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楚小北
项渊:(⊙o⊙)
再转头看媳妇,结果赵慎也是一脸微妙。
咋了,啥情况?
“哈哈哈,老夫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准爹爹。项正堂放心,届时请一两个奶娘到府里候着即可。”
赵慎瞧着项渊的傻样子,心里就热乎乎的,若不是老大夫还在,他都想立时拉过项渊,好好和他厮磨一番。
老大夫写好孕期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忌口的食材,项渊便吩咐宋大好生送回去,连带着包了一个异常丰厚的红封。老大夫捏捏荷包,嘴角含笑,暗道:这个项正堂还真挺有意思。
送走老大夫,项渊小心坐到赵慎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覆上媳妇线条仍旧优美的平坦小腹,感叹一声:“这个小祖宗,是存心瞧他爹的笑话来了吗?刚刚和你阿爹推心置腹,好不容易把你阿爹感动一番,你就亟不可待的出来凑热闹,该打!”
说着,轻柔的拍了下赵慎并不柔软的小腹。
“哎,轻点。”
赵慎很紧张,瞪了项渊一眼。其实不光是淙子喜欢小孩子,他也很喜欢。不然不会在自个一直未有身孕后那么失望。
“徐妈妈不能再留了,明个一早我就叫管事结了工钱给她,趁早走人。不过一时半会灶上没人,得委屈你忍受几天为夫的手艺啦。”
“是该撵走!这样的老妈子我们可用不起,明面上千好万好,私底下净打些鬼祟主意。”
项渊瞧着赵慎笑。赵慎面皮一热,强撑着瞪视过去。“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太对了!那老货一瞧就不是安分的,早撵走早安心。”
赵慎矜持的点点头,“还有她那个女儿,得叫人看着些,不要再叫她和小豆接触。小豆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娶那样子的。”
项渊闷笑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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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瞧媳妇要恼羞成怒,急忙道:“乌骨鸡的事,你就不要再跟着跑,我叫周青林去。”
“不行,第一次通商,我一定要跟着。”
赵慎不同意。通商可是关系到淙子在曲州仕途的大事,他绝不可能放心交给别人去做。他要成为的,是淙子的左膀右臂,密不可分的另一部分,决不能因有孕,就骄纵起来,把自个当成个内宅妇人般,心安理得的呆在院子里。
项渊晓得自家媳妇某种程度上,其实非常固执,于是也不很劝,只想着到时不告诉他就是。不过后来项渊没料到的是,他防着被媳妇知道,而赵慎暗地里也在打着不告诉他出门的消息,于是等他知道媳妇带着近三个月的身孕跑去关外的时候,差点急的上房子。
被项渊晚上这么一弄,第二日,全县衙的人基本都知道项正堂的正君有了身孕。项渊出门遇到的不管是下仆还是属下,全都笑着跟他贺喜,其余一句话都不多说。项渊着脸,后知后觉到似乎这个时候怀孕不到三个月,是不兴往外说的。
徐妈妈脸色难看的接过内宅管事递过来的工钱,有些不甘心,仍想努力一把。
“管事,这”颠颠手里的荷包,徐妈妈暗示道:“这是咱们大老爷的意思,还是正君的?”
管事笑眯眯道:“正堂说徐妈妈本事大,怕是不再适合呆在衙门内宅,咱们就不耽搁徐妈妈了,您老请吧。”
徐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讪讪笑了几声,见周围下仆全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登时脸皮发烧,紧紧捏着荷包,回去拾拾,就拉着犹自不甘心朝内室张望的徐慧慧出了内宅。
管事在后边瞧着,转身走开,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杨烨瞅空溜到项渊身边,低声道:“正堂,那两人也没别的异动。”顿了顿,杨烨似乎有些拿不准,但还是开口:“只是,有一点似乎有些奇怪。”
项渊脸色微凝,道:“你说。”
“就是听说正君有了身孕,那个叫秦勉的哥儿似乎很不可置信,嘀咕一句‘怎么会有孩子,没听说啊!’”
项渊神色一凛,这个秦勉果然不简单。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把前儿我吩咐要用的东西送到前衙,你再挑几个心细能干的,我有用。”
杨烨神色一喜,知道自个的机会来了,登时神百倍的下去准备。
项渊眯眯眼,叫人去请周青林和秦勉到会客厅,又特意吩咐不许打搅正君,等正君醒了,先叫他喝碗滋补汤,再用饭。
秦勉以为解除了俩人的嫌疑,项正堂是打算见下他们就放他们回去呢。结果等进去坐下,互相客套几句后,秦勉便敏锐的发觉,他被套话了。
项正堂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十句话里八句是坑,秦勉打叠起十二分神应付,却仍旧一个不小心,掉了进去。
“这么说,秦正君不是曲州本地人,甚至也不是通平府的?这可真是有缘千里一线牵啊。周青林在的石桃村,可是偏僻的不能再偏僻,居然也能和秦正君相遇,缘分二字,果然玄妙。”
周青林神色一紧,忍不住看向秦勉。他知道论应变能力和心智谋略,他不如秦勉,所以不敢随意插话,得坏事。
秦勉递给周青林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抬眼直视项渊,正色道:“我确实不是通平府的人,更确切的说,也不是这三府三江地界的。至于我的来历,因涉及一些不好言说的家族矛盾,还望正堂谅解。不过,我可以发誓,我绝无恶意。”
项渊慢条斯理喝口茶,锐利指出:“你觉得你若是有恶意,现如今会这么自在逍遥?”
秦勉无言,这他到是很确信,项太傅的本事,他从来不敢小瞧。
“你对本官正君有身孕的事如何会这般惊奇,难道本官正君有身孕是不可理解之事?”
既然话已挑明,项渊也不跟他兜圈子,事关赵慎,他宁愿先兵后礼。
秦勉心底一寒,到底还是轻忽大意了,居然没想到项太傅这般小心谨慎,竟派人暗中监视他们。
捏捏手指,秦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杯盖掩住眸底闪烁的目光。这个问题,太尖锐。一个回答不好,他不仅没法解释项正堂的怀疑,而且还会在傻大个心底埋下猜疑的种子。该怎么办?秦勉又捏捏手指,放下茶杯,稳住心神,组织了下语言,谨慎回答道:“我只是听人说但凡小哥儿,都很难有身孕,所以这才惊奇。正堂也知道,小民也是哥儿,自然会留心这些。”
项渊挑眉,冷冷瞧他,只说了三个字。
“说真话!”
第49章黄粱一梦
秦勉脸色也一僵,抿抿嘴唇,抬眼直直望向项渊,斩钉截铁道:“这就是真话!”
项渊轻哼一声,看看周青林,冲他忽的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之后,才把视线移向他,轻飘飘道:“你说是便是吧。”
触及周青林拧眉投过来的暗含疑惑的目光,秦勉不仅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太阴险。
表面看似信了,结果一转头就对傻大个露出那样的笑容,只要不是个呆子,任谁都能看出问题来!最要命的是,之前项渊来石桃村他露出异样,后来对傻大个的解释可没法圆了今日的说法。
真是自作孽,撒一个谎,就得有时刻要说一百个谎来圆的准备!
更可气的是,给他们夫夫二人之间扔个带刺的种子后,项正堂居然端茶送客了!
秦勉:(⊙o⊙)
走到门口,秦勉犹豫再三,终是坚定神色,立住脚,转身面对项渊,道:“说出来可能正堂不信,或以为小民小题大做,不过小民第一次见到正君,便觉得亲切,私下也很喜欢和正君相处,所以不管正堂怎么想,小民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也是刚才正堂问话的原因所在。”
项渊嘴角微挑,十分大度般点点头,道:“但说无妨,信或不信,本官自有论断。”
秦勉扯扯嘴角,笑得牵强,不动声色深吸口气,道:“其实,还未见到正堂和赵正君前,小民一日午后小憩,不想似忽入黄粱一梦般,悠悠荡荡竟在梦中过了一世。”
项渊瞳孔猛的一缩,竟又是个有做梦故事的人!
心底惊涛骇浪,面上却未动分毫,项渊的表情一如之前,似乎把秦勉讲的事真当故事来听一般。
秦勉暗暗松口气,继续道:“别的事还恕小民不便相告,小民能对正堂讲的,就只有梦到正堂的部分。”
项渊心底猛的重重一跳。
“梦里,正堂身居高位,可却孑然一身,身边别说正君,便是子女都无一人。小民为梦中之事时时困扰,这几日又过于疲累,听到赵正君有喜的消息后,竟然和梦中弄混,故而胡言乱语,还望正堂海涵!”
秦勉说完后,半晌不见项正堂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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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疑惑的抬眼看去,心猛地一跳。只见项渊脸色阴沉如水,剑眉紧缩,眼底死死压抑着惊惧,毫无血色的双唇紧抿,一张俊朗面容,顷刻间凝固成雕塑。
秦勉看得心惊肉跳,一时竟有些后悔讲了刚刚那番话。
“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许那梦便是上天的警示。项渊在此,多谢秦正君相告!”
说完,项渊长臂一伸,双手交叠,俯身行了一礼。
秦勉走时都有些晕晕乎乎,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被鼎鼎大名的像太傅施礼的一天!这要搁在前世,分分钟要被围观,被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值了!不枉他担了天大风险说出此事。
哈哈哈,真值了。
秦勉畅快大笑,惹得周青林皱眉,秦勉瞥见左右无人,快速的拉拉他的手。周青林立马松开眉头,露出个憨兮兮的笑。
这边,项渊回到内室,赵慎仍旧睡的深沉。老大夫走前特意交代过,说媳妇这几日奔波劳累,身体绷得太紧,嘱咐多叫媳妇休息,能多睡尽量多睡。这样大人身体放松,更有利于养胎。
项渊轻手轻脚过去,坐到床头,盯着赵慎看了许久,感觉手指不再发抖后,才慢慢伸出手去,紧紧握住赵慎放在外头的左手。
“嗯,淙子?”
赵慎动动眉头,醒过来,眼睛要睁未睁,瞧出是项渊坐在身边,放放下心般有闭上眼,嗫喏着:“什么时辰了?”
“你若还想睡,便睡,不用管什么时辰。大夫说过,你要多睡,才能养好身子,对胎儿也好。”
赵慎皱皱眉,嘀咕:“总感觉一下子娇贵起来。”
项渊失笑:“你这算哪门子娇贵?那些大户人家主母但凡有了身子,众星捧月的,那才是真娇贵。你不过是比平日多歇了歇,便觉得娇贵起来,可见往日有多忙碌,我这个夫君有多失职,竟累得自个正君只不过歇息一下,就要诚惶诚恐。”
赵慎睁开眼,他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淙子看似笑呵呵的面容下,似乎压抑着什么,而且,话明显多了。
“你今个休沐?”
“没,刚刚有事处理,所以晚了些时辰。我这就要到前头去,你若是起来,灶上温了汤,先喝一些,再用饭食。”
项渊唠里唠叨说了一通,这才起身去前衙。赵慎拧眉目送他离去,一面起身洗漱,一面找人来问。
待听得下人说大老爷之前是找了周青林和秦勉夫夫谈话,赵慎便放下一半的心。淙子许是被自个之前又吐又昏吓到,所以这会子才非要来瞧瞧自个才放心。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暖呵呵的。赵慎含笑用了饭食,琢磨着自个暂时不能朝外跑,那就搁家里好好规划下商队的事吧。
*
项渊到了前衙,杨烨已经早早候在那。见了项渊,小跑着上前,躬身道:“正堂,小的已经找好人,保管个个明能干,嘴巴也严。”
项渊笑着瞧他一眼,道:“明能干不错,嘴巴严不严的倒是无所谓,本官要做之事,并不不可对人言之处。”
杨烨一凛,心道活该叫你多言,好悬马屁拍到马腿上。
“前日闹事的无赖地痞呢?”
“打了几板子就放回去了。”杨烨跟在项渊后头,无奈道:“也是没法子,这些个地痞无赖,就像苍蝇似的,整日嗡嗡嗡,惹人厌烦,可又没犯多大的事,够不上监禁。就是偶尔闹大些,也不过是关几日班房就放出去,期间还得衙门的粮食养。所以,大家伙都不愿搭理这些地痞无赖,有时见他们闹事,不过是口头训训,谁也不愿伸手。这也导致曲州县内的地痞无赖越发猖狂,踩着线闹腾,实在叫人烦不胜烦。”
因刚刚表现失误,杨烨这会子卯足了劲弥补。
项渊点头,夸他一句,接着道:“不管之前你们怎么办的,今个本官告诉你,打今日起,你带着挑出来的衙役们,给本官密切注意这些地痞无赖,一旦见他们犯事,无论多小,统统抓回来,本官自有用处。”
杨烨心底一惊,忍不住胡思乱想,连县官大老爷想抓壮丁去关外送死都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想得越恐怖,后背冒得冷汗越多,一时竟骇得自个坐立不安。
项渊瞧他一副心神不属的模样,奇道:“怎么,有困难?”
杨烨一个激灵,立马反射回道:“没,正堂尽管放心,小的定然办的妥妥当当。”
项渊点点头,示意他下去,接着把郝县丞分管的事务报告拿起来仔细研读。
说起这个郝县丞,他也算是个能干的,只不过他的能干全用在为自个和家族牟利上。借着之前崔正堂抑商重农,他巧使手段,硬是把本就不多的商税,生生抹掉两成。商税不上来,农税又低,衙门没别的入,每年都是堪堪维持在入不敷出的基础线上,不过年复一年,日积月累之下,这个数目也够可观的。这也难怪县衙残破的不成样子,县城内的公用设施更是破破烂烂。没钱,啥都不要想。
项渊摸摸下巴,似乎曲州的穷困,在整个靖安朝都挺出名的。还真难为那些人,尽心思给他选了这么个地方。
不过,项渊自信一笑,越是穷困的地方,其实越容易出政绩。等他治理好曲州,那些人的脸色不要太好看哦。
打量着手里头的账目,项渊挑唇冷笑。
若他是个只懂读书的呆子,怕是连郝县丞做的账目都看不懂,一眼瞧过去,只看得到抹的平平整整的支。可惜,他项大少之前专攻经济,各种疑难杂症看得不要太多,郝县丞这点子微末伎俩,他都不好意思出手太狠,以显得自个太过重视。
起记录报告,项渊一手轻敲桌面,吩咐人去叫郝县丞来。
郝县丞没能挣到县令的位置,这段日子一直心气不顺。正巧项渊到任后,整日除了调查曲州风土人情外,也就干了件拉到通商的大事,其他的事项还未腾出手来管理。郝县丞憋着劲想给项渊点颜色看,也不主动提起,每日里只规规矩矩的到衙门点卯,其余一点正事不干,只坐着喝茶闲聊加小憩,
听到项正堂有请,郝县丞慢条斯理的站起身理理衣衫,又端起茶咂摸一口,拍拍肚子,喟叹:“倒是有些饿了,我早去早回,咱们一会下了衙去吃酒,我请,你们可都等着啊。”
同屋的下属相互看看,都笑着应承下来。他们这些属下,多半都是曲州本地人,和郝县丞又有七八年的共事经历,情感上,自然多偏向郝县丞。胡主簿路过听到,眯眯眼笑笑,没应承,只把手头的事交代下去,就径直回了自个办公处。
胡主簿和杨烨很有些交情,自然从他那知道不少项正堂的行事风格。杨烨是衙门的老油条,人又聪明机灵,很懂看风向。胡主簿瞧他如今温温顺顺的跟在项正堂后头兢兢业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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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事情,心里头早对这个新来的正堂不敢小瞧。可怜郝县丞眼高手低,到现在还没摸清正堂的脾性,以为这位和之前那个崔正堂一样好糊弄,也活该他要受点教训,只怕要很吃些苦头哦。
第50章处置
郝县丞刚迈脚进去,一眼就瞧见正立在项正堂下边一边抬袖子频频擦冷汗的,一边支支吾吾说不清话的账房。
见他进来,项正堂也没撂下眼皮,反而似闭目养神般靠在云石椅背上,听账房解释,遇到含糊不清的地方,一针见血拎出来,非叫账房给个明确说法不可。
郝县丞心里重重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面三分笑,阎王也绕道。这是郝县丞常挂在嘴边的自创谑语,奉行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一见项渊脸色不对,郝县丞立马敛起满脸的漫不经心,绷起面皮进来见礼,之后就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眼角瞄都不瞄见他进来一下子眼冒亮光的账房。
“靖安七年,改建育婴堂那笔银子的具体花销,给咱们郝县丞也说道说道。”
听项渊轻描淡写说这么一句,不管是账房还是郝县丞,不自禁绷紧腰背,隐隐冒出一层冷汗。
留着山羊胡子的账房再次抬手抹去额角冷汗,小心瞄一眼上头的项正堂,见他仍旧微合眼睑,急忙转头迅速瞥向郝县丞。郝县丞脸色微变,皱起眉,冲他轻轻点了点下巴。
账房心底大定,咽口吐沫,组织好言语,便道:“禀正堂,因那育婴堂之前实在太过破旧,于是靖安七年,由崔正堂下令拨款改建。其中砖瓦木料共计三百两,工伙食共计一百两,其他杂七杂八的算在一起,计五十两,总计四百五十两。”
“哦,如此啊。郝左堂,你瞧瞧,账目可对?”
郝县丞被项渊之前的大喘气惊出一脑门汗,这会子见他把账本扔过来,急忙双手接住,小心翻看。
少顷,郝县丞在心底一遍遍过了几次说辞,见没什么漏洞,便递还账本,含笑道:“这些个账目,在下官掌管衙门账房之后,每月都是要亲自过目的。如今再瞧,也看不出有何问题。”
不轻不重一个软钉子,郝县丞扔得毫无压力,表情无辜。
项渊睁开眼,看向郝县丞,似笑非笑道:“郝左堂,这个县丞的位置做得倒是轻松。”
郝县丞脸色一变。“正堂这话何意?郝某自问打上任起,便一直兢兢业业,毫不敢懈怠!即便能力或许不如项正堂出众,可也到了下官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七八年来,衙门事务一直相安无事,下官竟不知做错哪里,遭来正堂这番明褒暗贬之语!”
郝县丞是笃定项渊看不懂账目,在他看来,似项渊这种寒门出身的状元郎,怕是所有力都用来读书做学问,一门心思专研圣人学说,哪有功夫和闲心了解经济庶务。恐怕之前那番作态,八成是想诈他。
所以,郝县丞说得那就一个神情激愤、理直气壮。似乎项渊说了多么侮辱他人格的话,眉眼竖着,腰板挺着,一副士大夫不堪折辱的悲愤。
项渊低笑出声,摆手示意郝县丞不要过于激动,接着冲外头扬声道:“杨都头,进来,给郝左堂回忆回忆育婴堂改建的事,咱们郝左堂许是年纪渐长,这记性,就不如从前了。”
郝县丞一惊,立马意识到事情要糟。
杨烨这个都头可不是项正堂初来乍到,他在衙门做事的时间认真算下来,比自己这个县丞还要久,衙门里的猫腻,只要有心,不愁看不出。
杨烨大步进来,行了礼,一刻没有犹豫道:“禀正堂,育婴堂改建所用的砖瓦,是由李家洼子上洼子村送来的,托了典史的关系,所银钱,不足市价八分之一;而木料,则是小的带皂班、壮班的弟兄亲自去山上砍回来的。事后,每人发了一两银子的贴补。至于工钱伙食,按市价,也不到五十两之巨。”
随着杨烨的话一一道出,郝县丞额角的冷汗就没听过。那账房更甚,已经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项渊拿起账本,翻开,指着其中一页道:“育婴堂的事,郝县丞搁心里头好好想想忘记什么了。还有这个,平整道路的,本官去过八拐子村,啧啧,那条路,据说十几年都没修过。还有这个”项渊又翻了几页,手指点点,道:“衙门内四季米粮蔬果,一担米二百铜板,一担菜一百铜板,一筐鸡蛋,三百铜板,这个价格算下来,难怪衙门年年亏空,感情本官日常吃的都是金米银蛋啊!”
合上账本,项渊先是对那个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擦都擦不过来的账房道:“如此糊涂的账房,本官用不起。杨都头,带他下去,交接后,就送出衙门吧。”
那账房本以为这次肯定要吃牢饭,说不定家里好不容易靠讨好郝县丞做假账积攒下的微薄家底都要掏空还债,正满心惶恐,不想项正堂只轻飘飘的撵他出去,竟不打算追究!
不管那项正堂如何打算,逃过一劫的账房急忙跪下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涕泪交加的悔过几句,便被杨都头拉下去。
郝县丞稳住砰砰直跳的心,顾不上擦拭额头的冷汗,强撑着一口气,打算把黑锅全甩到那账房身上。不想没等他开口狡辩,项渊接着道:“刚刚说的那些,倒还是小事,银钱也不过几百两。最叫本官震怒的,却是这些商税益。”
说着,项渊扔出一个账本到郝县丞脚下,双眼紧紧盯着郝县丞,目光锐利,语气冰冷道:“本官想请郝左堂好好解释下,为何靖安九年到靖安十三年,整个曲州的商税成不过千两!”
伸手止住郝县丞张嘴就要说的反驳,冷冷道:“不要拿崔正堂禁商那一套糊弄本官!如不是本官于算学,又考察过曲州商业,恐怕还看不出这账本的猫腻!”
郝县丞这下是彻底慌了神,他千算万算,实没料到项渊这个状元出身的正堂,居然会积年老账房才会的算学!张嘴就来的一串数字,连连叠加,竟然分毫不差,且对假账的做法,竟也说得头头是道,条条中标。
额头的冷汗滚落到地上,郝县丞腿软手抖,蓦然记起胡主簿望向自个的眼神,之前他以为是嫉妒不平,现在想来,那分明就是同情怜悯!可怜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犯了官场莫欺生的忌讳。
好嘛,头前和下属还兴头头的猜项正堂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打哪烧起,自个一副指指点点的模样大谈特谈,如今竟全打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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