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修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苍迹
这是夏侯煜明诸人进入邪啸乱心海的第十八日,四周汪洋无边无际,蓝白白云,碧海无际,如果不是耳边不断传来海风海浪刮过岛屿的刺耳尖啸,眼前一直有那扰乱心神的种种幻象层出不穷,眼前这景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心旷神怡。
只可惜这邪啸与乱心幻象实在令他们没有半点心情来欣赏,如果不是他们身上带着无数安宁心神的法宝与符,恐怕现在早已经有人受不住而发狂。
即使这般,修为低些、心性差些的修士也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只见他们这三层静心宝船上,数十个修士坐在甲板上打坐,额头上涔涔汗水不断滴落,衣衫早已经被打湿,那甲板上不断亮起大阵光芒如果不是借着安神大相助、打坐运转功法,他们恐怕早就失陷在那恐怖的音啸幻境之中彻底失去神志了。
夏侯煜明亦难掩焦灼:“云寒道友,这般下去如何了得?我们现在离那些妖魔恐怕还有数日路程,但这些弟子怕是已经撑不了几日了!”
云寒素来淡漠的面庞上亦不有丝丝焦虑:夏侯煜明所虑亦是她心中担忧。
他们在联盟中拿定主意、以最快的速度凑齐这宁神静气的灵物之后就飞速赶到了邪啸乱心海,循着上次他们追踪的地方继续前行。
当初因为顾虑这邪门的啸音幻象,他们选择了船只作为最稳妥的前行法器,若是飞行法器,操控的弟子一个失神怕又是一场灾劫。在这诡异的海上航行,船只恐怕依旧是最为稳妥的方案。
而妖魔们竟也与修士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种种追踪下来的迹象表明,它们竟也是以船只航行前进。
那些妖魔再如何逆天,也不过是一群败兵,力匮乏且没有魔气补给,实力必是不济,这邪啸海哪怕于它们全无影响,在海上它们的速度也不会快到哪里去。
而且妖魔以血肉为食,再怎么,它们在途中也必会停下来休息进食的。
他们一路追踪下来,在一些古怪的岛屿上也确实都看到了妖魔残部停留整顿的痕迹,离它们最近的一次,他们登岛之后妖魔们留下的水迹甚至都没能完全干透。
可他们没有想到,随着这路线越来越深入邪啸海,那些古怪的声音带来的干扰与幻象竟会越来越严重,到得后来,他们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是这幻象在加强、还是他们对这幻象的抵抗力在减弱。
甚至这几日,他们几人已经隐隐知道,他们离妖魔大军已经越来越远,再这么下去,恐怕跟丢亦只是时间问题。
但想到萧辰特意传讯告知的上古传送阵,云寒仙子眉头紧锁:“夏侯道友,我们没有时间再折返了。”
萧辰的传讯他也到了,他何尝不知道,上一次他们折返时,不过刚刚进入邪啸海,联盟那边准备物资亦十分迅捷,并没有耽误多少时日,可现在他们如果再折返,那就不是一日两日的问题了。
更何况,夏侯煜明苦笑:“纵使我们能够回到联盟,又能如何呢?”
法器、符,他们半点不少,结果却依旧这般叫人无奈,除非耗数月,向修真各学会救援,让那些专注研究的修士们想出一个全新的办法来完全阻断幻象,否则,一切依旧白搭。
可他们追击的这群妖魔与整个修真界都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不将对方悉数击毙,任由对方逃离,只怕后患无穷,一次入侵便已经令修真界满目疮痍,他们实在经不起第二次了。
二人只能苦笑,现下这般,恐怕也只能咬牙坚持,更快地找到那些妖魔将之荡涤干净才好返航了。
便在此时,只听一声尖利的叫声:“不要!不要!你放过她吧,求求你了,你放过她吧,你这孽畜,放过她,放过她吧……”
夏侯煜明倏然转身,却见甲板上一个男弟子满脸小痕双目放空地凄厉大叫,手中甚至握着法器,灵力灌注法器之上竟令周遭想目前制住他的弟子一时无法上前。
而云寒仙子早就上前,并指一点在那弟子额间,一道冰冷寒意拂过他神识,这弟子双目才渐渐聚焦,面色却依旧残留着恐惧与惶然。
这个弟子夏侯煜明认得,乃是他门下新晋的筑基弟子,妖魔大战中,这弟子事事在先,不畏伤亡,在众弟子中颇受爱重,听闻他有一青梅竹马的师妹便是死在妖魔手上……唉,若非云寒功法独到,恐怕这个弟子便要废在这里了,夏侯煜明眉间的焦虑越发明显。
看着神情间难掩疲惫的云寒,夏侯煜明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弟子突然面露痛苦之色:“云寒道友,我实在是舍不得这些弟子!”
哪怕贵为掌门,眼前这些弟子他也能一个个叫出名字来,因为他们一个个奋勇杀敌在前线,每一个的表现都曾经令他一次又一次看到了春山池的光辉未来,可现在,他们一个又一个挣扎在这诡异莫测的幻境中,一个不慎,轻则留下心障修为再难寸进,重则当场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夏侯煜明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日在联盟中揽下了这追击之事,他本意不过是希望在这妖魔大战中逆转春山池的地位、为门派揽下更多功劳、争得更多利益,可如果这样的好处要用眼前这一个个优秀弟子的未来前程来换,他宁可不要!
云寒心中何尝不是如此,这一个个弟子都是门派的未来,门派的希望,若是折损在此,谁又于心能安?
此时,二人心中都已经升起就此放弃的想法。
便在这时,一个弟子突然出声道:“咦?有人!”
“人?哼,妖魔还差不多!”
“胡说八道,妖魔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追过来?你们可不要扰乱视听!”
“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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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着了这幻境的道?还是快快坐下来宁神静气,莫为外物所动,守自己的本心!”
“我明明听到了……”
“够了,你给我坐下!”
……
不知是否抵御这幻境中的缘故,这些弟子一个个难地都有些心浮气躁,说话亦是火气很大,在这样的强力镇压下,先前那出声的弟子一脸讪然,遂在甲板上重新捏了法诀打起坐来。
但夏侯煜明与云寒仙子二人却是满脸凝重,因为他们知道,这并非是那个弟子幻听,他们二人亦是听到了同样的声响!
在一片杂乱诡异的海浪呼啸声中,这越来越大的规律之声是那样明显。
再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面十分眼熟的旗帜:狰狞欲出的兽头之上,一道锁链牢牢将之摁住、让其无法跨出。
然后所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御、兽、宗?!”
这难道又是幻觉?
这茫茫海域之中,纵使是知道他们的位置,他们这些修士千难万险才抵达此处,御兽宗的海船又怎么能这么快追上他们?
当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时,所有修士都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这是幻觉。
可是,当那狰狞的兽头底下钻出一个笑嘻嘻的脑袋,那洋洋得意的表情逼真到恐怕任何幻觉都难模拟的程度,讲真,要在幻觉中出现御兽宗的宗主,对很多人来讲,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因为,哪怕就是幻觉之中,他们也没有办法幻想出御兽宗宗主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诡异的是,那船只明明已经离得不远了,他们也清晰看到御兽宗宗主嘴巴开开合合,却没有一个听到了他的半点声音,耳边依旧只有讶异的海啸全不停歇。
夏侯煜明谨慎地吩咐道:“诸弟子戒备!”
他们拿不准是不是因为深入邪啸乱心海又遭遇了什么诡异事件,还是那些妖魔留下的什么后手。
然后下一秒,夏侯煜明与云寒仙子却是突然松了一口气,随即二人相视一笑,原因无他,因为他们都到了萧辰的神识传讯,这可是半点作不了假的。
当两边船只靠近之后,他们才越发觉得震惊,因为对面船只上那些弟子们一个个神完气足神康健,全然不似他们这边这样如临大敌、神濒临崩溃。
甚至那驱使船只法宝的人都不是萧辰与杜子腾,而是底下的弟子而他们这艘船上,早就是夏侯煜明与云寒仙子在轮流掌舵。
说来亦是无奈,早先就有掌舵弟子陷入幻象差点一头撞上岛屿的事情发生,归根到底,还是这幻象太过可怕,弟子根本抵御不住,可这御兽宗的船只上,怎么可能做到的?!
两船靠近时,他们更是注意到,对面这船只上面竟还罩了一个古怪的法阵,然后,在这阵法起之前,杜子腾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个个弟子竟是从怀中摸出一个古怪的东西往自己的耳朵塞。
再然后,那阵法才缓缓起,萧辰比了一个手势,夏侯煜明与云寒仙子几乎都是迫不及待上了御兽宗的船,他们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船上的人可以不受邪啸海影响!
当那些萎靡的弟子全部转移、他们先前的船只法宝好之后,这边的法阵才在杜子腾运作之下重新激发。
然后夏侯煜明急不及待地上前问道:“杜宗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真界现在的大修士达成的一个共识就是:一旦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出现,问杜宗主一定没错。
谁知杜子腾一脸茫然,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耳朵里掏出一个东西才笑眯眯地道:“夏侯掌门你说啥?”
夏侯煜明古怪地看着杜子腾手中那颗长得有点诡异的东西:“难道这就是杜宗主您这满船修士抵御邪啸幻象的法宝?”
杜子腾恍然大悟:“您问这个啊?这是耳塞。听不到,自然就没有幻象了嘛。”
听不到,自然就没有幻象了嘛
听不到,自然就没有幻象了嘛
听不到,自然就没有幻象了嘛
夏侯煜明眼前放大加粗反复播放的只有这句话。
云寒仙子看着沉默如鸡的夏侯煜明,然后好半晌才一指船外的法阵:“所以,这个阵法也是……”
杜子腾笑眯眯地道:“是啊,隔绝声音的阵法嘛,咱们修真界中炼气一二层的修士都会激发隔音符来防止凡人偷听啊。”
回想他们这一路苦逼,如果夏侯煜明不是已经高龄四百八,此时一定会放声大哭。
杜小爷完全不知道自己又造了什么孽,好像也完全没有留意到当他提出这个想法时金奴子那满脸的呆若木鸡,在他看来,一切不是很直接嘛。
金奴子说的啊,邪啸乱心海,是因为那诡异海啸声修士们听到了之后心生幻象,才叫邪啸乱心海。既然如此,那听不到海啸不就完咯,带个耳塞,直接隔音都是解决方案啊。
云寒仙子勉强回过神来,维持着自己一派掌门的风度:“……原来如此,既然这般,那就继续追击妖魔吧。”
杜小爷却是抱臂笑眯眯地道:“不急。”
夏侯煜明此时回过神来就有些急了,他们方才冒着弟子折损的风险也要追击妖魔不想放虎归山,现在既然幻象之危已经解决,正是追击之时,怎么能不急呢!
杜子腾笑得像朵狗尾巴花一样灿烂:“先让它们发挥一点剩余价值帮我找找东西吧。”
这茫茫大海四周没边没际的,一个上古传送阵,连横霄剑派都没有丁点记载,建造者与他亲妈关系那样密切合欢宗都没有一点线索,他上哪儿找去啊,还不如跟在这些妖魔后面捡现成的呢。
第265章云横仙踪
古娜看着眼前与它一齐并肩如此之久的兄弟手足们,前所未有的沉默与疲惫。
它是它们血刃一族为数不多的雌性首领,它也曾经想过,率领血刃一族恢复魔族曾经的荣光,只要彻底占领那个小世界,彻底奴役那里的低阶人类,它们就一定能找到藏匿在界壁中的神塔,拥有万载前那至高无上的力量。
为了这一切,万载以来,它们血刃一族韬光隐晦,退出了所有珍贵资源的争夺,将所有最宝贵的年轻力量全部投入到了这个小世界中,为了清除最后的障碍,甚至最后那一点的魔髓血源都悉数倾注到了这里,任由它们的故乡荒芜崩解,最后却还是牺牲了族中唯一一位皇级强者才堪堪将这小世界中最强大的阻碍之力移除……一切的牺牲都只为了那座传说中承载了所有魔族荣光的神塔。
大祭司说这是它们魔族最后的机会,古娜布满鳞片的面孔上,两道蜿蜒的水迹布满哀伤,它看着眼前伤痕累累、了无斗志的仅存同族,出征时那么多的勇士,最后只剩下了它们,难道,这就是它们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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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最终的命运?
不知是谁,低低哼起了苍凉雄浑的调子:
幽幽吾原,有木于野。
苍青星辰,旷寥无涯。
……
那是故土里从上古流传下来的调子,艰涩简单的语言描绘的却是上古时代故乡的模样,那是最繁荣强大的魔族时代,战力横扫诸界的魔族们夺来建木支撑屋梁通向诸天各界,捕捉星辰点亮屋脊好令魔界永远光明,无涯旷野是它们奔跑翻滚的乐园,世间一切凶禽神兽都是它们的猎物。那是所有魔族梦境中的故土模样。
古娜知道,勇士们想家了。它们只有寥寥这些同族了,对于此时的它们而言,最后一点期望,恐怕只想活着嗅到家乡的气息了。
可是它们都不知道,它们,已经没有故乡了。
纵使此次带出最后一点魔髓血源时,大祭司秘密告知了这处传送阵,让它们得以安然离开,可即使回去,它们也只能看到一片崩塌的残破倾颓:没有了魔髓,故乡又怎么可能维系?没有血源,新生的魔族如何能成长为强大的战士?
它们的故乡会彻底的消失,如同史上那些令诸天各界畏惧臣服的伟大魔族一般,最终只是成为一个浅淡无痕的记号……
古娜蓦然起身,布满鳞甲的狰狞面庞上,那两道透明水迹却已经消逝在了风中。
杜子腾戳了戳萧辰,这已经是早上以来的第七百八十一次,萧辰想了想,他只有这一个道侣,掐死了就没有了,于是他第七百八十次地忍了下来。
“哎,怎么样?它们还在原地?”
萧辰面无表情地点头。
因为这么多人中,只有他能清晰地感应到魔气的存在,杜子腾自然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道侣当成了罗盘来用。
看到萧辰这表情,杜子腾鄙夷地道:“说好生死不弃的好道侣呢,前几天我不是也任由你支使了吗?害小爷的腰现在都还有些酸,只是让你看看魔气而已,比得上小爷半点辛苦么?”
这么强大的话从杜小爷嘴巴里蹦出来,萧辰竟然百感交集到无言以对。
所以,在他这道侣心目,这两种辛苦……是可以等价交换的?
萧盟主心中好像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萧辰也庆幸,还好他们二人说话是在结界之内,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会过来偷听,不然,他真的十分担心自己一世英名。
然后,萧辰也微妙地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夫老妻的缘故,自家本来就有些奔放的道侣,好像有越来越奔放的趋势,有时候萧盟主想起来都有点脸红呢。不过他喜欢。
于是,再查探魔气之时,萧盟主十分任劳任怨,没有半点不甘,毕竟,现在的辛苦再过几天可以折换成道侣的辛苦,这笔买卖十分划算、十分萧辰,他没什么不甘愿的。
然后,萧辰猛然起身:“它们动了!”
随即萧辰补了一句:“不像是动身离开!”
然后所有修士就迅速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抵达这个岛屿边缘已经有七、八个时辰,因为并不能确定传送阵的确切地点是不是此处,一直伺机而动,到了现在,当萧辰确定妖魔们休息了这么久开始有动作,却又不是出发时,那么几乎可以断定,它们是要启动这上古传送阵了!
古娜站在这处山洞之中,看着底下密密绘制的纹路,历经时光依旧可以隐隐触碰到其下磅礴浩瀚的力量,大祭司曾经说过,这是一个神秘古怪的游人想观摩族内遗迹而提供的交换之物。
若是在上古,不不不,不必到上古,哪怕就是一千年前,族内依旧有皇级强者,又怎会轻易将珍贵的遗迹供给外人观摩?恐怕胆敢提出这个要求的都会成为它们的血食……可现在,哪怕只是一个单向传送阵的地点,它们都能出卖祖先留下的遗物。
古娜压下自己胸中那些翻涌的情绪,它们魔族不需要这些无用之物。它的身后是它最后的同族,这是血刃最后的一点力量,无论如何,也要将它们平安带离,然后,它回望身后的碧海蓝天:只要活着,这里,终有一日,依旧会是它们血刃族的牧场!
古娜自怀中摸出许多闪耀的晶石,若是杜子腾在此,一定会震惊,这些光芒四射灵气满溢的晶石看起来似乎是灵石,但灵气的纯净强大竟然远远超过修真界中的灵石!
古娜摸着这些灵晶,眼神黯然,思及远方为它们妥善准备了一切、连这后路中可能用到的一切都这般妥帖仔细的长老,不知道对方现在是否安好。
远远地,萧辰、杜子腾等人已经可以隐约感知了一股缓缓升起却庞大的波动。
众人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加快了催动法器的速度,杜子腾亦不再等待,他手中小木棍一扬,早就布置好的隔音阵法瞬间笼罩整座小岛。
古娜全部心神都在启动这庞大传送阵上,果然不愧是大传送阵,这启动需要消耗的神识竟然也令它这般吃力。
当旁边的低阶同族报告有修士自远处来时,它们耳边那海啸声果然已经悉数消失,这样的手段显然是那些修士所为,古娜看着眼前即将成形的空间裂缝,它已经可以隐约嗅到那熟悉的气息:那淡淡的魔气混杂着干燥、温暖带着亲切的硫磺气息,叫它想起幼年时玩耍的那条熔浆河。
这气息几乎令所有魔族喜极而泣,古娜亦是愉悦地露出狰狞獠牙,那些修士绝对来不及赶到。这传送阵这般特殊,激发之后启动如此之快,都远远超过它自己的预计,恐怕马上它们就会传送到千百世界之外,那些修士怎么也不可能及时到来。
待它们再回来之时,便是这些人族的死期!
古娜在心中畅快想着未来之时,却觉得胸前蓦然一痛,所有想法就此中断。它吃痛地低头一看,一道血色光柱刺穿它的胸膛,上面兀自沾着刺目的血迹,那是它的魔核所在,若非同族绝不可能知道它的命门。
古娜转头,眼前是一个陌生的魔族,眇了一目,血色光华刚刚敛到仅剩的那只血目,依旧闪耀着残酷血腥的冰冷光芒,它浑身覆满血色鳞甲,身形在魔族中并不突出,古娜细细回想,在逃亡途中它似乎都十分沉默,古娜竟似乎对对方没有半点印象!可是,为何对方的眼中会那样疯狂的仇恨?
这眇了一目的妖魔,不知窥伺了多久,终于等到了这个复仇的机会。
这一幕令所有幸存的魔族猝不及防。
古娜艰难地问道:“为什么?”
它血色双目似真的有殷然血迹蜿蜒流下,后面的人族修士即将抵达,它根本不可能支撑到传送阵打开,而它们手中的灵晶亦只能打开一次传送阵……
可它只差一步就可以带它们离开这里了呀!回到故土,哪怕是一个碎裂的故乡,可那里……也依旧是故乡,它们还可以游说它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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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同盟,重新再夺下这里。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背叛?!
为什么要将它们最后一线希望悉数粉碎在这里!
为什么!
而眼前这个眇了一目的魔族却是露出一个魔族绝不可能有的嘲讽笑容,用一种魔族十分熟悉却又陌生的语言道:“你们这些杂种tmd都该死!”
“人族?!!!”
“人族?!!!”
“人族?!!!”
在疯狂的嘶吼声中,怀着一线希望又陷入最终绝望的幸存魔族们彻底癫狂起来,这个人族混入它们当中,竟是掐灭了它们最后的逃亡机会!
疯狂起来的魔族根本没有动用任何法术,只是疯狂地用拳头、用牙齿、用骨刺、用头、用脚、用膝盖……用最原始的方式向这个让它们走向灭亡的人族宣泄着它们的怒火。
可那绝望的嘶吼声中,那断断续续的疯狂笑声却是从未中断。
当杜子腾他们赶到之时,眼前的这一幕如此诡异:那庞大的传送阵已经临近打开却莫名地后继乏力一般,只差临门一脚,惊得众修士冷汗差点下来。
可定睛一看,那个主持阵法的魔族胸口上有一个碗口大的洞,在萧辰的感应之中,它的魔息微弱近无,显见是危在旦夕绝无生理了。
可它却那样顽强地睁着双目,迟迟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恐怕亦是主阵者重伤,传送阵却没有完全中断激发的原因。
它的目光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围殴成一团的魔族中央,修士们朝那些魔族扑过去,将它们一一擒杀,直至最中央时,甚至都有些愕然,那最中央被围殴的赫然亦是一个魔族。
可是它浑身上上下下已经看不出一块完整的皮肤和骨骼,几乎只是一摊血肉之泥,仅存的血色一目亦看不出完整的形状,那看不出形状的嘴巴中鲜血狂涌,可它口中那几乎被呛住的笑声却是断断续续,没有停下。
看到那仅余的一目中,哪怕是这样生机即将消逝的刹那亦未曾消逝的复仇快意,杜子腾蓦然间想起了什么,他飞奔过去,看着那全然看不出形状的妖魔,面色大变:“是你……”
这只濒死的妖魔残破的一目中亦映出杜子腾的模样,它似乎依稀认出了杜子腾,破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却未能发出半点声音,然后,那血色的残破眼睛似乎已经看向不知名的远方,就此定格,再无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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