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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舞新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文晴希瑶
    高二,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这些少年正懵懵懂懂地踩在无数人走过的路上,又对未来充满各式各样的想象。

    这晚吃了晚饭,他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同学,独自绕到办公楼区,三两步跨上楼梯,站在二年级组古典舞教师办公室门口,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何小爷纵横校园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被老师请到办公室喝茶的份儿,谁成想,有一天他竟然要主动来找老师谈心。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何潇辰贴在墙边偷偷向里张望,见王老师和解老师都在。正欲缩回头,恰巧王老师的目光扫过来,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成,也没时间去想什么措辞了。何潇辰两眼一闭,硬着头皮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解老师,王老师。”迈步进来,他站在解琋桌前。少年比往日少了几分不着调的活泼,但他们跟着老师出去比赛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倒也不会觉得过分紧张。

    只是……想来想去,这个偏离正轨的决定,到底不知道从何开口。

    他手里攥着那日刘先生塞给他的名片,掌心细密的汗珠将小卡片弄得皱皱巴巴。

    解琋抬头看他,一贯的温和模样。

    这两日前前后后的犹豫像团乱麻缠绕在脑海中,何潇辰静了片刻,索性直接将手中名片递了过去:“老师……知道这家公司吗”

    学校里那点儿风吹草动,怎么会一点儿也不知道。解琋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便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他接过来,看了看上边的信息,问:“他们联系的你”

    “嗯,那天他们问我说愿不愿意尝试拍戏,但我……”少年盯着解老师桌前的教案,突然不敢去和老师对视。失望拒绝他其实摸不清老师具体的想法,于是又急着补充道,“但我其实没太想清楚,也还没有答复他们。就……就想来问问老师。”

    “臭小子。”王邵飞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这时候绕过来倚坐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从解老师手里抽过名片,前后看了看,“可以啊,ja公司”

    何潇辰一时摸不准这是真夸他还是开玩笑,陪笑着挠了挠头:“王老师”

    王邵飞顿了两秒,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少有的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你先说吧,说说自己究竟怎么想的,你也想了有几天了吧慢慢说,别拿‘没想好’糊弄我们。”

    “我真没想好——”何潇辰嘿嘿笑着试图稍微缓和气氛,“我承认,刘先生和我说的那些话确实蛮让人心动的,也是个很好的机会。但还没毕业,我不知道学校这边要怎么办,而且跳舞也这么多年了,真说放弃,我舍不得大家,也不想被说刚拿了成绩就跑路了……对,其实真说让我现在转到演艺方向,不跳舞了我也觉得不甘心,熬了这么多年,刚是出成绩的时候,我还挺享受在舞台上的感觉的……哎,况且,还没帅够呢这不是……”

    哎呦这不要脸的样子——王邵飞没好气地用手里的名片敲了敲他的脑袋,被少年笑嘻嘻地躲过去,又小声补充道:“就是两面都不想放弃吧。”

    少年意气,遇到什么事儿都想要两全,带着点盲目自信的可爱劲儿。

    何潇辰思维混乱地一股脑儿讲完这段话,一时觉得大脑缺氧似的一片空白。他看看王老师,又看看解老师,空气静下来,又觉得有点儿紧张了。

    “有句话你倒是说在点子上。”解琋等他缓了几秒,开口道,“你还没毕业,对吧不管怎么说,学业是个问题。”

    “那……怎么办啊”何潇辰问。

    “说实话,遇到这件事儿,你没有一门心思的答应要去,能认认真真地想这么多,我觉得很好。”解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要是问建议,我的想法,先踏踏实实地把附中读完,之后的事情,申大学、想做什么,没什么绝对的对错,你可以一步步考虑,也有很多选择。”

    何潇辰琢磨着他的话,又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其实你心里还是觉得,错过这么好的上荧幕、转型的机会,挺可惜的吧”王邵飞在一旁笑道。

    被戳破心事,何潇辰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笑着小声辩解:“怎么说……也算个天降的馅饼。”

    “好好把这两年读完。”王邵飞道,“信你飞哥这句话,金子始终是金子,不怕没有好机会。但这几年,是真的很珍贵。也是给自己多留点时间,好好沉淀、好好想想。”

    “知道了。”少年点头,活泼的神色重新跃上脸庞,何潇辰答应着,准备告辞。

    “说好了啊,还得被我按在手底下磨两年。”王邵飞揪住他的耳朵,“两年过后,再飘。”

    “别了别了,王老师。您这样我现在就想跑!”何潇辰挣扎着逃出他的魔爪,跳出一米远,这才道,“谢谢王老师,谢谢解老师,我……先去上晚功了”

    “这小子。”王邵飞看他一溜烟跑了,回过头,老父亲般对着解老师叹口气。

    解琋笑着说:“明明还有两年才毕业,可我总觉得,我们带的这群小崽子们啊,都长大啦。”




第60章 第七十一章
    开学三周有余,练功房中紧张的氛围愈发浓重起来。基本功的练习量不减反增,又有大量的新组合等着掌握,有人倚着多年积攒的好底子稳步前进,有人凭借极高的天赋将技术演绎得漂亮,但更多的是一次次跌倒后跌跌撞撞的爬起继续。

    晚功还有半小时结束,方骅扶着膝盖长长呼了口气。刚刚,已经是连续第九次重复同一个动作但依旧毫无起色。下午才觉得自己掌握了些许技巧,晚上再练,又被打回原形。

    一停下来,心跳的砰砰声愈发分明。略微给了自己些喘息的时间,他借着余光四下打量同学们的情况……一个个看过去,心中的挫败感却越发强烈。

    开学以来的这些日子,仿佛就是将他一次次打回原形的过程。

    取得过成绩,目标不禁随之放得更远;心气儿高了,又愈发觉得自己差得太多。

    但如今的他,却是很难觉察,自己正一步步取得了之前可以兴奋好久的进步。

    这学期,每个人都能更加明显地感觉到班内不断增强的竞争感,大家在互不相让地往前冲。

    不敢让自己休息太久,方骅捞过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继续和方才的动作死磕。

    又不知过了多久,停顿的间隙,他忽地被人按住了肩膀。诧异地侧头,正对上解琋令人心安的眸子。

    “别急。”

    就这么两个字,方骅差点儿红了眼眶。他眼看着解琋走到练功房中央宣布下课,犹犹豫豫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整整一个晚上,该练的不仅没有练完,也没能练好。

    夜色已深,解琋不愿他在这儿钻牛角尖,连哄带赶地把人弄回了宿舍。

    次日上午回课,方骅的动作果然没能让林老师满意,临近下课时的自由练习,被抓在一旁单练。

    直到铃声响后二十分钟,林老师才勉强点头许他回去。教室里的人早走光了。不知是不是因紧张带来的臆想,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方才同学们离开时或有意或无意扫过来的目光。

    又丢人了……方骅难掩懊恼,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匆匆收拾东西赶去食堂。

    随便填饱肚子,下午还有力气练功就好。

    情绪不佳地推开食堂厚重的玻璃门,没走两步,刚巧碰到面前餐盘已被扫荡一空正准备起身的同学,不同班,不太熟,但那位恰好抬头看到他,随意打了个招呼:“嗨,方骅,刚下课啊”

    “谁的课林主任”他对面,一起吃饭的隔壁班同学搭话道,“拖堂这么严重太惨了吧。”

    “啊,嗯,刚下。”方骅微愣,随口答应一句,便往打饭的窗口走。

    鼻头又泛上些酸意,他心中小声念叨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走出几步远,耳廓中“说者”压低声的后话却一句句往里钻,刺耳地痛。

    “被留堂了他们不是刚夺亚牛逼得很么,还会被留堂”

    “重点关照嘛,嘶,那几个人的背景,你又不是不知道。”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方骅咬了咬唇,努力压下心头翻滚的恼怒与难过。

    窗口早已不用排队,仅剩下的三两种菜被阿姨大方地全部舀进餐盘。方骅根本没仔细看盛了些什么,拖着本就累得魂不附体的身体随便找了个人少的空位坐下。

    之前备赛时吃了那么多苦,承受了那么大压力……那时候想着总有一天可以证明自己,而现在……明明,他们已经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明明自己一直在努力地往前走,怎么还是摆脱不掉这些搅人的闲言碎语。

    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的。

    至少,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

    他扒着碗中的米饭,又想起自己舞台上的表现。演出失误、中途淘汰……是他到底配不上这份荣誉,不配被认可和喜欢吗。

    九月的午后,热浪依旧在空气中翻涌。

    下午前两节上文化课,后两节则在操场上拉体能。

    一众少年头昏脑涨地在教室里经历过知识的洗礼,突然从室内被放出来,强制站到大太阳底下——且带着明显能预知到的命运,无论生理心理都不大舒服。

    王邵飞一身轻薄的浅灰系运动衣,一声响亮却又随意的口哨,在绿茵场上等他们整队站好,慢跑热身。

    不比教室里封闭的环境,操场上前后共有三个班在上课,互相听得到隔壁老师的口令,倒有点像公开课的感觉。

    先是几组原地跳跃、核心力量练习,王邵飞掐着秒表来回梭巡,时而动嘴,时而直接上手,不添一丝水分地剥夺每一个少年偷懒的机会。

    没出几分钟,少年们一个个汗湿衣衫。

    中间休息的短短时间,何潇辰哼哼呀呀地喊累,也有几个人附和着喊“王老师真的不行了”,被王邵飞一口一句怼了回来。倒也不会指望老师真的减量,少年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苦中勉力找点乐子罢了。

    方骅今天少见的没吱声,一个人坐在队伍中间,低头避开刺眼的阳光,有点无聊地抠着人工草地上的黑色颗粒。不知是不是情绪不高影响了状态,下午的训练,他做起来分外吃力。

    秒针又转了一圈,一声哨响后,王邵飞浅浅一笑,吊着嗓门道:“起来继续!一千米附赠六十个仰卧起坐,分两队做,来。”他指了指跑道上的白色起跑线,“自动自觉站过来一批,快。”

    少年们你推我让,有人秉持着“晚死一秒是一秒”的观念坚决不去,也有人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自己站过去不算还非得拉着朋友一起。

    王邵飞站在一旁点人数:“我看看这是多少个,十四再过来一个吧,给你们点压力,最后一名仰卧起坐可享受我的压脚服务。”他转回头抓人,“谁还躲在后面呢,怎么还能跑了你们不成那个谁,方骅,低着头就看不见你了过来。”

    老师们还和以前一样总是重点关照自己……中午那几人的话让少年本就敏感的心思更轻薄了几分,思绪忍不住飘。有一瞬间方骅说不上自己心里是被宽慰还是更加不情愿,看到跑道上杨逸杰给他让出的那个位置,还是小跑着站了过去。

    一千米没人会一开始就不要命地往前冲,更何况是课上练习而非比赛。大家默契地把起步时的速度保持得十分友善。雷铭惯常有自己的速度和节奏,也不习惯跟在别人后面,跑出几步便微微提速超到第一名。眼看着原本跑在自己身边的杨逸杰也跟着加速,方骅心里憋着股劲味,发泄般咬咬牙追了上去。

    跑在自己不习惯的节奏里格外消耗体力,发疯是发完了,这一趟下来,也差点儿要了他小命。方骅几乎把自己摔在了中间的足球场上,旁边等着下一组跑的同学过来帮他压着脚背做仰卧起坐。

    都说王老师的课一个也别想轻松,等他们都做完了,换下一组跑,然后再交换。分别做到第三组,方骅体力耗尽,这一轮成了最后一个跑下来的,彻底被王老师盯上了。

    大腿泛着酸劲儿,喉咙连着胸口都因大口呼吸而疼痛。他浑身发软,耳边却听着王老师喊他快些过去。在课上被逼到这个程度早就不是一次两次,也在不断努力地学会忘记自己的身体,只管机械性地完成任务。

    看少年疲惫不堪地走过来,躺在地上面颊泛红,嘴唇却是发白,额上的汗一片片向外冒。王邵飞苦笑了一声,练到这个份上,多少还是忍不住心疼。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踩住他的脚:“快点儿,就剩你了。”

    草地上仿佛有什么黏住身体的魔法,方骅被当头的烈日刺得闭上了眼睛,没多会儿便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仿佛要昏死过去。王邵飞踩着他的脚下微微用力,是无声的催促。

    双臂夹住耳朵,腹部发力,死命咬着牙抬起上身,用胳膊肘碰到膝盖……方骅一口气卸下来,重重地砸回地面。

    “轻点、轻点,哎呦,控制一下,我听着都疼。”王邵飞道。

    方骅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强忍着腹腔中翻涌的吐意,一个个艰难地做下去。他根本不敢去想还有多少,只撑着一口劲儿盼着破布般的身体能再多做一个,再一个。

    刚刚过半数,班里大部分同学都达标了。任务完成,刚刚的苦和累随之成了过去式,杨逸杰他们四人也围过来在一旁给他加油。

    “四十三——四十四——”何潇辰抑扬顿挫地帮着计数,就好像能把自己的力气也传递过去。

    杨逸杰和俞思凡配合着一旁的读数,也此起彼伏地给他喊加油,几个人倒宛若声势浩大的一个排。

    做到第五十个,方骅又累又急,嗓子发干,抑制不住地干呕了几声。看不到四周的情况,但想也知道同学们都在等他了,奈何王老师死死压着他耗在这儿,滴水不放。

    “坚持一下,最后十个了。”躺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却听到王老师压低了声音的鼓励,透着少见的温和气息。

    被厉声呵斥的时候总是不为所动,但就这一句话,反倒让他鼻头一酸。方骅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咬着牙一口气做了三个。

    浑身上下都被榨干了气力,频率又一点点降了下来,有时候要尝试两次才做得起来一个。

    兄弟几个还围在旁边给他加油,少年差点急得飙出眼泪,到后面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喘息声,拼了小命才堪堪完成。

    “行,可算完了,看你这虚的。”王邵飞笑着踢了踢瘫在地上的方骅,转身吹了声哨子,招呼在一旁歇着的同学们,“最后一组,准备。”

    杨逸杰和何潇辰一人伸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陪着他一起慢慢地走路放松。

    “看看人家,训练做不下来还有老师哄着、同学陪着,我们什么时候能有这待遇。”

    “嗐,人家一起上综艺拿了奖嘛,这你能比”

    “兄弟情深,是没法比。”隔壁班的几个同学看上去像是已经完成了老师安排的训练任务,坐在操场上咬耳朵,“啧,那个老师——因为这场比赛,也能拿到不少奖金吧”

    风声带着远处的议论声,轻飘飘地落入几人耳中。感觉到方骅的身子明显一僵,杨逸杰扶着他胳膊的手用力握了握。

    这么久了,称赞夸奖也好,闲言碎语也罢,早该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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