驸马要上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绝歌
他好说歹说,总算稳住他们。大通钱庄可以像汇通钱庄那样拉来六卿衙门走金子,就能顺利解决金子的问题。他按照裴三郎给六卿衙门的利钱翻倍出,没理由抢不到这买卖。
然而,他却连六卿衙门的大门都进不去。
他又备上重金厚礼托入股钱庄的那些公爵们找六卿,把走金子的钱涨到四百文,却没想到各大衙门巍然不动,连他送的礼都不收。
三月份过去时,库里已经没多少金子了,铜钱多到库房都堆不下了,后院的房子全堆满了。
这时候只有一条路,对面汇通钱庄倒闭,让大家把金子存过来,六卿衙门只能从他们这里走金子。他派人出去四处传播汇通钱庄两个月没买卖要倒闭的消息,果然有效,很多人到汇通钱庄把钱取出来,存到了他这里。可来存钱的,大部分都是铜钱,且都是零星的几贯、几十贯这样存,即使有存金子的,也只是五金十金。一天里存进来了,还抵不过一次兑出去的。
他传了两天汇通钱庄要倒的消息,汇通钱庄没倒,大通钱庄的库里彻底没金子了,一两金子都兑不出来了,库里全是铜钱。
来兑金子的还在排队,还在等着兑,管事派人到府上来问他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他能变出金子不成
裴三郎到太内司给长公主送完拼图回来,路过钱庄,就见到大通钱庄被围得水泄不通。
九辆马车并行的大路,全部给堵死了。
他的马车挂着侯爵的牌子,身份地位没他高的,通通得跪到旁边给让路,结果……全都屁股对着外面,没谁搭理来的是谁。
裴三郎赶紧让随从去打听发生什么事。
仆人来报“听说大通钱庄兑不出金子要倒了。以汤公府为首的几位公爵府上已经派了车队来拉铜钱,那些存钱的人也都涌来要取钱,眼下大通钱庄全乱了。”
裴三郎一看,大门走不通了,说“绕道,走后门。”
汇通钱庄里,几位股东全到齐了。他们从各自府上调来战奴,把汇通钱庄外面护得跟铁桶似的,就怕在对面取不到钱的人牵怒他们家,把钱庄一起砸了。
调战奴是姜二郎让的,他一看外面那些人要拼命的阵势,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其他几位股东增派人手,同时把汇通钱庄的金子从库里抬出去几十箱摆到柜台那,让那些在他们这里存钱的人看看,要倒的是对面的大通钱庄,汇通钱庄是有钱的,是有金子的。
那些听到钱庄要倒的人,吓得都往钱庄来,汇通钱庄因为前两天排长队来取钱,都取走了,所以今天赶来的人并不多。来取钱的人看到那么多金子摆在这,那么多战奴护着钱庄,没有要倒的样子,又见外面乱得很,怕被抢,再得到管事的保证,想到昨天来排队时还见到有衙门来走金子,有些被劝回去了,有些人还是不放心,就守在外面看着。
姜二郎见状,告诉他们,如果不放心,想取钱的现在就能取,他派战奴护送他们回去。
他等那些人取了钱,亲自安排战奴护送那些人回去,把自家钱庄门口围聚拥堵的问题解决了。
姜二郎见到裴三郎过来,先简明扼要地跟他说了下情况,然后便请教裴三郎,如果是他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裴三郎说“卢铉如果拉着铜钱过来逼着我们兑金子,能把我们当场兑趴。”他让他们赶紧挂个牌子出去。即来即兑的,当日限兑五十两金子。铜钱兑金子超过一百两的,需要提前一天预约。如果预先存钱的,所存的钱能随时兑取。
总管事赶紧把牌子写好挂出去。
裴三郎知道卢铉要倒是时间问题,但没想到卢铉倒得这么快。那么多金子,居然两个月就兑完了,只出不进的吗
姜二郎告诉他,“每年进贡封爵都需要大量金子,找大通钱庄兑钱比我们便宜一百文,现在提前兑好能省很多。京里的公侯士族豪商们都到对面兑金子去了。”
裴三郎问“卢铉没弄个什么每日限兑多少出来”
姜二郎说“我们也没限。”
裴三郎说“我们兑进来的金子能跟得上兑出去的数,当然不用限。眼下有卢铉这么一个需要兑金子的大户,就得把限兑牌子挂出去了。因时制宜,因地制宜。”
众股东“……”
姜二郎等几位股东都又到外面看热闹去了,才悄悄问裴三郎“大通钱庄现在这情况,可有回转余地”
这可真是把钱庄当成学堂了。裴三郎是真服了这哥们儿。
他说道“大通钱庄的库里有那么多的铜钱,如果舍得割肉,自然能盘活。他们以每兑一两金子给一千一百文的利钱找有豪商来找我们兑金子。以他的家底,即使付上兑去几万两金子的利钱都不会伤筋动骨。”卢铉这是活生生地把自己给兑死了。他如果不这么兑钱,哪怕没有找到兑进金子的渠道,老老实实地赚储蓄和贷款的利息差都有赚。
姜二郎一阵心惊肉跳。这钱庄买卖的利大,风险也大。
云公府的嫡四子是个好事的,派出一堆仆奴去打听围现,随时来禀报动向。
大通钱庄兑不出金子,闹得最凶的就是参股的几位公爵和当初被他们威逼利诱存钱过去的那几位大豪商。那可是两万六千两金子,都够买两位侯的了。那些豪商存的也不是他们自己的钱,而是买卖上的货款,那都是拿着别人的钱存进去想赚些利钱,结果金子全赔进去了,没有了。
参股的公爵见到没有金子,那有铜钱呀,当即派出管家去拉铜钱。
战奴们放了公爵府上的人们进去,其他人见状跟着拼命往里涌。
后面的人拼命往里挤,前面涌进去的人挤不出来,顿时引发了踩踏事件。
云公府嫡四子派去打听消息的仆人,都不见回来了。
姜二郎见对面全乱起来了,立即派人去通知太庶府。
这种事如果发生的各城,是由掌管一城的公侯们负责,在京城则是找太庶府。太庶府下设缉寇司、判裁司、书吏司,专程负责各种民事庶务。
不多时,太庶府的府卫连同负责各城城防安危的太卫府的人一起赶来,把大通钱庄外面围成了铁桶,将那里往里挤的人拉出来扣在外面,待外面的人拉出来后,钱庄里陆续有被踩死的尸体或踩成重伤的人抬出来,受轻微伤的更是多不胜数。
汇通钱庄的几位股东见到对面往外抬尸,甚至还有公爵府上的管家、披甲人和战奴们的尸体,那叫一个心惊胆战,也是阵阵后怕。
那么多做买卖的,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像开钱庄能闹出这么大事情的。卢铉今日经历的都是他们之前遇到过的,好在裴三郎有本事,及时想出法子化解了。
太庶府和太卫府联手把涌进钱庄的人清理出来,将搬到各公爵府里马车上的铜钱都搬回库里,将那些进入钱庄里的人身上的钱都搜出来送回库里。
那些揣钱的人拼命护钱,大喊那是自己的钱。
当时那么多人冲进钱库里抢钱,都往身上揣,谁都分不清哪些钱是钱庄的哪些是他们原本揣身上的,只能是挨个搜身,把他们身上的钱全部都搜出来。
等把人都清理出来、钱都归库后,太庶府的官员们开始清点铜钱和核对储户。那些公侯府上、大豪商们这些大额的先靠边,把那些数量少人多的账先清了。
存铜钱的,凭存钱的绢布与钱庄的存根核对,确认无误,当场派发领取。
存金子的,百两以内的,按照一两金子兑一万铜钱还返。超过百两以上的,旁边等候。
存金子的人不愿意这样兑付,现在一万铜钱根本兑不到一两金子。
太庶府一把守的官职就叫太庶。太庶告诉他们,朝廷向来是一两金子兑一万铜钱,至于钱庄怎么给利,那是钱庄的事。他们如果不愿意领取的,靠边站,回头自己找钱庄理论,但如果再行冲进钱庄哄抢,以盗抢论处。如有契书纠纷,可到衙门告官处理。
有些人想到大通钱庄背靠公府,势力极大,不敢惹,只能捏着鼻子取了铜钱走人。
有公府的管家找到太庶,想请太庶通融,让他们先把铜钱拉回去。
太庶完全不买这个账。
太庶府从汇通钱庄走金子,钱庄以每两金子二百文钱的利送到他这里,其中二十五文是他的、二十五文是分给太庶府上下的,另外那一百五十文则是交到太内司望公那,但那钱既不是望公的也不是太内司的。他对那份钱连个字都没敢往外透,全当太庶府没收过,但已经连续三个月往望公那送金子,当天收钱当天交。
大通钱庄抢汇通钱庄的买卖闹出这么大的事,外面还摆着十几具尸体和好几十个受伤的,那些个公府在这里至少是几千两金子,若是他让他们把铜钱都拉走了,旁人还以为他跟大通钱庄有什么勾连。
他已经派人出去捉拿卢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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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中,家中能有余财存到钱庄的,不是士族豪商就是天子亲随军中的披甲人,他们存钱不多,衣着也寒酸,但围聚在这里的人里数他们最多。
那些天子亲随军中的披甲人,哪怕没有穿青铜甲,那高大的身形及半新旧的薄袄下穿的披甲人的特供衣服都非常显眼,太庶府和太卫府的人,一眼就能把他们认出来。
太庶在汤公府的管家和战奴们的尸体被抬出来时,特意检查过。
管家不是被踩死的,而是被大力拗断脖子掐死的,脖颈处留下两个清楚的手指印。他们被挤在钱库里,周围正在发生踩塌事故,人山人海的,根本无从查起是谁下的手。
因此,太庶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他们是被踩死的。
太庶把这些存款金额不多、但人数众多的披甲人、士族豪商们的小额钱财兑回去,等他们领回自己的钱都散去后,大街上也清理出来了,便让人把尸体抬回府衙,将重伤的那些人送到医匠那里,领着人走了。
至于那些存的是金子、且数量超过一百的,无论他们是哪位公侯之家的豪商,或者就是公侯之家,太庶通通不管,让他们自己找钱庄理论去,他们在里面的利益瓜葛,跟太庶府无关。
钱庄里死去的、受伤的那些,自然得找钱庄的经营者卢铉负责。
于是卢铉被拿下收监。
太庶府和太卫府的人前脚刚撤,入股钱庄的除汤公府之外的其他九家公府的披甲人和战奴立即就把钱庄围住了。
汤公府原本有派人来,但最先运铜钱、运得最多的是他们,遭到冲击最严重的也是他们,死伤惨重。管家及身边的仆人、带头的两个披甲人的尸体已经让太庶府抬走了,剩下的那些轻伤的战奴们遇到其他公府的人根本说不上话。
那些存有二万六千两金子的豪商们围在外面想要取钱,几家公府的管家一致让他们去找卢铉:卢铉让他们存的钱,他们找卢铉去,现在各公府拉的是他们入股的铜钱。
九家公府,你一车、我一车地往外拉铜钱。每辆车都拉得满满的,车辙印深深的,马车排成长龙往他们的府上运钱。
这些铜钱进了公侯府就再难要出来了,存钱的八家商豪急怒交加,上去阻止,被战奴们打得头破血流。
汤公闻讯赶到时,钱庄里只剩下六筐半的铜钱,那九家公府正在按堆分。
他们见到汤公亲自过来了,很是大方的把剩下的那些铜钱让给他。
一筐铜钱一百贯,折成金子才几两。汤公抵押了两座宅子和效外的大片良田到汇通钱庄贷了五千两,全投进去了。
汤公气得脸双目赤红,大骂“欺人太甚,你们这是抢。”
禄公府的管家已经上了马车,闻言,对汤公说“当初说好让我们几家公府入股分利,也说了要是亏钱由卢铉来贴。我们只是拉走我们应得的。”
另外几位管家附和了几句,便各自带着各自的队伍回家了。
那八家存钱的豪商头流血流地瘫坐在地上,有人目光呆滞,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大声哭骂:当初就是他们几家公府联手逼他们从汇通钱庄提前取钱存过来的……
那豪商在哭嚎声中,把各家公府存了多少钱全嚎出来了。
裴三郎听完哭嚎,默算了下账对面钱庄一共投入总计六万七千两金子。
虽然金子都变成了铜钱,却是有赚的。如今那九家不仅拉走了自己的本钱,连同八位豪商的两万六千两、卢铉的一万两、汤公的五千两及赚到的利润一起瓜分了。
一两金子七百文利,赚得铜钱四万六千九百贯,掉抹杂项花销的零头,折成四万贯,相当于四千两金子。
汇通钱庄里的几位股东原以为看到挤兑就已经是出大戏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拉铜钱把钱庄搬空这一出,一个个都是深深的无言和沉默。
对面钱庄还能有股东直接去库里拉钱的
他们的钱庄,连裴三郎都没有擅自拉钱的权利,所有人都得通按照章程办。任何人没办手续从钱庄拉钱,那就是抢!包括他们几个股东和守钱库的!
几人深深的怀疑,入股卢铉的几家公府是不是早想打算好要这样干了。
裴三郎说“接下来会有大量的铜钱要来兑金子。一定要控制好金子的周转和铜钱存量的上限。库里的金子多了不怕,铜钱多了……容易惹麻烦。”金子铸不成武器,铜钱却是可以的,怎么也得注意点避嫌。
他看着那些公府拉着那么多铜眼,眼里看到的全是铜制工具,锄头、镰刀、锯子。可在严格管制武器甲衣的朝廷眼中,特别是在有铜甲的年代,铜钱太多,意味着能造很多武器兵甲,是很吓人的。
于是汇通钱庄改变策略,库里留金子,需要况出去铜钱时,才根据要求兑换。库存铜钱上限设在一千贯用来周转,这数目在很多豪商家也有。
裴三郎与几位股东、钱庄管事们开了个会,调整了后面的经营策略,心有戚戚地回府了。
没有公司法保护的世界,做买卖全靠契书。如果不是世代经商的人家靠着祖祖辈辈积攒的吃亏经验,很难在拟契时想得处处周全。做买卖,样样都规定得死死的,也没得做。遇到那几家公府那样的合伙人,神仙都得跪。
铜钱拉走,就算是有契书又能怎么样告官,得得过人家么一介商人告公爵,身份等级差了四级,每级十板子,四十板子打下去,命都没了。
太庶回府时,顺便把大通钱庄的账本带走了。他把事情起因、经过等来龙去脉详细地写在竹板上,再把钱庄的账让账房仔细核算,又再把今天兑回去多少铜钱也列清楚,熬了个通宵忙完,第二天呈送给天子过目。
这事涉及的钱财如此之巨,死了十几个,伤了好几十,十家公府牵涉其中,案子太大,不敢不报。
天子看完竹板,又盯着钱庄的铜钱数目看了半天,再把竹板给了义公看,问他有什么看法。
义公想了想,说“短短两月时间里就能聚集如此多的铜钱,着实让人难安。如果昨日太庶府和太卫府没有及时到达控制住事端,怕是伤亡远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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