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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何不从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以寒yN
谢无秋一时没跟上张隽的思路,但想到晏衡教他的,便装作很懂,点头,微笑,和张隽交换了一个“我理解你,就是这样”的眼神。
张隽笑得愈发耐人寻味:“贤阁生得美,谢先生是好福气啊。”
谢无秋继续点头,微笑。
这场交谈开始的鱼唇不对驴嘴,到最后竟却也相谈甚欢。晏衡有意要谢无秋隐藏身手,当个智囊,他便也没提自己会功夫的事。拜帖里写得都是策论,张隽也当谢无秋是个文士,于是给他许了个军师当。并说,如果此番能率先击退翟景军队的先行部队,杀敌士气,升他做更大的官也不在话下。
谢无秋回来以后给晏衡转述今日的谈话内容,问他:“你说他是想重用我还是不想?他把我分到第二十五支军他弟弟的麾下,让我给他弟弟张永当军师,这军功,到最后还能记到我头上来?”
晏衡沉吟:“待先见过那张永再说。”
第二日谢无秋前去述职,晏衡也跟去了,“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他披了皂纱喏喏跟在谢无秋身后,装作是个没出过远门、不敢离开夫君半步的小妻子。
这个张永却没有他哥哥张隽半分沉稳内敛,见到谢无秋,颇为傲慢地道:“你就是哥哥派给我的小军师?”待看到他身后的晏衡,语气甚至轻浮起来,“哟,小军师夫人长得真俊。”
谢无秋挡了挡晏衡,瞬间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了。
这张永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能,便不硬装有料,哥哥给他派了帮手,他就放权给这个帮手。
不过这个“帮手”可就没那么高兴了。
谢无秋虽说也是一战成名的英雄,但靠的是手中剑,打仗这种事他是没兴趣的,兵书也没读过几本,纸上谈兵都不行更别说实际作战了。
翟景的十万大军从许昌南下,先行部队就有三万,而张永手下真就只有区区五千人,即便张家军比翟军更擅长水上作战,这一仗也不是那么好打。
前几日晏衡都往返于濡须口和牛渚之间考察地势,离建业三十里的河上有一所大坝,地处高势,这两日雨水绵绵,水势高涨,晏衡找来了匠师仔细询问,似乎有意水攻。当时张永也在一旁,听了以后,立即说:“不如把敌军引到此处,开闸放水淹敌,别说三万,七万也不在话下。”
谢无秋不明其中利害,只觉得水攻之法甚好,正要点头赞许,却被晏衡拦住。晏衡说:“洪水一发,河水下流的城池皆将溺亡,届时尸殍遍野,没有月余,灾难不会过去,还是另谋他法吧。”
张永道:“战争一起,百姓伤亡在所难,顾虑这顾虑那,赢不了这一仗死的人只会更多,倒时我广陵子弟弃城而降,一切就都晚了。”
晏衡心中冷笑一声,面纱下的脸麻木,不置一词。谢无秋当机立断:“张统领莫急,我还有更好的办法,这水淹翟军,还是先且算了吧。”
张永狐疑道:“既然如此,听谢军师的就是。”
谢无秋老神在在地点头,暗中却偷看了晏衡好几眼。一来意外晏衡会考虑那些因素,二来不知道他是否有更好的办法。
晚上回了军帐,谢无秋问晏衡:“算着日子,翟军不日就能抵达河对岸,你有对策了吗?没有咱们还是早点跑路,别沾这个腥。”
“出息。”晏衡白他一眼。
“那你说说,五千广陵军,怎么打赢对面三万人?”
“此次不在取胜,而在退敌。”晏衡道。
“退敌?”谢无秋一挑眉,“怎么个退法?”
“翟景这次派来的前线将领是郭钦,此人你可听过?”
谢无秋摇摇头。晏衡续道:“此人好大喜功,并无实干,此番率重兵伐张,定然信心满满,恃强轻敌,不会去勘察地形,制定战策,吓走他,并非难事。”
晏衡边说边拿着毛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谢无秋看着灯下指挥若定的人,心里一阵痒痒。
太过聪明的美人有时叫人望而却步,但当他发现美人在本该恶毒的地方却“犯傻”时,内心的情愫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谢无秋次日根据晏衡说的,吩咐将士们去扎草垛,伪装成人的样子安置在船上。
士兵们纷纷抱怨这虚张声势的方法能不能行,谢无秋知道晏衡自有对策,便也底气十足地回答:“等着看吧。”
士兵们找张永,张永心道反正这次败了责任不在自己,就也说:“都听谢军师的。”
晏衡算准了翟军会夜袭,当晚,探子来报说敌军已经朝着濡须口暗中驶来,晏衡便叫人把绑着草垛的船划出去。
夜黑风高,河上又有雾气,郭钦立即上当,追着草垛一路被引到了堤坝下,晏衡叫人埋伏了一波在周围,翟军一来,便摇旗呐喊,居高放箭,这时郭钦那边才注意到地势不妙,以为对手要放洪水,大喊不妙,回身退走。
广陵军又早按军师说的分了两拨人绕后夹击,造成陆地也早有埋伏的假象。
最后郭钦果真夹着尾巴拔营连退十几里,此战以虚势成功制胜。
张永高兴坏了,广陵军也高兴坏了,当晚三军庆贺,将士们一个劲赞美鼓吹谢无秋运筹帷幄,神机妙算,用兵如神。夸到后来没了词,就开始夸替他一表人才,夸“谢夫人”颜色无双。
谢无秋自是毫无愧疚的受了,左看右看不见晏衡的人影,想是他男扮女装在这种场合多有不便,于是找了个借口回营,发现还是没有人影。
正要找个人问问,张永却突然掀开帐帘进了他的军帐。
怎么说这帐子里住的也有一个“女流之辈”,张永这般不客气地进来,惹得谢无秋十分不悦。
张永开口就道:“谢军师这次立大功啦,恭喜恭喜。”
谢无秋看出他一脸虚假来,应付都懒得应付。
果然张永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呢,说到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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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主帅。”
谢无秋自然不会和他争功了,他来这边本来就不是为了军功。再说,他的功也是张隽许的,无论如何也影响不到张永的头上,所以谢无秋压根没看懂他想干嘛,便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等待下文。
张永信步朝他走过来,随手拨弄一下墙上的挂饰,他见谢无秋连寒暄都懒得,干脆也不绕弯子:“你听过前朝一个叫封叙清的反贼的事吗?”
这名字大概是说书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反面人物,因此谢无秋有些耳熟。只是不知道提这个不相干的人干嘛。
过了半晌,又听张永接着说道:“封叙清早年为了晋升,献妻求荣的事,你听过吗?”
谢无秋眼皮一跳,微微绷着脸对张永道:“这种人古往今来只多不少,献妾求荣、杀妻求将的事,说出来也不新鲜,早几百年前就有了。张统领想说什么呢?”
“是啊,早几百年前就有,以后,也不会断的。”张永露出了一个有些猥琐的笑容,“毕竟,妻妾没了能再娶,仕途就那一个嘛。你说呢?”
“你什么意思?”谢无秋有些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我的意思啊,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想升官,就要有所牺牲,你那夫人……”
谢无秋陡然一个箭步上前掐住了张永,张永连他是怎么过来的都没看清,就被他卡着脖子提了起来,绷着脚背直蹬,惊恐地望着这个面如鬼煞的军师。
“他可不是你肖想得起的,给我记住。”谢无秋声音冷厉,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张永的骨头捏碎。
他实在恨极了有人觊觎晏衡,那些言语调戏都能让他莫名气到,更不要说这人竟敢提出这种暗示来。哪怕这些人还不知道晏衡的真实身份性别。
张永哪里想到一个文官武力如此骇人,此时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疯狂眨眼哀求。
谢无秋阴森地盯了他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张永脸都成了青紫色,捂着肺干呕了几下,坐到在地上大声喘息。等他缓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丢人现眼,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的站起来拍拍衣袍,跑到门口,才敢放下一句狠话:“你等着瞧!”
张永说完自己先被自己吓到,怕谢无秋下一刻再突然来到他面前,掀开军帐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刚跑两步撞上了回来的晏衡。
“,张统领?你怎么啦?”
晏衡回过身,见张永连话都不敢和他说一句,就已经跑没了影。
他惊奇地望了片刻,转身掀开帐帘走了进去。一进帐,又愣了一下,只见谢无秋面对他的方向站着,眼底还有一丝阴狠和气恼。
晏衡奇道:“怎么了?你和张永……?喝多打架啦?”
谢无秋本就在气头,此时见自家这个被人觊觎了尚不自知的“小妻子”一脸无辜好奇地望着他,发丝湿漉漉的沾着水雾,身上也透出一股沐浴后的清香,勾魂摄魄的站在那里。他想到晏衡方才就是这种模样在外面不知什么地方晃,心底一股邪火就腾腾窜了上来。
他冲上去一把攥住了晏衡的手腕,用一种怀疑妻子偷腥的古怪语气质问晏衡:“你上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无秋():不要和陌生人嗦话
晏衡:怎么了,你家暴一个试试?
第47章鼓角动江城(2)
晏衡被他问的一愣,他手上还握着擦头发的汗巾,裹着半湿的发尾,莫名其妙地答:“沐浴啊。”
“在外面??”
“不然呢?这里多不方便?”晏衡甩开他的手,继续拿布子擦拭头发,一边往里走去:“你要闲的没事,就出去跑两圈。”
谢无秋说不上来自己哪里不高兴,追在晏衡后面说道:“我关心你嘛,你小心点啊。”
晏衡好笑地瞥他一眼:“干嘛,我又不是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头发干得差不多,他坐到案前,随手将巾帕扔给谢无秋:“帮我洗了去。”
谢无秋接过白巾,放到鼻尖嗅了一下,是晏衡身上令他熟悉的兰芷清香,他坏笑着走到晏衡身后,手往他怀里探,一边伏身调戏道:“要不要帮你把里面的也洗了啊?”
晏衡拿书拍开他不老实的手,然后抖了抖书页:“滚。”
谢无秋笑嘻嘻的坐到了他身边,信手把玩他垂下的发丝。
晏衡对他也是没了脾气,由他动手动脚的,像拍蚊子似的驱赶一二,并顺口问了句:“刚才张永过来干嘛啊?”
说到这里谢无秋又不高兴了,把张永方才在帐中说的恼人的话,添油加醋和晏衡复述了一遍,末了还责怪晏衡:“要不怎么说红颜祸水?你看看,你看看,我要真是为求仕途而来,你夫君的大好前程就要被你毁了。”
“那你把我送了不就结了。”晏衡懒懒道。
“我又不是那封叙清!”
晏衡忽略了这个不切实际的话题,自顾自沉思了一会儿,喃喃:“真是麻烦,看来,还是得去见一见老夫人。”
“见那老婆婆干嘛?”
晏衡用书卷起来敲他头:“累死累活帮人打了一仗,到了还被人使绊子,不是白忙活了吗。”
“不行,”谢无秋瞪眼,“万一那老太婆看你贤良端庄的,真把你嫁给她儿子了呢?”
晏衡眼睛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老夫人没那么蠢。”
.
隔天,趁着张隽在内屋陪老夫人闲聊,晏衡就借着谢无秋的名义求见。老夫人听说是“谢衡”,想起了那天河上遇到水匪的事来,她想那个人如果真有诚意和实力,不须她引荐也能被选进广陵军,没想到不出月余就听自己儿子说,从陈郡那边来了一个军师,智谋不凡。
老夫人着人请那谢军师进来,不久后,来的人却是晏衡。
老夫人一瞧,奇道:“你夫君呢?怎么是你来了。”
晏衡二话不说,戚戚然拜倒,情动十足地模样恳求道:“老夫人,奴……家实在不愿成为夫君的累赘,不想看夫君千里奔建业,却为我放弃大好前途,昨儿个是夫君不懂事才回绝了张大人,今日我……奴家来,听候老夫人安排便是。”
老夫人和张隽都是满脸讶然,互相对视了一眼,老夫人道:“你起来,你说的话我怎的听不懂,你仔细说说,什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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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着你夫君的前途,又叫我安排什么?”
晏衡于是盈盈起身,攒眉将昨儿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他舌灿莲花,惹得老夫人大发雷霆,当即就要拄着铁杖去揍逆子,被身边丫鬟劝住,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坐回椅子上。
张隽静静坐在那儿,面上神色深不可测,也没有表态,等老夫人叫他,他才好像刚反应过来似的,过去亲自扶晏衡坐下,道:“谢军师人呢?来人,请谢军师过来。”
晏衡眼睛暗暗一转,心道这个张隽还真不好应付。
半晌,谢无秋也来了,一见场面,把情况猜得差不离,当即配合与晏衡把戏继续演下去。
张隽当着二人的面训斥了那个弟弟,又对谢无秋道:“我承诺过你,若你成功退敌,便提你来我帐下,如今郭钦虽退,翟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广陵疆土,谢军师才华无双,此次便跟着我一同去讨翟贼吧!”
这次河对岸的敌人是翟景,可不像郭钦那么好对付了。谢无秋一点也不想这趟浑水,悄悄看了晏衡一眼,见晏衡微微点头,又只好接下了这个差事。
张隽又看了晏衡好几眼,笑着对谢无秋道:“谢军师真是有个好贤内助啊。”
两人从老太太厢房出来,谢无秋便拽拽晏衡袖子,问他:“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是一场硬仗啊。”
翟景拥兵数万,作战经验丰富,如今气势汹汹地率军来“复”南边,张隽虽坐地为王,却孤立无援,怎么看,帮他打这一仗,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接近一个人的办法成千上万,获取张隽的信任,不是非得用这种方法。晏衡所说的,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到最后谢无秋也没问出口,只是在心底里反复思考:晏衡,你到底为什么?
不止谢无秋有此一问。
***
大军出发的前一晚,流觞来拜见晏衡。
“都布置妥当了?”晏衡问他。
流觞点头。
而后,他又忍不住问:“少主,你究竟是什么打算呢?”
彼时晏衡坐在案前执笔勾画着什么,闻言下笔一顿,没有回答。流觞追问:“少主,我真的不懂,你用楼里弟兄的性命帮那姓张的来打翟景?”这些日子以来,或者说从南下那天起,流觞就一直心有不满,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如今非歌不在,铜雀更是死气沉沉,对晏衡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他一个人没人商量,只能干着急。晏衡又是这个态度,他一时话便说得重了:
“少主,十二楼,不是你施展个人野心的工具!”
晏衡掀起眼皮,定定看了他一眼,道:“流觞,我是楼主,十二楼我说了算。”
流觞心中憋闷:“是,你是楼主,你是楼主!”
他憋着那一口气跑掉了。然后谢无秋才从军帐外进来,他这次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赶巧。
不过晏衡也没有避讳他,见他进来,反倒显露出了疲惫的那一面,叹了口气搁下笔,按揉着眼周的穴位。
“流觞那小子,没看出来,还是个和平爱好者?”
晏衡叹息:“流觞家三代人都是效忠十二楼的,早在十二楼还是避世不出的对雨十二山庄时,他的先祖就是庄中骨干了。”
“哦,所以他资历其实蛮深的嘛?”
“流觞对十二楼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晏衡有些伤感,“我知道他想回到对雨十二山庄的时候,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晏衡说这句话时,抬头看着谢无秋。似乎这话,也是说给他听的。
但谢无秋仍然想知道,那弓究竟因何而开,箭又向何而去。
***
广陵军在牛渚扎营。
翟景的七万大军,就隔着一条河,在几十里外与他们对峙。
张隽麾下谋士不少,他这个人善用贤才,广开言路,不过每次军中开会,谋士们大都是要大吵特吵,意见永远难以统一。
谢无秋就十分讨厌这样的场面,但没办法,军中传言,他现在是张隽麾下最受宠的谋士。众人一起商讨伐翟的战略,绝对是少不了他的,告病也没用。
他集议时都会带着晏衡,其他谋士不满,借着玩笑说,谢军师和夫人真是伉俪情深,形影不离,但每每话锋还不待转,张隽便会出言打断,说:“无妨,贤阁若有何见解,不妨也说来听听。”
众人觉着张隽未太宠信那个谢军师了。兵家胜负,常常有运气成分在,那个军师,也不过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好运罢了。
为了拆穿他的“真才实学”,集议时大家少见的安静,皆把话头递给谢无秋,想听听他的看法。
谢无秋便按照晏衡一早教的说:“以寡击多,我们处于劣势。声东击西是为良策……”他背书一样扬扬洒洒说了一堆,同时在地图上乱七八糟比划着。
张隽坐在底下沉吟。
“先生觉得,此一战最重要的是什么?”张隽忽然开口相询。
谢无秋心道我哪知道,面上还要装得指挥若定,然后往晏衡的方向偷瞟。
晏衡对他做口型道:“士气。”
谢无秋回眼神,成竹在胸:“时机。”
晏衡扶额。
张隽立即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什么时机?”
“这……”
生怕他说出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话来,晏衡匆忙站了起来,轻轻咳了一下,说道:“夫君的意思,天时地利,便是时机。”
众人一齐看向晏衡。
晏衡小声清了清嗓,把声音尽量放柔道:“嗯……夫君昨夜夜观天象,掐算出明日恐有暴雨。水上作战,翟军不擅,他们骑马来南边,想要渡河,必要坐船,定有许多不适应的士兵。咱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着暴雨奇袭,主动出击,杀对方措手不及。我们有地形熟的优势,进退自由,先声夺人,打击翟军士气,这场旷日持久的仗接下来才有的打。”
在场诸人听了他的话,议论声渐止。整个营帐里只剩下张隽敲打着桌案思考的声音。
张隽沉吟了许久,终于缓缓起身。
“传令下去,备战。”
第48章碧海浪潮生(1)
电尾烧黑云,雨脚飞银线。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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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是决堤般的暴雨,终究是下下来了,且有越下越大、越下越疾的趋势。
“我怎不知你还学过占星?”
谢无秋和晏衡并肩站在河道旁。
“略有涉猎,大多还是经验使然。”晏衡望着苍茫的水面和一干披甲执戈的将士们,眼神穿过河面、穿过千万艘战船,似乎一路望向了战火的另一端,望向了平静的许都。
谢无秋也望着晏衡沉静的侧脸,此刻他觉得,晏衡的目的或许其实很简单,就是要击退翟军,不能让翟景并了广陵。因为如此,东魏就该亡了。
他的目的越简单,他这个人似乎越复杂。
谢无秋觉得,他对晏衡,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是简单的好奇心了。
.
广陵和翟军的第一场交手,按晏衡的策略,声东击西,晏衡带了十二楼的轻骑小队从南岸定点奇袭,大获全胜。
随后翟军开始在河道修筑楼橹,为此张隽再次集合众谋士商议对策,之后晏衡连夜绘出一张投石车的草图交给谢无秋,让他献给张隽。张隽看后大加赞赏,当即下令按图纸造车。
谢无秋对晏衡的藏书库十分困惑了。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他问,“民间话本也读,春宫图也,佛经也背,武功秘籍、阴阳五行、紫薇天象、排兵布阵……还有什么是你不看的?”
“《鬼谷算经》,《九章算术》……”晏衡立即道,“最讨厌读那些了,头疼……偏偏推演阵法也好,甚至领悟武学要义,都用得到那些,我是真的读不下去,其实你说的那些,除了前面两个,其他都是幼时被逼着学的罢了。”
谢无秋露出了同情的姿态:“那是有点惨……我小时候也被镜婆婆逼着读医术,结果现在穴位还没你认得准。”
晏衡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是啊,靠天分就把我们这些好好读书的甩在后面,你很欠打了。”虽说平时对着木人的模子,谢无秋认穴是没晏衡认得准,但实战起来,他凭借着直觉,就能剑剑绝。这点让晏衡很是嫉妒。
这时晏衡脑子里又恍惚闪过一些画面来。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小谢就是谢无秋,只记得那孩子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符的沧桑说,天才都如伤仲永早逝早衰,又说,早逝也不差,昙花一现,谁都忘不了。至于泯然众人矣,也是好结局。最可怕的是云泥之别,从云端坠入地狱,活得像只蝼蚁,却比蝼蚁还可怜,还不如早早死了,或是一开始就没活过。
这些话晏衡记得是如此清楚,因为初听到时真是愣住了,他还记得最后自己说:“说得好像你很懂。”
如今想来,那是谢无秋的真实感受吧,从万人追捧到一朝不慎落马,人人践踏。
晏衡又想起他们两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苍崖山带了人来十二楼刁难,谢无秋说要还晏衡人情,帮晏衡解决麻烦。
当时他问什么人情,谢无秋说:“我最讨厌被人误会。”
现在想起,原来他已经被天下人误会四年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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