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码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诗花罗梵
【四月十六日,晴。也许在这个时候选择休学是个愚蠢而莽撞的决定,可一旦错过了这个季节,我就再难找到第二个合适的机会造访人鱼。对这种美丽生物的渴望使我甘愿放弃一切,比起在大学里日复一日地忍受着导师枯燥无味的说教,我更在意自己即将在极地欢喜号上展开的浪漫冒险……】
看到这里,我捧着这本日记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心中惊喜不已。这个名叫安杰罗的水手显然比我想象得还要重要,原来早在十年前,极地欢喜号就已经知道了人鱼的存在,甚至也很有可能在那时就邂逅了人鱼。
这么说来,极地欢喜号全员的神秘失踪,也很有可能和人鱼有关。我正要接着往下看去,不远处的泊位却传来了喧嚣吵嚷的声音,令我无法集中力,只得认命地站起身,揣好日记打算回到皇家幽灵号上慢慢研究。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码头原本空置的某个泊位上停靠了一艘巨大的三桅船,通体漆黑而阴沉,不死者号的暗金色标记正满月般悬挂在船身上,仿佛给这座祥和的码头带来些许压抑的气息。我想到大副唐巴曾经提起过不死者号,说这是一伙不怕死的难缠家伙,有时做生意,有时做海盗,全凭船长心情。
看到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男人从船上下来,指挥着搬运工往返卸着货,我胆战心惊地拾好脚下的袋子,心中不由得感谢起了加西亚船长的审美洁癖。老实说如果我的同事都是这样的长相,我当初还真不一定有勇气登上皇家幽灵号。
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这些麻烦的人,希望我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赶紧回到船上去;谁知事与愿违,就在我匆匆绕过那些可怕的刀疤脸时,还是一不留神侧身撞到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家伙。
“妈的!你长没长眼睛……”
那人不耐烦地推搡我一下,似乎也没打算和我多计较,可当他看到我的脸时,整个人却宛如被雷劈中一般,愣愣道:“安杰罗??”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便被他狠狠掼在地上,一双大手也猛然勒住我的脖子,盯住我的血红眼睛里满是扑面而来的恨意。喉间剧烈的痛楚使我抓住他的手腕,却无法拦住他逐渐紧的动作,直到旁边一个冷静的声音喊住了他。
“够了,大副。”
他被身后的人拎小鸡般从我身上扯下来,而我则咳嗽着被那人伸出的手扶起,站直身子后喘了两口气,这才发现那是一只合金的机械手。那只机械手的主人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面无表情道:“他不是安杰罗,只是个跟他长得有点像的倒霉小水手罢了。”
我摸着脖子皱起眉,对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困惑远胜于愤怒。安杰罗实在是个很普通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把我当成了谁,可想到怀里那本日记的主人,我忽然冒出了些不安的念头。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眼前的大汉猛唾一口,恨恨地瞪着我道:“我操!这能怪老子?金发的小白脸看起来都差不多!”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安杰罗的话,大副,你现在应该逃跑,而不是朝他大吼大叫。”机械手的青年继续平静地说道。
大汉骂骂咧咧地起身,我看到他的右腿也和机械手青年一样,膝部以下装着镂空的钢材,还真是海盗风格十足的打扮。“小子,你是哪艘船上的?”他点了根烟吸上一口,没好气地问我道。
深知和一群没文化的海盗计较刚才的失礼无异于对牛弹琴,我只能勉强先咽下这口气,冷漠地扭过头道:“蓝凤凰号。”
对这种人没有说实话的必要,可我的打扮又不能否认自己是个水手,于是扫过码头那一排排风格各异的大型帆船,选择了最难被识破的一艘。据说蓝凤凰号的当家是个非常泼辣性感的女船长,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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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一色湾区各地的漂亮青年,经常被加西亚船长戏称为女王陛下和她的海上后宫。
大汉望向远处在海风下惬意无比的蓝凤凰号,果然露出了非常了然的嘲讽表情。“又是一个被那臭娘们骗上船的?瞧你这德性,应该还没上去几天吧。能在海上漂的女人都野得要命,你可得小心不被她玩死。”
我扬了扬眉不置可否,本以为他还会说点什么,可身边那机械手的青年没再说话,他也沉默了下来。见他们似乎没有再和我聊下去的意思,我退后两步,打算绕过不死者号的视线从另一个偏僻的角落回到船上去。就在这时,大汉又开口道:
“不过还好是蓝凤凰号。如果是皇家幽灵号……”
我停住脚步,他古怪地笑了笑。
“如果是皇家幽灵号,金色的年轻人,你现在就应该回家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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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杯期间开坑真的不明智……破产女孩已心累到无法码字
chapter7
也许是我的错觉,他这话带着丝丝渗人的凉气,讲故事似的恐吓感十足,却也像是一个知情人无言的警告。
“不要随便吓唬别人,大副。”见我面色发白,机械手的青年似乎有些无奈,径直把他挡到身后遮住我的视线,然后朝我伸出闪着银光的手道,“我叫昆汀,是不死者号的船长;他是我的大副梅森。你呢?”
他这么坦白地说出来,倒叫我吓了一跳。虽然早从这个人的打扮猜出了他的身份,可眼前苍白瘦弱的青年气质非常儒雅,无论如何也不像个叱咤风云的海盗头子,要不是那个魔王似的大副在旁边矗着,我肯定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有理由告知他真名,我的脑筋飞速转动着,点了点头与他握手道:
“我叫莫兰。”
……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说出这个随便起的假名时,气氛忽然一下子变得僵硬了。眼前的两人面面相觑,那个叫梅森的大副吐掉嘴里的烟屁股,再次抬起头来盯着我道:“见鬼,怎么可能……”
“很高兴认识你,莫兰先生。”
昆汀打断他的话,回与我相握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拿出了一只乌黑光滑的鱼形号角,轻声道:
“能在氏码头相遇也算是缘分,这个送给你做见面礼吧。不死者号特制的号角,一旦吹响就能与我们船上最大的那只产生共鸣,如果你不幸在海上遭遇危险,只要吹响它,那么无论不死者号离你有多远,我们都能赶来救你。”
我看着昆汀那张陌生的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弄得满头雾水,不知道该不该怀疑他有所图谋。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昆汀淡淡笑了笑:“我就算想害你,也犯不着借助这种东西。你就把它当成是普通的纪念品带在身上,也不会损失什么不是吗?”
我犹豫再三,还是咬咬牙接了过来。以我粗浅的阅历来看,昆汀的言谈举止间没有半点恶意;更何况他说得确实在理,天知道一个海盗头子能有多少种办法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水手消失在码头,他如果真的看我不顺眼,根本不用使什么蹩脚的障眼法。
可是一个海盗头子似乎更没理由在见到陌生水手的第一眼就送出这么珍贵的东西。见我烫手山芋似的捧着那只号角,昆汀顿了顿,又道:“不死者号很久以前曾经欠下一个人情,不要着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们也很快会再见面的。”
他戴好宽檐帽,示意还在发呆的大副跟上。
“那么再见,莫兰先生。”
……
……
回到皇家幽灵号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换岗的水手们正勾肩搭背着走下甲板,歪歪扭扭地喝着啤酒进了统舱。
我看向灯火摇曳的舱室,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似乎并不比昨晚小上多少,人鱼们也似乎更加放得开,我看见厨子端了好大一盘热香肠和土豆饼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脖颈和臂膀都多了不少暧昧的痕迹。
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我把手里的提袋全部扔给路过的膳务员,下一刻便冲进了统舱。这场狂欢似乎刚开始不久,看起来还没人真枪实弹地做上,都是懒懒地抱着人鱼调情;舱内似乎被心布置过,一些无关紧要的摆设被挪开,比约恩和唐巴都半裸着靠在淡水缸边,似乎在教身边的人鱼演奏手风琴,而几个脱得只剩下内裤的水手正在中间的场地大跳艳舞。
我左看右看,确定这群寡廉鲜耻的家伙中并没有维利嘉的影子,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珀西坐在高高的啤酒桶上,模样像个俯视众生的女王,上身仍是穿着水手长最爱的那件方格衬衫,依然漫不经心地抽着雪茄,雪白的烟雾在他那张妩媚的脸上明明灭灭,很乏味的样子。
我看看坐在一旁和其他人鱼打得火热的比约恩,又看看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珀西,不太确定是谁甩了谁。虽然有点好奇,但别人的私事毕竟和我没多大关系,于是唏嘘了一下就弯下腰,想在被情热的众人发现之前就悄悄溜回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被一条滑溜溜的东西绊了一跤,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就被人鱼那长而冰凉的鱼尾勾住了腰。
心中警铃大作,我看向缠住我的罪魁祸首,发现那是一条酩酊着倒在酒桶边的绿尾人鱼。他似乎喝了不少高度数的朗姆酒,朦胧的眼睛早就一副神智不清的姿态,圈上来的双手在我的胸膛上缓缓摸索着,挑逗的意味十足明显。
我无语地掰开他的手,下一刻却更加死死地被缠了上来。挣扎了两下之后,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虽然能够勉强制住还是少年人鱼的维利嘉,但面对一个体形和自己相差无几的成年人鱼,我似乎并没有多少优势。
而这条人鱼不但比维利嘉有体格上的优势,手段也不知道高超了多少倍,很快令我心慌起来,目光四处寻找着能帮我把他拉开的人;而这个时候,吃饱喝足的水手们已经抱着各自的情人做了起来,有不少瞥见我这里的情况,个个戏谑地朝我喊话
人鱼码头 分卷阅读9
道:
“马诺,快啊,送上门的怎么能不吃呢!”
“可别让小美人失望了啊,金发天使!”
“也让哥哥们见识一下你的神威?哈哈……”
正和蓝尾人鱼滚成一团的唐巴也停下来,对上我的双眼充满了幸灾乐祸:
“小马诺,加油把他干趴下!”
……
也许是我的挣扎起了作用,绿尾人鱼忽然安静下来,缠绕住我的鱼尾慢慢放松,仿佛清醒过来似的撑起身,低头在我身上小狗似的嗅来嗅去,最后将鼻尖悬空在我脐下三寸的尴尬地方,然后回过头去,与另外一条人鱼对上了目光。
刹那间统舱内变得寂静无比。那些热火朝天地在和水手们做运动的人鱼都安静下来,对视着纷纷暂停了动作,好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又进行了一番目光交流,最后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到了我身上。
人鱼似乎不说话也能用音波交流,我不知道他们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相互告知了什么,也没功夫仔细去想;因为下一刻,我就被疯狂的人鱼浪潮死死推在了舱壁上。
我发誓这种可怕的体验毕生难忘,直接将我对人鱼的憧憬变成了恐惧。
那一群姿态各异的美丽人鱼化身为争抢猎物的野兽,似乎对我倏然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垂涎三尺,前仆后继地朝我释放着成年人鱼用以催情的荷尔蒙,无数双柔软的人类双手和光滑的尾鳍纠缠上来,只有珀西还坐在原处慢悠悠地吐着烟,一副了然的欠扁样子。
与他对上目光的同时,我努力压下眼前人鱼的双肩,朝他张张嘴:救我。
珀西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口形比划了一个:凭什么?
帆布裤子已经被人鱼们撕得粉碎,胸膛和腰腹处也留下不少渗血的抓痕,眼看我的内裤就要被人鱼扒下,我用尽了最后一分力阻拦他们,转头艰难地看向珀西:行行好,我欠你一个人情。
珀西轻笑一声,见我实在被欺负得差不多了,这才拍拍手,悄无声息地制止住了这群即将对我施暴的人鱼。
我衣衫褴褛地爬起身,总觉得刚才做了个匪夷所思的噩梦。
人鱼在一瞬间散开,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有好几个还瞪了珀西一眼。我的同事们似乎都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毕竟很少有人会经历这种奇葩的事火辣的情人前一秒还在跟自己亲热,下一秒却纷纷抛下他们,共同把一个人堵在角落里意图施暴。
舱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我看到那些人鱼若无其事地摆动着尾鳍,搂住各自的情人又继续撒娇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场。珀西从啤酒桶上跳下来,拖着那条幽紫的鱼尾来到我面前,然后张开双臂环住我的肩,懒散地在我耳边低声道:“把我抱出去。”
我抽抽嘴角,知道自己是欠下了人情,只得依言把他抱起来。
走出舱门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人鱼们咬牙切齿的声音,脊背又是一阵发凉。
终于远远地离开统舱那可怕的修罗场,珀西倚在栏杆上吹了会儿海风,回头看我一眼,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起来。
我有些凄凉地扯扯自己破碎的衬衫,自己也觉得相当好笑;于是沉默着等他笑完,问道:“小紫,刚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珀西的笑声戛然而止,咳嗽着瞪我道:“什么小紫,跟我说话的时候要记得用敬语,不然下次可就真没人能救你了。”
我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珀西似乎很满意我这样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马诺,老实说,你还是处男吧。”
夜色已深,原本寂静下来的统舱渐渐苏醒,人鱼又继续起了他们的狂欢。某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头来,我避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道:“这……这和刚才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我亲爱的马诺,你知道发情期的人鱼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珀西又朝我微笑起来,掰着指头道,“漂亮的男人,金发的男人……纯洁的男人。”
他把“纯洁”这两个字咬得很重,然后怜悯地看着我:
“所以,现在的你对人鱼来说,就像一条涂上了chun药的苏纳鱼。”
chapter8
闻言,我呆立在原地,胃有些隐隐作痛。
能够成为人鱼这种美丽生物的梦中情人,我或许应该感到高兴,可我面对的毕竟不是童话中为爱献身的人鱼少女,而是一群在狂热的发情期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雄性野兽。如果刚才珀西真的袖手旁观,我根本不敢想象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也许打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对他们抱有太大憧憬,毕竟在一些带有艳qing色的奇幻故事中,人鱼本就是一种天性yin乱的生物。
见我神色复杂,珀西安慰道:“放心吧,现在的你暂时是安全的,我已经告诉他们你今晚是我的人,没有人鱼敢和部落的巫师抢这种优先权。”
说着他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过如果今晚过后你还是处男,在皇家幽灵号离开氏码头前的这最后几天,我是没法再帮你了。”
凉凉的月光洒在珀西还残存着几分情潮的侧脸上,我琢磨着刚才的话,总觉得他的表情格外阴森。如果他没有骗我,那么只要我不能尽快把自己的第一次交代出去,就完全无法在起航前再踏入统舱半步,不然就会被那群理智全无的野兽吃干抹净。
珀西欣赏着我愈发苍白的脸色,还嫌不够似的火上浇油道:“顺便一提,发情期求爱的人鱼都是很可怕的,这些软脚虾其实还好,我们部落的雌性如果求爱不成,发起火来把对方的尾鳍撕掉都是常有的事。”
额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我哭笑不得道:“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能现在就随便找个人做上一回吧,这种事好歹也要和喜欢的对象……”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那条昨晚还在吵嚷着要和我进行初体验的少年人鱼。早知道今天会遭遇这种事,也许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该拒绝他,毕竟和这些真正被发情期所操控的人鱼比起来,维利嘉更像是有所需求却也头脑清明的人类。
虽然像是人类的人鱼我面前也有一条,可我实在看不穿他的心思,也不想和水手长产生什么过节。于是我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维利嘉呢,我刚刚好像没看见他,今晚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珀西似乎始终把我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幽声叹气道:“可真令人失望啊,小马诺。看你刚刚那灵机一动的可爱样子,我还以为你会妥协一下和我将就一晚上呢。”
还没等我回话,他忽然起鱼尾摆出一个端坐的姿势,然后平声道:
“你不会再见到他了,马诺。”
……
我满头雾水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珀西没理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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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在栏杆边托腮望着氏码头夜色中模糊的海岸线,好半天才把视线重新投向我,忽然转移了话题道:
“马诺,你不好奇人鱼这种生物的由来吗?”
“……”
我必须承认,这位人鱼巫师非常擅长制造神秘感和引起听众的好奇心,因为我一瞬间就忘了自己那即将到来的危机,并且渴望听他说下去。他说话的方式实在太像个人类,淡然地把自己称作“这种生物”,很难让我拒绝这种微妙的浸入感。
一条人鱼亲自为我讲述人鱼的故事,这真是怪异又新奇的体验。
“根据氏码头那些流传下来的老故事,一种说法是,几百年前黑死病席卷湾区时,感染后半死不活的人类被通通丢进入海口,尸体随着洋流沉入海底,人鱼就是那些变异的人类尸体和某种大型深水鱼的杂交后裔。”
“……”
见我皱眉,珀西便了然笑道:“我知道,这听上去确实不怎么浪漫。”
何止不怎么浪漫,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听珀西刚才那跟讲睡前故事似的祥和语气,我以为人鱼的由来就算不是童话,也不该是这种荒诞的猎奇故事;我看着他比活人更加生动的致五官,怎么也不觉得他像是尸体和大鱼的混血后代。
“另一种说法是,古时候地中海有位杀人如麻的暴君,因为一时兴起而四处搜罗来美貌的少男少女,命工匠砍掉他们的双腿并把自己猎来的漂亮鱼尾接上去,模仿鱼的呼吸方式制出人工鳃,期间死于非命的试验品或许成百上千,最终活生生造出了人鱼这种生物。”
“……”
听上去似乎比刚刚的故事好一些,不过也更加血腥了。
“暴君把这些半人半鱼的生物送给手下的卫兵和贵族玩乐,施以各种残暴的虐待;然后在一次yin乐宴上,不堪忍受的人鱼终于发起革命杀死了暴君,从此逃入深海与世隔绝,衍变为了我们今日的部落。”
珀西在叙述这些骇人听闻的故事时始终神色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情绪。我等了好半天不见他开口,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事实上呢?哪种说法是对的?”
“事实上……”珀西故作神秘地拖长了腔,见我已经支起耳朵凑到了他跟前,便面无表情地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
一瞬间我以为珀西又是在戏弄我,可他笑过之后的表情却尤其认真:“不过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无论哪种说法是真的,唯一肯定的一点是人鱼和人类自古以来就是不共戴天的关系;我们对人类的仇恨都是生来刻在骨子里的。”
微凉的海风吹拂在我濡湿的颈边时,珀西从水手长那件方格衬衫的口袋里拿出铜质的烟盒来,捡了根纤细的卷烟抽上,然后慢悠悠地瞥我一眼,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
我知道我最好相信他。
因为在说到仇恨这个词的时候,珀西的眼底真的浮现出了寒意,虽然这寒意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他用一个熟练的媚眼打断了:
“你不用紧张,小马诺。对船舱里的那些家伙来说,和发情期的空虚比起来,仇恨根本算不了什么;没有人鱼会舍得伤害自己的性伴侣,更何况……”
他顿了顿,眯眼道:“人鱼总会爱上漂亮的金发青年,这点倒是和童话里一模一样不是吗。”
然后珀西给我讲了个故事。
这故事很简单,主角是传统童话中都会出场的人鱼少女和贵族青年。英俊的金发青年在乘坐豪华帆船进行家族旅行时,船长的罗盘突然在航行中坏掉,误打误撞停靠在了氏码头,青年得以在这里邂逅了成年后第一次上岸的人鱼少女。
两人当然不出所料地深深爱上了对方。青年将人鱼少女秘密地抱回船上,遮掩住鱼尾谎称她是在码头邂逅的渔女,毅然决然地表示自己要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解除婚姻,迎娶这位平民渔女;为此不惜与家族彻底决裂,被剥夺了继承权赶出了自家的庄园。
人鱼少女与青年私奔到氏码头,回到部落希望得到首领的祝福,可首领却大发雷霆,警告她与人类相爱很可能会遭到祖先的诅咒。
两人别无他法,只好再次扬帆起航,想先回到青年在湾区的老家再做打算。谁知当他们到达熟悉的海岸线时,那些沿途的风景早已和出发前大相径庭,两人迷糊了好些日子,才猛然发觉他们似乎是回到了十年前。
不但如此,他们仿佛是不属于这里的异世来客,青年甚至看到了幼时和贵族小少爷们一起撒欢钓鱼的自己。人鱼少女虽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首领口中的诅咒,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很快和青年一起在鱼米富足的港湾搭筑了爱的小巢,从此成了真正的渔夫和渔女,日子平淡倒也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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