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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男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前山言
因为这件事,天下人似乎都在说,圣上要开始削藩了,齐王作为藩王中势力最大,封地最富庶的一位,理应首当其冲。
这样看,似乎齐王想要谋反就可以理解,但是楚北渚和任清心中却清楚的很,盛衡并非想要削藩,或者说至少现下没有这个想法。
盛衡营造出想要削藩的假象,一切都是为立皇太弟铺路。
若是现在贸贸然提出册封皇太弟,朝中大臣定是一片反对,从古至今都不见有皇帝年纪轻轻时就册立皇太弟,而盛衡一人再强势,也不能敌过满朝文武,因此他需要想办法将这个压力转移出去。
显然,藩王就成了很好的选择。
因此难以说清究竟是盛衡有意逼反齐王,还是假意削藩成了压垮齐王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是在削藩的趋势前惶惶不安,或者是被手下哪个谋士撺掇,让他一时昏头做出这样的决定。
现在武昌城里人声鼎沸,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大集,人们南来北往,毫不知情地过着日子。但是楚北渚却仿佛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
白昕对这些暗流涌动毫不知情,一头扎入集市中,发挥了熊孩子的本性,这个摸摸那个碰碰。而任清也像一个熊家长一样,白昕说要什么就买什么。
集市上许多吃的,白昕每个都要尝尝,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任清又忙着照顾白昕,最后这些食物都塞给了楚北渚。
楚北渚感觉,自己拼着命从皇城逃回青涯山的路上都没有这么狼狈。现在他右手握着一根纸包的桥头排骨,手指间夹着一小包牛乳鲍螺,小指上还挂着细线捆着的半只叫花鸡。
再看左手,倒是没有那么多东西了,但是举着一块微化的冰糕,冰糕慢慢融化流到了楚北渚的手上,他脸上带着一点嫌弃,不知道要不要把融化的液体舔掉。
楚北渚很惊讶,他竟然不讨厌这种喧哗,尽管他已经被踩了十多脚,挤了无数下,甚至呼吸之间都是汗水和食物的味道,但他觉得这样的空气,每呼吸一下都是奢侈的。他同时又觉得惶恐,因为他怕经历过这样的繁华和愉悦,他从此再也不能忍受寂寞和黑暗。
任清很良心地还记得楚北渚的存在,时不时回头看看楚北渚是否还跟在后面,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到后来楚北渚已经被他看的无奈了,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集市的喧闹掩盖了楚北渚的声音,任清提高了声音,对着他的方向喊:“你说什么?”
楚北渚本来没有要说话,但是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竟也提高了声音:“我说,我又不是三岁。”
任清这回听清了,朝他喊回来:“你不是三岁,你八岁。”
这一刻,任清的脸上神采飞扬。楚北渚没见过这样的任清,他认识的任清永远是沉重的,背负着巨大的悲伤,只有在白昕面前才会稍稍放松。但这一刻,两个人仿佛都回到了像白昕一样大的年纪,放下了一切压力,和普通百姓一样,在柴米油盐中享乐。
然而,任清的笑容却慢慢凝固在脸上,脸上的血色突然褪去。
楚北渚反应极快,直接将手中所有的东西扔在地上,双手交叉在手臂一抹,两把匕首就已经出现在手中。
因为集市中平民百姓众多,楚北渚将手垂下放到身边,防止引起恐慌。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也不过是眨眼的一瞬,他回头顺着任清的视线看过去,视线尽头的那个人也在看向这边。
任清的视线落在一个男子身上,他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站在人群中要高出半个头,穿着麻布坎肩,露出的手臂上是成块的肌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看他的样子却十分年轻,大概二十多岁,五官硬朗,眼眸深邃,眉毛浓黑,鼻梁高挺,嘴唇丰厚。这个距离楚北渚看不到他的眸色,但是感觉他应该有胡人的血统。
而那男子也正看向这边,准确地说,是看向任清。看到眼神的瞬间,楚北渚就能断定,这个人没有恶意,因为他看向任清的眼神带着浓浓的痛苦和愧疚。
白昕不明所以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爹爹,我们怎么不走了。”
任清瞬间反应过来,用手臂搂住白昕的头,不让他看到那个男人:“走,我们走。”
楚北渚盯着远处的男人,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反手将两把匕首插回手臂的暗袋。
而在男人身后的角落中,盛衡锐利的双眼正盯着楚北渚。
盛衡没有想到能够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见到楚北渚。和上次见面时一样,他再如何隐藏,阴郁的气质都能让盛衡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楚北渚的周身仿佛萦绕着一股黑色的气场,透过重重的人群,依旧能一眼被锁定。
不到一月,他怎么又瘦了,盛衡心里想。
“公子,我们回去吗?”赵景祁回了自己的视线站到盛衡身后。
两个同样心事重重的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情绪。
“那就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周啦~
☆、问津书院
这之后的一路,任清依旧情绪很高,陪着白昕闹了一路,白昕这个小傻子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楚北渚看到任清的眼神不再有光芒,快乐只是浮在嘴角,没有到达眼底。
沿着来时的路出城,城门口仍旧是熙熙攘攘,但等待进城的队伍已经短了很多。
三人牵了马匹出城,任清却带着楚北渚换了方向。放肆了一天之后,白昕已经靠在任清的怀里睡着了。楚北渚看任清迟迟不愿开口,也不想主动去问。
一个时辰的脚程后,楚北渚抬头望向他们的目的地问津书院。
问津书院是武昌府与岳州府相邻近郊的一处闻名遐迩的书院,当朝太傅和左相均曾在问津书院求学。因此整个湖广境内,凡是有些能力的人家均削尖了脑袋想将自己的孩子送进问津书院。
正值黄昏时分,问津书院因地处山林,楼宇已经早早蒙上金黄的余韵。楚北渚听着书院中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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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钟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已经快忘记自己在书院学习的短暂的日子,大概是有一年或是两年,书院中同窗和讲师的样貌全都记不起了,只能隐隐想起一些课堂的轮廓以及书上的只言片语。
白昕也已经醒过来,他有些茫然地望着任清,还不知道为何要来这种地方。任清揉了揉他的头发,走过大成门和金声门,扣响了仪门东角门。
扣门声打破了静谧,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朱红油漆大门被从里面缓缓拉开,然后一张稚嫩的脸探了出来。
少年的声音清脆:“贵客为何而来?”
任清拱手施了一个儒家的礼:“在下任清,为拜访贵院山长而来,烦请公子代为通禀。”
那娃娃脸少年十分客气,他侧身将三人让进门内:“贵客请进来稍候。”
大概常年与书香为伴内心都是极纯粹和不加防备的,娃娃脸甚至都没有多问他们的身份,而是径直将他们领进了门。
由仪门直线而入是讲堂,讲堂一幢三间,门楣榜书“问津堂”。娃娃脸带着他们从讲堂向东,进入东庑。东庑有亭、斋、楼、阁数座,间或能看到三两书生穿行期间,均知书达理,迎面走来时相对行礼。
娃娃脸人缘极好,似乎和往来的每个人都熟悉的很,一路上遇到了十数位和他打招呼的人。直到走进一座亭子,娃娃脸将他们安置在这里,嘱咐他们在此处安心等待,随后去通知山长。
白昕就算再笨,现在也看出来点什么:“爹爹你是要扔下我了吗?”说话的时候,白昕仰头眼巴巴看着任清,眼中还含着两包泪。
任清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白昕坐到自己腿上:“爹爹不是扔下你,只是想让你和同龄人多接触,一起读书做学问。”
听了这话,白昕大哭起来:“爹爹你果然是不要我了,你带我逛集就是为了扔掉我。”
楚北渚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从来分辨不出来白昕是任性地哭还是真难过地哭。而白昕也似乎认准了他的这一点,屡屡靠着楚北渚毫无底线的溺爱满足自己的小要求。
这次也不例外,白昕挣扎着从任清腿上跳下来,扑过去抱住楚北渚:“北渚……北渚,爹爹不要我了。”
楚北渚再迟钝也能分辨出白昕这次是真的很难过,何况他也不理解任清执意在今日将白昕送到书院的原因。他求助地看向任清,任清一脸无奈,蹲下身将白昕从楚北渚腿上撕下来,抱起他低声劝着。
“首先,爹爹永远不会扔下你,学院旬休爹爹都会来看你。还有,你不是一直想和小伙伴一起玩,在家里你没法认识同龄的朋友。而且在这里可以读书学习,也是你想要的。怎样,觉得在这读书好不好?”
楚北渚听着任清轻声细语地劝着,白昕慢慢安静了下来,已经不那么排斥了。他一直知道梨雨堂这样的地方并不适合小孩子的成长,梨雨堂给不了白昕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
白昕慢慢止住哭声,小声打着哭嗝,刚才的娃娃脸带着书院山长走过来。山长是个须发微白的老人,穿着儒袍,高高束发,竟有几分仙风道骨。
山长人未至声先到,随着几声爽朗地大笑,山长已经快步走过来:“忆白,多年不见了,今日突然造访真是惊喜啊。”
任清将白昕放到地上,迎上去,两人揽手轻拥了一下,彼此以字相称,显然是关系极好的忘年交。
问津书院山长许阁园,任清从未提过他还有这样一个朋友。两人寒暄几句,许阁园丝毫不失礼数,朝楚北渚拱手:“这位小友面生的很。”
楚北渚慌忙回礼,他不敢受年长之人的这一礼,只能深深弓腰,“山长先生,晚辈楚北渚。”
许阁园一听楚北渚的介绍,便知他自己只有名无字,他也不直接称呼他的名,“楚小友不必客气,有朋自远方来,忆白之友皆是问津书院的贵客。”
他又在白昕身前蹲下身:“这就是小白昕,还是第一次见,还真是古灵怪,可爱的紧。”
白昕虽然平时傻了些,但是此时也记得任清平日的教导,像模像样地行礼:“山长先生好。”
“好好好。”
许阁园招呼几人都坐下,楚北渚坐在矮凳上,感觉屁股底下长了刺一样坐立难安。他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场景,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书香,来往的人满身才气,言谈举止间都带着读书人特有的骄傲,他们中很多人都会在官场中浮沉,或是在沉浸在士林中做学问。
而楚北渚最不擅长和这类人交流,若是有人让他杀掉这些人中的一个,他倒是觉得简单许多,现在坐在这里听着许阁园和任清叙旧,话题时不时被递到他的面前,楚北渚只觉得难受。
这样的氛围尤其让他自卑。
两人叙旧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许阁园终于想起来了正事:“当年见小白昕还是襁褓中的孩童,现在已经应该称呼一句白昕小友了。”
“当年梅逸你说,等他长大带他来问津书院读书,这不就来了。”
许阁园一脸慈祥看着白昕,让白昕对于陌生环境的紧张缓解了很多。
“白昕小友都读了什么书了?”
任清看了白昕一眼,让他自己回答。白昕怯怯地说:“读了《诗》,是爹爹教的。”
许阁园拍了拍手:“很好,原以为只开了蒙,既然已学了《诗》,那可以跟着丁班一起念了,只是同窗都要比你大上几岁。”
“没关系,”任清接道,“让他跟着读就好,他学东西还算快,就是坐不住。”
当天晚上,任清就将白昕留在了问津书院,问津书院一切皆备,笔墨纸砚日用寝具都不需要自带,任清只是按份例交了束。
分别的时候,白昕站在门口巴巴地望着他,眼泪又快流出来了,楚北渚能看出来任清心里也不好受,眼睛有些泛红。
两人打马缓缓地走,走出书院一炷香的工夫,任清叹了一口气,没头没尾地开口:“圣驾应该是在湖广,甚至可能就在武昌府。”
楚北渚勒着缰绳的手紧了一下,身下马匹烦躁地打了个响鼻,楚北渚不怀疑任清的推测,只是震惊,盛衡居然来了湖广。
“今天见到的那个人是?”
任清自嘲地一笑:“我还真是乌鸦嘴,刚说见到今天就见到了。”
楚北渚瞬间就反应过来任清说的是谁,这个人只活在任清的叙述中,在任清口中,这个人和他相爱多年最终分开,其余更多的他就不愿再说。
“是永安伯。”任清的声音愈发的轻,话一出口就随风飘散在空中,楚北渚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永安伯赵景祁,武定侯庶子。
先帝在位时,胡人进贡了一批歌舞姬,先帝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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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给了众多勋贵老臣,一位舞姬因此进入了武定侯府,武定侯对其颇有异常恩宠,最后此胡女有身孕并生下武定候四子赵景祁。
赵景祁继承其母胡人血统,从小就较同龄人身材更为高大,武学天赋异常,年仅十五就打遍三大营无敌手,十七岁披挂上阵,先退倭寇,后率军复滇南,屡立战功,二十五岁即初授正二品骠骑将军,授京营指挥使,总领三大营七十二卫,去年又升授金吾将军,封世袭永安伯。
楚北渚没想到和任清纠葛多年的人竟是赵景祁,梁朝文臣武将泾渭分明,彼此不对付得很。但赵景祁其人却难得凭借斯文的举止做派,在文人中风评良好,虽然不乏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他蛮夷血统,低人一等,但他的军功却是所有人都无法否认的。
只有他们两人在,任清也不再掩饰自己的低落:“京营指挥使照理不应离开都城,而且他是圣上最亲近和信任的臣子。再加上齐王意图谋反也逃不出陛下的干系。”
“所以你说……来湖广是……”楚北渚欲言又止地咽下了盛衡的名字。
任清点点头:“如果齐王反了,可以直接调闫思设手里的兵,赵景祁带兵加上圣上御驾,直接将齐王绞杀在湖广。说不定,齐王连武昌府都走不出去。”
“闫思设?”
“没错,闫思设根本不会被策反,他找来梨雨堂,说不定就是做好了走不出齐王府的打算。他虽胆小怕死,但是也忠心的很,他父亲就是因直言进谏被先帝降罪流放,圣上登基后将他父亲赦并连升三级。这样的家族不可能会养育出逆臣贼子。”
楚北渚觉得自己的冷汗湿透了后背:“那闫思设找到梨雨堂岂不是……”
“保护闫思设是确实的,但是只要朝廷在齐王府内做一点安排,就能把梨雨堂整个兜进去,毕竟哪个皇帝能允许有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估计梨雨堂早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楚北渚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自己则是在漩涡中漂浮的树叶,他所以为自己的能力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像蚍蜉撼树般可笑。
盛衡所处的位子是众人之上的,他看到的是万里江山,和天下百姓。他的一个决定影响着整个梁朝的胜败兴衰。
只要愿意,盛衡随口的一句话都能让梨雨堂在一夜之间颠覆,然而整个梨雨堂只有任清看明白了一切,他知道梨雨堂的倾颓其实完全掌控在朝廷手中,因此他在极强的不安感中匆匆将白昕送出了梨雨堂,送到了相对安全的书院中。
除他之外,包括堂主李戴在内的其他人都还沉浸在自己的梦中。
而楚北渚自己,也是最近才明白过来。
盛衡日理万机,若单单是为了杀他,何不在他刚进宫时直接派出飞龙卫,而是要特意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大戏,而当盛衡的目标本就是梨雨堂时,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谋反的前兆
盛衡想过许多与楚北渚再见的方式,但没想过会是在武昌府的集市上。
他正在摩肩接踵的集市上无所适从,一回头,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人群中的楚北渚着实好认的很,他虽然穿的也是粗布麻衣,双手拎满东西,但是与周围其他人不同,他所处的位子仿佛四周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屏障,把他和隔在了里面。
就在盛衡注意到楚北渚的同时,赵景祁也看到了任清,任清正回头和楚北渚说着话,因此便和赵景祁的目光对上。
盛衡在楚北渚回头之前,迅速地侧身躲到了转角之后,避开了楚北渚的目光,他也说不上来为何第一反应是躲起来,但这一瞬间,他下意识便觉得,两人再次相见不应是在这里,在这样的环境中。
因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楚北渚错过了盛衡的身影,而任清却碰巧与赵景祁的视线对上。
但两人却仿佛一场陌路,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盛衡再看赵景祁时,赵景祁脸上已没有了伤心的情绪。
“别忍着啊,想哭就哭吧。”盛衡在宫中每天被御史们的上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出宫便要彻底放飞自我,而每天陪在他身边的赵景祁便成了首当其冲受折磨的对象。
“赵四蛋你也老大不小了,”赵四蛋是赵景祁小时候盛衡给他起的专属外号,一直沿用到了现在,“还没夫人没孩子自己孤苦伶仃,哦,不对,你有孩子来着,就是人家不让你见。”
赵景祁原本还有点低沉的情绪已经全被盛衡搅没了,他一脸屎色,又不敢和盛衡顶嘴,只能咬着牙道:“陛下,别拿臣打趣了。”
盛衡“哎嘿嘿”地一笑:“我可没有用你打趣,你要是想跟人家在一起就好好地把人追回来,像你现在这样上不去下不来,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两个男人……哎,又能如何呢?”赵景祁的声音沉重。
盛衡伸出一根手指来摇了摇:“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与错,你战功赫赫,就算娶个男妻,被御史弹劾一番,对你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看赵景祁不说话,盛衡接着戳他的软肋:“现在不过是你担心的东西太多,但人无完人,哪有谁能毫无过错?”
盛衡这次名义上是微服私访,因此向文武百官宣称自己因病无法早朝,私下召见了左相右相让他们暂时负责朝政,带着赵景祁和一队京营亲军就来了湖广,将柳无意的飞龙卫留在京中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回到五日前。
崔安海端着冰镇过的绿豆汤进到盛衡的书房:“陛下,您歇歇吧,都连着看了快三个时辰了,喝点汤消消暑。”
“放这吧。”盛衡连头都不抬,笔尖飞快地在朱墨中蘸一下,又飞快地在折子上写写画画。
可能是夏天的缘故,大家都心浮气躁,又不愿意出门找事情做,而在家里呆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变成了写折子。
盛衡这一白天,光是问安的折子就批了一百多封,“朕甚好”这三个字写到后来都快已经不认得了。
这些折子已经被司礼监分门别类放好,请安的是一摞,弹劾的是一摞,问国库要钱的又是一摞。盛衡将这几摞折子穿插着看,还能勉强忍着看下去。
“陛下,柳指挥使求见。”
崔安海没能说服盛衡停下来,柳无意却做到了。盛衡扔下笔,只觉得更烦,柳无意每次面圣注定了没有好事发生,但他又不得不召见柳无意,去听听有什么坏消息。
“陛下,飞龙卫探到,齐王府豢养的私军有所行动了。”
盛衡揉了揉眉心,不复平时的轻松:“怎么行动?”
“回陛下,齐王府的私军于昨夜开始调动,从武昌府调出,分别调往湖广境内各府。”
“哦?”盛衡不以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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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看他那点兵都不够看的,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真的想做这掉脑袋的事。”
柳无意明白,这个语气就代表着盛衡是真的生气了,他回道:“陛下明鉴,齐王手下私军不多,但他给湖广总督下了拜帖,邀他前去齐王府一聚。”
“湖广总督,”盛衡点了点头,“原来他是看上了闫思设手里的兵。”
“陛下,要不要让臣派飞龙卫告知一下闫总督。”
然而柳无意抬头一看,盛衡又露出了令他瑟瑟发抖的表情,随口只听盛衡开口道:“不必,朕要亲自去。”
“陛下不可啊,”柳无意刚要跪,却被崔安海抢了先,崔安海咚地一声跪在盛衡腿边,边哭边嚎,“陛下啊,那齐王是虎狼之辈,陛下万万不可踏入那龙潭虎穴啊陛下,老奴求您了。”
柳无意一脸呆滞地看着崔安海,崔安海哭得实在是太情真意切了,让人无不动容。
盛衡一脸无奈:“崔公公先起来,朕知道你担心朕,但朕与永安伯同去,定能照顾好自己。”
“陛下,老奴可是看着您长大的,您如今要置身龙潭虎穴,可是要了老奴的命啊。”崔安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盛衡刚出生不久,先帝就将崔安海派到盛衡身边去照顾他,因此崔安海是看着盛衡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现在的一代帝王,他身为宦官,终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因此在盛衡身上投入的感情像是把盛衡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
盛衡登基之初,说是个毛头小子也不为过,也曾想御驾亲征,建功立业,但崔安海跪在盛衡面前,说盛衡要是亲自去前线,他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盛衡最终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十年后的今天,盛衡早已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了,他成长为天下的主人,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盛衡亲自将崔安海扶了起来:“公公放心,朕定会平安。”盛衡的语气无比的坚定,带着令人无法反驳的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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