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雁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墨须有
贺楼乘夜沉默了片刻道:“……你早该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发生。我和谢言永远都只可能活一个。鸾儿,我现在后悔了。”
“若是那一日我没有阻止花脸,让你就葬身在大漠之中。或者从一开始,就不向大夏求和,是不是结局会比现在好一些。”
慕苏的手猛地颤抖起来,他看着贺楼乘夜头也不回地就推门而出,顿时反应过来,跟着跑了出去。
地上的雪这几日消融了些,但还是斑驳散落着,在冷月的照耀下宛如碎银。
黑夜中贺楼乘夜的背影显得朦朦胧胧,慕苏还是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贺楼乘夜停了下来,但他没有转身。
慕苏咬咬牙,几乎是哀求道:“我不想看见你们在战场上殊死搏杀!你有想过这对于我来说多残忍吗?大夏和阆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吗?”
贺楼乘夜侧过头来看他,琥珀色的眸子闪出冰冷的光芒道:“鸾儿,这种天真的问题你早就能回答你自己。阆与大夏本就不可善终,只能存在一个。”
慕苏蹙起眉头,急道:“那你告诉谢言我还活着!让我跟他说!这件事情并不只有死亡才能终了!谢言好面子,若是我还活着,他从道义上便没了话语权,这场战争可能会因此终止。”
贺楼乘夜猛地转过头,握住慕苏的肩膀,几乎是吼道:“这件事只有死亡才能终了!就算把你交出去,又能停战多久?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谢言他早就不要你了!他杀了你全家,你以为他会听你这个死而复生的把柄的话吗!你情形一点,慕大人!”
“若是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愿意看见这种场面吗?!我是夏人,我又身在阆!谢言他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可以无情我不能无义!是,我现在恨他!但是若你亲手杀了他,我要如何面对你?你们谁又在乎过我的心情?!”慕苏猛地推了贺楼乘夜一把,两个人都有些跌跌撞撞,白气在面前凝了又散,彼此的表情在黑夜里也痛苦不堪。
贺楼乘夜站在慕苏半步远的地方,整个人的神情仿佛受伤一般,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似乎在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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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神采,看上去竟然有些无助而孤独。
慕苏看着贺楼乘夜如此,心痛地无法自已,却努力咬住下唇,藏起颤抖的手。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第37章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许久,贺楼乘夜的声音从黑夜里传来,带着颤抖和悲戚。
慕苏的瞳孔蓦地失去了焦点。
“鸾儿……若是,最后的结果是他杀了我,你会怎么样?你会不会有现在十之一的愤怒?”
“我努力了这么久,这么久。我知道我欠你,你如今的痛苦是我不好,我在努力弥补,甚至连谢言带给你的痛苦,我也想替他弥补给你。”贺楼乘夜蓦地笑起来,笑容里尽是痛苦。
“可你喜欢的还是他。”
慕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心口的疼痛和头脑的眩晕让他几乎发不出声音。
贺楼乘夜一步一步,缓缓地从黑夜里走出来,不再是传说中的黑虎,更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受伤的猫。他的眸子闪烁着,走到慕苏面前,声音低不可闻。
“你究竟是装傻……还是真的傻……亦或是我还是不够努力?我还是不如谢言?”
他猛地伸手拉过慕苏,讲慕苏整个人都向前带去,一下子撞进他怀里。慕苏只感觉后脑被扣住,同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冰冷的脸颊上。檀香第一次变得如此浓郁,浓郁地让他快要醉倒在其中。
紧随而来的是一片微凉的柔软的触感,轻轻贴上了自己的唇,像是要把这迷人的香气全部传给自己一般。贺楼乘夜的唇贴着慕苏的唇,他的睫毛垂在眼前,轻轻颤抖着,好看地不像是凡人。
慕苏一瞬间犹如雷劈,根本忘记了要做什么,只是任着贺楼乘夜轻轻吻他,复而双唇离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变得混沌而深沉,但却包含着铺天盖地的深情与悲伤。
“我喜欢你啊,鸾儿。”
慕苏呆愣着注视着自己面前的贺楼乘夜。
他不是迟钝的人,对于贺楼乘夜的心情他早就有所猜测。
但是他不敢,也不能,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是大夏的人,他可以不忠于谢言,但他不能不忠于自己的国家。而贺楼乘夜不是平凡的阆人,他是阆的王,是阆的单于。只要他一天还是阆的王,他们就永远不可能站到同一方去。
慕苏沉默了。他看着贺楼乘夜的眸子从闪烁到逐渐熄灭,他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他。
他的胸口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却没有一滴泪水能在这个冬夜里落下。
贺楼乘夜松开了他。
慕苏感觉那股醉人的香气猛地消散,温度也渐渐冷却,他的心里开始害怕。慕苏看着贺楼乘夜,情不自禁地张口,却只能喊出他的名字:“贺楼乘夜……”
“对不起,鸾儿。”贺楼乘夜蓦地说:“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实在是做不到这样放手。”
他说完抬起头,几乎失去了神采的眸子注视着慕苏,从手中举起了一样东西,声音轻地几乎要听不见。
“若是没了他,你接受我的可能性,会不会大一些?”
慕苏的眸子在看见那样东西的瞬间缩小,几乎是瞬间便向前伸手要去夺:“贺楼乘夜!”
那是慕苏随身带着的碧金髓,方才拥抱时,贺楼乘夜一定是悄悄将它拿走了。
“你疯了!”慕苏大惊道。
贺楼乘夜看着他,闪身躲开,声音淡然:“我从未如此冷静过。”
他不再看慕苏,复而一个箭步向着无名湖畔冲去。
慕苏大惊,连忙跟着向前跑去,努力地想要抓住贺楼乘夜,却在湖畔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贺楼乘夜没有丝毫的停留,手中握住那锦囊,双手颤抖,回头时整个人的侧脸都变得生硬。
“鸾儿,对不起。”
他看着慕苏努力地想要站起身,努力地想要冲过来,抢回那粒晶莹的宝珠。
贺楼乘夜没有了任何的犹豫,他转身将那锦囊中的碧金髓取出,青碧色的宝珠即使是在夜里也因为有光芒而折射出缤纷的碎光,好看地宛如仙人的珍宝。贺楼乘夜的手腕轻轻的挥出,那闪烁着的珍宝便划出一条弧线,落向湖面上,贺楼乘夜捕白天捕鱼时凿出来还未完全冻上的冰洞中。
没有任何声响,那青碧色的碎光便消失了,就像是被仙人回了仙界,再也无法重现人间。
慕苏的眸子随着那青碧色的光芒的消散终于彻底失去了光,他猛地站起身,冲向了湖面,甚至没顾得上站在湖畔的贺楼乘夜,整个人就要冲过去。
贺楼乘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硬生生地扯了回来:“你拿不到它了!这水的寒冷没等你拿到就会冻死!”
慕苏还在挣扎,贺楼乘夜却始终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向前一步。
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慕苏有些呆愣地跪坐在被自己踩地泥泞的地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流泪,但是眼眶干涩,跟本没有任何泪水。
他只感觉一股怒火和悲戚从自己心底猛地涌了上来,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贺楼乘夜一拳。
这一拳力道之大,慕苏自己都向前跌倒,贺楼乘夜更是被他一拳打在了地上。
慕苏猛地又扑过去,抓住贺楼乘夜的领子,怒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贺楼乘夜!”
贺楼乘夜被慕苏抓着领子,注视着这个人这么久来最为愤怒也是最失态的神情,眸子里的光芒黯淡下去,轻轻擦去自己嘴角的血液。
贺楼乘夜猛地将慕苏扛起来,直接反身压在地上,没有片刻犹豫地咬在他的脖颈上。
慕苏大惊,伸手去推他,奈何贺楼乘夜此时宛如被激怒的猛兽,凭借慕苏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只能顺势被人握住了手腕,一下子按在了头顶。
贺楼乘夜的嘴唇从脖颈上移,重重地咬上慕苏的嘴唇,几乎是粗暴地将舌伸进去,撬开慕苏的牙关。慕苏的手腕被握地生疼,全身都因为贺楼乘夜的压制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猛地咬在贺楼乘夜的嘴角,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感受到了贺楼乘夜的停顿。
可是贺楼乘夜没有停,他的舌仿佛在搜刮着慕苏的气味,粗暴地在他的口中肆虐。唇齿间弥散出令人痛苦的鲜血的味道,慕苏几乎喘不上气来,几乎就要死在这场与方才完全不同的痛苦的亲吻之中。
贺楼乘夜的唇离开了他,只是下一秒,慕苏看见了他的眸子。他没有任何神采与理智,只充斥着痛苦与欲望的眸子。
他想要张口喊贺楼乘夜的名字,但是却因为害怕而说不出任何一个字。贺楼乘夜仿佛捕猎的黑虎,下一秒就会杀了他。
“鸾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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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贺楼乘夜第四次说这句话。
那人垂下眼睫,解开自己的腰带,将慕苏的手绑住。然后开始解慕苏的腰带。
慕苏的眼神几乎颤抖,他不敢相信贺楼乘夜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能颤抖着害怕道:“贺楼乘夜!不要……你醒醒!”
贺楼乘夜将慕苏的外衣扯开,露出单薄的里衣里裤,而后整个人直接压了上去。
他低头抵住慕苏的头,眸子开始破碎颤抖。
慕苏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痛,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其他的感受,只有疼痛。贺楼乘的体温灼烧着他,疼痛;他在生硬地进入自己的一刹那,疼痛。他只是睁着眼,始终注视着贺楼乘夜,看着他的汗水从额头上落下,看着他的表情在痛苦和情欲中浮浮沉沉。
为什么会痛苦呢?
他很想伸手去抚平贺楼乘夜脸上的痛苦,但是他完全没有丝毫的力气,整个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他了。
贺楼乘夜在第一次结束之后吻了他,然后将他用大氅裹起来,抱进了屋里,放在了床上。而后便是无休无止的互相折磨。
慕苏从未觉得性爱是如此痛苦的,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贺楼乘夜一波又一波的冲撞,手指在贺楼乘夜实的后背上留下道道红痕。听着他低而嘶哑的嗓音在自己耳畔一遍又一遍响起,念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北原的夜原来是如此的漫长,漫长的仿佛是一生一样。
慕苏也不知道经受了贺楼乘夜几次,在最后一次昏迷的前一刻,他仿佛听见贺楼乘夜小心翼翼地拥抱着自己,声音颤抖地说着他今晚说了第五次的话。
“鸾儿……对不起……”
慕苏那一夜后本就刚刚痊愈的身体又开始发烧,并且一直陷入昏迷状态。
贺楼乘夜完全乱了阵脚,替他清洗了身体,又好生照顾,可慕苏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也始终无法醒来。
他一天没有醒来,贺楼乘夜便一天坐在他身边,除却做饭与照料,其余时间几乎一动不动。他甚至不敢触碰慕苏的手,因为那滚烫的温度随时都在告诉他他究竟做了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慕苏昏迷地并不安稳,他总是蓦地蹙起眉头,翻来覆去地,嘴里轻声念着家人的名字。没有谢言也没有贺楼乘夜。
第三日的下午,慕苏终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贺楼乘夜三天不眠不休的憔悴至极的面容。慕苏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复而又闭上了双眼。他的身体依旧很疼痛,完全没有力气也无法动弹,高烧不退,甚至连声音都是嘶哑的。
贺楼乘夜自然看见了慕苏睁开眼的时候,他惊喜却又害怕,同时浓重的悲伤也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静默了片刻,贺楼乘夜才低声道:“我煮了粥,喝一点吧。”
慕苏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贺楼乘夜自知他是不愿意理自己,便自己去端来了稀粥,放在一边,想要去扶慕苏坐起来。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慕苏的身体,便猛地被打开,慕苏痛苦地撑起身子,挥手打开了贺楼乘夜的手。而后努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后方的不适,始终难以坐稳,只能保持着半侧卧的姿势。
贺楼乘夜眉头蹙起,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端起碗,想要喂慕苏喝下去。慕苏却撇开了头,伸手颤抖着接过粥碗,一点一点地吃着。
贺楼乘夜便在一旁僵硬得站着,一点也不敢动弹。他知道慕苏恨他,但只要慕苏还愿意吃东西就好。他接过慕苏吃了许久才吃下的半碗粥,问道:“鸾儿,还想吃什么吗?”
慕苏依旧一言不发,只是自己僵硬而痛苦地躺会了床上去,又闭上了双眼。
一连三天,慕苏都没有与贺楼乘夜说过一个字。
贺楼乘夜也只是在他身边尽力照顾他,仿佛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居然半点也没有再提起谢言与要离开的事情。
可是毕竟此事是拖不得的。
第四日午后,慕苏终于能够下床,吃完饭自己重新躺回床上时,贺楼乘夜轻轻地站在了床边。他看着慕苏苍白的侧脸,心口生疼,但还是不得不开口道:“鸾儿……我必须要走了。谢寰已经动身前往前线了。此战太凶险,我还是不放心你在前线。”
慕苏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贺楼乘夜的眼垂着,嘴角勾起自嘲的笑道:“我叫朱砂或是龙井来照顾你,我也好放心。只是你不原谅我是其一,但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他看着慕苏的背影,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道:“我将霜梅带来了,就在马厩里,若是你闷了,可以让它带你兜兜风,只是不要太远。它很聪明,能不需要你太照顾他。你照顾好自己就行。现在在战时,哪儿也不安全,这里有我的人保护你,至少不会出事。”
“还有……”
贺楼乘夜看着慕苏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神情郑重道:“我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鸾儿,我很抱歉对你做了这种事情……但是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后悔。若是我还能回来……”他说到最后,突然顿住了,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贺楼乘夜又看了慕苏一眼,转身拿起行囊,准备离开。
慕苏略微嘶哑而低沉的声音,这么些天来第一次轻轻响起。
“贺楼乘夜。”
贺楼乘夜的脚步立马顿住,他的目光开始涣散,不知道该期待从慕苏的口中听到些什么。他的手微微握紧,居然比第一次杀人时还要紧张。
“活着回来,否则我三生三世都不会原谅你。”
慕苏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努力地使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却掩盖不了尾音的一丝颤抖。
贺楼乘夜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破碎的瞳孔仿佛是重新聚集起来,又一点点恢复了琥珀色的光芒。这个世界上或许除了慕苏,便没有别人见过堂堂阆夜王,大漠黑虎,露出过这般表情了。
许久,仿佛时光都已经停滞了,贺楼乘夜的声音才进入慕苏的耳朵。
只是一声轻轻的:“嗯。”却让慕苏松开了紧攥着被子的手指,同时湿了枕边。
若是你我都不是如今的你我,天下亦不是如今的天下,我们有没有可能走向不同的结果?
贺楼乘夜回到前线的时候,谢寰还没有到。贺楼乘越已经在城内等他,看着他一个人走进来,略微一愣问道:“哥?颜鸾呢?”
贺楼乘越取下斗篷,蹙起眉头道:“他身体不适不过来了。现在是什么状况?”
封红目光锐利道:“现在夏太子还没有到达,他们暂时没有动静。但是此次增补的物资和兵力都不可小觑,尤其是经过了一段时日的休整,我们前段时间对于他们战斗安排的打断已经完全失效,需要仔细应对。”
贺楼乘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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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战事图,沉吟了片刻道:“还是应当抢占先机。单纯正面对决我们毫无胜算。”
封红点点头道:“这里是大夏的粮草运输与分布,以及增援部队的行进图。”
贺楼乘夜仔细看了半晌,敲敲桌子道:“如今正是入春,马上要春种,粮草供应更是不足,从这里下手。分两批人,一批入粮仓,一批截粮队。保证性命为先,我们现在禁不起损失。”
封红点点头,领命走下去。
贺楼乘越趴在一边的桌子上,无聊地画着圈圈。这种战略的事情一般轮不到他插嘴。
他侧头看着贺楼乘夜道:“哥,等那个夏太子到了,大夏是不是会马上跟我们重新开战?若是我不小心打了夏帝,颜鸾会生气吗?”
贺楼乘夜的目光停留在军事图上,半晌才轻轻一笑,淡然地道:
“若是真的打到难以扭转的地步,谢言的项上首级才是这场战争的关键……顾不得他会不会生气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让他难过与生气了。”
第38章
“你说随着谢寰来的队伍里有大夏已经退隐的镇龙将军赵元安和一小队调查不到身份的锐人士?”贺楼乘夜端坐在达雅的王座上,听着步层云禀报的消息,面色有些难看。
封红蹙起眉头看向贺楼乘夜道:“少主……会不会是……”
贺楼乘夜摇摇头,打断了封红:“那一家的主人近年才刚刚掌权,而且他身边有个与谢言有灭族之仇的人,不会是他们的人。”
步层云与封红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少主说的对,若是那边的人,我们完全能够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只能说这次出现的,不是新的势力便是卷土重来的组织。”
宇文文走到沙盘面前,声音冷淡,但铿锵有力,身上的银丝甲胄格外合身。
“我们不能等着谢寰带着赵元安来,赵元安以前有多厉害整个天下都知道,若是他们亲临战场,要守住达雅难于登天。”
贺楼乘夜点头,起身走到沙盘面前道,在沙盘上插上了两面旗道:“正是,不但要主动出击谢言,而且要伏击谢寰和赵元安。谢寰和赵元安带来的不只是战力,还有粮草……”
贺楼乘夜转头看着宇文文道:“阿念,如今我们这边的军力分成三份,阿卢一份,孤一份,你一份。你掌握着大漠和草原所有的部落战力,全部统一起来能够跟如今谢言的正面力量抗衡吗?”
宇文文双手撑在沙盘角,秀美的眉毛蹙起,沉默了许久才叹道:“能僵持,但会伤亡惨重。能保下达雅的机会只有五成。”
贺楼乘夜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咬了咬牙,道:“但谢寰那方若是有埋伏,阿卢一人带兵去,孤着实不太放心。”
“哥,让我一个人去吧。我能行的。”
此时坐在一边抓耳挠腮许久的贺楼乘越猛地跳起来,看着贺楼乘夜道。
贺楼乘夜转头盯着他道:“你要去摧毁谢寰的粮草车,还要找机会击杀赵元安和谢寰之一,你既没有面对过赵元安,也不知那神秘的势力属于何方,你能行什么?”
阿卢吐吐舌头道:“那就找个合适的地形伏击,先摧毁粮草,我再找机会刺杀夏太子和那个大将军呗。”
贺楼乘夜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沙盘,目光落在了一处高低起伏的峡谷之中。
宇文文同时也看见了那一处,他伸手轻轻滑动,喃喃道:“谢寰的队伍,若要走近路,定要从这里经过。若是要绕远路,就要多出两日的路程,那时候正面战场我们若是倾兵一战,谢言撑不到那两日。他们不会冒这个险。”
贺楼乘越眨巴眨巴眼,拿了小旗,放在峡谷那里,注视着贺楼乘夜道:“哥,就这儿吧,我能行的。若是有不敌,咱们传信速度也很快随时能够增援,而且我会以安全为先的。”
贺楼乘夜注视着弟弟的眸子,许久都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中不断变换着色,似乎在进行非常严重的挣扎与取舍。
最终他垂头,叹道:“等会儿把所有的首领叫来,我们详细安排,若是算得不错,明日傍晚谢寰的队伍就会经过这处山谷。阿卢,等会儿你别走,孤再与你详细说。”
贺楼乘夜此话落地,营长内剩余的三个人都将目光看向沙盘边那个高挑的少年将领,看着他轻轻笑开点头道:“嗯。”
“我方才说的全都记清楚了?”
同各族首领安排完已经是夜了,贺楼乘夜同贺楼乘越又说了许久,几乎把可能出现的情况全都说了一次。
贺楼乘越目光清澈道:“全记住了。”
贺楼乘夜看着自己的弟弟,几乎要与自己一般高了,轻叹了一声,突然问道:“阿卢,你想做单于吗?”
阿卢一怔,低头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贺楼乘夜转头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惆怅。
孩子却笑开,轻声道:“我做单于肯定没有哥哥做的好。我不适合做单于,我适合做单于的弟弟。”
贺楼乘夜微微吃惊,随后好笑又好气伸手揉了揉阿卢的头,道:“你就是懒得操心。”
阿卢没有接话,只是嘿嘿笑了几声。
贺楼乘夜转身轻轻靠坐在桌角上,有些疲惫地仰着头道:“若是你我都不是出生在贺楼氏,故事或许就不是这样的了。”
阿卢看着他,抿了抿嘴,然后轻声道:“哥,明天的战争是不是很重要?”
贺楼乘夜转头看着他,吸气道:“明天若是败了,达雅就会丢。达雅是阆月的咽喉,若是丢了,这一次想赢就太难了。”
阿卢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尖,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抬头看贺楼乘夜道:“颜鸾同我说,你们在达雅一起看过花灯。”
贺楼乘夜一愣,随即眉眼中的惆怅更是化了三分温和和一分悲伤,他勾起嘴角苦笑道:“嗯。最初的时候,在达雅看了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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