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以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是耶非耶
却也仅此而已,再不能接近一寸。
金黄色符文在瞬华之胄上闪烁,光华流转,迎着那团黑雾铺开一片耀眼的光。
将挡在他身前的人飘飞的发丝照亮。
砺罂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其他人中途出来阻挡,它盯着光盾后那张戴了面具的脸,重新凝聚魔力压下去,本已稀薄的黑气瞬时又浓重起来。
然而对面的人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加强了力道,手中光华越来越亮,几乎像在宣战。
两下僵持着没占到半点便宜,砺罂身飞上高空,晃晃荡荡带着七分惊讶三分讥讽开口:
“呵呵呵呵呵呵……想不到大祭司身边还有这样的手下,真是好身手。”
沈夜看上去好整以暇:
“谬赞了,怎么及得上你偷袭的身手。”
砺罂好像被偷袭二字戳中了痛处,兜了大半个圈子,却终究还是未敢靠近:
“大祭司大人何出此言,你我同舟共济,今日不过是切磋罢了……倒是不知大祭司大人暗中还藏了多少手段?”
沈夜嗤笑了一声,像是懒得看它,目光停在手中的花束上:
“……你说他么,半个人罢了,若是有心暗藏又怎会轮到他出手,本座几时要人相助?”
这一场冲击过去,那束白梅竟还完好无损,花心隐约透出暗香来。而花外不远处,视野一角,初七在他身边安静立着,像一把随时等待出鞘的刀。
那天晌午过后雪又下了一阵,没有风声挟裹,一片一片下得宁静轻柔。
等到黄昏时分才渐渐弱了,云层中透出些许缝隙,隔了硕大的矩木枝条送进几缕薄薄的光。
初七立在大祭司殿后的中庭里,仰首望着天空,没戴面具也没开法术罩壁。一片雪花肆无忌惮地朝他脸上落下来,擦着眉峰斜飘过去。
那时候……并不是沈夜的命令。
事实上也来不及命令。
从寂静之间返回,穿过重重廊道回到大祭司殿,初七仍不确定自己所为是否违背了主人意图。
跟在他身边越久,越了解他眼中所见,脑中所想。这种了解到得今日,几乎不需沈夜详细说明要他做什么,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有时眼前有其他人在,就连这样的指示也不用,只要在说话的时候稍加暗示,他立刻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沈夜也曾经许多次告诫过他,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现身。
他跟着他折返殿内,并没有听到斥责。沈夜只是淡淡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出手?
他说,属下职责所在。
“职责?呵,本座可曾告诉过你可以不听命擅自行事?”
“……没有,主人。”
气氛安静下来,沈夜不语,他也不说话。沉默了片刻,他听见他说,去吧,以后看望沧溟时不必再跟去了。
若是往常他大概会立刻开了法阵隐去,这一次却没动,他带着些微疑惑与忐忑问,主人?
沈夜微微摇头,说,砺罂已经见过你,倘有下次不会再瞒得过它……不过这一次它碰了壁,短时间内也不会再自找麻烦。
初七仍旧不动,似乎有些动摇,口中的话却不假思索:
望主人准许属下继续跟随。
也许问他为何出手本就是个多余的问题。
沈夜知道,初七并没做错,那一瞬如果不是他立刻作出反应挡住了砺罂的攻击,后果不知会怎样。
然而他竟不知道他会做这样的事。
那条路他年年月月都在走,沧溟身边的花日复一日地更换,砺罂也三五不时就会冒出来跟他玩一把“切磋”的游戏。那些时候初七都只隐在暗中看着,一来没有命令,二来的确也轮不到他现身。
自己什么也没告诉过他。
神血效力衰退和病症复发,这件事整个烈山部只有他一人知晓。而初七是怎样察觉到,并且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迅速作了判断,不等下令就自己动手……他不知道。
问也是白问。沈夜自嘲地想。
“职责所在”还真是听话,将他当作一个影子来培养,要他严守身份界限不可逾越,他就真的泾渭分明不掺杂一点别的感情进去。
但那不是自己所要的么。
距离这样近,近到寸步不离,近到日夜相对,近到吻过他抱过他解过他的衣衫同他整夜相拥而眠……却始终不曾说过什么。
沈夜起手中的书简,走进典籍室,将之放到堆叠卷轴的石架上。
初七不在殿中退下去时他的神情分明不愿,却还是遵从了命令。
殿外并无风声。壁上铜灯燃着,照着他眉间浅浅的褶皱,又在眼瞳之中闪烁不定。
[愿]
穿过甬道走到大殿后门,中庭里立着那个人的身影,皑皑白雪将一身杀手装束衬得十分醒目。
沈夜曾经准许他在从他所居的暗室到自己寝殿之间的地方,无人能见的这片范围里摘掉面具。但也不过是这一小段罢了。
他低低的唤了一声,初七。
语声很轻,非常轻,不过是双唇一碰的重量,短促气流从齿间涌出,刹那就没了踪影。
而远处的人已在眼前三尺之地重新现身,姿势恭谨,触手可及。
沈夜说,去把近日修习的招式练来看看。
初七便右手抚胸行礼:是,主人。
从来如此,不需任何理由。无论这命令是大是小,是难是易,是温和是残酷,是莫名其妙还是合情合理……他都会奉行无误。
他在庭院中央召出长刀,摆开起手式,灵力骤开将腰间的束带也扬起来,衣襟飘飞像鸟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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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挪辗转,劈削斩刺。即便是在雪地里也没受多少影响。
他跃向空中,回旋,身后发辫飞扬,从眼前横掠过去。
灵力幻化出的残影层层叠叠,这一脉术法整座城里只有一人使用。
沈夜伫立在庭前看着,病症发作后残留的痛感已经消退下去。回想此前在殿中的情形,初七少有对自己的命令不肯接受的时候,这一次几乎算得特例,然而再多问一句他却又不说。
倘若放在几十年前,谁能想到他也有这一天。
前尘往事不可追,可他仍会没来由地想,如果解开翅膀上的捆缚,如果让他看见外面的天空,他也许就会像从前那样离他而去,毕竟在他的认知之中只有主人与下属这一层关系而已……还有其它么?
凝眸望去,初七已将一套刀法演至末尾,整个人高高地飘在空中,带着劈斩时的余威,将落未落。
华星次明灭,天公相决绝。
他纵身从下方迎了上去。
倘是对敌时被人如此攻击,初七多半会以攻为守转刀反刺,这一次却差点乱了阵脚。
他不知道沈夜忽然出手是什么用意,不敢避开更不能回击,只得借力朝侧方一跃,斜着身子翻转一圈以作缓冲。然而缓也只能缓得一时,终究还是会落下来。
堪堪来得及将刀起,腰间已被一条手臂揽住,整个人顺着对方的力道失了平衡,两人翻滚了几圈一起跌在雪地里。
地上的雪大约积了五六寸深。
一番折腾去势甚猛,雪面压得一片狼藉,双手在混乱之中相互拉扯着,辨不清究竟是谁在抓着谁。等到一切终于静止下来,已是个胸腹相贴四目相对的姿势,衣袂束带乱七八糟地缠在一处,庭中花枝上的碎雪被震落下来,簌簌落成几缕飞烟。
初七仰面躺着,失声喊了一句“主人”,撑开手肘想要起身却被按了回去。
“别动……”
鼻尖几乎相触。呼吸化成浅浅的雾气。
身下的雪膨松着,稍一用力就会碾压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体刚刚从剧烈活动中停下来,气息有些重,连带着胸腔有节奏地起伏,能十分明显地感知到对方的重量。
既然是主人告诫,那便不动。
尽管这姿势让他觉得有些难堪,然而并没有什么不适,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除了沈夜吐出那两个字时的语气。
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还是因为身畔的雪吸了外面的喧嚣?
那短短的一句说得低沉又轻柔,仿若呵哄一般,听得他几乎失神。
大约是刚才溅起的碎雪落在了唇角,顷刻便融化了,留下小小的一丝冰凉。眼前的人忽然俯下头,舌尖舐过,那里就变作一点温暖的潮湿。
缀着珠饰的发束扫在脸上,有一点痒,他无暇顾及。
在这四下无人的冷冽静寂中,知觉忽然变得十分清晰,隔着衣物透过来的温暖从胸膛直到小腹。触感流连在颈侧,勾动着欲望,带走了心神,呼吸还未平稳已变成了另一种急促。
一只手覆盖上来,视野瞬间全暗。
雪是冷的。身下的人却是暖的。
从前若是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他的手脚总是有些凉,如今却反了过来。
或许是因为熏染魔气的缘故魔气此物,虽然能够引人错乱发狂,然而如果能够压制,就能从中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他的身体本是从濒死中重生的,体质虽然算不得好,御寒却不在话下。
……很热。连呼吸都是。
沈夜遮住他的眼睛,低头去吻他颈上领口外露出的小片肌肤,又在耳际与唇边来回徘徊。身下的人口唇微张轻轻喘息,似乎被撩拨得有些难耐。他却停下来,凑近他的耳畔喊他名字。
“……初七。”
手心下睫毛轻轻扫过,似乎是听见他的声音而睁开了眼睛,本能般地回了一句,是,主人。
他继续,仍是在殿里问过的那个问题,语调却轻柔得宛若呢喃:
“……今日为何要擅自行事?”
“是……心魔对主人不利……”
“砺罂时常都会如此动作,本座也告诉过你不需干涉,为何单这一次要出手?”
“……因为……当时……主人无法抵御……”
“你……知道?”
答得断断续续。
眼睛被遮住,整个人被笼罩着,压迫着,温暖的气息吹拂在耳际,那声音既像诱惑又像是催眠。要聚集神识有点困难,好在只要回答问题就好。
初七记得当时所发生的事,从沈夜停下脚步时他就察觉到不对,他所在的方向能看见他的侧面,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伫立不动似乎在暗自用力,他能感觉到他是在忍耐。
这情形大约十多年前他看见过一次,那时是在和某个祭司谈话的中途,沈夜忽然停下来背过身去。
短短片刻那个祭司大约不会察觉到异样。
然而他一直记得。
他在沈夜的手掌下默默点了点头。而后那只手就移开了,光透下来,沈夜就在他面前直视着他,目光中像是有许多复杂的东西,却又像在探寻,想要透过他的双眼一直看进心魂。
凝视了片刻,对面的人唇角忽然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来:
“如此说来,你是想回护本座?”
如果换作他人一定会觉得这是一句冷嘲。
烈山部大祭司。被无数人仰望和倚仗的最强者。
需要谁来回护?谁又能够回护?
然而之于初七却是一句最自然不过的话,好像天生就该如此,凭谁问起都可以坦然对答。他并不闪避,也不犹豫,回视着他脱口而出。
“……是的,主人。”
那双眼睛啊。
沈夜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手指从他眼下的魔纹抚过去。唇角的笑意深了些,却还没打算就这样了结:
“……这是你所谓的‘职责所在’?本座可有告诉过你你的职责是什么?”
自然是说过的。说过许多次。
他要他成为他的利剑,纳之于袖,为他克敌制胜,而初七也的的确确按照他的话去做了,做得一丝不苟,做得无可挑剔。
然而今日他的回答却十足让他意外。
初七说,属下愿成为主人的利剑与护盾,供主人驱策,护主人周全。
利剑与……护盾。
他从来没有同他讲过的词,也会从他口中说出来,并且说得毫无迟疑,这可算得上是另一种方式的不听话么?然而心底却是暖的,有一团火苗在燃烧着,噼啪作响,哪怕雪地冰天也不觉得冷。
他的利剑。他的护盾。他的人。
天光黯淡。殿中不知道还有没有事务,小曦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睡不着。就算什么事情都没有,这露天的中庭积雪满地,真要做些什么也要换个地点。
可是在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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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初七觉得四周瞬间一暗,自己被彻底压进雪里,温暖的气息笼罩下来,双唇相接,将他尚未平稳的呼吸尽数淹没。
一个漫长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吻。
空气停了流动,血液却燃烧着。舌尖缠绕,浅浅深深,手指插入彼此发间,直到再也喘不过气才分开。
腰间又被揽住,他下意识将手环在对方身后,下一刻整个人已被拉着朝旁边翻滚过去,碎雪被衣衫带起又纷纷滑落,一直翻了四五圈才停下。
两人一面喘息一面对视,缱绻如潮,在彼此眼底一起一伏。
……真在这里将他弄个乱七八糟不知会怎样。
沈夜看着眼前人情动失神的模样,心下暗想。
过了许久躁动才慢慢平息,四周的凉意弥漫过来。他终于放他起身,吩咐他戴上面具回殿里待命。
初七应了一声是。
沈夜转身,走了没多远又想起一事,就又说,以后城主那里,若要跟去便去吧,还有……既然砺罂已经知晓,也不必在它那里掩藏气息,全部放开便是。
说完便踏进殿门。
雪未霁,天未晴,云层里却有光漏下来。束着长辫的杀手在殿外台阶上停了停,将手中的面具覆上双眼。
那一刻沈夜没有回头,更没有其他人在场,没人能看见面具遮挡之前,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
而他自己更全无自知,就好像不知道此前那些听来直白无华的回答,在某些方面来说,是怎样的蜜语甜言。
他只是为主人的应允而觉得喜悦。
眼底稍纵即逝的光,仿佛多年以前那个春风含笑的少年。
锐意虽在,温柔未减。
[夜]
太初历六千六百二十四年。小寒第九日。夜。
小曦说她记得,前一天她睡觉的时候,哥哥和华月姐姐都长大了。
小曦说,就算样子变了,小曦知道,哥哥还是哥哥。
小曦说,哥哥你还没有说,后来神女姐姐有没有告诉司幽大人她喜欢他呢。
小曦说,为什么他们不能永远在一起呢。
问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小丫头终于困得睁不开眼睛,一手攥着沈夜的衣袖睡着了,粉嫩的脸颊贴在他手边,像一朵轻得没有重量的云。
沈夜看她睡得熟了,将她的手轻轻放入被中,起身。
……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呢。
这问题沈曦问过了无数次,他每次都放柔了声音将她哄骗过去,然而真要寻根究底,又哪里有个答案。
这世上,何曾有过“永远”。
既有光阴,便有始终,强大如神农亲手所植矩木,也不过能维持数千年。天下岂有不散之筵席?而“在一起”这三个字,更比沈曦所能明白的要复杂了千百倍。
他至今尚不能确认,将初七这样留在身边算什么。
犹记当年他穿着一身青色祭司袍跪在自己面前,眼含痛惜地说,偃甲毁去后还可以重造,生命却永不重来。
……不肯伤害别的生命,却肯为之舍去自己性命。
如今日这般在一起,算不算得自欺欺人,又和强求相差几分?可是他却还会说出那些让他意外的话,令人震动心悸,胸口仿如热流穿过,心脉肺腑都是烫的。
也许只是未能察觉。
这为情所困的迷障之中,终究是两个人。
返回寝殿时又已入夜,殿中只亮了一盏灯火,照得帘幔深处一片深深浅浅的暖黄。
初七进了殿门便现出身形停下脚步。
他取下面具看沈夜背影,日间在中庭的那一幕依稀还在眼前,搅得他这大半个晚上都一直分神。好在也没有影响什么,后来沈夜并未交代他什么任务,偶尔将视线有意无意从他隐匿的地方扫过,那目光好像也是黏稠的,扫一眼转开去,隔不了一时半刻便又转回来,往复流连。
多么奇怪的事。
日日相见,相隔不过数步之遥,就算不在眼前也无非片刻。
却不曾像今日这般。
初七垂首等候吩咐,姿态一如往常,然而也只有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个靠理智维持的表象而已。殿内的空气干燥柔和,神经一放松下来,残留在知觉中的片断就又侵占了思维。
雪的冰凉和体温的热。
两人相拥着翻滚时的眩晕。
并不是没有过更近更直接的接触,然而这一次却让他觉得不同,若要形容,或许可以叫做……亲密?
……怎么会生出这些念头。
他微微摇头,想把脑中的念头摒开,回过神却发现前一刻想着的人此时正站在面前。要行礼的手臂尚未展开已被拢紧,他听见他的声音,又是那个轻柔的仿若催眠般的语调,于是还不等他从回想中清醒过来就又重新沦陷进去。
竟然会这么急迫。沈夜暗暗叹息。
一个晚上都等过来,此时却将他困在刚进殿门不到三步的地方,好像惟有身体切实的触感才能确认他的存在。
殿门隔断了寒冷与外人的视线,就只剩下两人相对。一面厮磨着一面将衣衫扯乱,面前的人站立不稳连连倒退,他就步步紧逼过去,解下的腰封束带蔽膝罩衫在身后扔了一地。
直到初七背后咚地一声响。
是寝殿中央的一张桌台。
几卷书简摞在边沿处,一撞之下纷纷震落,旁边的落地铜灯也受了牵连,摇晃着便朝外倒下去。
初七反应尚算敏捷,察觉身后响动便要转身去扶,却被他一把拉住。
一声脆响在殿中回荡,是金属隔着一层织物撞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灯架因无人拯救而顺利翻倒,整间殿里的光线都跟着颠倒摇晃起来,闪了几闪,瞬间全暗。
像漆黑的无形无迹的海洋,将周围的一切全部漫过。
没有光的时候,眼前所见全部都不算数。
却也有些什么,要在看不见的时刻才能被感知。
黑暗里呼吸声交错起伏着,肌肤相互挨蹭,衣物褪去发出轻微的。
揽在背后的手抚着后颈,又沿着背脊的曲线一路下滑,引得紧致的腰腹不自禁前挺。身体贴得更紧,于是下身相接处某个灼热的形状迅速清晰起来,膝头嵌进对方腿间来回磨蹭,立刻换来激烈的回应。
气息乱了,心绪乱了,神智便也跟着不知所踪。
两人便如日间那样相互环抱着倒下去,在地毯中央拥吻着,翻滚着,触抚着,这一次再没有什么顾忌。
只剩下对对方身体的渴求,像铸剑炉中两道化了的铁,要融在一处。
这样的情事其实并不在初七的认知范围内。如果只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产生这样逾越的念头。然而就如同重生之后沈夜第一次吻他一样,一旦接触,他就渐渐发觉自己是熟悉的。
他的主人似乎对他的身体了若指掌,而这一次更比以往来得温存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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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三下两下便勾起他的欲望,而他自己也在无意识地应和,那感觉非但熟悉而且自然,仿若天生。
好像心里埋藏着沉眠的种子,听到东风召唤就要破土而出。
他在沉沉黑暗中仰起头,有湿暖的舌尖贴着胸口逡巡逗弄,在某个点上轻轻啮咬,每一下都牵得全身一阵发麻。他忍耐着不肯呻吟,喘息却一声比一声更急促。
空虚中生出渴望,于是等待的每一分都无比漫长,双足曲起来,徘徊的手指将他的内里开拓得湿润松软。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主人,声音喑哑得不像话,几乎听不出是他自己。
他是残损的。记忆空白着,胸口听不到心跳,魂魄要有体内种下的蛊帮助才能合在身中不至脱离。甚至这副身体……左肩下那道抹不去的伤疤,都在时时刻刻证明着这件事。
可是又有什么要紧。
沈夜听见他的声音,他在喊他,语声里混合着焦灼与渴望,他就在面前,有温度,有触感,活生生的。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这样进入他的身体,被他的紧致暖热包裹,快感直冲上来,让他忍不住抓紧他朝更深处连续顶进去。
要是抱他,他会将手臂朝自己伸过来。要是吻他,他的舌尖也会跟随缠绕着自己的。要是按牢了他朝他身中最不能忍耐的地方撞进去,一次再一次,就会听见他压抑不住断断续续的呻吟。
毫无掩饰也无法掩饰的反应。
这样的时刻他无法自控,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寂静中的声响清晰可辨,交缠撞击,触感更无比真实。欢愉的潮水一遍一遍冲刷神识,热烈又温柔,令人无可抑制地战栗。
即便是释放之后也没有清醒的机会,喘息尚未平复,辗转来去,周而复始。
就在这暗夜之中沉溺到迷乱疯狂也好。
将所有记得的,不记得的,丢弃的,留下的,想问又无从问起的统统都抛开。那条漫长而冷寂的血路,终究还是有人相伴,在这茫茫无涯的长夜之中守着他,寸步不离,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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