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男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前山言
想着想着,楚北渚就打算给盛衡回一封信,军营中有一处笔墨房,是平日里替士兵们代写字的地方。
楚北渚来到了笔墨营帐中,那人见楚北渚一副千户打扮,便问他:“大人也可自己写,也可让我等代写。”
楚北渚坐了下来提起笔,缓缓落在纸上。
只见他先写了“子枢”两个字,后面的“吾爱”到底没好意思写出来,他接着写“甚好勿念”。
楚北渚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写些什么,只想着盛衡也许很希望能到他的回信,便写了起来,但一旦开始落笔,他发现自己竟然文思如泉涌,提笔就停不下来。
他在信中讲了一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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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的事,说攻城中自己没出很多力,也没有受伤,让他不必挂念,还讲了在军营中过除夕的情形。
此外,他还让盛衡不要过度劳累,每日要注意休息,崔安海说的话他一定要听,都是对他好的话。
最后他写道,这边战事顺利,希望能与他早日相见。
撂下笔时,楚北渚才发现,他竟然洋洋洒洒地写了三页纸,他将写好的信交给笔墨官,他们要确认这封信中没有军事情报才会准许他带出去。
但两个笔墨官越看越不对,这封信字里行间的对象好像是……皇上?
☆、北上
出了年关没多久,前往大同府的援军回来了,带回了并不好的消息,因此逼着赵景祁必须向北出兵,力争剿灭金兵。
正月底,天气已经渐渐回暖,正午时,积雪也会有所融化,已经到了可以出兵的时候。
自从年底的那封信过后,盛衡仿佛迷上了这种方式,他送来军营的信一封接着一封,楚北渚偶有回信,频率大概是三封里回一封。
盛衡对此十分不满,再来信时多有埋怨,问楚北渚为何回信如此少,楚北渚的回应是压根不回信了,虽然他还是将盛衡的来信认认真真地放到一起,压在了包裹最下面。
在连续出兵之前,赵景祁再次找到了楚北渚,目的是将他调到骑兵营。
楚北渚不解,问赵景祁:“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安排?”
赵景祁说:“这回出兵规模很大,步兵也要进到草原里面去,但相比之下,骑兵会安全很多。”
楚北渚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问道:“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将军您的意思?”
赵景祁愣了一下,然后模棱两可地说:“陛下定也是这么想的。”
楚北渚先是拒绝了他,但赵景祁却不依不饶,继续劝他:“北渚,而且以你的武艺,在骑兵营中更能体现出来,你想想,你肯定也更想多杀敌,对吧……”
赵景祁在楚北渚的耳边喋喋不休,楚北渚见他是铁了心想让自己过去,只得答应了他。
当天午后,他就回去跟自己所在千户所的士兵说了这件事。吕禾盛刚听楚北渚说完,就要哭出来。
楚北渚只能勉为其难地安慰他:“别难过,我走了你就是正千户了,再也不是副千户了,还升了半级,你应该开心。”
吕禾盛却一点没有开心,还是哭着一张脸:“大人可是我们都舍不得你啊。”
“行了,”楚北渚说道,“咱们才认识多久,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吕禾盛哭着送走了楚北渚,楚北渚最后也是很无奈,因为他越是说话吕禾盛就越是要哭,他所有的安慰都不顶用,反而让吕禾盛越来越严重。
吕禾盛非要送他过去,送到了骑兵营的营帐前,楚北渚只能让吕禾盛回去,他站在门前,看着吕禾盛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千户所中的士兵与他相处了几个月之久,一朝分开,也不知下次再见还是不是在人间了。
骑兵营中没有千户的职位,因此楚北渚暂代一个千户所的副千户,较之他的封衔还低上半级。
许是因为楚北渚在攻城中表现的十分勇猛,因此他刚进到骑兵营时大家对他都敬重有加。
楚北渚所在千户所,千户名为孙泉,是一个非常憨厚的老好人,所以下属们经常拿他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有个叫小乔的老婆,还都说自己是乔国老,让他叫老丈人,孙泉也丝毫不生气,只是憨厚地笑着。
楚北渚因为学会了使□□,加上他本身骑术非常好,所以只用了两天便适应了马战,而在他适应好的第二天,骑兵营正式出发了,深入草原追缴金军。
自从统一了草原,并有黑水改名为女贞之后,大梁长城以北的地界几乎都是金人的天下。
梁朝人建造房屋从而定居生活,但金人不然他们可能今天还在这里,明天就跑到了百里之外,这也是为什么金人来梁朝边境抢掠时能一枪一个准。
也可想而知,现在要去茫茫草原上找到金人的踪影,不易于大海捞针。
梁军最初吃了粮草的亏,他们每个人带的干粮有限,这些粮食吃完就只能往回走,返回关里,或是找就近的关口补充粮食。
后来赵景祁看这样下去不行,便允许他们在草原上时自己找那些没人养的牛羊杀来吃肉,这样理论上可以多坚持许久。但这样也有问题,因为如果大军深入草原,但在中途断了粮和肉的供给,这队士兵只能生生饿着,饿到急眼,就会去抢夺那些普通牧民的牲畜宰来吃肉。
梁军的将领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束手无策,因为他们不能让梁朝的兵饿死在草原上,而且抢的又是金人的百姓,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北渚所在的千户便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几天前他们奉命向北走,粮食吃光了,他们开始杀路过的牲畜用来吃,但向北走了五六天后,有一天他们整天都没有遇上牲畜,入目皆是空旷的大草原。
马倒是可以在地上吃草,但人吃草是吃不饱的,此时他们往回走也不行,在回到军营之前就都会饿死了。
还是孙泉顶住了压力,下令说继续向前,这一向前便是真的生死未卜,现在他们一群饥肠辘辘的士兵,遇到金军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第三天清晨,几乎所有人都到了极限,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羊群,以及两个放羊的汉子。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了孙泉,眼中射出饥饿的绿光,孙全没有任何挣扎和无奈,他只是平静地挥挥手,说道:“去吧。”
众人向饿虎扑食一样扑了过去,在这之后的事楚北渚不愿再回忆,在这天过完,他们便返回了营地,又是一次无功而返。
最后有人给出了一个主意,就是让士兵们再进入草原之前,自己赶着牛羊去。
这个方法刚一提出来,那人险些要被生生骂死,赶着牲畜去打仗,亏他想得出来,且不说梁军中有没有人会放牧,但说牛羊的速度跟马匹相比,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这样生生拖垮了行军的速度。
但慢慢有人发现,似乎这样做也不是不可理喻的,起码可以解决短时间的食物不足。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将这三种方式结合了以来,出发之前先是带足粮草,途中粮草用尽后,便找牲畜来吃,同时将一次没吃完的牲畜赶着走,待没有食物的时候杀来吃肉。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楚北渚他们前后向北走了三趟,只在第三趟的时候遇到了一支金军的小队,大概有一百多人,被他们一举剿灭,剩下的两次只是记录了几处金人牧民的聚居点,没有任何实际的获。
其他消息有好有坏,但多是以不好的为主,几乎谁也没有遇到金军的大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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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部分归结于运气不好,另一部分归结于金军太狡猾,骑兵还好,步兵这边则是损失惨重。
曾经的梁军多是被动地和梁军打遭遇战,现在试图主动出击却连人影都摸不着,反而平白损失了这么多人进去。
赵景祁现在都没法跟盛衡写战报,每封战报都是一样的内容就是没有内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两个月,已经到了四月初。
金军越来越狡猾,梁军却越来越疲惫,所有的将士都越来越焦虑,他们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用国库在供着,而国库的银两又都来自于百姓的税赋,现在朝廷已经停止征兵役了,只能靠着现有的兵源支撑。
与此同时,萧靖之在金军中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许是金军从没有过信仰,因此当他把白莲教带进来时,一下子便吸引了许多信徒。萧靖之十分聪明,他知道白莲教旧有的教义是用来劝说贫苦百姓入教的,在金人中并不适用,因此他将其改良了一下,在金人中,他劝导信徒不相信来生,而是要抓住今生,完全否定了佛教的善恶因果和缘起性空,主张人在今生按照“无生老母”的指示行事,最终能迎来“弥勒降生”,此时所有人都能通往极乐,永享富贵。
这份教义在金人中十分流行,甚至连王族都开始信仰起来,再加上西去大同的提议确实给金人带来了实打实的好处,因此萧靖之俨然成为了金人心中的活佛。
梁金两边各有各的生活,在这样的焦灼中,又是两个月过去,日子来到了六月。
去年的六月里,楚北渚在金人的要求下,进入皇宫刺杀盛衡,一年后的今天,他又站在梁朝的军营中,追击金人。
一年前他还挣扎在泥淖中无法自拔,一年后他却在军营中大展拳脚,可见时间最玄妙莫过于时间,时间最玄妙莫过于机缘。
再一次北上时,整个千户所都有些麻木。
一次次的北上,消耗了所有人的信心,他们往往在军营中待上两天就要重新开始新一段征程,因此这四个月的时间,楚北渚几乎没有回过盛衡的信件,但盛衡仍旧在一封封地送来。
若是上一封他写了自己的思念之情,但楚北渚没有回复,那么下一封盛衡就会写朝堂上的琐事,楚北渚再不回,他又换成自己生活的点滴,就这样一封封写下来,楚北渚裹着信件的一小块布已经不够用了,他只能用一件穿废掉的衣服将它们包起来,认认真真地起来,留待自己一遍遍读。
其中在大年初一到的那封信,被楚北渚读过最多次,直到纸边已经破烂不堪,但这时他也不再拿出来读了,因为他早就将这些内容刻在了脑中。
在六月的第一天里,楚北渚所在千户所的第十八次北上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条】明天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申请停更一天,抱歉
☆、战友之死
第十八次北上的开始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带上粮草,整理好铠甲武器,跨上马背,出发往北去。
一出发又是在马背上度过的许多天,连续的长时间骑马让楚北渚的腰伤复发,出行前都要将软甲紧紧地缠在腰间起到护腰的作用。
现在他身边的战友们都知道了他有腰伤,但是也无能为力,毕竟一个千户所中,因为骑马而落下病根的人也有一多半。
刚走出去两天,他们就发现,这次的北上似乎有不对的地方,先是看到了死去的战马,和零星一两句梁军的尸体。
虽然来来回回的遭遇战双方都死了很多人,但因为草原太过辽阔,因此想看到一具尸体也是很难的,但才走出去第二天,他们竟然就看到了数十具尸体,而且随着往前走,看到的尸体越来越多,甚至像是在连成一条道路。
孙泉觉得这个现象有问题,因此让队伍偏离了原定的计划,而是朝着尸体的方向走去。
这个决定是十分冒险的,甚至连楚北渚都出言反对了一下,因为在草原上没有道路,也没有建筑,方圆千里的景色都是一模一样的,因此走偏一个小小的角度,都是谬以千里的,他们现在改变的一个方向,就会导致这里的所有人迷失在草原上。
除了楚北渚之外,也有人出言反对,但孙泉仍旧坚持。
从这场战争开始,孙泉就展现出了惊人的直觉,有多次楚北渚感觉他们已经要死在草原上了,都是孙泉做下的决策,让他们生还,所以现在他们都对孙泉有种奇异的信任感。
楚北渚虽然也信任孙泉,但是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问道:“大人缘何如此确定?”
孙泉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于是说道:“你们可曾留意这一路尸身的方向,我梁军的尸体均是面朝南方,无一例外,而且越往南尸体之间间隔越大,像是在逃跑途中被人从后方赶上一一砍杀,这说明顺着这些尸体,前面定有一处战场,应该还不小,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前去那个战场看一眼,到时若是觉得没有继续深入的必要,就往回返,起码这些尸体能帮我们引路。”
也是孙泉说的有理有据,也实在是他们无功而返的次数太多,众人心下都已经觉得北边那条路没什么值得探寻的了,他们同意了孙泉的提议,顺着尸身继续北上。
这一路遇到的梁军尸体,他们都认认真真地摸索了一番,他们带不回尸体,因此想带回去一些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但随着见到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姑且扔在这不管,等着回营后再派人前来将尸身带回去。
越是往前走,梁军的尸体越是密集,慢慢其中夹杂着金军的尸体,又走了大概两个时辰,他们见到了孙泉口中的“战场”。
说是战场,不过是一片尸横遍野,其中梁军的尸体占七,金军的尸体占三,而且还有战马的尸体,一看马鞍也都是金人的战马,或许死在这里的梁军都是步兵营的。
众人纷纷下了马,在遍地尸体中穿梭着,希望能找到一息尚存的人,但每个人的心中都知道这其实是奢望。
孙泉见到楚北渚远远的跪了下来,跪在一具尸体的面前,他匆匆跑过去,见到楚北渚竟然在哭。
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从那人的怀中掏出了一张纸,展开后是一封信,孙泉凑过去一看,只见那字体十分稚嫩,还写了许多白字,信上写着:“哥哥,我们都很好,爹娘很好,小扫很好,你要照古自己,战场上刀见不长眼睛,你一丁要小心。”
楚北渚又是两滴眼泪滑落,他小心翼翼地举起这封家信,不让自己的泪水将它浸湿,他回头看向孙泉,说道:“这是我以前的副千户。”也是我在军营中的友人。
后半句话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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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口,因为哽咽已经完全地堵住了他的喉咙,孙泉也默默红了眼眶。
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弟弟!这是我弟弟啊!”一个士兵抱着一具尸身,将尸体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还没娶妻生子,他才来当兵两年,他是我最小的弟弟……”
那人已经泣不成声,只能发出绝望的嘶吼,旁边有人搂着他的肩膀安慰。
看着眼前的场景,所有人都悲从中来,有人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不想打仗了,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有一个人开始哭,其余人原本强忍的眼泪也开始往下流,一时间哭声一片。
楚北渚用袖口将吕禾盛的脸擦干净,将他身上的家信到自己怀里,低声在他耳边说:“禾盛,你放心吧。”
孙泉没有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在流泪,或许在这个场景下,再铁血的人,也会难忍悲痛。
待哭声渐渐平息下来,便是一片万马齐喑,孙泉开始了整兵,发泄过后,战争还是要继续的。
只有那名失去了弟弟的士兵,坚持要将弟弟的尸身带上,孙泉不忍逼他,只能让他和部队分开自己回去,又指了两个人一起,三个人与大部队就此分别,踏上了回营的路。
“等等。”他们跨上马时,孙泉突然叫道,“你们把楚千户的友人也带上。”
楚北渚震惊地看着他,又看着被他们小心翼翼背起的吕禾盛,感激的话就在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千户大人……”楚北渚欲言又止。
孙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什么,召集队伍上了马,继续向北走去。
就在方才大家自顾自哭着时,孙泉已经在这周围探查了一圈,发现往北的方向有大量的血迹垂落,显然金军是向北走了。
这回没有人再反驳,大家沉默无语,跟着孙泉继续前行。
这条路是他们从未走过的,也不是他们该行进的路线,探路的队伍分别从哪里出发,朝着哪个方位走,最终走到哪里,这些都是有定数的,现在他们私下改变了路线若是被中军知道是要受罚的,但此时没人管这么多,都坚持着向前寻找蛛丝马迹。
或许其他的士兵没有注意,但楚北渚敏锐地发现,现在他们所有的这条路似乎没人走过。
从一个较小的地方向一片较大的地方扩散,两支队伍沿着不同方向出发,随着他们走远,他们之间的距离便会越来越大,直到走到一定距离后,两支队伍谁也看不见彼此,这样他们之间隔着的地方便没有人去了。
楚北渚从看到尸体到战场的一路都没有思考过这件事,但现在草原又变成了空旷的样子,他才反应过来,现在脚下的路有些不对。
直到晚间扎营前,他们都没有新的发现了,扎下营帐后又随便吃了点干粮,除了轮班守夜的人,士兵都已经进去睡了。
楚北渚却没有丝毫睡意,他爬起来一看,今晚第一班岗竟然是孙泉。
孙泉见到楚北渚起来也是一愣,又见楚北渚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
“楚千户可是有事要说?”孙泉的声音压得很低。
楚北渚坐下之后便开门见山:“不知千户大人是否注意到这一路的异状。”
孙泉说道:“你说的是这条路应当没人走过?”
楚北渚点了点头:“正是,想必大人也发现了,这条路没有任何生活扎营的痕迹,也没有大量的牲畜残骸,显然是没有我们的人探过这条路。”
孙泉见楚北渚觉得奇怪,便给他解释了一下:“我们行军的线路都是规划好的,像我们屡次走的那条路,沿着起始的方向,也就是向北前行一定距离,然后我们要向东再走上一阵,最后奔着临闾关的方向回来。”
楚北渚在捡起了一根硬草杆在地上画着,大致画出了一个三条边的图形。
“没错,”孙泉指着楚北渚画出来的形状,“就是这样的,每支队伍都被要求这样走,而这个向东走的距离是被规定好的。”
楚北渚恍然大悟:“但是在草原上没法确定距离,或者说有的队伍刻意少走了一些。”
孙泉又重重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他在那个图形边上又画了一个相似的图形,指着这两个图形之间的空隙说道:“我们现在就在这里。”
楚北渚问:“大人是觉得我们现在走的路会有发现?”
“不是会有发现,是大有可为。”孙泉的语气十分确定。
楚北渚也信任地点点头:“大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孙泉苦笑了一下:“我这哪里是直觉,是当年在滇南打仗时练出来的,滇南那边毒虫遍布,沼泽横生,进去十个人只能回来两三个人,那时候我几个要好的战友全都折在了里面,那里跟草原可不一样,那里的沼泽会吃人,要是不小心踩进去,不一会儿人就没了,连去哪找尸体都不知道。”
楚北渚听出来,他后面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低着头说:“我明白了。”他手中的草杆无意识地在地上戳着。
孙泉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楚北渚还沉浸在战友去世的悲痛中,但是这份悲痛只能靠他自己去缓解,别人谁也无法帮他。
☆、王帐
又往北走了一天,他们开始见到一些金人百姓,像是已经走进了金人的生活范围。
那些金人看见他们也不跑,只是自顾自地放牧,他们看着觉得有些诡异,远远地停了下来,不敢继续往前。
前天路过战场时,孙泉让人带了两套金兵的铠甲,此时就派上了用场,他命队伍原地休整,要找人伪装成金兵上前面去看一下。
楚北渚是第一个自告奋勇地:“我来吧,我武功好一点。”孙泉开始不同意,但架不住他的理由太过充分,而且楚北渚直接将铠甲套在了身上。
“行了行了,你快脱下来吧,你这太明显了。”孙泉看着楚北渚套着铠甲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楚北渚身材瘦削,金人又普遍比梁军高大很多,因此楚北渚套着这套铠甲的样子像是偷传大人衣服的孩子,甚至有些滑稽,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这铠甲不是他自己的。
楚北渚虽然想自己前去,但这铠甲的问题也的确没法解决,只能不情不愿地脱了下来交给了队伍里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
孙泉跟他说,他们会在这里等三个时辰,出发一个半时辰后如果什么都没看到,就赶快回来。
等那人骑马走远了后,其余人只能在原地等着,三个时辰很长,而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几百个人就分成了几堆坐在一起聊闲话。
孙泉和楚北渚坐在一旁,远远地望着北方,曾几何时,像这样和楚北渚并肩坐着的还是吕禾盛,现在两人却已经永远分别了,而孙泉曾经的战友们是不是也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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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现在这样。
楚北渚问孙泉:“大人已经当兵十年有余了?”
孙泉笑笑说:“我十六当兵,已经是第十六个年头了。”
“那大人没想过要离开军营?”
孙泉又说道:“我没有家里人了,也没娶妻生子,原本牵挂都在同营战友身上,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走了,我要是离开了这里,又有谁记得他们呢?”
楚北渚良久无语,望着远处的天空,草原上的日出日落再壮美,若是连着看上四个月也早就腻了,最初看到觉得辽阔的天空,现在看起来也变得再普通不过,他竟然怀念起重重的宫墙,墙内的红砖绿瓦,以及瓦下住着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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