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道[修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苍迹
而沈天云在看清那件东西时,神情蓦然大变,分明早有预料,却还是猝不及防,再次看到了这个镇上最不可告人的阴冷黑暗,他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中满是痛楚,明明只是希望把晴儿的名字加到族谱上而已,为何会叫她看到眼前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想把这一切统统扔在身后,却还是叫自己心爱之人看到自己过去经历的一切中最不想让她知晓的这一部分!
而柳夜阑与蒋叔致的神情是了然且疑惑的,那年轻妇人抖开了那件衣裳,小小一件,绣着锦鲤活灵活现,好像随时会跃入水中一般,衣裤俱全还带着小小的帽子,这是件孩童才会穿的小衣衫,是的,这也是一件敬水衫。
沈老夫人叫儿媳取来的,是敬水衫。
窦氏哀求沈老夫人去拿的,是敬水衫。
这么多苦苦下跪的妇人所求的,也是敬水衫。
甚至那些站着的妇人哭泣尖叫着反抗着抵触着的,也是敬水衫。
在看到这件织物时,柳夜阑与蒋叔致便已经有了揣测,但真正看到之时,他们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原来竟真的是敬水衫,可到底是为什么呢?明明这大厅中妇孺们的家眷是失陷在了邪术之中,一件小小的孩童衣衫又能做什么?
柳夜阑与蒋叔致俱是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从开始追查那桩命案开始,那个一直围绕在他们周遭阴魂不散的谜团,那个甚至令他们所有人失陷在这恐怖血雾中的谜团……即将在他们眼前揭开最后一层面纱。
沈老夫人抱着怀中可爱的孙女,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软软的发髻:“老大家的,开始吧。”
那年轻妇人捏着那件小小的衣衫,似是在举着什么重若千钧之物,她想回头,想再看一看那可怜可爱的小丫头,却不知为何,又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脖颈,而是沉默着闭上了眼泪,任由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甚至也沾在了那件小小的衣衫上。
大厅中,所有妇人看向那件衣衫,有全然的希冀期盼,又有无法躲避的恐惧绝望,这一刻,命运的阴影悄然笼罩在她们所有人头顶,无法抗拒,只能闭目等待它的降临。
年轻的妇人面向不知名的虚空跪了下来,高高举起自己的臂膀,这一刻,不需要任何人解读,他们都从她的口型中读出了那三个字:“敬……水……神……”
柳夜阑与蒋叔致来不及细想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含义,却见下一刹那,这原本干净的大厅中,不知何时多了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它们就像悄然降临的命运,你以为应当无形无迹,其实早就无处不在。
那件小小的衣衫飘荡着升上了天空,绣制得舒适致的小衣衫仿佛个顽童在空中转悠飞舞,大厅中所有妇人的目光都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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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它,没有一个人眨眼,原本哭泣着的孩童们一个个睁大了懵懂无邪的眼睛,看着头顶那件飞舞的小小衣衫,似在看着什么新奇之物,眼神中满是好奇天真。
沈老夫人怀中的小姑娘亦盯着那件小衣衫,似是看到这件好玩的玩具开心得不得了,咯咯地笑出了声,那件衣衫犹如灵般,好似听到了那清脆的笑声,竟是呼地一声飞到了小姑娘身前。
她跪着的母亲面色刹那间惨白,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昏死过去,她坐着的祖母亦是在眨眼间苍白了二十岁不止,好像鬓边突然多了许多银发,许多站着的妇人紧紧攥着怀里软软的小身躯,在不知不觉间犹如脱力般放松了身体。
小姑娘浑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看着眼前那件无所凭恃却在她眼前轻轻飞舞的漂亮小衣衫,伸出胖胖的小手便要去拽它,那莲藕般的小胳膊上,银铃和着小姑娘的笑声,清脆动人。
胖胖的小手眼看就要抓到它,那件衣衫却仿佛逗弄小姑娘玩耍一般,呼啦一下飞远,小姑娘发出不满的咿呀声,她的祖母却立时用汗湿的手紧紧捂住小姑娘的嘴巴,任是小姑娘再如何挣扎哭泣,甚至憋得满脸通红,都不肯放开。
所有妇人的心再次提起,那件小小的衣衫却仿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主人,再没有任何迟疑,呼地一声,落在大厅角落一个小女孩身上。
同这件衣衫相比,这五六岁的小女孩看起来似乎也大了些,在一众大人吓人的目光中,她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牵着她手的妇人却已经是表情空白,下一瞬间,这件看起来明显过小的衣衫就仿佛变戏法一般,穿在了小女孩身上,连衣连裤戴着帽兜,看起来再合适不过,锦鲤亦衬得小女孩脸蛋红润,就是蒋叔致这样的惫懒人物也不得不承认,小女孩穿着这件敬水衫,好像贴身裁剪过一般,可爱极了。
小女孩睁大了眼睛,摸着身上的新衣衫,笑着要对旁边的母亲说些什么,却看到母亲惨白的神色。
再一眨眼,大厅上空所有的雾气突然聚集,凝结出一条半透明的红色河流,穿着敬水衫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身在河流之中,她惊慌地睁大了眼睛,口中不断吐出透明的气泡,手脚不断挣扎,可那件连衣连裤的敬水衫仿若千钧之重,她又哪里挣扎得动,她口中的气泡越来越少,可她的眼睛还是看向自己的母亲,好似在不断哀泣:母亲,母亲……
在整个大厅的注视之下,小女孩渐渐地面目青紫,动弹不得,却兀自睁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向大厅中的某个方向,在一声绝望凄厉的尖嚎中,大厅中红色雾气渐渐消散……
第461章打穿秘境8
在吞噬了一个孩子之后,那红色雾水犹如暂时吃饱而心满意足的诡异怪兽般,缓缓地拢,便要渐渐散去,沈天云这一边,所有人都沉浸在方才那孩子可怜的下场中,对于眼前这诡异的场景感到心惊肉跳。
柳夜阑却是凝视着雾气消失的方向,那里随着那个孩子的消失,红色渐渐褪去,竟流露出隐隐的蓝色流光,好像一片冰封的水光在其间荡漾浮动。
这一幕,蒋叔致等人根本没有看见,柳夜阑与沈天云却不知为何,面色凝重,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刻,他们二人都知道,那蓝色深处,才是这个诡异溪涂镇最恐怖的真实所在。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只见那冰封的蓝色深处,水光隐约流转,那个面目青紫的孩子原本因为挣扎而扭曲的僵硬身体竟渐渐柔软,最后竟然慢慢蜷缩成球,那姿势,仿佛她小小的身体陷入安详的睡眠之中一般,本应令人觉得充满希望,却因为眼前这诡异的死亡而显得更加叫人觉得恐惧。
随着那诡异的身影越来越小,柳夜阑与沈天云二人已经无法再看清那个孩子青紫的面孔,只能隐约看到那孩子的身影,可下一瞬间,二人面色同时大变,那个孩子身上将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的敬水衫竟渐渐浮现出来,最后变成一层薄膜将那个小孩儿包裹起来这一幕只叫人想起那些还在胞宫中的胎儿,叫人情不自禁打一个寒噤。
在对那蓝色的最后一瞥中,他们皆是清晰看到那最后一抹蓝色光海中,无数个小小的气泡隐约浮现,每个气泡中,都隐约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其中。
最后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只叫沈天云柳夜阑心中寒意大起,他们仿佛在哪里见到过眼前这一切,知道那意味着孕育中的无限恐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确切记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过。
若是真在这世上见到过这样诡异的情形,他们绝无可能会轻易忘却!
回过神的二人看向周遭,蒋叔致等人的神情只有恐惧之后的放松,全然没有他们二人感受到的更深恐惧,柳夜阑与沈天云的目光碰上,这一刻,他们确信,似乎只有他们二人看到了那诡异一幕。
蒋叔致突然喜道:“啊!柳贤弟你快看!”
柳夜阑看到眼前透明的墙壁犹如冰雪消融,渐渐拢之时,却是瞳孔一缩,这一刹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那样清醒又那样恐怖的判断:“沈兄!!!”
这一刻的沈天云亦没有丝毫的迟疑犹豫,他举起手中辟邪神剑,蒋叔致等人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既危险又充满了期待,即使他们亦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那一古怪的透明门户,犹如一根麻花般扭曲,一头长长延伸到沈氏大堂,无限远处仿佛指向那蓝色消失之处,另一头却是延伸到他们脚下,仿佛连结着他们所在的这一方与沈氏大堂断绝开来的世界。
沈天云手中举起的那把辟邪神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刺目耀眼,无法直视,到了这一刻,蒋叔致才真正相信,柳夜阑口中关于这把剑上慑天神下斩群魔的故事竟不全都是神话传说。
这刺眼的光华犹如一把把利箭般穿透那透明壁障,竟连那一头的童青、应晴与沈氏老夫人等一众人都能看到这凭空突然出现的无尽光华与这头的柳夜阑沈天云等人。
童青与应晴脸上俱是露出笑容来,然而,不待他们二人举步过来,二人便同时骇然变色,只见沈天云挥下辟邪神剑,面上流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毅然决然,神剑上的万丈光芒竟朝着那古怪的透明门户直斩而下,仿若要斩断这个世界与那诡异蓝光之海的联系一般!
下一瞬间,那诡异恐怖、浮现无数气泡的蓝色光海仿佛觉察到了这迫于眉睫的危机一般,气泡犹如沸腾般汹涌不休!无数张青紫狰狞的孩童面孔尖叫嘶嚎着自那蓝色海洋的尽头蜂拥而出!
那原本已经平息消失的红色血雾浓稠凝结为实体,竟如毒蛇般直直朝沈天云而去!
这一刹那,那原本只是旁观的窦氏老妇人惊叫出声:“住手!快住手!”
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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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沈老夫人亦面色惨白,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儿身形却摇摇欲坠:“触怒水神……天云、天云你不要命了!”
大厅中无数的溪涂镇人皆是一脸的绝望惨然,他们不明白,这归宗沈氏的沈天云为什么甘愿触怒水神去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他也是溪涂镇上的人,他难道不知道这一切的后果会有多么恐怖吗?!
可握着剑的沈天云浑如不觉,这一刻,就是与沈天云感情甚笃的应晴也从来没有在自己夫君的面孔上见到这样的神情,仿佛破釜沉舟,又好像是为了了结一个长久以来的夙愿,那样不顾一切,不可阻挡。
恐怕就是她站在沈天云的面前,也未必能挡下吧,更何况一个犹如陌路的老妇人。
事情如应晴感应到的那般,这大厅中所有人的咒骂、尖叫、哭泣、绝望都未能令他手中视线有丝毫动摇,就是在那汹涌恐怖的红雾面前,他手中长剑亦未出现半分偏差,一往无前。
那血色浓雾与辟邪神剑相交撞击出恐怖的动静,连同那一片的地面都犹如废墟般被浓雾腐蚀出无数的坑坑洼洼,又被神剑光华犹如切豆腐般切出无数整齐裂纹,更遑论周遭溪涂镇人,他们尖叫着纷纷后退,丝毫不敢与那交战的两股非人间力量有半分接触。
在这些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柳夜阑静立原地的身形那样突出,仿佛是四下奔突水流中的一块石头般,他的视线没有看向战局,却是看向那红雾深处不知名的蓝色光海,仿佛看到了所有人并未看到的一切。
这样的柳夜阑只叫童青与蒋叔致不约而同焦虑异常,蒋叔致大声喊道:“柳贤弟,快避开!快躲开些!!!”
可柳夜阑犹如聋了瞎了一般,就那样静静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自己却不躲不避。
与沈天云的第一轮交锋结果,是沈天云这肉体凡躯倒退数步,那红色浓雾却也未见得讨到了什么好处,竟被生生削去了一截。
这样恐怖的辟邪神剑,这样恐怖的红色诡雾,双方超越了凡人所知晓一切的极限之能叫在场所有人只觉得害怕异常,只想远远逃开。
沈天云后退数步之后,冷冷看向那截血雾,目光更加冰寒,竟是二话不说,举着光芒更炽的辟邪剑猱身而上:遇邪破障,神光自现,这么多年来,他踏遍大江南北,遍寻三山五岳,甚至在军中一待数年磨砺自己一身武艺,所为的不就是今日吗?为的不就是能和这盘踞在溪涂镇的邪物来这样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吗?!他又何需犹豫迟疑!
仿佛感知到主人的决心,哪怕只是握持在凡人之手,辟邪神剑光华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杀意,那红雾发出无数嘶吼,好似无数孩童尖叫聚集而成般,犹如野兽似的叫人莫名心悸,二者再次翻滚、汹涌着交织一处,杀得难分难解,这沈氏老宅传承百年,终究是凡物,又哪里经得住这样恐怖的非凡力量,不过片刻,竟是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大厅内所有人皆是尖叫着朝大门奔逃而去,此时先前阻隔开两方世界的阵法早已经消失不见,溪涂镇众人才得以成功逃离。
可柳夜阑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任由无数人撞着他的肩膀从他两侧飞奔逃出,他却是依旧定定看向那红雾深处。
童青与他站的不是一处方向,竟是面色惨白的拖着病体更要去拉柳夜阑,可蒋叔致如何肯叫他在此时犯这种傻事,童青此时的状态,怕是救不了柳夜阑,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
蒋叔致只朝童青身后的随从吼道:“拉他出去!”
这些人多是县衙一同前来的,或是蒋府的仆从,自然没有二话,无论童青如何挣扎,架起他就朝外面奔去。
蒋叔致一咬牙,却是要自己去拉那犹如中了邪一般的柳夜阑。
可此时的柳夜阑就在沈天云与那诡异红雾交锋的战场之旁,蒋叔致身后跟着的随从又怎么敢放任他接近那恐怖力量,自然是苦苦拉着他不肯放人,蒋叔致急出满身大汗,童青被强拖出去的眼神他是看着的,那眼神,仿佛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性命之物一般,十分人,若是柳夜阑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不敢去想要如何面对自家表弟。
与此同时,场中与柳夜阑一般没有立时离开的还有一人,应晴。
可她与柳夜阑那犹如中邪的模样不同,她尚且知道借着那些坚实的梁柱小心躲藏,保护好自己,她没有离开,只是因为牵挂着沈天云的情况,场中那些逃跑的人无非是怕被这恐怖的力量殃及,可沈天云……却是正正直面那样恐怖的邪物啊!
但她再如何机敏,也终究一介弱质女流,这样的力量面前,再如何躲藏也终究难中了一击,她几乎是同时发出低低一声痛哼。
一直与那红雾战得难分难解的沈天云突然身形一顿,那红雾亦是一滞,下一瞬间,沈天云毫不犹豫回身去护,那红雾却更早一步,犹如嗅到什么猎物的毒蛇一般直直朝应晴飞扑而去!那速度,根本不是沈天云一介凡人可堪匹敌!
这一瞬间,沈天云脑海一片空白,如果真有什么不堪挽回之事发生,他还会做出一样的决定吗?过去的一切真的那么重要,比晴儿的安危还要重要?
这一瞬间,同样大脑空白的还有一个人,蒋叔致。
在他与自己随从拉锯且犹豫的过程中,应晴离他并不远。
可看到那犹如毒蛇吐信、恶虎下山的红雾,不知是不是想到了那张小小的青紫面孔,热血刹那间涌上头颈,他竟是毫不犹豫直朝应晴而去,拉起她便朝大门疯狂奔去。
沈天云亦是在这电光火石间更明白此时他应该要做之事,辟邪神剑毫不犹豫将那追击应晴二人的赤色红雾拦腰斩断!
这一刹那,不论是沈氏大厅内外,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仿佛是极致痛楚的恐怖嘶嚎,在这样邪异的无数孩童尖叫之中,沈氏大厅发出轰隆巨响,竟是直接化作了一片废墟。
刚刚逃离那大厅的蒋叔致应晴二人俱是惊魂未定地对视一眼,同时流露出惊恐焦虑来,沈天云与柳夜阑还在里面!
二人根本不敢多想,应晴是一声不吭便要回身去那废墟,蒋叔致如何敢放她回去!
下一瞬间,在飞扬的尘埃隐隐露出废墟下情形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立在原地的两个身影,沈天云手中辟邪长长牢牢支着一面破败墙壁,在尘埃将定之时,他健臂一推,那面墙壁便倒在了他的身旁,露出其下依旧呆呆站立原地的柳夜阑来。
直到此刻,一直不断挣扎甚至被无奈的随从不得不绑起来的童青才停下了那犹如发疯般的挣扎,直叫跟着他的人松了好大一口气。
他们均是无奈,这京城来的两个公子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在方才那样要命的时候,一个发了呆的不知道躲,一个发了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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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命挣扎,好险没出什么大岔子。
飞扬的尘埃中,所有溪涂镇民皆是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在着废墟中那两个身影,只有他们二人吗?……水神呢?水神到哪里去了?难道那沈天云那样触怒了水神还能活下命来吗?
下一瞬间,隐约的响动传来,众人有些不明所以,随即,大家渐渐可以分辨得清,那是杂乱的脚步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原本神情惶急惊恐的沈老夫人与窦氏老妇人、甚至是许多溪涂镇民的脸上都流露出真切的喜悦期盼来。
可当那渐渐落下的飞扬尘埃之后露出一个个匆匆跑来的身影时,所有溪涂镇民俱是面色惨白,窦氏老妇人更是直接昏死过去。
只见那尘埃之后跑过来的,一个个浑身鲜血,甚至嘴边还沾着肉块碎沫,流着殷红的汁水,瞪着赤红双目、兴奋地翕动着鼻翼、口鼻发出低沉的咆哮,在看到沈天云与柳夜阑之后,这一个个鲜红的人竟是看到猎物的野兽般直直奔跑过去!
这哪里还是人,这分明已经是一群只知道追逐肉食的怪物!
这一刹那,看到这一个个浑身鲜血的身影,所有人都知道那血色红雾去了哪里它从来没有消失过,它一直在溪涂镇上。
看到这一个个怪物嘴边沾着碎肉便张开血盆大口朝沈天云跑去,有人开始呕吐痉挛起来,更有溪涂镇民犹如那窦氏一般绝望尖叫着软倒在地那些,都曾经是他们的血脉至亲哪!
沈天云亦是面色凝重,先前那邪物以它自己实体现身,辟邪剑的辟邪之效能发挥到极致,可现在,这邪物栖息盘桓在这些人类体内,借着人类血肉之躯的遮挡,辟邪剑的杀伤力恐怕亦要打一个折扣。
但沈天云却也没有半分犹豫,再次握着长剑猱身而上,与一个怪物直接交上手,纵然辟邪剑杀伤力有限,可他沈天云亦是千军万马中历练出来的人物,又岂会心中有惧?
鲜血横飞中,沈天云竟是半点下风亦未落下,越来越多的怪物却对沈天云惊人的战力视而不见一般,依旧前赴后继,没有半分犹豫。
便在此时,却见一个坐倒在地妇人突然直直起身,朝沈天云跑了过去:“不要!不要!!!”
这莫名所以的尖叫却仿佛唤醒了更多绝望呆滞的镇民,他们仿佛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沈天云斩杀着怪物,却也是在斩杀着他们的至亲!
无数的镇民尖叫着朝沈天云奔去,先前那妇人更是扑倒在地,一把想抱住沈天云的腿,痛哭流涕地尖叫道:“不要!不要!你放过他!你放过他呀!”
沈天云面若寒霜,手中辟邪长剑却依旧划出道道血线,飞旋出无数血花,见追不上沈天云的身形,那许多妇人竟是砰砰砰在地上磕起头来:“你放过他吧!放过他吧!”
沈天云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越来越多的镇民拦在地上,他腾挪的空间十分受限,竟是渐渐被那些怪物困在原地,眼见就要淹没在那怪物之中。
沈天云苦笑一声,难道这么多年来,他曾经想像要与这邪物交锋之日便要终结在一群愚妇之手?多么可笑……他不过只是为了追寻一个答案,为娘亲讨一个公道,最后竟是要败在一群不关心答案不在乎公道的愚人之手……
哪怕是沈天云,他亦明白,手握辟邪剑却身陷在怪物的重重包围之中,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一旁的应晴无数次见过他练剑,无数次见过他出手,此时的她也知道了沈天云的处境,鬓间那把尖锐的金钗不知何时已经拔下,握在了手中。
而此时,她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淡淡道:“不对,这不对。”
那个声音太突兀,竟叫她一时忍不住转头去看,是什么人,在这样鲜血横飞的恐怖之中,还能似这般平淡如水说着这样的闲话。
场中,柳夜阑负手而立,视线却牢牢看着一个方向,那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偏离过的方向,那个血雾来到之地,那片蓝海所在之处。
然后,柳夜阑仿佛才从方才那一场怪异的呆滞中抽离出来,竟然缓缓环视周遭,仿佛才看见沈宅的废墟,才看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的沈氏诸人,才看向……那些将沈天云牢牢围困起来的血色怪物。
蒋叔致长长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这家伙醒得还不算太晚,没被殃及至死,也没被砸死,现在那沈天云情形不妙,却还能支应,纵然这话说出来不道义,可蒋叔致也十分清楚眼前的局势:那群已经中邪的沈氏族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连沈天云应付起来都如此困难,他们更是不可能与之为敌,为今之计,就是找个安全之地赶紧躲起来,他们这群外乡人在这诡异的溪涂镇上,实在是太过危险!
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招呼柳夜阑过来,却紧接着看到叫他差点崩溃的一幕,好不容易才从“中邪”中走出来的柳夜阑竟然抬脚直直朝那怪物大战的战场走去,然后抬手拍了拍一个怪物的肩膀,就好像偶然遇到一个故旧,打招呼那样拍了下去,就好像没有看到对方满身鲜血、狰狞面孔与血盆大口一般。
童青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记了。
那怪物迅速回身,赤红双眼满面鲜血叫周遭镇民尖叫着四散逃开,就是那些原本想求沈天云留情的镇民亦在近距离看到这样恐怖的怪物真容之后,尖叫着躲避开去,不敢再有任何停留。
柳夜阑却是静静地与这怪物面对面,仿佛对对方的恐怖面容视而不见一般淡淡道:“既已到祭礼,缘何毁诺?”
然后,这怪物便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立原地,下一瞬间,仿佛什么从它身上抽离一般,僵硬的四肢刹那变得柔弱,竟是不声不响地直接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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