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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辣娇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说与山鬼听
清楚。”
自幼作为莫焦焦的替身,长大后奉隐神谷谷主之命,一无所知地为神图子远赴极北之境藏匿妖丹,而自己的父亲却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为神图子牺牲,自己同样死于非命。这样的经历……早就改变了云糕的性情。
其他人自愿为莫焦焦牺牲,是因着他们心中大义,宁死也要为妖族杀出一条生路。然而云糕不是,他理解不了族人莫名其妙的牺牲。
那日珍馐楼前,少年偷看独孤九与莫焦焦时,尽管身形隐藏得极为隐蔽,却掩盖不了他焦灼的目光。
那样的眼神,对于以杀戮证道的崇容而言,再熟悉不过。看似瑟缩而哀愁,实则浓雾弥漫,其中充斥着的,是几乎满溢出来的愤怒、不甘、仇恨与痛苦。
第74章
在云糕被迫离开洗心谷之后,顾朝云便从识海中逃出,强行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几乎浑身被汗水浸湿,冷汗淋漓,踉跄着走到一棵位置隐蔽的大树下,双腿虚软地靠着树干蹲了下去,无力地垂下头。
强行从身体里夺回控制权,到底是对他的神魂造成了损伤,以至于顾朝云甫一蹲下,便捂着脖颈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他蜷缩着不停喘气,随后又取出一条帕子掩住唇,将嘴角的血迹拭去。
少年缓缓闭上眼,面容平静而苍白,心中却早已酝酿了滔天怒火。
顾朝云冷眼看着识海中瑟瑟发抖的云糕,冷笑了一声,以神魂同他交谈,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想杀了那孩子。如果不是我强行干扰你的行动,你是不是就要当着我师尊的面,破门而入了?”
见云糕始终埋着头不说话,顾朝云捂着疼痛的胸腔,继续道:“崇容剑尊养的孩子,叫莫焦焦的,不是你儿时的玩伴么?你出来之前跟我说你只是想看看他,结果……归雁,如果你真的想杀他,那么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不会再让你出来!”
“为什么?”埋着头的少年哑声问,声音里已然带着哭腔,“你不是爱慕崇容剑尊吗?那个孩子对你而言不是阻碍?为什么连你……都和其他人一样,要护着他?你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吗?他的存在就是罪恶。”
“那就跟我没关系了。”顾朝云疲倦地闭上眼,俊秀的面容上满是失望到极致的疲惫,
“我仰慕的是崇容,和莫焦焦有何关系?说句夸张的话,正是因为他,我才清楚崇容为何看不上我,一双眼睛里能看到的东西太多了,那孩子眼里的神情,是我穷尽两辈子,都不曾拥有过的。我做不到他那个样子。”
“谬论。”云糕轻轻开口,他抬起头,露出通红的双眼,“一群被蒙蔽双眼的所谓……英雄。凭什么呢?凭什么是我们……”
少年未尽的话语中充斥着无尽的悲哀与绝望,顾朝云隐隐约约察觉了什么,问:
“莫焦焦……其实他们保护他,不止是因为喜欢他吧,那孩子身份绝对不一般。不过,我不会给你机会出手的,崇容本就不在意我,若这具身体伤害了莫焦焦,我这辈子就再也没脸更没机会见到他了。”
然而云糕听了这句话,却是意味不明地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径直在识海中盘腿打坐,闭上了双眼。
***
云糕入定之后,昏迷的莫焦焦便在幽深黑暗的梦境中,见到了孤独无依的少年……
水声泠泠,梦中漆黑的山洞水汽弥漫,间或有灵兽打鼾的声音从山洞深处传来。
莫焦焦脚下踉跄,一脚踩进了深深的积水之中,绵软的衣袍下摆被浸染得湿透,吓得小孩慌手慌脚地扒拉着衣袍,退了两步。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听着从前方黑暗处传来的熟悉歌谣,乌黑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清澈而干净。
小孩下意识地随着那歌谣哼哼了几句,又疑惑地开口询问:
“是云糕吗?”
过了一会儿,前方暗处传来了一道低柔的声音,带着独属于变声期少年的沙哑。
“我在这里。你就站着别动。”
“为什么?”莫焦焦不解地停下脚步,他捏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又弯了弯好看的眸子,软巴巴道:“云糕和焦焦躲猫猫吗?这局不算,你要出来猜拳头。”
“不是。”少年柔声回答,“我只是,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问题?”莫焦焦有些不安地抿了抿嘴巴,只觉前方的少年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然而他本就乖巧,最终还是听话地点头,“焦焦一定认真回答你。”
暗处的少年无声勾了勾唇,轻柔地问:“焦焦,你为何还活着?”
莫焦焦闻言呆愣了一瞬,犹豫地捏紧了玉佩,他低下头踢了踢脚丫子,糯糯道:“焦焦也不知道,焦焦死了,又醒了,九九救了我。”
“是嘛?”云糕学着小孩的模样歪了歪头,全然不顾脸上纵横的泪水,继续问:“那,谷主,槐树长老,松鼠长老,食人花长老,芦苇长老,还有……我爹狐狸长老,他们去哪了呢?”
“……”莫焦焦无措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半晌,小孩才细声细气地开口回答:“谷主和长老,变成星星了。九九说,谷主回家乡去了,就在大陆反面,等焦焦变厉害了下山去,找到回去的路,就能和谷主见面了。”
“这样嘛?”少年失声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稚童天真的想法,他喃喃道:“看起来,你还什么都不懂呢。”
“可是……”眼中热泪顺着脸颊蜿蜒而落,少年凝神盯着乖巧站立的小孩,对方那单纯而稚气的眼神,却如同密密麻麻的荆棘深深扎在他心口,连呼吸都觉得痛。
“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为了你这样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付出一切呢?”
云糕说着便轻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发出哽咽的哭声。他几乎是质问般,一字一句问道:
“莫焦焦,凭什么所有人都死了,你却还活着?凭什么要用那么多人的性命,换你一个人活着?你来说说看。”
“焦焦也……不知道。”莫焦焦完全被少年又哭又笑的喑哑声音吓住了,他睁圆了水光潋滟的眸子,脚下慌张地一步一步往后退,却又因为退得太急,脚下步子一歪便整个人摔坐到了潮湿的地面上。
小孩也顾不得说疼,只是用圆乎乎的眸子焦急地看着暗处,细软的童音里带了无助的哭腔,分明害怕极了,却还是怯生生地说:“云糕不要哭……是焦焦笨,焦焦错了,你不要哭……”
莫焦焦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晶莹的泪珠,却努力憋着不敢掉下来,只软绵绵地重复着那几句话,试图安慰暗处绝望哭泣的少年。
然而云糕盯着他这样胆怯的模样,却是愈发恨得椎心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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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地弯下腰,胸腔中无尽的冤屈、孤独、愤怒与绝望满溢得几乎要破胸而出,几乎是厉声开口道:
“你是错了。莫焦焦,你就是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爹,对不起我娘,对不起隐神谷,你就是欠了我们的!你懂吗?”
少年痛苦到近乎凄厉的声音响彻山洞。
“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生!莫焦焦,如果你不出生,我爹和谷主就不会看到那荒唐的希望!你是开启大陆反面唯一的钥匙没错,你是拯救秘境里那些妖族的唯一希望没错!可是……”
少年紧盯着前方发着抖的孩子,笑得疯狂。
“你对我来说,是灾难,是罪恶。因为你的出现,我成了神图子的替身,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多可笑,我爹为了你放弃了我,放弃了他自己!隐神谷所有大妖都因为你愿意自我牺牲,去救那些困在秘境里的妖族,可是我不愿意!”
“秘境里的妖族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我爹要救他们?如果你死了,大不了就是妖族所有大妖一起死,凭什么只有隐神谷的妖族牺牲?”
“我宁愿死的是所有妖族!就算没有你,妖族灭绝又怎么样,我只在乎我能不能和我的家人平平安安活到老死,妖族能不能延续下去与我何干?灭绝了又怎么样呢?”
“这不公平……”少年说到最后,已经全然是嘶吼着在大喊了。
“凭什么?我就问凭什么?所有人觉得妖族的延续势必要有一些人主动牺牲,可是我不想要什么妖族的未来,我只想我爹能活着!”
“这世间那么多的妖族,为什么是隐神谷来承担这一切?凭什么是我们来当这个所谓拯救妖族的英雄?没有人有义务牺牲……所谓忠义、民族大义……完全是逼着我们往绝路上走,我不想我爹当什么英雄,我只想要他平平安安……”
漆黑的山洞里,少年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斥了整个山洞,震得摔坐在地的小孩呆愣愣地一动也不敢动,他慢吞吞地将双腿蜷曲起来,抱住双膝,乌黑的眸中此刻已然没有了泪珠,只是空洞洞地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肉乎乎的小脸上木木的,一丝神情都没有。
水声泠泠持续不断地从耳边掠过,身后倏而吹来一道微风,拂在小孩稚弱的脊背上。
莫焦焦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开始散发出莹莹金色光芒的佛珠和自己从小戴到大的长命锁,终于松开僵住的双手,摸了摸手腕上发热的镯子。
他抬头看向黑暗,软软轻轻地嘟囔道:“要是谷主和长老,不拿自己换焦焦,死的就是所有妖怪。妖族只会很快老死在大陆正面和那些秘境里。”
莫焦焦懵懂地眨了眨眼,继续道:“谷主和狐狸长老,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死。”
“云糕说的话,焦焦太笨了,好多没有听懂,可是焦焦知道一件事,我们不能因为,危险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就不去管,我们不管,可以活得更久,可是也会死很多很多妖怪。”
“就算焦焦自己选,焦焦也会想当谷主这样子的妖怪,要是有一天……”
小孩抱着自己的镯子,坚定道:“要是以后,焦焦的命,可以换谷主和好多妖怪活过来,焦焦也愿意。”
神图子莫焦焦出生于隐神谷落日湖畔,他与隐神谷众妖族同根而生,同起同息,日升月落,从未间断。
因此,他的骨子里有着隐神谷传承了一代又一代的自我牺牲特质,隐神谷众妖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
云糕被迫牺牲,确实是隐神谷亏欠了他,森湖自儿子出生便擅自决定了他的命运。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莫焦焦对不起他。这也是独孤九在知晓此事后动怒的根本原因。
落日阁中,天衍剑宗众人借由通古镜,默然聆听着小孩与少年的心声,无人出声打扰。
第75章
黢黑幽深的洞穴里,水声淙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溪流顺着山洞两侧缓缓流过,拂去了残留的闷热感。
消瘦的少年佝偻着脊背蜷缩在暗处,双眸被泪水浸泡得波光盈盈,他此刻一动不动地歪着头,仿佛是极为疑惑不解般,怔愣地盯着前方不远处那抹淡淡的莹白光芒。
自小孩纯稚的嗓音响起,洞穴最高处便无声无息往下透出光来,柔和地笼罩在摔坐于地的孩童身上,清晰地描绘出那双圆溜干净的眸子、那抹坚定稚气的神色、那道幼小熟悉的火红身影。
一如当年。
少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倏得喉间哽咽了一声,他双肩颤抖,深深吸着气,瘦削的手腕仓促地抬起,冰凉的手掌紧紧捂住脸,弯着腰崩溃地恸哭起来,喉间艰难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吼声,细细听来,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两个字。
“焦焦……焦焦……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哭声再一次充斥了寂静的山洞,这一次却少了几乎满溢而出的仇恨,只余悲伤到了极致的失态。
直到亲眼见到小孩的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过往种种恬静而美好的回忆,从未从他脑海中消失。
他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莫焦焦的模样。那时候他总是贪玩,喜爱变成小羊模样,而小孩尚未化形,依旧是一株小小笨笨的樱桃椒,每日只会一蹦一蹦地跟在他后头,招呼他一块去落日湖修炼。
偶尔他走得快了,小樱桃椒追不上他,便会耍赖哭闹起来,愣是躺在草丛里打滚装哭,怎么唤都不愿意爬起来,非要他过去叼住嫩嫩的枝条,拎着继续往前走。
后来,莫焦焦化形了。妖丹的缺失使得小孩总是记不住人,每日谷中的长老见到小辣椒,都会主动过来自我介绍。然而奇妙的是,小孩记不得他见过的人,却独独记得每日跟着他玩耍的羊羔,软巴巴地喊他“云糕”,说他看起来像点心一般讨人喜欢,傻乎乎的理由每每逗得自己哭笑不得。
谷中时光飞逝,他从刚刚出生的羊羔模样,变成了半人高的小羊。莫焦焦走路不利索,每日去上学都要摔倒几次,他便自动自发把焦焦驼到羊背上,只是焦焦总怕他太累,走几步就滑下地,小胖手轻轻拽着自己的角,跟着他磕磕绊绊地去上学。
记忆里,他从未见过焦焦真正生气的模样。小孩总是乖巧听话的。
曾经他作为焦焦的替身,父亲每到休息日便会带着自己出谷玩耍,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刻。每到那个时候,莫焦焦便躲在草丛里,踮着脚尖跟他挥手告别,从未闹过脾气。
他虽然作为焦焦的替身,拥有的关爱却丝毫不比小孩少。父亲森湖每日每夜守着自己哄自己睡觉,而焦焦却因为要学会独立,只能化为原形独自睡在黑暗幽深的落日湖底。
他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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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放学后便拥有无数世俗界的孩童喜爱的玩具和画本,焦焦却更多时间都耗在了枯燥的课堂之中,有时小孩学不会一些课程,会自己偷偷跑回藏书阁补课,然而妖丹缺失始终遏制了焦焦的天赋,小孩便很多次抱着书委屈地自己抹眼泪。
种种过往,一时间皆如同走马灯竞相从脑海中闪过。
云糕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得这般伤心,他明明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莫焦焦身上,可以尽情地用仇恨填满空洞的内心,可以用恶毒的话语逼迫小孩赴死,然而这一刻,他只感受到了难以遏制的疼痛,不断从胸腔中迸发而出。
他究竟有什么资格欺负焦焦,明明这孩子比他更应该嚎啕大哭,此刻竟然沦落到让焦焦来教他正确的道理。
埋着头哭泣的少年俨然忘却了一切,莫焦焦笨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弄脏的红袍子。他捏着小手亦步亦趋地往黑暗处挪着,小脸上干干净净的,已经没有了丝毫泪痕。
在少年恸哭之时,理应同样吓到哭闹的小孩反而一反常态地安静而乖巧。
许久,小孩才彻底走进了暗处,站在少年面前。
下一瞬,暖乎乎的手心贴到了少年冰凉的脸颊之上,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持续不断的哭声也随着这动作戛然而止。
小孩在少年面前蹲下身子,又轻又软的声音也慢吞吞地响了起来。
“云糕不要哭,焦焦哄你。”
说着,小孩另一只手放到少年头发上,一下一下迟缓地拍着。
“谷主说,妖怪活着,和凡人活着一样,总是有很多伤心的事情。有时候什么也做不了,有时候就很不公平。焦焦知道,云糕觉得不公平,云糕委屈。”
“云糕没有错。以前云糕不开心就哭,狐狸长老就拍云糕的头,哄你。现在焦焦也哄你。”
“芦苇长老说,小孩子总是要难过,可是哭完就好了。云糕也会变好的。”
“狐狸长老和谷主变成星星了,焦焦知道云糕很生气,我去找他们回来好不好?相信焦焦。”
“你……你自己不也是孩子吗?”少年盯着近在咫尺的小孩,问道:“你很害怕,为什么你不哭?”
“云糕哭了,焦焦就不要哭。小的时候,焦焦摔倒了,云糕就变成小羊背焦焦,哄焦焦开心,所以现在云糕哭了,焦焦要当大孩子,照顾云糕。”莫焦焦认真地回答。
“那如果,我要死了,你可以舍命救我吗?”云糕哑声问,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恶劣。
“为什么会死?”莫焦焦双手颤了颤,睁圆了眼睛。
“你的妖丹内核在我体内,我们如今是共生关系。我完全是靠着你的妖力在吊着命。”少年轻轻笑了一声,“你不是说你可以像谷主那样吗?那现在,如果你把生命给我,我就能活下去,你答应吗?”
莫焦焦闻言松开了贴着少年的小手,抿着嘴巴久久没有开口,他歪着头极为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黑暗,忽得又站起身,掏出自己腰间的储物囊,开始翻找起来。
少年一见他这样子,又讥讽地笑了笑,道:“你做不到。”
哪知小孩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口中塞了样东西进来,又猛地按着他的下颚合上他的唇,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口中的物事已滑下肚中。
紧接着,莫焦焦将整个储物囊塞到少年怀里,细声细气地叮嘱道:“这是焦焦的辣椒,里面有好多好多天火,云糕一天吞一只辣椒,就不会死啦。”
见少年怔怔的不说话,莫焦焦又犹豫地捏紧腰带,小声道:“焦焦愿意救你。可是焦焦现在不可以死。谷主要我做好多事,没有做到之前,焦焦不能死。我知道云糕生气,可是我要活着,谷主说,他和长老们没有办法,可是焦焦不一样,焦焦活着才能救更多的妖怪。”
绵软的声音传进耳中,看似怯弱,却笃定非常。
少年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孩童,攥紧手中的储物囊,缓缓闭上了眼。
“你走吧。”
话音刚落,漆黑的洞穴中便天光大亮,梦境随之破碎,不复存在。
***
莫焦焦醒的时候,已是月上梢头。
落日阁中时不时响起几道压低的交谈声,小孩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睁开眼,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茫然地四处看了看,在望见桌边坐着的熟悉身影时,忽得扁了扁嘴巴,低声喃喃了一句“九九”,仰着脑袋抽泣了起来。
小孩一哭,桌案边坐着的几人便瞬间停下了交谈声。
下一刻,莫焦焦被抱进了宽大的怀抱里。
幽冷的香气钻进鼻尖,小孩埋着头,使劲将软绵绵的四肢扒拉到男人怀里,一个劲地磨蹭,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藏起来。
独孤九由着小孩闹,只揽住小孩的脊背,将人面对面抱到膝上,如同平日里抱着那般,让莫焦焦双手双脚缠到他身上,大掌安抚地顺着颤抖的脊背,神情难辨。
然而今日哭泣的小孩始终憋着没有哭出声,只双肩不停地发着抖,小手攥紧男人墨色的衣裳,用力得手腕都颤抖起来。
男人垂眸盯着那只小手看了一会儿,又视线上移,凝视着小孩通红的侧脸,沉下声道:“椒椒,出声。”
莫焦焦固执地摇了摇头,哽咽道:“焦焦……不哭。”
独孤九闻言紧抱着小孩的双臂,长眉皱紧,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
梦境中发生的一切,他们早已在落日阁中借由通古镜看得分明,自然明白莫焦焦为何憋着不肯哭。
崇容剑尊同隐神谷众人苦心孤诣隐瞒了许久的真相,终究还是被云糕说了出来。或者莫焦焦并未全然听懂,然而梦境中小孩说的话,已无声证明了一个事实。
他知道隐神谷因他而亡,并且因此背起了所有责任。
独孤九比谁都清楚小孩说的那句“焦焦也想成为谷主那样的妖怪”,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还尚未长大,却已经明白了生死亏欠,甚至接受了自己要为妖族牺牲的事实,甚至,小孩是坦荡的,他觉得理所应当。
“椒椒。”男人低哑的声音贴着小孩的耳畔响起,却没有了下文。
谁都可以告诉莫焦焦,你没有必要牺牲,你不是非要慷慨赴死。唯独独孤九不能。
他们年岁相差了数亿年,阅历差距亦深若鸿沟,却都明白同一个事实隐神谷全族的牺牲,终究要有人去背负,当世人无人可担其重担之时,他们便责无旁贷。
“莫怕。”清冷孤高的剑仙最终低垂着眉,声线沉静地低声哄道:“椒椒做得到之事,本座亦能做到。如此分担下来,椒椒便可平安长大了。”
第76章
温热的气息贴着耳畔拂过,如同深夜萦绕梦中的安神暖香,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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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的清冷截然不同的柔和,舒缓而沉稳。
莫焦焦抽噎了一声,慢腾腾地在独孤九怀中坐起来,攀着男人的肩膀,露出微红的脸蛋,泪眼朦胧地同对方对视。
小孩看了一会儿便贴近对方,更近距离地四目相对,去看男人漆黑深邃的双眸。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总是喜爱去看别人的眼睛,仿佛看久了,就能从中看到他人心中所想。
半晌,莫焦焦坐回去,也不哭了,带着鼻音的柔软嗓音在寂静的屋中响起。
“好奇怪,焦焦每次哭,九九一说话,焦焦就不难过了。九九是开心果。”
“嗯。”独孤九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微凉的手指拭去小孩脸上残留的泪珠,压低声音道:“椒椒所思所想,本座皆知。没什么好惧怕的。”
“那可以伤心吗?”小孩听了这话,竟然傻乎乎地开口道,“谷主说,妖怪有好多伤心的事,长老们变星星,焦焦就很难过,可是我不能哭,我知道,很多修士觉得,哭就是没用。焦焦不是没用的妖怪。”
“神图子天纵奇才,椒椒更是自出生伊始便随着隐神谷众妖博览群书,无所不学,何来没用之说?”独孤九敛眉沉声道,“便是本座不在椒椒身边,你也可独当一面。切勿妄自菲薄。”
“焦焦也觉得我不傻。”莫焦焦闻言靠到男人肩头,小声嘟囔道:“可是,谷主他们都睡着了,要是焦焦还哭,隐神谷就不厉害了。就是焦焦哭,没有长大,云糕才那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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