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未裳
“给他。”孙昭宇跟着重复了一遍。
孙昭宇毕竟穿着警服,再温润的眉眼也显得威慑力十足。吴越知道这是市局的人,二话不说立马照做。
电话那头的保安听出这边换了人,出于对警方的信任,他压下了先前的惊慌失措:“警察同志,您看……”
“还有两次机会,是吗?”沈沛问。
“啊?是是……”
沈沛微微偏过头,却是对还在通话中的周瑾说:“不就是赌约吗?我接受。”
……
“你办过不少案子,应该知道,有种人天生就有感情缺陷,他们缺乏最基本的共情能力,体会不了别人想要表达的情绪,不管是文学作品还是现实生活,他们都是情感世界的弃儿。”方泽翊慢条斯理地抠出手机电池,有些讶异地扬了扬手机壳,“盛警官,你不拦我?”
盛景冷冷道:“反正都是市局统一配备,你拆了我正好申请换新的。”
他完全没有夺回手机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和歇斯底里,倒让方泽翊很是意外。
“我当然知道,说白了就是天生冷血,很符合不少杀人犯的特质。”听他这么说,盛景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你是想说,你也是其中之一?”
方泽翊不答反问:“知道我们为什么叫落潮吗?”
潮落之后,还剩下什么?
盛景突然明白了起名者的用意涨潮时水平面上升,海水暂时侵占了部分陆地,而潮落之后,海水退去,只留下了搁浅的海洋生物。它们被大海蒙骗,误以为这里也是栖息之地,结果转瞬间就被遗弃在岸边,等待死亡。
“我从小就是个异类,对各种事务都提不起来兴趣,也不爱说话,大人都担心我脑子是不是有毛病……我周围同龄人不少是没错,但是盛警官你也懂,小孩子嘛,最喜欢孤立我这种异类了。后来我就学乖了,我学会了把自己伪装得和他们一样,成天拉帮结派,咋咋呼呼,让个人的愚蠢彻底无可救药。”方泽翊嗤笑,“就连喜欢摇滚都是我装出来的没办法,我必须找个感兴趣的东西,要不然他们又要说我孤僻。说真的,我都讨厌这样的我不想听别人议论,就压抑自己的真面目的我。”
“后来周瑾找到了我,问我要不要加入落潮,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文艺复兴的那群哲学家提倡人权,说什么人生而平等,然后制订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律保障它。可事实呢?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不管是我这种的天生冷血,还是潘振远那样有神障碍的,依旧找不到立足之地。”
“我们是被困在浅滩上的游鱼,不搞出点事来,谁知道我们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哪个水坑里?”
☆、落潮(二十一)
盛景瞳孔里倒映着火光,他大半个身子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看上去再放松不过,肌肉却暗暗绷紧了。
“你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他说,“多蹦达几下,搞点事出来,然后让我们人民公仆的节假日年年泡汤,你就有立足之地了吗?”
方泽翊:“我本来也没奢求过”
“想报复社会是吧,”盛景挺身,利用身高给自己的气势白白涨了一大截,“你觉得怎样才算得上是报复社会?像现在这样放把火?搞几出杀人案吓唬吓唬你认为愚蠢至极的市民?还是你打算玩票大的,多挖掘人性中恶的一方面,从此改行当心理学家?”他轻笑一声,尾音在舌尖打了个弯,让人想听不出来这是反话都难,“想法不错,要不要我夸夸你啊?”
“是不是觉得地球上七十亿人都对不起你们?那潘振远明明和你们是一类人,为什么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加入你们?再说,在你们找上他之前,他过得很好。”
不管罗平章性格有多复杂,他都是真心想要帮助潘振远的。
但罗平章毕业后,潘振远的父母强行把他送到了医院……
不对。还是时间问题。
短短一瞬盛景已经将之前的怀疑在脑海中飞速过了一遍,面上却不露分毫,自然而然地转过话题:“你们注意到潘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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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看到了陈默那份病历吧?”
陈默为什么会死,他大概明白了。
所谓窃听器自始至终就是个障眼法。那份病历,早在很早之前、落潮刚刚建立时就被人拿到了。周瑾照着病历,完美地找到了他想要的目标。
这么一来,陈默也被拖了进去他有没有参与其中?犯罪组织的人要杀他,究竟是担心他无意中发现真相,还是事成之后的过河拆桥?
……
“很好。你的赌注是什么?”
“我的命。”沈沛平静地说,“要是我没能救出来他,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昭宇,然后从楼顶跳下去。”
周瑾惋惜道:“陆先生的命在我们这里可是很值钱呢,起码要带六个零。”
沈沛没接他的话茬:“要是你输了,敢不敢出来见我一面?我知道你在。”
周瑾无声地笑了。
“行吧,”他说,“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我身上有枪。”
守在中控室的保安还在等沈沛的指令,后者这番话却把他彻底绕晕了。他当然不懂沈沛与周瑾之间的那点破事,只能堪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这是拿命去赌博?!
他还没来得劝阻,就听见那头的警官问他:“密码是几位数?”
“六位……”
沈沛回了落在安全门上的目光,将注意力拉回五年前与现在极其相似的一幕上。
他记得那天中午张科兴硬叫他出去,拉着几个狐朋狗友,灌了他不少酒。等到他昏昏沉沉地回到东关巷时,迎接他的是浸染了半边天的火光。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进去的,也忘了席卷过来的火舌与胳膊上钻心的疼痛。他恍若身在地狱,忍受的高温和剧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来晚了一步,就什么都不剩了。
自此之后,他再不碰酒。
“你是个非常自负的人,尤其在和我们的对峙上。你觉得我是你的手下败将,只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当然,我还活着很让你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你从来都没有把警方放到一个能让你平视的高度上,所以尽管你很清楚这可能会暴露东关巷纵火案的真相,你还是选择了纵火。”沈沛语速飞快,像是早就打好了草稿一般,“你想告诉我,就算让当年的事在我眼前重演一遍,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周瑾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在表示赞许。
“可是太多的自负往往会演化成自卑。”沈沛轻轻呼出一口气,语调平稳,“我没如你所想死在五年前,这让你害怕了,所以你才这么执着于旧账。你自导自演了一起东关巷纵火案的翻版,不仅是为了刺激我,同时也有提醒你自己的成分在吧?我是你的手下败将,无足为惧。”
保安稀里糊涂地听他说完了这么一大长串,禁不住好奇心大起,可还没等他细细理清现场版的警匪大片,对方就回到了正题。
“密码六位是吗?试试这个。”
他开口说出了一串数字,眼底划过一道极为复杂的神色。
那是正版纵火案的具体日期。
你不是千方百计想联系到旧案上吗?那好,与其等到被逼至死路无处可退,倒不如由我来主动揭开。
“再帮我跟你们老板转告一句,清算总账的时候到了。”
而且这次,我不再是一个人。
沈沛这么想着,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目光锁定了百米之外的灌木丛。
在他身边,苏澄涵已经带着市局的大队人马到了现场,开始进行有条不紊的搜索。交警大队的工作也展现出了卓越的成效,消防车的警笛由远至近,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耳膜,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尽管情况如此不利,周瑾却主动打破了沉默。
“陆知沛啊陆知沛,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他的声音带着玩味般的笑意,“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狂傲的性子一?”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中控室的保安也颤着嗓子开了口:
“还是不对……警察先生,这、这……只剩最后一次了啊……”
☆、落潮(二十二)
江暄站在镜子前,细细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幅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美人图不是网红照片里千篇一律的锥子脸和明显不协调的大眼睛,而是偏向古朴、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一样的美人,远山眉、鹅蛋脸,只是盈盈一瞥,便能胜过千言万语。
就算是在市局横惯了的江诺,面对自己这个女儿时也会敛去浑身的戾气,连呼吸都会下意识放轻。
江暄垂下眼帘,密密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盖住了眼中流露出的嘲讽。
有什么用呢。有些人就是看不到。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摘下了发带。微卷的长发倾泻下来,泛着些许棕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显得有些失真。
该上班了,她茫然地想。
毕竟是学成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不管是简历还是面试,江暄都比寻常人顺利得多。但因为江诺的关系,她从小就或多或少的接触过一些大案要案,后来又出国留学,如今猝然回归繁琐的正常生活中,她反而不适应起来。
可不适应也没有什么用,就和一直对她视而不见的某个人一样,让她毫无办法。
江暄默默叹了声,重新拾起发带,将长发利落地绑在脑后,然后拾东西出门。
当初买房时,江诺主要有两个标准:一是便宜,二是离市局近。他固然是节省了大笔开支和时间,同时却也避不了一个问题不可能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不可能买得起高档小区,充其量只能是独立的居民楼,没有门卫,没有物业,一出门就是大马路。
江暄还没有适应过来,掉头就往大马路上走,险些被一辆电动车撞了个正着。
“你眼睛怎么长的?!过马路都不知道看车?”
江暄连声道歉。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suv缓缓开了过来,喇叭滴滴响了几声,然后车窗摇下,露出了詹决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电动车车主:“……”
他低声骂了句,似乎在说“有钱了不起啊”,跨上电动车一溜烟跑了,剩下江暄和詹决俩人大眼瞪小眼。
詹决:“上车啊。”
“……”江暄谨慎地说,“这个时间点不会堵车吗?”
“有时候赌,但刚刚我听广播说市局出动了大量交警,这一会儿通畅得很。”詹决随口问道,“以前也没见市局这么重视堵车啊,江小暄你知道原因么?”
江暄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貌似最合理的答复:“说不定就是我爸想出来逛逛?”
“……行吧。”詹决一笑,“上车。你要去哪?我送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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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听着,”盛景叹了口气,“你父母辛辛苦苦把你养到这么大,就盼着你能出人头地,结果你被周瑾骗着哄着加入了什么邪教组织……”
方泽翊打断他:“什么邪教?”
“这不都一个性质吗?”盛景一摊手,无所谓道,“邪教里一般都有个虚构的神,你们不也一样?”
“这才不一样!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信仰……”
盛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真巧啊,邪教就这样。”
方泽翊自知中了套,抿嘴不语。
“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神是谁?”
方泽翊反问:“你觉得你现在知道还有什么意义吗?反正都是将死的人了。”
说着,他下意识握紧了抠出来的手机电池,向后退了一步。
在这种地方,电池约等于小型炸/弹。
抱着晚死不如早死的心态,方泽翊将电池扔到了脚下
紧接着他只感觉到手肘被人挡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颈突然一凉。
盛景一个手刀敲晕了他,然后拾起散落的零件,十分娴熟地组装起手机。
“现在的学生怎么一个个都喜欢寻死……”他低声骂了句。
不得不说,市局统一配备的手机就是好,除了卡得不像部4g手机以外,抗摔能力堪比诺基亚。
换新没希望了,盛景有些失落地想。
几乎在他开机的同时,孙昭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
☆、落潮(二十三)
终于联系上了,这是孙昭宇的第一反应。
“我这边还行,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盛景轻描淡写地说,“那小子想自杀,被我打晕了。”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可惜这手机居然没坏,”盛景一哂,“对了昭宇,我有很重要的话对你说,你先别忙其他的。”
孙昭宇皱了皱眉:“不能出来再说吗?”
兴许出不去了。
盛景没有解释,而是加快了语速:“听我说,你回去以后再找人查查陈默的电脑,我怀疑那份病历早就泄露过……上回那本什么神病的书,你也注意点……”
“《神病与犯罪心理的内在联系》。”
“对就是它这名字真他妈俗。”盛景微微喘了口气,接着说,“借阅记录和病历重合的那几个,都是落潮的人……啊还有沈沛那家伙,他已经被犯罪组织的人盯上了,你让他小心一点……”
孙昭宇侧眼看了看沈沛,对方还维持着和周瑾的通话,脸色苍白,让孙昭宇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因为气血不足而倒下去。
“你自己去跟他说,”孙昭宇加重了语气,态度难得强硬起来,“他非要在这里等你,你要是出不来,他怎么办?”
盛景一时语塞。一阵紧张的沉默过后,他沙哑着嗓子开了口:“干我们这行的,都得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谁也说不准哪天出任务一时大意,就光荣殉职了……这次责任在我,漏算了安全门这一出,怪不了任何人……昭宇你听我说,这只是个微小的失误,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会有很多。我们要尽量避不犯错,但毕竟大家都不是圣人,难会有遗漏,不管后果如何,都别太放在心上,懂吗?”
孙昭宇抿了抿嘴,沉默不语。
他听出来对方是在影射自己。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当年的事重演,但是吧……怎么说,”盛景斟酌着道,“对待那些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你必须强硬一些,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还有对苏二涵那种,你看看她现在那自由散漫的德行,都是你惯出来的……”
他这话已经有些交待遗言的成分了,孙昭宇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有什么话就出来说,别搞得跟临死前交待老婆改嫁一样。”
“我这不是交待老婆改嫁,是在交待你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孙副,”沈沛猛的抬起头,脸色白得吓人,眼中跳动着一种名叫“疯狂”的情绪,“你有没有看过陈默死前拿的那本书?”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孙昭宇在无数道或忐忑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看过。”
“潘振远写下的那句名言,是在第几页?”
尽管有些疑惑,孙昭宇还是给出了答案:“253。”
沈沛皱起眉头,脑海中飞速将所有可能的六位组合过了一遍。
他先前对周瑾的分析明明没有错,可为什么密码还是不对?
自负、冷血、对别人的性命漫不经心,同时又享受操控全局的快感……周瑾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却存在于许许多多的命案背后。就像他伪装成毒贩时,对毒品的态度一样,自己不碰,却害得别人家破人亡。
听到孙昭宇说起来冗长的书名,沈沛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潘振远写下的苏格拉底名言。
“我们与世界相遇,我们与世界相蚀……我们必不辱使命,得以与众生相遇。”
与世界相蚀……是了,他们这种人与社会格格不入,轻而易举就会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们就像退潮后搁浅的鱼类,拼了命想要在这世界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这才是“落潮”的真正含义。
他们注意到了潘振远,在罗平章毕业后,他们终于找到机会,向潘振远发出了邀请。
但潘振远拒绝了。
“我们必不辱使命,得以与众生相遇。”他在每个落潮成员都看过的书上写下了这句话,无疑是对方泽翊等人一个巨大的挑衅。
所以他被逼得跳了楼,在脊椎碎裂的痛苦中,还在念念不忘“落潮”两个字。
“253……”沈沛跟着重复了一遍,“还差三位……”
自负的人,往往会特别看重自己的战利品。
那么潘振远的死,会不会也被周瑾视作战利品?
“是我想错了,周瑾,”他轻声说,“你不仅仅是在刺激我,给自己找底气,同时也是想让你们老板检验成果”
“另外三位,是东关巷纵火案的案件代号,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后天有运动会,就没有时间码字了_(:3」∠)_下一更在周六
☆、落潮(二十四)
不用去问孙昭宇,沈沛自己也记得那三个数字。
3、7、4。
“374是吗?”周瑾不置可否,“那么你说这两串数字,哪个在前哪个在后?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要不要赌一赌?”
沈沛死死盯着那片灌木丛,目光聚焦在一点上,如果目光能化成实质的话,那里大概早就千疮百孔了。
“我有点后悔了,我应该让你把赌注再下大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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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不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沈沛有些吃力地直起身,不再靠墙,“是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宿敌和老板,哪一个更重要些?
答案再明了不过。可就是这百分之十五的失败可能,他也不敢去赌。
“能确定吗?”孙昭宇问他。
“我不知道……”沈沛目光闪了闪,“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主观臆断而已。”
“赌。”盛景一槌定音,“我估计我和这小子都等不到你们找钻头了,那就赌一把……咳,输了是天注定,赢了就是我命不该绝。”
他把自己的性命,完完整整地交了出来。
我信你。但请你不要因我而驻足不前。
“……好。”沈沛咬咬牙,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密码是253374。”
宿敌和老板,当然是后者更重要。
宿敌再强大,也不过是个需要多些工夫的对手而已,而“老板”却是整个犯罪组织的核心所在。
如果说在落潮中,周瑾是那个“与神对话的人”,那么他口中的那位老板,会不会就是被神化的角色?
周瑾敬畏对方,并一手将其推上神坛,可这一切究竟是自自发行为,还是那位老板的授意?
越发让人看不透了。
保安摸不清他怎么得出这串数字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照做。
“唔……”他小小地感叹了一下,“您是怎么猜出来的?”
中控室里,代表大礼堂安全门的灯变成了绿色,厚重的安全门缓缓拉开,里面的景象跟着一点点重见天日,最后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不错嘛,有两下子。”盛景难得夸了两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沈沛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定了定神,正想再嘲讽周瑾几句,却发现对方已经挂了。
“孙副,”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灌木丛,“你带枪了吗?我和周瑾打赌,他说他……”
他骤然噤声。
盛景背着方泽翊,从熊熊火光里走了出来。他脸上的汗珠浸湿了额发,凌乱却不显得狼狈。阳光自他身后打下,将他整张脸埋没在交错的光影里,细细勾勒出深邃的五官。
盛景长相一向都是偏小白脸型,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老前辈说他不像正经警察。但在这一刻,从警近十年的气质终于浮上了他的眉眼,锐利而又致密,似乎在他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无处遁形。
沈沛有些幸灾乐祸地想,那帮人制造东关巷纵火案时,恐怕也没想到会招惹这么一位瘟神吧?
“没事吧头儿?”守在门边的刑警立马围过去。
“没事,”盛景把还在昏迷的方泽翊交给他,“先把这小子送到医院,都注意着点儿,人一醒立马通知瑞川准备审讯。”
“明白!”刑警接过人,转身向等候已久的救护车走去。
“哎等下小刘,”盛景又突然叫住他,“等到了医院你记得安排人守着他,说不定有人想要灭他的口。”
小刘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出。
盛景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小心点总不会有错。去吧。”
他绕过消防车,和消防员叮嘱了诸如“小心电子设备”之类的话,然后朝沈沛的方向走过来。
沈沛莫名其妙有些紧张,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补交作业后忐忑地看着老师打分的情景。
他下意识转向右侧,却发现孙昭宇早就没影了听闻密码被成功破解后,孙副就加入了寻找周瑾的大部队。
对了,还有周瑾,他说他身上有枪……
思索间,盛景已经到了他前方半米处。沈沛避无可避,想想反正之前都说过那么多肉麻话了,索性硬下头皮:“我怕你会……”
后面的话再次被他噎回了喉咙里。
盛队噎人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不管是言语还是动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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