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辣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说与山鬼听
修长微凉的手掌猛得被软乎乎的小手握住,小孩止不住往前冲的力道,拽着男人的手险些跌倒,却在最后一刻被拎了起来,重新站稳。
男人垂眸打量了一遍通身嫩绿色的小孩,面容肃穆,薄唇微微抿紧。
他扶着小孩站好,又团了软软的手,俯身将人抱了起来,离开幽静空灵的冉月湖,却始终未曾出声哄骗,亦没有软化的迹象。
别鹤剑见到这一幕,天真地笑了起来,得意洋洋道:“崇容剑尊果然不是隐神谷那帮无原则溺爱孩子的老头子,真当谁都无脑宠椒么?”
吞楚剑无意间听到“兄弟”的这句话,识相地保持了沉默。别鹤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傻了点。
第47章
莫焦焦因着贪玩偷偷拔根,又为了掩饰而撒了小谎一事,被独孤九整整晾了一日。
小孩也知道自己说谎不对,无缘无故欺负别鹤剑更不应该,因而也不敢再为自己辩解,只老老实实地跟着男人出门散步,又回来认认真真地修炼。往日里总爱说小话的孩子,今日也怯怯的不敢再多言。
晚膳过后,独孤九提着剑照旧出去练剑,莫焦焦因着今日的“良好”表现,被留在天涯海阁玩耍,便自个儿窝在落日阁中看画本,小脑袋耷拉着,闷闷不乐的。
别鹤剑受了伤,不便跟着去修炼,就再一次被留下来看顾小孩,此刻正不情不愿地杵在榻边,盯着圆润可爱的小孩翻画本。
莫焦焦对画本上画的人似乎极为感兴趣,细白的手指一个接着一个地戳过去,手腕上挂着的镯子撞到小几,发出叮叮铛铛的悦耳音节。
他长得好,眉目干净稚气,又身着喜气致的红衣,抿着红润的小嘴巴安安静静看画的时候,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便无意识地微微鼓起,映照着夜明珠莹莹的光辉,衬得肤色愈发白里透红,柔软卷曲的乌发乖顺地贴着脸颊,端的如同隐神谷长老所言,是个名副其实的福娃娃。
小孩软软的手指又戳过画中的一个人,有些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眨巴了一下圆圆的黑眼睛,歪了歪头。
他看向一旁的别鹤剑,犹豫了一瞬,小声地开口问道:“别鹤,世俗界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你说什么?”别鹤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随即又忍不住往小孩指着的那一页画上瞟着,它咳嗽了一声,凑近了一些,待看清画中内容后,便直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世俗界没有妖族,能说话的自然全是人,这样的三口之家,再正常不过啦。”
小孩迟疑地点了点脑袋,托着腮认真地看着画,喃喃道:“以前谷主牵焦焦去玩,也是这样的,焦焦也有家人。”
别鹤剑闻言好笑道:“如今崇容剑尊这样养着你,和画中年迈的老父亲又有何区别?也就你没大没小地直呼他名姓,寻常人若得了他青眼,还巴不得叫亲热点好攀关系。”
“不懂。”莫焦焦瞟了别鹤一眼,他想了想还是虚心地问道:“谷主说,叫什么名字就唤什么,独孤九不叫独孤九,叫什么?”
“你这娃娃还真开窍了?那鸿御老祖不是让崇容你为徒吗?”别鹤幸灾乐祸地回道,“我看,你当他徒弟正正好,等他回来,叫声师尊,有什么不成的?”
莫焦焦摇了摇头,“谷主说,妖怪不能拜修士为师,会乱因果。焦焦不知道为什么。”
“啧这样啊。”别鹤沉吟了半晌,试探道:“要不然,叫爹?可要真算起来,你和崇容剑尊同辈啊。若不是年岁相差过大,他看着当你兄长都是可以的。”
莫焦焦闻言有些发愣,抿着嘴巴不说话。
别鹤剑怕他又闹脾气,琢磨了一会儿便贼贼道:“要不然,你给崇容剑尊取个小名?今日他可是真的动怒了,你说几句好话,没准他就原谅你了。”
“小名?”莫焦焦呆呆地重复,“就是和谷主叫我焦焦一样吗?”
“不错。”别鹤剑贼笑起来,“崇容剑尊既然当不得你父亲,又不是你兄长,进不了一个宗门,那不若当个忘年交。”
莫焦焦皱了皱鼻子,圆乎乎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别鹤剑也不打扰他,只背过身窃笑。
***
莫焦焦如何待在落日阁中“反省”,独孤九并不知晓。男人练完剑便孤身前往了啸日峰,应鸿御老祖之约。
老头子显然等候已久,正坐在桌边同亲传弟子连云山商讨宗内琐事。俊眉修目的男人自殿外走进后,师徒二人便停下了交谈。
独孤九气息冷沉,不知为何今夜显得愈发不近人情,眉眼间含霜带雪,却是风雨欲来之兆。
他并未迟疑,径直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朝天椒状玉佩,放到案上,微微敛起眉道:“此物尔等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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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认识。”
鸿御老祖拾起玉佩查探了一番,摸着胡子疑惑道:“这玉佩……莫非就是此前流光说的那一枚?焦焦的?”
独孤九颔首,道:“椒椒陨落前仍带着玉佩,此玉却在两月后出现在顾朝云手中。”
“这这这……”鸿御老祖错手揪了一下胡子,疼得皱起脸,他敛起不正经的神色,神情凝重道,“莫非顾朝云与神图子之死有关联?可据鸿冥查探,神图子陨落之时,顾朝云尚且滞留在春宴城,还因为得罪了世俗界权贵,被关了一个月,怎么可能脱身去害焦焦?”
独孤九抬手取出怀中一枚令牌,道:“天衍剑宗弟子皆携有剑令,椒椒认得。逼他自绝之人,身上带有内门弟子独有的剑令。”
“师叔所言当真?”鸿御闻言险些摔了手中的茶杯,他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又看向连云山,连连摇头道:
“绝无可能!天衍剑宗内门弟子皆光明磊落,当日隐神谷有难,宗门弟子纷纷立下生死誓,但凡哪个有异心,当场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如何有机会背叛隐神谷?何况,隐神谷一战后,宗内不幸陨落的弟子,身上剑令皆成功归位,并未有遗失。”
独孤九抬眼定定地看着神情激动的老者,冷声道:“师侄莫非忘了当年你赠予鸿雁之子的剑令?顾朝云既为云糕,那么他原先的剑令去了何处?”
“这……”鸿御老祖哑口无言,他涨红了脸色,瘦骨伶仃的胸膛一起一伏,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半晌方长长叹息了一声,无奈道:
“师叔何苦如此?顾朝云到底不是真正的云糕,一个外来的夺舍灵体,就算他害了焦焦,也不是云糕的错,如今他占着云糕的身体,倘若森湖与鸿雁知晓自己的儿子……哪怕仅仅只有身体,竟参与了迫害神图子一事,他们……情何以堪?”
森湖与他唯一的儿子千辛万苦就为了保下神图子,却在死后成了间接害死神图子的人,他们父子俩黄泉路上若知晓此事,如何瞑目?
“鸿雁无需知晓此事。”独孤九眸色极冷,他回剑令,出口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凛冽与无动于衷,沉沉道:“顾朝云并非直接迫害椒椒之人,此事师侄尽可放心。本座留着他,自有他用。”
鸿御老祖闻言如释重负,抹了把汗,佯怒道:“不是他就好,虽说我对那孤魂无甚感情,但鸿雁的孩子都被人占了身体,如果再被拿去做坏事,我真不知鸿雁该如何自处。”
老人说着便看向独孤九,道:“师叔留着顾朝云,莫不是……为了引蛇出洞?可顾朝云体内那残魂,不正是助他夺舍之人吗?还用得着继续探查?”
“不是他。”独孤九淡淡道,却是不欲多提此事。
鸿御老祖反倒从男人罕见的缄默中悟出了什么,嘀咕道:“这要真是为了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那确实不应该惊动鸿雁,毕竟鸿雁对云糕太过看重,绝无可能容忍顾朝云继续用云糕的身体活下去。而顾朝云的线索若断在天衍剑宗,难保幕后之人不会派其他暗棋来,顾朝云倒是好控制得多……”
独孤九并不理会老人的自言自语,他回那枚朝天椒玉佩,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了一下细腻的玉身,忽而启唇道:“过几日,本座会带椒椒去学堂。师侄且告知鸿雁等人。”
语毕,男人也不管揪着胡子目瞪口呆的大龄师侄,从容地起身离去。
***
这厢莫焦焦坐在屋子里,慢慢地把一整本画本翻完,门口才传来推门的声音。
小孩一听到开门声就兴冲冲地扔掉画本,跳下了床榻,直往门口奔去。
独孤九一进门,腿上便撞上了一团温热绵软的物事。
小孩伸着胳膊踮起脚尖,努力去环抱来人劲瘦的腰身,却连一半都圈不起来,只能勉强将自己挂在男人腰上。
他攀着独孤九的腰身跳了跳,央求道:“抱焦焦。”
独孤九伫立不动,凌厉的视线扫过屋内不停发着抖发出窃笑的别鹤剑,微微眯了眯眼,他低头看着撒娇的小孩,低声问:“画本看完了?”
“看完了。”莫焦焦下巴磕在男人腰上,艰难地仰着脑袋,不肯撒手。
独孤九动作轻巧地拉开他的手,扶着小孩的肩膀单膝跪地,跟莫焦焦平视,狭长幽深的眸中是小孩看不懂的情绪,却是熟悉的沉稳。
“今日之事,不可再犯。”男人压低声音道,“贪玩无碍,然信口雌黄,乃修行大忌。再者,你同别鹤无冤无仇,贸然动手结下因果,难以善了。”
莫焦焦懵懂地点了点头,听话道:“焦焦知道了。”
独孤九拍了拍小孩的头,这事便算了了,他取出玉佩替小孩系到腰间,不经意问道:“适才急急忙忙跑出来做甚?”
莫焦焦朝着男人挨过去,如愿以偿被揽到怀里,他第一次弯起乌黑似晨星的眼睛,试图做出笑的模样,糯糯道:“焦焦等九九回来。”
独孤九双眸一睁。
第48章
莫焦焦年幼的时候,每长大一岁便会忘记上一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平日里也迷迷糊糊不会认人,时常连自己的名字和来历都记不住。
隐神谷中妖怪众多,作为唯一一个新生妖族幼崽,小辣椒得到了全族的宠爱与呵护。然而他每每见过人,转头又忘了,只会傻乎乎地跟着隐神谷里的大妖怪,别人教他叫什么,他也就跟着叫,没一个能记住。
隐神谷谷主为此愁得满头白发都不知掉了多少,召集了一溜胡子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头子,琢磨出了一个办法,便是后来落在小孩身上的醍醐灌顶咒。
可这样的禁咒,仅仅能让莫焦焦的记忆停留在咒语生效的那一刻,并不能使他融会贯通,渐渐成长。
于是,每日里,走路一蹦一蹦的樱桃椒便跟着隐神谷去认人,谷中的妖怪但凡见了他,都会自动自发地进行一番自我介绍。
隐神谷妖族长于云渺大陆诞生之时,彼此之间并不存在亲缘关系,除了教导小孩的十几位长老,其他生性直来直往疏于礼节的妖怪们,见了莫焦焦都是自称名讳,小孩便乖巧地跟着叫名字,全然不觉得一堆七老八十模样的老头直呼名姓有何不妥。
因此,莫焦焦第一次见了闻名于云渺大陆的崇容剑仙,小脑袋瓜里只浮现了三个字:“独孤九”。小孩没有意识到不妥,天天直呼其名,独孤九又纵着他,两人自然未曾讨论过称呼问题。
因而,幽静淡雅的落日阁中,稚气糯软的嗓音贴着男人的耳畔响起,语调轻快而悦耳,带着懵懵懂懂的亲昵。
男人怀中靠着的孩子双眼弯成了月牙状,黑黑亮亮的,分明是在对着抱着自己的人笑,嘴角却不知为何反常地没有扬起,白嫩泛红的脸颊上亦没有酒窝的痕迹。
莫焦焦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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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做出自己在笑的模样,见男人错愕的神情,又贴过去,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焦焦在这里,等九九。”
独孤九眸中淡淡的惊讶只出现了一瞬,又迅速被敛起来,深深埋藏于惯有的肃穆沉静之中。
他削薄的唇微微抿紧,深邃莫测的目光定定地凝视着第一次“笑”的莫焦焦,原本垂下的手缓缓抬起,凑近小孩肉乎乎的脸颊。
令人心安的寂静之中,修长优美的手指轻轻抚了一下本该出现酒窝的脸蛋,触感绵软。男人回手,望着莫焦焦认真试图笑起来的别扭模样,抬手揽过小孩稚弱的脊背,按到怀里。
莫焦焦被抱得更紧,不由愣了愣,脸上做出的笑模样也没了,他乖巧地把下巴搭在男人肩膀上,小声嘟囔道:“独孤九生气了吗?”
“没有。”低沉浑厚的男声极为沉稳,独孤九微微敛起眉,沉默了一瞬,夸奖道:“椒椒笑得很讨喜,很好。”
莫焦焦闻言高兴起来,他侧过脸胡乱蹭了蹭对方如漆的长发,邀功道:“焦焦每天都有练习,是不是很像?”
“像?”独孤九低声反问。
“就是……”莫焦焦捏了捏手指,忐忑道:“像画本上画的娃娃。焦焦的画本,有好多娃娃,都会笑,焦焦睡觉的时候,就会梦见,我多练习,就和娃娃一样了。”
“不用了。”独孤九拍了拍小孩的背,语气笃定,“椒椒已经做得很好。”
哪怕是妖族,也有七情六欲,嬉笑怒骂本是本能使然,在这一点上,独孤九与隐神谷谷主持有的意见达成一致,不论是笑是哭,莫焦焦都不应该刻意去学。他值得最好的,谁能忍心看着小孩每日傻里傻气地弯着嘴角练习微笑?
隐神谷那帮妖怪做不到,独孤九亦然。
“焦焦不知道笑得对不对。”莫焦焦伸着小手抵住男人的胸膛往外推,对方便顺着他的力道微微松开手,让小孩侧靠在宽厚安全的怀抱里。
他睁着圆乎乎的眼睛,凑近去看男人抿紧的薄唇,随即伸着柔软的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捏着指头道:“独孤九也不笑。焦焦要问宗主怎么笑。”
“不必了。”抱着他的男人倏而敛起沉静的眸色,冷淡而一本正经道:“椒椒若对着本座之外的人笑,他们便会将你捉走。”
男人话音刚落,莫焦焦就瑟缩地抖了抖,他摇了摇头,急急道:“焦焦不要被捉走。我不跟宗主笑。”
“嗯。”独孤九低低应了一声,却是抱着小孩站了起来,往里屋行去。
莫焦焦一直瞅着男人狭长深邃的眼眸,他探头瞟了一眼里屋里“装死”的别鹤剑,犹犹豫豫道:“九九。”
独孤九迈出去的步子停顿了一瞬,神色不明,又接着往里走,恍若未闻。
莫焦焦见他不理会自己,便委屈巴巴地捉着自己火红色的腰带,低着脑袋嘟囔道:“别鹤又骗焦焦。”
小孩以为自己给男人取了小名,独孤九便真的会消气,然而男人气是消了,却并非因着这个名字。哪怕听见了,也全无反应。
莫焦焦想不通,便偷偷瞅了一眼适才翻完的画本,澄澈的黑眸中是明晃晃的迷惘与向往。
***
独孤九照顾小孩洗漱完,便给他褪了外衣,抱进温暖的被窝里,裹了起来。
莫焦焦窝在软绵绵的被子里慢慢滚了一圈,探出小脑袋枕在枕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端坐入定的男人。他看了一会儿,伸出小手握住对方垂落的衣袖,捏在手心里,软软道:“焦焦要说话。”
“说。”独孤九依旧阖着眼,周身气息平稳。
“焦焦的画本,去哪里了?”莫焦焦还惦记着夜里那本刚刚看完的画本。
“纸童起来了。”独孤九应道,“明日让它们给你取。”
“独孤九。”莫焦焦声音小小的,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慢慢道:“焦焦在画本上,看到世俗界的人。有好多小娃娃,过年了,他们要去拜年,穿红衣服,跟焦焦一样,挂长命锁。”
“嗯。”独孤九缓缓睁开眼,垂眸凝视着小孩,斟酌道:“修真界习俗与凡间并无太大差别,天衍剑宗弟子同样会共度除夕夜。”
“那焦焦和独孤九,也会一起去玩吗?”莫焦焦期待地问。
“会。”独孤九并未犹豫。
小孩闻声便安分下来,将男人宽大的袖子拖到被子里,继续攥着。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枕头,有些犯困了,却仍细声细气地含糊道:“要哄睡觉。”
独孤九便抬手揉了一下小孩柔软温热的额发,又了回去。
莫焦焦顿时不满意了,他撑着困意睁开眼睛,闷闷道:“独孤九不哄焦焦睡觉。”
男人对小孩突如其来的闹脾气不明所以,只放缓了声音,道:“困了便睡。”
莫焦焦呆了半晌,沮丧地将小脑袋缩进被子里,他想了想夜里看到的画本,又不知道回忆起了何事,忽而认真地问:“为什么独孤九找到的辣椒种子,可以当焦焦的身体?这个种子很喜欢焦焦的妖力,可是里面空空的,有东西不见了。”
“樱桃椒种子乃本座自极北之境,冰川之中挖掘而出。”独孤九长眉微皱,沉沉道:“隐神谷谷主曾将一册《隐神谷秘史》赠予本座,并言明此书日后可扭转天机,切勿丢弃,樱桃椒种子的位置,并记载于此书之中。”
“焦焦知道。”莫焦焦趴在被窝里蹭了蹭额头,忍着困倦道:“谷主总是喜欢写字,写了好多书,独孤九的书也是谷主写的。”
小孩稚气的话语一出,静坐的男人便直接沉了脸色,他眉目清冷如霜,心念却百转千回,已是隐隐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若莫焦焦所言不假,那么隐神谷谷主为何会提前知晓救助神图子的方法,甚至提前写了进去?不远万里将书赠予了独孤九?
“九九。”莫焦焦唤了一声,将男人从沉思中拉回来,他困倦地眨了眨眼,又往男人的方向滚了一圈,小手揪紧对方的衣袖,藏在厚软的被窝里,缓缓睡着了。
独孤九敛下一切深思,替小孩掖了掖被角,随即阖眼调息。房中重归于寂静。
***
天涯海阁的雪夜一向静谧无声,落日阁坐落在最偏僻的南面,夜里更是一丝响动也无。
这日夜里,里屋被烛光照亮的床榻处,却反常地传出了几声梦呓,间或夹杂着翻身的细微声响。
静坐入定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习惯性冷冽的目光投向一旁小小的团子,又逐渐敛了冰寒之气。
团在被窝里的小孩显然睡得不甚安稳,小身子卧在锦被里蠕动着,软绵绵的小脚甚至踢了几下被子,嘴里喃喃地说着话。
独孤九倾身靠近小孩,大掌覆在暖热的额头上抚了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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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察觉发热的迹象,便了回去。
小孩却在他将手回去的一瞬间,扭着头依赖地蹭过来,糯糯的童音不断喃喃着。
独孤九便将手掌放回去,轻轻盖在小孩额头上,安抚他睡着。
寂静的房中只有小孩稚气的梦呓,不甚清晰。男人侧耳听了半晌,微微抿起唇,眸色幽深。
被子里小小的团子呢喃着的,分明是两个再陌生不过的字。
第49章
自那日给独孤九起了小名却未得到回应后,莫焦焦便老老实实地叫回了三个字的名字,虽说偶尔兴起会提起那个小名,男人也无甚反应,小孩便不再执着于这件事。
别鹤剑对此颇有微词,趁着独孤九出去练剑后,便溜到了落日湖畔,凑到正忙着扎根的樱桃椒边上,神神秘秘道:“小娃娃,你怎么又唤回独孤九了?那天你不是叫了九九么?”
莫焦焦将根须塞进泥土里,又将不小心一块埋进去的叶子拽了出来,甩了甩,抖掉上头乌黑的软泥,张开柔嫩的枝条晒太阳,小小声道:“独孤九不理焦焦。”
“啧为什么不理你?”别鹤不解。
“不知道。”莫焦焦晃了晃枝条,他扭过身子面对着暖融融的日光,想了想道:“独孤九没说喜欢小名,焦焦就不叫。”
“你这辣椒如此贴心的么?”别鹤剑质疑道,“他莫非是觉得这个不好?我早说了让你唤他爹,再不济叫声师尊也是好的。崇容剑尊威名在外,或许是不愿意被一个小娃娃叫九九。”
“真的吗?”莫焦焦扭过枝茎看着黑漆漆的飞剑,有些沮丧道:“可是独孤九不是焦焦的父亲,这个我知道。”
他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是也知道樱桃椒是从泥土里发了芽,然后长出来的,连隐神谷谷主都直白地告诉小孩,他并没有父母。
别鹤剑显然也想起了小辣椒的来历,不由有些同情,讪讪道:“要不然,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莫焦焦好奇地问。
“嘿嘿,”别鹤剑笑得阴险,“我可是崇容剑尊的本命灵剑,这天衍剑宗历代的剑灵,就没有我不认识的,剑灵活了不知道多久了,能不知道崇容的事情吗?我去给你打听打听,不就知道崇容为什么不喜欢九九这个名字了吗?”
“那好吧。”莫焦焦把根又往泥土里扎了一点,稳稳当当地立好,长长的枝条伸出去拍了拍别鹤剑的剑柄,认真道:“焦焦在这里等你。”
别鹤剑被微凉的嫩叶拍了拍,登时有些受宠若惊地往后退,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扔下一句“放心”便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
兴冲冲的灵剑一路来到了雁回峰,却是琢磨着直接寻鸿冥老祖珍藏的宝剑交谈一二,寻思着或许能探听到些许不为人知的秘辛。不曾想,别鹤刚刚进了鸿冥老祖的洞府,便撞见了言笑晏晏的鸿雁仙子与流光二人。
笑容浅淡的鸿雁仙子今日气色甚好,甚至称得上是容光焕发。她显然心情极好,手中正拿着一件绣着嫩黄色小鸭子的袍子,轻声指点着一旁的流光往袍子上缝一个毛茸茸的帽子。看那袍子的大小长短,显然是为孩童缝制的衣物。
两人面前的桌案上也放置着层层叠叠的衣物,仔细看去,大多带着颜色不一的毛线球,有些甚至缝上了不同的玩偶,一看便知是稚童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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