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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道[修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苍迹
张胖子想想很不是滋味,却也没有让自己再想下去。
甭管身后王氏是否有派高手追踪着他,他那点伎俩还不够人看的呢,能捡条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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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错了。
至于到底是哪路神仙经过引来王氏的目光……他这样的小虾米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但即使是在太原城从小蹦到大的张胖子也没有想到,不过一枚小小的、甚至他都曾拿在手中、曾经随随便便揣在兜里的“九澜仙贝”竟然会令整个太原城三足鼎立的格局彻底崩毁。
当第四支巡城军从东城门匆匆奔出城时,太原城这些土生土长的修士们都知道:大事不妙了。
后来传回来的消息更是令所有人恐惧:妖圈之上,巡城军与戍圈军的尸体已经铺满每一寸土地,散落的妖灵器刚刚捡起甚至来不及使用一次就会更换主人。
对于那些渴望安宁的修士而言,这自然是最坏的消息。
可每一座城池,总有那么些蠢蠢欲动、野望勃勃的家伙,听到这样消息时,张胖子再也坐不住了。
他自幼长在这座城池中,听着那些妖灵器的传说长大,这些传说中……
有人走在妖圈跌了一跤便在一个洞穴深处捡到一块枯骨,结果带回太原城被证实是某位大妖的遗骸,炼制了妖灵器之余还令这修士从此再也不必为修行所需发愁;
有人在城里见个老乞丐可怜,忍不住施舍了一点储物,结果那老乞丐却回馈了一块烂木头/破碗/碎布头……最后被证实那是把绝世妖灵器的;
总而言之,各式传说中,总有那么些幸运儿,走狗屎运一般地,可以轻易得到一把威力巨大的妖灵器。
从小,张胖子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些传说,不论是谁,嘴边潦倒的穷困老头儿、酒寮里那些天花乱坠吹牛打屁的,都能让张胖子听得入神。甚至,渐渐地,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也会是这些传说之一。
可长大之后,张胖子才发现了现实:就像他是个胖子这件事无可更改一般,更冷酷的事实没有办法改变。
他既不是那等狠得下心来以命换个出路的,也不是那等下贱到没脸没皮可以用身段换个前程的,前者让他没办法加入戍圈军,后者让他也绝了巡城军的路,所以,东集就多了那么一个吹嘘着各种妖灵器故事、将妖灵器说得活灵活现骗得人心甘情愿掏腰包的胖子。
但当妖圈上尸横遍野的消息传来时,张胖子突然发现,幼年时那个听传说听得入了迷的小胖子也许并没有消失,他只是停驻在神魂某个角落里,在某个时刻,比如眼下,心如擂鼓神魂震荡间,猛然活了过来。
张胖子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进入妖圈意味着什么。
甚至他也知道和他一同打算去妖圈浑水摸鱼的更多人在想什么:这些人无非只是想着偷猎。
可是,胖子有着更伟大的追求。
那可是妖灵器啊!
那么多死人。
那么多死去的王氏子弟、巡城军、戍圈军!
那么多死去的身有妖灵器的家伙!
只要他能捞到一把!
这个打算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他一起悄悄摸出城门的那些家伙们。
胖子心想,只要哪一个妖穴,那些家伙狩猎之时,他就可以趁机开溜,溜到战场之上,神不知鬼不觉,也许下一刻……他就能成为那些幼年时听到的故事中的主角!
如果胖子真的是本书主角的话,也许此处要加上的注脚是:大环境的天翻地覆往往会让平日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绽放出耀目的光芒,所谓时势造英雄。
只是,可惜。
现实总是残酷的。
胖子连一具尸体的小手都没摸到,就被人拎住了脖子。
这一刹那,甭管嘴上再如何跑马,胖子的内心是崩溃的。作为一个骗子,嘴上跑马是下意识的行为,根本不脑子,也根本不影响胖子内心的崩溃。
而一声亲切的问候响起:“哟,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胖子彻底懵逼,连那完全不脑子的嘴上跑马都停了下来。
他被放了下来,回头看着身后这个面目完全陌生的年轻修士,笑眯眯的,一脸的和气,完全看不出来那般犀利出手将他自人群中拎出来的、他那些同伙完全不敢轻撄其锋直接四散奔逃就是眼前这年轻修士。
对方这声问候亲切的就好像胖子那些人和他一起坑蒙拐骗,在被人打的时候会一起过来义愤填膺地群殴其实却是在分散苦主注意力的“弟兄们”一般熟悉。
但胖子肯定,自己绝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身为骗子的职业素养之一就是认人。否则同样的圈套,如果一不小心再次用在同一个苦主身上岂不是直接找打还痛快些?
这年轻的修士身后,一个腼腆的少年惴惴不安地摇晃了一下身子,看着他,又看了一下兵荒马乱的城门,显得十分害怕。
胖子福至心灵一般地瞪着眼睛道:“老子才刚刚出城门,身上一穷二白,要洗劫也睁大你的狗眼!”
那年轻修士却是“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还没开口就知道要洗劫,果然是骗子的直觉么……还真是最佳同伙候选人呢。”
然后,这年轻修士就笑眯眯地说出了一番让张胖子毛骨悚然的话:“如果您贵人多忘事的话,那您还记得东集市畔的九澜水貂皮吗?”
张胖子全身上下的寒毛都全部竖了起来!
在这短短数日间,因为战场主要在妖圈而整个太原城中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宁静。而如果一定要说什么征兆可以表达这宁静之下的恐惧,那就是“九澜”二字已经成为整座城池的禁语。
这两个字就像带着什么巨大的恐怖死咒一般,没有一个修士胆敢提及。
甚至是那些酒家都连夜换了招牌,唤作汤坊、杜康之家种种匪夷所思的名称。
没有人知道,挑起整座城池血流成河的隐秘导火线是如何被这么多普通修士知悉的。也许生活在这险恶的妖圈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连王氏和戍圈军这样他们眼中的庞然大物都在血流成河,谁敢说自己不会成为这巨大势力碰撞中被误伤的那只蚂蚁,小心为妙小心为妙。
对于张胖子这个全事件“目击者”而言,更是能体会到其中的惊悚。
那枚雪白的妖贝,他前一夜还在三两劣酒的助兴下脑子里胡乱编造着来历,第二天就掀起了整座太原城最恐怖的一场腥风血雨,从中捡回一条命的张胖子此时简直快尖叫出声。
而笑眯眯的年轻人似乎不知道他口中随随便便说出的几个字让张胖子的神魂在尖叫、身体在发抖,依旧笑得像糖果般甜蜜,甚至还一只手伸进怀中。
当看到那一缕皮毛真的出现时,张胖子已经快晕过去了!
在王氏停留的那短短数日中,他不只一千遍地向王氏的那些长老们、掌柜们重复着自己那一日的经历:胡乱卖了一枚“九澜仙贝”……向一个路人兜售着自己胡编乱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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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九澜水貂皮”……早上的苦主找上来门来,一片混乱中,自己好不容易借着周遭“熟人”的掩护逃脱了殴打,自然再也顾不上那些破烂道具的去向……
那枚“九澜仙贝”让太原城的两大势力血流成河。
张胖子脑海中隐隐出现的影像让他此时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在那劣酒的作用下,他胡乱地用一块皮毛裹起那块贝壳,脑海中胡乱祈求着,要是明天能遇到只肥羊出手把今天佘的酒钱赚回来就好了……
那块皮毛现在已经出现在眼前这年轻人手中。
普天之下,恐怕除了张胖子,再没有一人曾经见过,那块九澜仙贝曾经被这块破烂皮毛裹着的模样。
普天之下,恐怕除了张胖子,也再没有第二人能知道除了九澜仙贝,这天下还有第二件以“九澜”命名的物件。
胖子面孔一阵扭曲,眼前这家伙,他居然能一口叫出“九澜水貂皮”!那明明只是自己一时兴起随口捏造的!
时光似乎无比清晰地回溯眼前,胖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早上刚刚做成了一笔买卖还了酒钱之后,有些洋洋自得的胖子看到街边路过的一个小子,那满眼的好奇充分暴露了对方是一只肥羊的事实,怀着早上成功的心情,胖子只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财运爆棚,就那样心中嘿笑着上前搭讪:“这位爷,您看看我手中这块‘九澜水貂皮’,这可是真正的九澜水貂所产,不论是用来赠佳人还是送亲友,都绝对是拿得出手的佳品……”
胖子的脸一片雪白,九澜仙贝,九澜水貂皮,他偶然搭讪的肥羊,找上门的苦主,丢失的道具,神秘现身的妖灵器,抢夺的两大势力,失窃的王氏,妖圈上的血流成河……
以他一个小人物的眼界,胖子没有办法想像这背后到底有多少阴谋,但他知道一件事,从现在开始,从他再次遇到这个年轻人开始,从他听到这个年轻人的第一句话开始,如果王氏这样的势力再抓到自己,他张胖子只有一个死字。
眼前这神秘强大的年轻修士定然是比自己更明白这一点。
所以,这年轻修士轻易地就放开了张胖子,而是悠然地负着手,就那样逆着出城淘金/出城支援/出城复仇的人流,踱着闲散的步伐、后面跟着一个害怕得畏畏缩缩的少年,一个恐惧得面无人色的胖子。
年轻修士似是第一次踏足这个城池般,悠闲的步伐踩在整个空荡荡的城池,仿佛每一步都能带起回音。
此时,妖圈中的战局已经不再只是王氏与戍圈军的事,整个太原城中,长久以来三足鼎立的局面让几乎所有势力都分属其中一个阵营,现在王氏与戍圈军刺刀见红,城中那些势力自然无法幸,至于那些中立的势力此时亦是老老实实蜷缩起来,不敢轻易挑事。
当这年轻修士的步伐第三次踏过那家“杜康之家”时,他好像有些困扰地皱了皱眉。
看到杜康之家门缝后露出一只眼睛的地龙帮青老大,张胖子战战兢兢不敢揣测这神秘修士的用意,是在挑衅整座太原城?还是意在引诱城中某位大修士?
路游两股战战不敢说话,整座空旷城池中隐隐残余的丰沛修士气息让他紧张得耳朵都快露出来,却不得不集中心神强令自己勒住不得显露分毫,他已经紧张得快心脏爆炸。
而这神秘的年轻修士却是在这个时刻有些迷茫地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好像经过过啊?”
张胖子 amp;amp;路游:……
看到青老大露出的眼睛中凶光毕露,畏惧如张胖子也不得不冒死开口:“这、这、这位真人,您是想去、去、去哪里……”
这神秘修士却是摸着下巴,仿佛无视那些紧闭的门户后多少双眼睛在窥视,多少双耳朵竖起来倾听一般,大剌剌地道:“这太原城中,最有钱的是哪一方呢?”
这一刻,张胖子以为自己明白了!
原来这神秘修士和王氏有仇!
也难怪,那王氏敛财的手段已经疯狂到了极致,一张小小的狩猎票就敢上千灵石外上七成狩猎益!如果不是仗着城主府始终默许不曾出头,而戍圈军又与王氏抗衡难分高低的话,王氏怎么敢如此猖獗!无意中得罪什么神秘人物,似乎也完全可以说得通!
但眼前这神秘修士看过来的目光却尽是催促不耐烦,张胖子目瞪口呆,您这样的大人物要和王氏干仗就只管自己动手啊!把我这样一只小虾米顶到前台算什么?
可张胖子不敢开口,他只敢语气虚弱地道:“……王氏。”
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那神秘强大的年轻修士却是恍然一般:“就是那巡城军的王家吧?”又自言自语一般道:“啧啧,掌握着整个城池与妖圈的通道,这tmd是垄断啊!难怪暴富!!!早该想到的!”
然后这年轻修士展颜一笑,犹如春风明月一般:“带路!”
胖子……胖子当场就砰地一声,后脑勺着地真的晕了过去。
当胖子睁开眼,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明光灿灿时,他恨不得自己再次晕过去整个太原城谁人不知,王氏在上上任家主巡猎时,偶然猎到一只九头银蟒,后来,整只蟒身被巧妙地炼制成了一个巨大的妖灵器,便是一整座银光灿然的屋舍。整个太原城中,再没有第二个建筑比它更闪瞎人眼。
不需要胖子带路,那些密闭的门板之后,多少双眼神和目标本身的闪耀就暴露了目的地。
这一刻,张胖子甚至觉得,如果能顺利地死亡他都要感激天道恩佑。
下一刻,那些原本只是觉得刺目的光芒突然间变得灼热恐怖起来,然后一道威严的喝声仿佛从天而降:“何方竖子,胆敢窥视?!”
然后一道轻笑响起,隐隐地,似乎还伴着九天上传来的激昂旋律。
张胖子与路游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夹在两堵不断变厚变重的墙壁间,先是透不过气来,渐渐地,四肢百骸都觉得剧痛无比,再然后,神魂间都无法似乎被镇压一般。
可仿佛眨眼,又仿佛万年,那九天之乐倏然朝着妖圈方向远去,耀眼得好像一轮银色太阳的屋宇间上,好像那轮银色太阳陡然间脱离这座屋舍,犹如一枚弹丸般飞速追去。
张胖子与路游蓦然间透过气来,俱是喘息不止,面面相觑后才发现彼此的神情上都残存着骇然之色。
可下一瞬间,他二人耳边只听到一声嘟囔:“真麻烦。”
然后他们眼前一花,眼前那面银色墙壁就已经在身后了!
然后那个声音随意地问起道:“库房在哪儿?”
震惊到茫然的张胖子还没回过神来。
那声音已经带着几分惊奇道:“咦?我靠,这也是个妖灵器!”
那语气中,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兴奋更多。
“妖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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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的话,唔,镇、遮、护、聚……功能还挺齐全的嘛,好了,不用猜啦,肯定是这里,哈哈!”
此时的张胖子可以发誓,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他已经隐隐知道,这个他认为神秘强大的修士恐怕比他以为的还要更加神秘强大。
就好像见到神挥手间天翻地覆,凡俗无法推测神如何做到,甚至无法亲眼见到那震撼的一幕,但却可以从沧海桑田的变幻中想见那种恐怖的力量痕迹。
于是,当张胖子看到眼前排成数排的九婴鸾尾羽、堆积成一座小山的晶烈鼠牙、碧花蚕丝织就的数匹长布……身为一个见钱眼开的胖子,他居然麻木到没有了任何表情。
而那轻易将他们领入这处地方的年轻修士却是随便一挥手道:“好了,外面那些家伙暂时进不来,你们自己挑选些合用的东西吧!”
然后,他老人家竟然再次踩那悠然自得的步子,在这太原城最高统治城之一的核心宝库中优哉游哉地逛了起来。
第278章妖族改造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妖灵材料,张胖子的内心先是惊惶,然后在杜子腾发话之后就是略微有些欢喜,再然后就是狂喜,这么多的珍物,其中许多件,似那方口妖豚太原城的妖圈本就不出产,还有似那探灵蚁,太原城的妖圈中早就绝迹,似这样的东西,那价值都不知要番上多少倍,如何叫爱财的胖子不激动!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着,有了这些材料,他去求一求东集边上那铺子里的瞎老头,也许那老头就能为他打造一件还凑合的妖灵器呢!
欢天喜地的胖子眼睛嗖嗖地在这些材料上扫来扫去,颇有些难以取舍的架势,毕竟,他这么多年在东集也不是白混的,这些材料的用途价值他基本门清。
可兴奋的胖子渐渐却发现,咦?怎么这库房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然后他回头一看。
那与他一同被那神秘修士带进来的少年,看到这么多的珍宝竟然是一副面无人色的模样!
胖子忍不住道:“这么多好东西你就没有看上的?”
路游却是惨白着脸颤抖着唇:“……好东西?”
胖子拼命点头,被肉挤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中光芒四射:“那是!小子你眼光不错,你盯着看的这玩意儿可值钱了!这可是舜风蝶妖的翅羽!光这一副翅羽在东集就从来没有见过,不知能值多少灵石呢!还有这个,万锦鱼妖的锦鳞……”
路游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终于打断了胖子的滔滔不绝怒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胖子一愣:怎么来的?这是王氏宝库,自然是王氏历年积攒而来啊!再说,管它怎么来的,他张胖子不知交的是孽运还是好运,竟然能够进行这宝库,进了宝库不搜罗一番,岂非如入宝山空手归?这小子到底纠结个什么劲儿啊!
路游指着那副青光盈盈的蝶翅道:“我听说,为了保证这蝶翅上的灵力不散,狩猎之时必须是从活的蝶妖身上取下这副蝶翅……”
胖子兀自满脸迷茫,而路游的声音却低沉又无力:“你们……你们就没有想过,被生生拔下蝶翅时有多痛吗?”
那青色草地上遍是凌乱的血迹,路游永远也无法忘怀,那张致的面孔扭曲狰狞,生生将嘴唇咬得血肉模糊,纤细的身躯背后那狰狞伤口仿佛已经将整具身体撕裂贯穿,如斯可怖,即使他如今回想起来,鼻端的血腥气息似乎都没有淡去半点。
路游知道,他只是一只没用的兔子,什么也做不了。年幼时的他看到那血腥残忍至极的一幕时骇得呆住,如果不是兄长拎着他跑得快,恐怕他也会成为这库房中的一部分,不,或许似他这样没什么用的妖连进行这个库房的资格都没有。
原来那些血腥的狩猎,那些躲在黑暗沉闷的地穴深处日复一日的惊恐绝望,都是因为城中的这些老爷们想要这些“材料”吗?
路游面孔上一片平静,却莫名叫胖子觉得这小子更难过了。
然而,于胖子而言,他只是有些莫名其妙地道:“这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多么理直气壮的反问,竟叫路游一时也怔在原地。
是啊,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从他幼年时候起,从他的双亲消失在一次狩猎中,从族中那些牙齿都掉没了的老家伙们口中,似乎本来就是这样,城中的老爷们对他们本就有生杀予夺之权,他们的日子本来就是这样,活在惊惶、活在绝望、活在逃亡中,直到哪一天消失在一次狩猎之中。
这就是他们的命。
难道是这段时日追随大人的安逸生活叫自己烧坏了脑子吗?还是大人一直以来的纵容叫自己渐渐不知天高地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路游的目光情不自禁追随起那个悠然从容的背影,刹那间,妖圈上轻描淡写间令城里的老爷们血流成河的那个背影,城池中从容步伐里震慑满城窥视甚至踏入这库房重地的背影,一一重合。
路游这才意识到,大人的强大究竟在潜意识中给自己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
自己,哪怕只有大人十分之一的能力,也许就能让族人都不必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幽闭中苟且偷生了吧?
是不是这种不切实际的谵妄才会让自己生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错乱之想?
可这一刻,看着这副青光盈盈的翅羽,那道挣扎的纤弱身影似乎又在眼前浮现,幼年时的惊骇恐惧绝望累积到了现在,似乎都变成一腔郁怒气血在胸膛中狠狠震击,终于化成双膝一曲的重重一拜!
“大人!”
张胖子愕然看着这个仿佛疯癫了一般的少年就那样朝着那神秘修士跪了下去,磕头,一下又一下,再然后,胖子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诧异与隐隐的嘲讽在看到那一张稚气面庞上的泪痕与额头唇边的鲜血时,不知怎么,终于都悄无声息地销匿无踪。
那种郁怒、绝望、哀恳,无法令人不动容。
也许没有踏入这个库房之前,或者说,没有跟着杜子腾离开那个妖圈,路游也会和那地底深处的兔妖们一样,战战兢兢地逃过一日算一日,活过一日算一日,在随时可能被狩猎的绝望中麻木过活,不会去想为什么。
而当他决定跟着杜子腾走之时,一切都不同。
这只兔妖哪怕到了现在,恐怕也不能清晰知道自己在胸腔中翻滚的、沸腾的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哀求这位大人,他一定会帮自己,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求的是什么。
而杜子腾看着这样的路游,沉默了许久。
眼前这一幕,在带走这只懵懵懂懂的兔妖时,他或许已经隐隐预料到。
彼时他或许只是想有只妖在身边跟着更方便寻找妖魔界入口的线索,更方便他研究这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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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妖灵器,那种可能的沉重负担被他扔到了脑后。
但眼前那一下又一下的沉闷碰撞声让他没有办法再无视。
算了,不管怎么说,地底深处那个地方,在他初到这个世界最危险的一段时日曾经给过他庇护,这世间冥冥之中也许真的有什么因果之说?那么就让他了结这一段缘份吧。
但杜子腾说出来的话却是十分冷静:“你想清楚了吗?你求的是什么?”
路游面孔上哀伤茫然交错而过,然后他想到眼前这位大人在那些修士中纵横张扬的身影,蓦然间他双目间一片坚定:“求大人予我力量!”
杜子腾沉默,目光中十分复杂:“你想明白了?也许你所求并不能做到你心中所想,甚至可能背道而驰?”
杜子腾的话对于这只没有经历过人世繁杂的兔妖而言太过复杂,在他的世界中,拥有力量的老爷们便可主宰着他们的生死,拥有力量的大人就可以随心所欲,他当然想要追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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