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迫成为万花的日子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衣杏林
小将‘啧’了一声,道:“不识好歹!”
“阿蔑,何事在此聚众喧哗?”突然有人喊道。来人一身与这小将同样的银甲红衣,神色冷清端肃,端坐于一匹白马之上,手持银枪,他皱了皱眉,问道。
他见来人正是顾长行!
苏浅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他。他眉目一动,弯了弯眼睛,笑道:“顾大侄子,你来了?”
“……”顾长行愣怔了一下,随即下马抱拳行礼:“见过苏小叔。”
“小叔到了长安也不通知我等一二,也好为小叔洗尘。”顾长行行了礼,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阿若是知道小叔回来了,定然是高兴的。”
顾长行眉心有几道细细的褶子,眼下一抹淡青色,想来昨夜被他闹得也没睡好。
苏浅点了点头道:“我昨日见过阿了,见他不错,这几年有劳你多为照料。”
被称为‘阿蔑’的小将见他们寥寥几句之间透出的熟悉之态,神色渐冷,回道:“将军,此人与安世子所描述之人有五分相似,手中所持之物也与安世子所说相对……”
顾长行闻言侧脸望去,“他不是。”
说罢,他又向苏浅行礼:“小子无礼,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小叔见谅。”
苏浅摆了摆手,“既然如此,我也算是被查明正身了,我确有急事,便先行一步了。”
“将军!那安庆绪咄咄逼人,若是不找出凶手,您怎么办……”
“闭嘴。”
苏浅状若未闻,径自上马。乌蹄抱月喷了一个响鼻,原地打了个旋儿。苏浅握着缰绳,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长行,许久不见长碧与长歌了,他们如何了?”
“劳小叔记挂,舍弟们……”顾长行顿了顿,接着说:“大安。”
苏浅闻言与他的视线对上,顾长行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再也不似曾经那般清正而有朝气,他问道:“阿去了苍云,长歌去长碧呢?”
“……天策。”
苏浅一勒马,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小叔给你讨回了些许利息,其他的,还需要你亲自去讨。”
说罢,策马离去。
远远的他听到顾长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听了,也就听了。
安史之乱,天策灭门,只有少数的天策军存活。
此时只见顾长行,不见长碧与长歌,又是入了天策,顾长行又是这等做派,怕是人已不在了。
有顾长行护行,苏浅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长安城,途径赵娘子的茶摊,见里面依旧是坐了一波狼牙士兵,便也懒得从马上下来,花了一文钱问她讨了一碗凉茶,坐在马上慢慢的饮了。
赵娘子来拾碗,悄声与他说:“前面有个驿站你晓得吧?”
“晓得的。”
“你一会儿绕开那边走。”
“为何?”
“听我的,没错。”赵娘子抿了抿耳边垂下的发丝,拿了碗还想说两句,里面传来了狼牙士兵呼喝之声,她只好应了一声往里面走去。
“赵娘子是看中了那小白脸吗!真够俊俏的!”
“老子要喝酒!”
“老子要吃肉!饭呢!饭呢?!老板娘莫光顾着那俊俏郎君便忘了我等啊!”
“……几位军爷想用些什么?”
……
苏浅喝了茶便一路往华山赶去,事态如此严重,让他不得不忧心纯阳宫是何等情况。
只希望纯阳宫没有受到战火所乱吧……毕竟在游戏中,出现了战乱地图的只有长安、洛阳、枫华谷、马嵬驿四块地方而已。
突然之间,苏浅勒住了马,神色复杂的望向了路边。
路边有一架破败的木板车,木板车上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老人。
岁数挺大的一个老人,脸上满是血污,身上裸-露之处透出一个个黑色的斑点,显然是早就断绝了气息。
……
【您嫌慢呐?那再快点?】
【客官过奖!】
【您不是急着进城嘛,看两位大侠身手不凡,老汉这才赶得快些。】……
在被迫成为万花的日子里 分卷阅读197
这个人,他认识。
苏浅阖上了眼睛,最终没有能就此无视,下马将人给埋了。
他不知道这个赶车的老汉叫什么,便只好立了块牌子,写了无名氏,又留了印记,方便日后寻找。
他上马不再拖沓行程,急速的往纯阳赶去。
方才顾长行说:“这世道,死的人要比想象中要多很多……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 项目最后上不上线……跟我没关系了!美滋滋!
139、第一百三十九回…
纯阳宫的雪千古不变,飘零肆意的飞扬着。远处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三清殿中常燃的清心香的香味儿随着风飘得极远极远。
风平浪静。
苏浅一路疾驰到了宅子门口,宅子大门紧闭,深黑色的漆面大门上光滑无痕,点尘不沾,一看便知是有人心维护的,他松了一口气,上前叩门。
“谁啊?”很快就有人来应门,来应门的是一个年迈的老仆,满脸的褶子,被褶子压得看不见的眼睛里透出出来一股浓重的警惕。“这位客官,若是来投宿的往前百尺右转即可,这后面是私宅。”
苏浅并不认识他,他挑了挑眉问道:“牡丹呢?明华呢?都在不在?”
“牡丹夫人正在前头待客,客官若是来寻牡丹夫人的还请往前面去。”说罢,老仆就要关门。
苏浅一手抵住大门,不让他关上大门:“待客?”
“您做什么?”老仆用身体压住大门,不让苏浅推开,阴沉着脸说:“私闯民宅可是重罪!都说了,若是寻牡丹夫人便去前头的客栈!”
苏浅看了他几眼,松开了手,大门砰地一声在他眼前关上了。
正当他打算往前面去看看牡丹她们在搞什么鬼名堂的时候,突然有人言笑晏晏的说:“没想到,堂堂一家之主,还有被人关在门外的时候。”
苏浅闻声侧脸望去,那里空无一人,他的左肩突然被拍了一下,那人含笑说:“我在这儿……”
苏浅伸手按住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入手温润如玉,冰凉剔透。他回过头去,“教主的大光明典越发进了。”
阿萨辛这次没有再作书生打扮,穿着那一件他标志性的约等于无的火红长袍,雪白肢体毫不在意的暴露于外,衣物摩挲之际连隐秘处都隐约可见。光华璀璨的宝石链自发中延伸出来,横跨过小半张脸,为他脸上蒙上了一层氤氲的光。
这般雌雄莫辨的美人,苏浅自然是喜欢的,无奈这美人却美得令人心惊胆战。
苏浅将他的手自肩上取下,松开了手,问道:“教主是特意来寻我的?”
“是也不是。”阿萨辛将手了回去,低头嗅了嗅被苏浅碰过的地方,眯着眼睛说:“意外之喜。”
“教主若是不嫌弃,便往前面细谈吧。”
“怎么不从这里进去?”
苏浅耸了耸肩,“您也看见了,被当做窥觊美色的宵小给赶出来了。”
阿萨辛点了点头,苏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正欲与其往前面走的时候,突然面前大门洞开,明华从中快步出来,屈身一礼:“见过郎君!”
“见过阿萨辛大人。”
她方想请罪,苏浅摆了摆手了,她见着苏浅与阿萨辛一副有事相商的样子,便侧身相让。
“这下好了,不用从前面进去了。”苏浅苦笑着说:“请。”
“好。”
“郎君数月不回,家中格局有改,还请郎君请随我来。”明华道。
进门之后原本是一个临湖水榭,此时却已然成了湖中亭。苏浅心知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此时却也不好仔细问明华,与阿萨辛边走边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教主此次来华山,莫不是为了寻纯阳宫晦气吧?”
苏浅想,若是阿萨辛真是来寻纯阳宫晦气的,他还是趁早把人扔出家门为上。
“是也不是。”阿萨辛想了想,歪着头说。他一动一笑,极尽妍态,眼波横生,妩媚非常。“贵府的牡丹姑娘,我甚是喜欢,不若你让给我吧?若是你让给我,方才你以污秽之身触碰我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明华听闻此言,肩头一动,到底没有转过身来。
苏浅听了挑眉说:“那你教中的那位牡丹少爷如何是好?”
“我教中之事,自然有我论断。”
言下之意,不需要苏浅插手。
他闻言含笑点头,唤道:“明华,把牡丹带到后院来。红衣教主阿萨辛寻她,让她速速来见。”
明华停步旋身,微微一礼,应道:“是。”
“不必了!”突然有一女声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衣物摸索的声音,牡丹穿着一袭火红的长裙自转角处走来,手中握着一把绣满了牡丹的团扇,眼角画着一抹浓重的红色,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是显出一派的冶艳之色。她盈盈一拜:“见过郎君,见过教主大人。”
“不必多礼。”阿萨辛眼中泛出了一丝赞赏之色:“听说,你愿入我红衣教?还有机密相告?”
明华闻言,原本注视着眼前三尺地面的眼睛猛地转向与她,喝道:“牡丹!慎言!”
牡丹摆了摆手,头也没有回。
“是。”牡丹抿着唇微笑:“牡丹为教主大人准备了宴席,还请随我来。”
“甚好。”
牡丹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问:“阿浅,你不来吗?”
“不了。”苏浅长叹了一口气,靠在回廊的扶手上,有些倦怠的说:“原本急匆匆赶回来是怕你们出什么事儿,现在看来,你们似乎也不需要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你愿加入红衣教,便去入,不必考虑我。”
“郎君!”明华喊道:“牡丹胡闹,您还不阻止她!”
“你们与我,也并非是什么主仆。”苏浅揉了揉眉心,“我一路匆忙而回,明华,备水,我要洗漱。”
明华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牡丹,才道:“是,兰池一直为您备着呢。”
“我还当被你们拆了。”苏浅喃喃道。
阿萨辛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牡丹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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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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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倚在浴池边,阖眼小息。
“郎君,我能进来吗?”明华在外喊道。
“进来。”苏浅赢了一声。
明华抱着更换的干净衣物进了来,她见苏浅倚在池边,满脸倦色,不由的心疼起来。她撩起衣袖,纤纤十指按在苏浅的头皮上,给他按摩。她轻声说:“郎君不要责怪牡丹,牡丹也是一时气急。”
“其实……”明华犹豫了下说:“狼牙军已经来过了。”
“嗯?”苏浅应了一声。
“被纯阳宫的道士给击退了。”
“所以呢……?”
“红衣教难道是什么神仙地方?”苏浅打了个呵欠,问道:“你是红衣教出身,你说,那是什么好地方?让牡丹迫不及待的要去红衣教?”
“郎君莫要嘲弄妾身。”明华柔柔的说:“当时妾身万念俱灰,亲族全无,若不是圣女将妾身带入红衣教,妾身此时尸骨都不知道在哪了,更别说后来跟着郎君过这么几年舒心太平日子。”
“只是红衣教诡秘难测,以女为尊,教内风气淫-靡不堪,教主喜怒无常,常上一刻还是言笑晏晏,下一刻便是人头落地……实非良处。”明华轻声说:“郎君莫急,牡丹有倾国之色,教主不会对她如何……”
“反而还会宠爱有加。”苏浅说:“我知晓……以你之能,纵然叛教而出,阿萨辛再见你,也只视而不见。”
“妾身当初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祭司罢了,教主哪能记得妾身。”明华掩唇笑道:“若是哪日记得妾身了,怕就是妾身的死期了。”
“他是何许人物?与此人相比,我不过是如江湖中芸芸众生之一。”苏浅伸手拉住明华的手腕,闭目轻叹:“莫要看轻了你自己,阿萨辛在波斯与陆老喵并称波斯双骄,过目不忘之名早有传闻,与他来说并非难事……他几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你了。”
“陆……老喵?”明华愣怔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明教的那一位?”
“不是他还有谁?”苏浅想了想,说:“你不知道罢?那些明教出来的人人都带着好几只猫,听闻他们教中猫乃是圣兽,地位尊崇,上从教主下至普通弟子人人都养猫,叫一声陆老喵也没错。”
“郎君狭促。”明华失声笑道:“在家中也便罢了,若是在外面,郎君可千万不能如此称呼明教中人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之中,甚是恐怖。若是叫人听了去,虽不见得怕了他们,却也少说是一个不得安宁。”
苏浅松开手,转了个身趴在了岸边,望向明华:“庄子上到底如何了?连格局都改了不少,你若是说没什么大事我是不信的。”
明华说:“……待郎君沐浴完,妾身带郎君去看便是。”
“好,我信你。”他定定的望向她眼中,目光如炬。“莫要让我失望。”
兰池之中水波荡漾,明华闭了闭眼,“此事若是郎君要责罚,明华不敢辩,但是明华不悔,牡丹也不悔。”
屋外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仙鹤,羽翼蹁跹落在院中,轻轻的弹弄着翅膀。不知何处有人轻拨着琴弦,深蓝的天空上繁星点点,水雾顺着风飘了出去,惹得两只仙鹤清鸣了几声,有展翅飞了出去。
锦鲤们在水底乍得乱成了一团,似乎是被仙鹤振翅之声惊吓到了一般,不知哪条鱼陡然拨弄了池底的一样东西,清越的声响自水底传来,传得极远极远。
苏浅侧耳倾听,微微一笑:“是‘潺’……?”
140、第一百四十回…
清越的琴鸣之声悠悠,正在回廊的两人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阳光透过花窗静静地洒了他一身,阴影将他分为两半,一半是神灵,一半是人欲。
琴音过,牡丹将阿萨辛送到了庄子门口,笑道:“只要庄主莫忘此誓,牡丹永远都是红衣教最忠实的信徒。”
“很好……”阿萨辛语调轻缓,眼眸缓缓抬起看向站在阳光中明艳不可方物的牡丹,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近乎叹息的说:“不枉吾亲自前来,以后,汝就是我教圣火大祭司……吾之宠爱,将永远笼罩与汝。”
“多谢教主。”牡丹盈盈一礼:“教主请。”
阿萨辛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牡丹身后披散着长发,一身水汽的苏浅,转身离去。
牡丹转头便见着了她身后方沐浴完的苏浅,苏浅只穿着一件单薄浴袍,湿发散在脑后,她温声说:“苏浅,你这是怎么了?头发还湿着呢便出来了,不怕着凉了么?”
苏浅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嘴唇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原来郎君来了这里。”明华匆匆从前院赶来,手里还抱着衣物布帛。她快步走到苏浅身边,将干燥又暖和的外衣披在了苏浅身上。
牡丹看着这一幕,眼睛一热,竟然就这么落下泪来。
“怎生突然哭了?”苏浅声音有些沙哑。
“没什么。”牡丹连泪都不擦,扭头就走。
苏浅一身水汽狼狈而来,知道她在送红衣教教主离开,怕出什么事,才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的就来了。他看着牡丹一身大红衣裙鲜艳到热烈的背影,无奈的伸手揉了揉眉头。
“郎君既然走到此处了,就随妾身去看看吧。”明华突然说。
苏浅点了点头:“也好。”
明华微微侧过身去,望向不远处的湖中亭。
“这里……”明华引着苏浅走到了湖中亭,旋开了机关,顺服的低下头去,说:“这就是我们的理由,郎君。”
“郎君下去看看吧。”
随着机关的开启,湖中亭的青石板缓缓挪开,露出了一个通道,明华带着苏浅顺着阶梯一路往下,取了墙上的蜡烛点燃了烛影灯,引着他一路往下。
“藏的是人?”
“不是。”明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还隐约带着一丝笑意:“我们哪有这样的本事。”
苏浅方想松口气,就听明华轻轻巧巧的道:“人都藏在庄子里呢……郎君没见着今日来迎您的老仆贼眉鼠眼不说,连您都不认得了……”
说着说着,便听见她声音中透露出一二笑意来:“那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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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老仆,丐帮长老,有意思吧?”
“……有意思!”苏浅咬牙切齿的道。
他方才不是没有觉得不对,只是不愿意想太多罢了。他一心想要好好安置这帮子柔弱女子,没想到她们却背着他玩了一手大的。
听着苏浅有些恼怒的样子,明华连忙哄道:“并非是我们自作主张,是纯阳宫中的道长请我们帮的忙。妾身一想,若是没有纯阳宫的道长们,我们怕是没有这么多太平日子来过,如此大恩,藏几个人算个什么?”
“此话有理。”苏浅与明华已经走了接近半盏茶的时间,却还没有到底,不禁皱起眉头来他才多久没回来,就不动声色的修出这么长的密道,绝非是她们能够做到的,难道是纯阳宫的那帮子臭道士出了力?
怕是只有如此了。
两人来到最后一重门面前,明华用烛影点燃了一旁蜡烛,扭动机关打开门,苏浅方看见这一个密室到底堆满了什么东西。
是满满的物资铠甲,兵器,药物。
“你们想造反呐?”苏浅走上前去,用脚背勾住一把陌刀用力一抬,陌刀应声落在了他手中。一人长的陌刀刀身雪亮,刃口泛着一抹锋锐至极的蓝光,微微一动便能看见一道闪光自眼前一掠而过,这一瞧便知道是上等的好货。这么一把刀,十金都买不下来。
此处不光是陌刀,更多的是枪红缨枪。
苏浅环顾四周,整个密室大约有整片人工湖一般大小,所蕴藏的物资足足能装备一个营,所图……非小。
明华轻声说:“长安已经撑不住了,郎君且看再过几日,长安便是一片战火。”
“我等柔弱女子虽不敢上阵杀敌,做一做中转之处还是可以的。待长安战乱一开,此处离长安远近得宜,又有纯阳宫相护……”明华缓缓地跪了下去:“此事乃是明华一人自作主张,还请郎君责罚。”
“所以牡丹是为了阿萨辛口说无凭的一句要与安禄山做对,就打算去给人卖命?”苏浅问:“牡丹一介柔弱女子,又如何能搭得上红衣教教主?”
“是明华所为。”明华低着头,说:“牡丹妹妹的……孩子,叫狼牙军给杀了。”
“早年牡丹妹妹在长安时,其实育有一女……只不过时过境迁,早早送人了,故而这件事连郎君都不知道。”
“安禄山獠牙已现,牡丹妹妹便想悄悄接了女儿好送到安全之处,没想到在路上便……”明华愣愣的看着苏浅莹白细腻得仿佛不像是习武之人的脚背,说:“叫狼牙军带走当了两脚羊。”
两脚羊?1老瘦男子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人都有执念,若说没有私心那是不能的。牡丹妹妹平时里没心没肺的,从未提及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万万没想到那女儿叫人吃了,便立时入了魔障,要追着去。”
“妾身无法,只得先稳住牡丹妹妹。”
苏浅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原想,有我在,总能让你们避过这场祸事。”
“不管是贫穷,饥饿,战祸……有我在,你们总能轻省一二。”他说着摇了摇头:“千算万算,最终也没能逃得出去。”
明华双手交叠于额前,一跪到底:“妾身知晓郎君一心避世,为求我等太平尽手段……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郎君今日能护住我等姐妹,明日呢?再明日呢?仆从死绝了还有护卫,护卫死绝了还有影卫,影卫再死绝了呢?纯阳宫虽好,却不能让我等避一世。”
“待他日安禄山窃得了正统,纯阳唬过了武后,又唬过了玄宗,难道还能再唬一个杂胡么?届时,纯阳自身难保,又如何保得住我等女流?”
“明华不求郎君为天下着想,只恳请郎君为我等女流着想一二。”
“安禄山必败。”苏浅冷静的说:“我不想解释太多,然而安禄山必败无疑。我带你们躲入万花谷中待上几年,出来便是太平盛世。又何须我们去插手此事?”
明华抬首,满脸都是泪痕:“若是郎君愿意出手,便是早一刻结束乱世,也是好的。”
“你这是胡搅蛮缠。”
“……明华不敢。”她脸上露出了微微绝望之态:“郎君当真要等身边之人死绝,才愿意看一眼这世间万般苦么?”
“我不愿发怒。”苏浅阖了阖眼睛,强抑着怒气:“我说了,你们不要去参合……就不会死。我带着你们,谁都不会死!”
“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道循环,何须你们插手?天下之人与我何干?我只要我认识的人,能好好地活着,甚至不必生活在一处,只要知道你们好好地,我就很高兴了……又何须去参合这等凶戾之事?”
“战场无眼,不是我这等无名小卒能掌控之处?”他望向明华,眼中似苦还笑:“你知道的,我这人没什么用,论武功江湖二流,论文采胸无点墨,论医术我连九花玉露丸的方子都能混淆……什么万花名士,不过是拿来唬人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能护住的,只有这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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