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未裳
“……”江暄下意识往后靠了靠,然后停下了动作。
两个人的距离不到半米,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久,江暄终于开了口,这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厉害:“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一般小说里,反派在抖出自己的罪行之前,往往已经决定好了要杀人灭口,和盘托出不过是想要发泄自己倾诉的欲望而已。但这个定律显然不适用于现在,她和詹决在一起,又是在詹决车上,要是真出了事,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凶手是谁。
詹决轻轻呼了口气,没说话。
这种时候换任何一个人来可能都会大气也不敢出,但好在江暄人生从来都比较惨淡,相应的性格也比较独立,还能维持最基本的思考:“就算我把这些话告诉我爸也没什么用,我没有录音证据,追查你的人又是我爸,你随便请个律师都能说我是为了他故意作假证……”
前面的车终于动了,不出五秒就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以及后面车主的叫骂声中,詹决慢条斯理地系安全带、挂档、踩油门,同时不忘附和一句:“是啊,颠倒黑白太容易了,所以我讨厌这个社会。”
“可是我们是一类人啊,小暄。”他话锋突然一转,“我十岁丧母,从此患上了严重的ptsd,十二岁我发现凶手原来是自己亲爹,每回见他都跟见鬼一样,生怕他看我一个不顺眼就把我也做掉了……我就这么惶恐不安地过了六年多,直到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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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那一年,我遇到了你你还记得吗?”
江暄:“我忘了。”
她没有想要激怒对方的意思她是真忘了。
所幸詹决并没有生气,只是眼底流露出一丝细微的怅惘:“m国持枪合法,经常发生一些暴力冲突,那一回更是直接闹到了学校,不过好在即使控制住了……那天下着大雨,我ptsd当场发作,你就撑着伞陪我站了一下午……我那时候就想,这个女生长得真好看……”
他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下午,他陷入至亲死亡的梦魇中不可自拔的时候,有人给他撑了一下午的伞。
女生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亚洲人,更是和他来自同一祖国,仅仅是冲着这一点,他就给予了对方全部信任。
“那时候我也真是事多,好不容易缓过来,又犯了低血糖……”詹决微微笑了笑,语气轻柔得如同呓语,“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暗语的事,但最开始促使我这么做的,就是那天你给我的一块巧克力。”
作者有话要说:请相信我们的大boss还在隐忍……
☆、浮沉(十)
“哗哗哗”
铺天盖地的水蒸气吞没了一切,夹裹着热气滚滚而上,碰到冰凉的瓷砖后又凝成水珠,顺着墙壁滑下来,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沈沛在一片水雾中睁开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勉强辨认出手臂上的伤痕。紧接着他反手关上了淋浴头,神情漠然。
他认认真真地扣好风衣上的扣子,推门而出,然后就看到了门口等待已久的身影。
盛景随意披了件外套,里面是某个大众品牌的紧身衬衫,袖口挽到一半,露出健实的小臂。他半靠在墙上,嘴里叼着烟,听到开门的声音后连忙把烟掐灭,转过头:“好了?”
沈沛胡乱应了声,侧身给他让出道,心里暗暗猜测这家伙有没有偷窥。
“唔……”盛景似乎满腹心事,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沈沛,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对着客厅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
你在逃避什么?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在逃避什么?
“……不,”沈沛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我没有”
他看到盛景坐在他对面,微微俯下身,神情透露出几分悲悯。
他从来没有见过盛景这个表情,这给他一种对方已经洞察了一切的感觉,不管他接下来想做什么,对方都了然于心。
沈沛喉头动了动,问:“有烟吗?”
“吸烟有害健康,”盛景嘴上这么说着,还是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他一根,“以后少抽点吧打火机要不要?”
沈沛就着他的手点了烟,然后重重地靠在沙发上。
窗外划过悠远的汽笛声,几道车灯一闪而过。亘古的风穿越时空,带着数不尽的鲜血与仇怨,呼啸前行。
屋里开着地暖,白炽灯的光线洒在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上,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白烟从烟头的火星处袅袅升起,不动声色地融入了空气中。
沈沛问:“你想说什么?”
盛景:“苏演回来了。”
“哦……所以呢?”
“他那里有詹旭同犯罪组织来往的证据,詹决的也涉及一些,”盛景放下二郎腿,十指交叉,“所以,我们这一回绝不会失手你要相信我。”
沈沛好笑道:“我没有不相信你。”
“我是认真的,”盛景说,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沈沛,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身上的压迫感太重,沈沛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但他本来就靠着沙发,只好放弃。
“连炮友都算不上吧。”盛景扯出来一个冷笑,朝他逼近了几分,“你打算就这么下去?”
沈沛退无可退,右手夹着烟,反问道:“需要我把以前那些话再说一遍吗?讲讲我是怎么看上你的,讲讲你有多好?需不需要我再发个誓?”
“……”
盛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才坐回去,长叹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觉得……”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只要我们关系没到最后一步,你就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沈沛夹着烟的手一紧。
盛景知道自己说中了,一时间也是心情复杂,“我之前一直都以为是我爸的原因,但后来想想我自己都觉得勉强……落潮那一次,相似度那么高你都能……没理由因为我这个身份过不去……更何况你说过,最早就是因为这个才关注我的。”他微微笑了下,带着几分苦涩,“今天上午苏演回来,你全程沉默,只有在提到詹决的时候才表现出来感兴趣的样子……早就想好了吧?”
“……对。”沈沛避开了他的视线,垂眼去看烟头上的火星。
他以为接下来盛景肯定会质问他把这段感情当出什么,甚至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都有可能,却没想到盛景的下一句话是“你到底把自己看得多卑微?”
他用了“卑微”这个词。
盛景看着他漠然的表情,心下来气,抓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这才勉强浇熄了内心的无名怒火,“现在基本上确定了嫌疑人,但证据不够,最终的罪名也只有洗黑钱所以你打算把自己当成诱饵?理由是周瑾曾经说不会放过你?”
沈沛疲惫地闭上眼,声音清冷:“……对。”
苏演和詹旭不对付了这么多年,确实知道不少内情,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都足以确认詹旭就是犯罪组织的创建者虽然詹决年前就交代过,但远不如苏演的证据来得直接可信,这也极大鼓舞了市局这帮人。可是当大家吭哧吭哧要揪詹决的狐狸尾巴时,却被现实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依照沈沛的推断,詹决真正掌权是在詹旭车祸之后、东关巷纵火案之前,那时候他的主要活动都在国内,苏演鞭长莫及。
苏演对比表达了深深的遗憾,但怎么看都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詹决那小子哎……他确实有杀他老子的动机,嗯要是换成我八成也会这么干,他可真是给我省了一个大麻烦……证据?我在m国这几年重心都放到詹旭身上了,暗语的那个纯粹是误打误撞,毕竟这个厂家最开始也是詹旭投资的,后来才改卖巧克力不是吗?……我最多只知道暗语洗黑钱,别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浮沉(十一)
沈沛闭着眼睛,放任思绪缓缓沉入厚重的夜色。
他能清楚地听见对面人因强压怒火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甚至能想象出来对方的气急败坏;同时他也感到有一只手从无形的深渊中伸出来,紧紧拽住他的脚踝,恶魔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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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潮水中浮现,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沈沛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不管是不是詹决,不管是不是他,”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都不可能轻易放过我。早在我们去y大之前我就和江局说过,我……”
盛景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就算江诺老头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
话音未落,他瞧着沈沛难看的脸色,又担心自己语气会不会有些冲,连忙补救道:“我就是想说……我们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了,我们有明确的怀疑目标,抓他只是时间问题”
“不……不一样,”沈沛喉头动了动,艰难地说,“那时候落潮还在,郑副局没死,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他完完全全占着上风,所以根本没有对我们出手的必要……可现在他暴露了,甚至爪牙都快被拔了个干净……”
“那样岂不是更好?”
沈沛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半点波澜,如同一潭凝固的死水,连灯光似乎都被他的眼睛吸了进去,僵硬地冻在了里面。
他其实想说蝼蚁往往比势均力敌的对手活得更久,触及到盛景灼热的视线时又突然没了勇气,真正说出来的是另一番话:
“东关巷纵火案虽然是周瑾干的,但如果我们方向对的话,策划者应该是詹决。根据苏演提供的线索,致使周敏死亡的暴/乱是詹旭在暗箱操作,而詹决显然知道他爸都干了什么……所以詹决就是那个一手促成詹旭车祸、然后接手犯罪组织的人。并且因为周敏的关系,周瑾对他可谓是死心塌地。”他单手撑住沙发,微微直起身,“还有苏演,他今天说他没有怎么关注过詹决,那是因为后者从来没有对他下手即使在他查出来暗语的老板是谁之后。”
盛景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留着苏演,是想借苏演的手,让詹旭彻底身败名裂?可这么一来,他杀人的动机也藏不住,我们肯定会怀疑他,这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沈沛不答反问:“我们之前怀疑过他,你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盛景皱了下眉,肩上披的外套随着他这个动作滑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修身衬衫。
不得不说我国警察训练还是很够格的,起码盛景的身材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硬生生把地摊货穿出了奢侈品牌的感觉。
沈沛的目光在他锁骨处停留了半秒钟,旋即不动声色地滑开。
我到底在纠结什么呢?他想。
明明从来没有像喜欢眼前这位一样喜欢过什么人,明明在面对他时各种处心积虑患得患失,明明会因为对方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紧张好久……可他还是只能和对方以这样的姿势坐在这里,心里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迟迟不敢跨出最后一步。
他怕万一他没活下来,盛景会像苏演那样,为了报仇不择手段尽管他认为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那就保持现在这样吧,直到承载了太多鲜血和仇恨的犯罪组织被彻底消灭,或者是他先一步下了地狱。
“是何庆。”盛景猛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何庆。
那个直接把詹决撞进了icu的货车司机。
盛景一旦有了思路,就语速飞快:“何庆妻子早就病死了,底下一儿一女都嫌弃他是个累赘,所以他才会六七十了还要替人跑长途……这种人是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有点机会就想报复社会,再加上詹决有意无意的诱导……艹!被这孙子摆了一道!”
何庆的车祸以及后面金在寅的持枪杀人,都把警方引向了一个错误的方向詹决是受害者,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策划詹旭车祸,而后顺利上位的“二把手”。
现在看来,何庆的车祸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
“他怎么知道被怀疑了?”
沈沛扔掉快烧到手上的烟,语气听不出悲喜:“郑副局。”
“……”盛景低声骂了句,看口型应该是“妈的”。
不管郑卓晨和詹决有多离心离德,明面上的伪装还是必不可少,两个人都是犯罪组织的人,归根结底还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从他后面给马兰传递消息也能看出来。
“苏演回国的事没告诉外人,但詹决肯定有自己的渠道知道。凭他对全局的掌控程度,会做出什么反应?他之前没对我下手,一开始是没发现我还活着,后来则是觉得我翻不出什么浪,估计我们弄死一个周瑾他也没放在眼里你看,苏演回国之前,我们连詹旭的车祸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沛语气淡淡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眼中却写满了明明白白的悲凉之意,“我们只是把他逼的不得不出手了而已。”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
地狱深处,寂静无声的深渊里,恶魔终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作者有话要说:咦为什么暴/乱也是屏蔽词。。。
☆、浮沉(十二)
晚上十一点。局长办公室。
江诺抱着大号保温杯,腰板挺直,他穿着洗到发白的警服,无形中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威压。这位在警局干了大半辈子的局长平日里总是摆着一张脸,却很少像现在这样,目光冷厉如同尖锥,毫无阻碍地穿透空气,随时都能刺破对面人的伪装。
空调响着呼呼的风声,窗外灯火通明,时不时有汽车驶过,带起轮胎与沥青摩擦的声音,十分有烟花气。刚下过一场雨,冬风裹着泥土的气息,掠过商业区彻夜不熄的led灯幕,掠过酆都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掠过澜湖寂静而又斑驳的湖面,最终匆匆停在了市局大门上半米高的警徽上。
“对,我就是说交易。”苏演坦然回应他的目光,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不用那么如临大敌,我是个商人,再奸诈也得讲诚信不是么?”
他还是下飞机时那一套黑西装,领带已经有些皱了,但他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丝毫不理会。
江诺混了这么多年,也是个人,当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轻率决定:“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
“前面那么多证据,詹旭账户的转账记录?或者是他拉拢我时发的电邮?不都给你了么。”
江诺眉梢轻轻一跳:“你没说有条件,我还当你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感召,自愿给警方提供线索放心,肯定少不了你的锦旗。”
言外之意,那些不能当做交易的筹码。
“……”苏演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老江,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吃不得亏。”
“我不想跟你废话,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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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直说了,”江诺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神态淡定到让人怀疑他早就打好了腹稿,“能拿到暗语厂家的资料,你用了不少不正当手段吧?”
“比如?”
“恐吓、敲诈勒索、暴力火拼、涉黑、非法持枪……”
听到最后那条,苏演忍不住乐了:“m国明明持枪合法。”
“可我国不是,”江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自己去看,“你西装口袋里装的什么?敢不敢拿出来看看?”
“……”苏演右手插进口袋里,没说话。
江诺嗤笑一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信任。
良久,苏演终于结束了毫无意义的僵持,他一扬手,江诺清楚地看到一道寒光在苏演面前一闪而过,旋即被他稳稳握在了手中。
那是一把通体黝黑的手/枪。
江诺扫了一眼,确认保险栓没开,才问:“你怎么把它带上飞机的?”
“人家黑帮老大出门都坐直升机,我不过是偷渡了把手/枪而已,够低调了。”苏演顿了顿,突然醒悟过来,“你想要的,是这些?”
江诺不置可否。
如果有旁观者在场的话,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分外诡异的场景:警察局局长和黑帮大佬面对面而坐,中间隔着办公桌,各自占据了屋内的半壁江山。前者大半张脸埋在袅袅的水蒸气后面,看不清喜怒;后者则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枪。
随着苏演的那句话,屋里的气氛陡然间变得微妙起来。江诺一只手抱着保温杯,另一只手已经暗暗攀上了枪柄。
除了犯罪组织以外,他想要的,是除去l市内的黑道势力而这显然违背了苏演的利益。
苏演不傻,他肯帮忙完全是因为姚清燕。比起热心提供线索,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主动和警方合作。一旦没了共同的敌人,两者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立马就会破裂。
“没可能,”苏演拒绝得很彻底,“如果你非要我底下人的情报,那我宁可放弃交易。”
“你想要什么?”
苏演用枪管敲了敲左手,问:“像我这样的,得判多少年?”
江诺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心想他带苏澄涵这五年果然不亏虽然苏澄涵也不用他管,“这得看具体情节了……大概十几年吧,在考虑到你的表现酌情减刑以后。”
“还能赶得上澄涵的婚礼吗?”
江诺:“……你觉得你闺女要四五十才结婚吗?!现在都快成大龄剩女了,再过十几年,你觉得还会有人要吗?”
多年不见,苏演的脑回路还是那么清奇。
江诺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到时候我可以特批你出来,但是得有人跟着,保不齐你底下那帮人就跳出来劫狱了。”
“不会,”苏演淡淡地说,“我累了。”
江诺一愣,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话里的内容,就见苏演起二郎腿,正襟危坐,姿态端正得能去开g20峰会。
“现在该我表现诚意了,”他说,“我这里有个消息,关于那个组织的,我个人觉得还挺重要这就是我交易的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暮久的地雷!抱~
☆、浮沉(十三)
很多年以后,久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幕后黑手落网,犯罪组织被剿灭,沈沛还是会回忆起那个晚上。
吊灯发出的柔和光线驱散了凄清的夜色,在背光处打下厚重的阴影。屋里的摆设都像是生出了重影一般,光与暗的分界线时而分明时而模糊,宛如一个恍惚的梦境。
那个时间,大部分人家已经进入了安稳的睡梦中。当然也有人在刚刚开始的夜生活中一掷千金,醉生梦死;有人通宵扶案工作,盛咖啡的杯子已经见了底;有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熬出了厚厚的黑眼圈却依然了无睡意;有人在秘密聚头,商议偷盗、杀人的犯罪活动;有人坐在灯火通明的市局办公室,决定一笔至关重要的交易……
但他都看不到。他正处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里,半米之外就是另外一个人,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盛景的五官向来都是凌厉又充满侵略性的,此时更是因为愤怒而让人不敢直视:“……所以,你就打算扔下我,一个人偷偷跑过去挖他把柄,很可能因为一时不慎或者别的什么,然后就留给我一具尸体?”
……怎么能叫扔呢?沈沛想。
他张了张嘴,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了声音:“我只是……太危险了……”
“危险?亏你也知道,”盛景冷笑,“危险你还一个人去?你把我、昭宇、澄涵和瑞川,还有江局、市局里那么多兄弟你把我们都当成什么?这么多人在这,凭什么遇到危险还得你顶上?”
沈沛刚想说话,就被他干脆利落地打断:“沈沛你给我记好,你就一挂名的顾问,连正式编制都没有,我才是队长!就算后面真的很危险,那也应该我顶上!”
“你以为你是什么?一个人能干翻一个连的特种兵,还是有九条命死了也不怕的猫妖?不说其他的,单论体能,你连苏澄涵都打不过!”
沈沛竭力往后缩,头紧紧地贴在沙发上。
“是啊,”他想,“我本来就一无所有,又怎么敢奢求别的?”
“你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放到一个正常的高度上。”盛景猛的站起身,力道之大甚至差点掀翻茶几。果盘发出颤抖的声响,但他毫不理会,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沈沛,“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是什么地位?能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送死都不用跟我打声招呼?”
“我不是……”
“也对,反正咱俩连炮友都算不上。”盛景眸子一点点沉了下来,危险的意味越来越浓不过,“早知道你这么想,我根本就不会自作聪明地给你时间。”
“……”
沈沛微微偏过头,没说话。
他大半张脸埋在阴影里,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宽大的风衣罩在他身上,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但以盛景这个角度还是能看到突出的锁骨。
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后面会发生什么,就用不动声色的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此时沈沛早就粉身碎骨了。
盛景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掰过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同时借着这个附身的姿势,膝盖强行顶到了他两腿中间。
他嘴里还残留着烟草的气息,随着这个吻一同涌入了沈沛的五感。
沈沛几乎是被迫仰起头,任凭对方灼热的气息落在他脸上。他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感觉到脖颈一凉
盛景闲着的右手解开了他风衣上的扣子,旋即又像是怕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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