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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舞新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文晴希瑶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这一轮的竞争压力会更大吧等会儿练功的时候,王老师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折磨人自己离队后,队伍的竞争力会提升一些吧下一场

    少年烦躁地翻了个身子。

    想跳舞,还是想跳舞。

    他猛地扯过被子蒙住头,过了几分钟,又从床上弹起来,动作飞快地踏上拖鞋收拾东西,好像生怕自己一会儿就反悔了似的。

    拜父亲工作的缘故,家里的房子离学校很近。少年背上练功的东西出门,拐过两条巷子,踏进了暑假附中人烟稀少的大门。

    正值午后,京城的骄阳火一般炙烤着大地,每踏一步都好似生出烟来。影子矮小地在脚下缩成一团,巷子两侧并不繁茂的小树蔫滴滴垂下了树叶。空气凝固一般没有一丝风,汗珠顺着脖颈滑入领口,只听得到有节奏的步履声。

    在办公楼的楼梯口踱了几步,心一横,迈向父亲的办公室七月末、八月初,若不是今年学校和合作舞团给准高三的尖子生们办夏令营,父亲也不会还在上班了。

    隔着窗子看到父亲果真在桌前忙碌,方骅平复一下呼吸,然后敲门进去。

    抬头,方父颇为诧异地打量着儿子一身的行头“呦来练功啊”

    “嗯。”少年熟练地拉开抽屉翻出501的钥匙,犹豫道,“爸等一下有时间吗”

    闻言,方父停下手中的笔,在儿子被盯得发毛前,轻声笑道,“好好做热身,我一会儿过来。”

    有些日子没回过学校了,501却见不出一丝久置的痕迹。晌午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整个练功服都明晃晃的。想来无数个相似的白日或夜晚,都曾有人在这里挥汗如雨。

    方骅在门口怔了片刻,然后一个人换衣服过来,认认真真做准备活动。

    生活节奏慢下来,心里生出许久不见的踏实感。

    待身子暖了,少年翻出身韵组合的伴奏,独自对着镜子练起来。

    方皓南站在窗外,透过闪着日光的玻璃,默默看着儿子一刻没有停歇地将身韵组合做了两次,而后急喘了几口气,对着镜子从平转开始一个个过。

    果真不一样了。愈发精瘦,也愈发出落成舞者的样子。

    方皓南在窗边站了很久很久,才推门进去。

    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一口气练得太狠,方骅嘴唇都泛了白。

    双蹆搭在垫子上边耗跨边休息,成股的汗水顺着发尖向下滴,迷了眼睛。看到父亲进门,少年下意识忙不迭调整姿势“爸”

    “嗯。”男人换鞋,缓缓走到儿子身边蹲下身子,“下来,喝口水,先歇歇。”

    方骅几乎没有在练功房中见过这样温和的父亲,本以为他又要责怪自己走形的姿势在偷懒耍滑,没想到竟等来这样一句话。

    憋了许久许久的泪水遇到突如其来的温柔,几欲夺眶而出。方骅连忙把头埋在环成一圈的双臂中,声音闷闷的“爸,帮帮我。”

    身子痛起来,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温暖的大手搭在身后,方骅身子猛地一僵,又迅速深呼吸放松,脑子里转着王老师课上的所有要求,绷直膝盖和脚背,沉跨。

    上手便觉松了不少,一定是这段日子练得勤,虽歇了几日,却并未荒废。不高的离地,过于配合的儿子,持续施力,没几下就触了地。

    方皓南换了姿势坐在儿子身上,这才感受到身下的孩子抖得愈发厉害“方骅”

    “呵呃呜”终是没忍住,还是哭了出来,像是要一股脑倒尽连日的委屈与不甘。

    “怎么了疼得厉害”一反往日的温柔,却是明知故问。

    “不不疼。呵呃呵”少年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比成这样,被刷出队伍先行返家,哪有脸喊疼。

    “你先起来歇歇。一会儿爸再帮你压压,五点的时候咱过技巧。吃了晚饭练力量。”

    自练舞以来,父亲的话从来都是命令,还鲜有过商量的语气。

    少年顺着父亲的力道收腿起身,汗水泪水糊了慢脸,对上父亲的目光却一下又绷不住了“爸,对不起我没比好。”眼泪比汗水的速度更快,一滴一滴砸落在功房的地板上。

    “我不如大家,我经常拖后腿,我是靠着你才能和大家有同台的机会,我什么都不好呜呵呜”

    “知道你尽力了。”方皓南一把将儿子拢在肩头,瞬间感知到右肩的衣衫印上一大片湿润,“爸知道你不好过,想哭就哭哭吧。下不为例。”

    自长大了,还再没有这样放肆地在父亲怀里哭过。

    哭够了,方骅揉揉眼睛,抬起头,忽地笑了“爸,我还想说,我好像爱上舞蹈了。”

    “方骅,你是我的儿子。要相信爸爸,你并不比任何人差,只是起步晚了点儿而已。”

    爸爸会用尽全力,帮你变得更好,送你到更大、更耀眼的舞台;也希望你经过这一遭真的长大了,理解了,懂得好好努力了,这就够了。




第六十章
    从五到四,少了一个人、一张嘴,却好似少了无数份欢乐。

    面对方骅空空如也的床铺,少年们甚至没有来得及认认真真地道一句别。只能过早地背负不舍与心酸,负重前行。

    第三轮比赛失利带来的低气压依旧盘亘在上空,无处弥散;更大的压力接踵而至。下一场,五进三,半决赛,排名最末的两支队伍将被直接淘汰。

    每向决赛靠近一步,无论对身体还是心理,都意味着更大的挑战。

    盛夏酷热,室内冷气又处处开得足,透支的体力与巨大的运动量,加之暗自背负过重压力带来的不适,方骅走后的第二天,甚至没能等到半决赛赛制宣布,雷铭发烧了,高烧。

    强行停掉孩子的训练,解琋在房间里陪了整整一下午。土法子,捂着被子出一身汗,这烧就能退,身子也能好受些。

    自高中以来,雷铭第一次生病。却未想到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来得这么猛、这么凶、猝不及防。赛还没比完,心里的一根弦也没松,怎么说病就病了。

    喂热水、凉毛巾、盖被子,忙活一下午,解琋折腾了个满头大汗,可这孩子却迟迟没有发汗。面颊烫得厉害,眼皮微微耷拉着,嘴唇干裂,即便一直喂水也不见起色,似是窗外久旱曝晒的大地。

    “怎么样了”

    雷铭晕晕乎乎间,隐约听到王老师的声音,很小的气音。

    “三十八度五,发不了汗,烧退不下来。”解琋双眉紧锁,“该用的办法都用了,中午也吃了退烧药。”

    “晚饭呢”

    “这怎么能吃得下晚饭。”解琋眼神示意睡得昏昏沉沉的孩子。

    “不吃晚饭怎么行。”王邵飞蹙眉,“叫他起来,吃晚饭。我去外面弄碗粥来。”

    雷铭阖着双目,耳根抽了抽。喉结微动带来梗塞的剧痛令人作呕,实是不想吃饭。

    “雷铭。”解琋俯下身子,用手背贴在少年脸颊上,轻轻的呼吸带起耳边气流的旋动,“醒醒,喝点粥,吃了药再睡。”

    这声音,剥夺了一切拒绝的力量。

    雷铭挣了几下才用力挑开沉重的眼皮,高烧似是点燃了身体里每一条经脉与每一块肌肉隐藏已久的疲累与酸楚,似是连手指动一下都痛得紧。皮肤像是变薄了,微拂过的一阵气流都能成功引起战栗。连月来的压力勾起了拉伸韧带的剧痛与强行控制肌肉的僵痛。

    此时的雷铭虚弱得让人近乎忘却了他面对训练与伤痛一贯的强大与隐忍。

    想到训练与比赛,少年复又强迫着自己拉回理智,提了好几口气才坐直身子,眼睛肿肿的,略有些充血。

    “醒了”王邵飞进门,端着浓浓的白米粥,“来喝下这碗我亲自盛来的米粥,保管药到病除。”

    解琋轻轻“呿”了一声,接过粥“哥你也不弄个什么菜。”

    雷铭强压下胃里的不适,太阳穴一涨一涨地有些痛,解老师坐在床沿,一手端碗,一手执勺,白糯糯的一勺递到唇边,画面有些失真。

    “唔”少年含了,忍着喉咙出血般的痛咽下去。

    “当当当当”王邵飞凑近,“我这么贴心,怎么可能没菜喏。”

    这样温暖的画面,雷铭模模糊糊的记忆中,少得屈指可数。几次生病,父亲好像都不在身边。

    眼眶有些湿润,眼前的粥蒙上了一层水雾。

    “咳咳咳”

    “慢点儿。”解琋顺背,只道他难受得紧。

    “我自己来。”雷铭上手接碗。

    王邵飞在一旁绞着手臂看二人“解老师亲自喂粥。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你要懂得珍惜。”

    解琋嗔怪地瞥了王邵飞一眼,继而一丝不苟地一勺一勺。

    粥已见底。

    “谢谢老师”雷铭强忍着腹中翻涌的吐意,抽干力气般,顺从地躺在床上。

    “放心,明早保准好。”解琋微笑,用指腹抹开少年皱起的双眉,“王老师,今晚你来这里睡吧要雷铭睡你那里去,我看他一晚。”

    “不不不不不用。”雷铭微阖的双眼忽地睁开,“我好了不用。”

    “成。我一会儿搬过来。”

    许是多了令人心安的陪伴,一晚,雷铭睡得很香很沉。即使依旧浑身乏力,清晨竟奇迹般退了烧。

    加入晨练队伍的雷铭,依然觉得有些发晕,步子一脚深、一脚浅。

    “小铭没事儿了吧还难受吗”

    “早饭吃了没”

    “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被三个少年叽叽喳喳的问候声包围,雷铭难得感知到自己竟一点儿没觉得聒噪,反而心中填满了充溢的温暖。

    “没事儿了。”虽然话依旧不多。

    “嗐,昨晚你是和解老师一间屋子享受温情了,我们可被飞哥的气场震慑得整晚不敢睡”何潇辰倒着跑了几步,望着雷铭。

    “那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别带着我们。”杨逸杰拽他,“我们俩可都睡得不错。”

    “赛制公布了”雷铭压不住语声中的微喘,声音有些发虚。

    杨逸杰无声点头,本不想在他恢复期施加如此沉重的压力“一场技术技巧对决,节目组给了清单,十个技术技巧动作,每组出两人同台竞技,当场出分。剩下的两或三人表演剧目选段。”

    雷铭倒吸了一口凉气,喉头像被风割过一般,有些发甜。又是技术技巧低年级与高年级较量,不仅仅是不占优的问题,简直就是自不量力。上一场靠自己强撑,这一场直接出两人正面较量,又拿什么与其余四组比

    另两人要在一周多的时间内拿下剧目片段,虽仅有一分多钟,可又谈何容易。跑了几步,头越发疼起来,随着步子一阵一阵地钻心。

    如此看来,这档节目倒不如叫“极限挑战”更为贴切。

    “技术技巧谁上和老师们商量过了吗”发着高烧的一天,他脑海里转来转去仍是一支支舞蹈、一场场比赛。

    “你行吗”杨逸杰犹豫着开口,“还没定。”

    “我比吧。”少年声音淡淡,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

    技术技巧是硬功夫,孰优孰劣分分明明,一点儿掺不了水分,又是专业评审现场出分;而剧目片段表演则有些不同,选择能力范围内的动作,感情的浇筑与选曲的契合更能弥补技术水平的劣势,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孰优孰劣不过看更触动人心,加之大众评审投票,有人气、粉丝等诸多其他因素,自然不如前者更为直白硬核。

    雷铭也想呈现一支独属于他的成舞,可他必须在舞台上发挥比较优势为了他们能一起走得更远。

    “会影响状态吗”这还发着烧。

    “没事,我好了。”

    “我和你一起。”朝阳下,杨逸杰与他并肩,应下这句承诺。

    即便前路艰难,即便能力不够,即便意味着更多汗与泪,可还有一周多的时间,还有机会。既然选择参加,他从未想过半途而废,随遇而安、顺其自然不过是失败者的自我安慰,破釜沉舟拼一把之前,所有这些心灵鸡汤般的金句都徒劳无用。他不敢回头看,不敢想方骅,更控制自己不去想巨大的学校压力与负面舆论,他们想要的只有冠军。

    艺术没有高低优劣之分,可比赛有,唯有拼尽全力方配得上所有人付出的一切。

    “我建议,这个动作你不要做。雷铭,你看身体状况尽力而为。”发亮的黑杆圆珠笔顺从地在修长的指节间打着转,笔尖所停,王邵飞重重地点了两下技术技巧清单“倒踢紫金冠”。

    杨逸杰攥紧了拳,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先把上面的七个动作抠好了,细节、质感做出来,比下面的三个都练出来强。”王邵飞提笔,继续在手上把玩,“你说呢嗯我的队长。”

    剧烈运动后带来面颊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两人对视一眼。

    “王老师这个动作,我能拿下来。”杨逸杰心中不是没有盘算。前七个技术技巧动作较为基础,五个组的选手,但凡选了参加技术技巧比赛,是一定拿得下来的,质量参差差别也不会太大。五进三,又恰逢雷铭高烧,状态不敢保证,他必须拼尽每一分力气尽可能抓到所有。每一个动作,都至关重要;每一点微小的放弃,都可能直接葬送队伍的未来。他不仅仅要保证前七个动作的零失误与高质量,更要尽可能突破后三个。

    只是对于男生,倒踢紫金冠的难度不言而喻。

    “嘶你这孩子。”王邵飞用笔尾轻点太阳穴,“你的腰,你的后蹆倒踢紫金冠,开什么玩笑”

    杨逸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王老师,您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做到轻松抱住后腿。”

    王邵飞轻柔着眉心,挑眉抬眼“怎么,你小子偏要找虐啊”

    与王老师对视的一秒,杨逸杰不得不承认,全身汗毛不约而同地竖起,从大脑皮层下意识传来的电流使少年一个机灵。

    好一会儿才稳下心神“王老师,方骅走了,雷铭病了。我请您帮我们,下一场,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走了。”少年的瞳孔闪着晶亮的光“我要证明给大家看,方主任没有选错队,解老师还有您,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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