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汛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寒菽
蔺焰尘瞧见楚汛才二十出头时的照片,同现在一样是张温柔的面孔,但稚嫩许多。
庄瀚学问:“有用吗?”
蔺焰尘:“谢谢你。”
可惜他最想知道的地方,家庭成员那栏是空着的,他没有填父母,大概那时候他们已经翻脸。但起码多知道了一些信息。
说实话,他找到这里的时候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
觉得说不定楚汛说得绝症的事只是个借口,想甩掉他,可他情愿楚汛是个骗子。
偏偏验证了楚汛说的话都是真的。
蔺焰尘谢过庄瀚学,带着资料离开,准备继续去找楚汛。
有人喊住他,是个年轻的女生:“你是来找楚汛的吗?”
蔺焰尘点头:“你好。”
这个女生正是楚汛的小徒弟段晓珍,她很担心地说:“他是我的师父……我刚才听到你和庄总说话,你之前见过他吗?他还好吗?他辞职的时候我还问过他,他后来和我说就是工作累了,想要辞职,可是突然人间蒸发,手机号码也打不通。”
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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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师父出走,她被委以重任,实在脱不开身去找人。
蔺焰尘礼貌地说:“谢谢你关心他。”
他想想,多一分希望也好,说不定楚汛临死前会联络他的徒弟呢?于是留了自己的号码:“如果你有关于楚汛的消息,就告诉我。我要是找到他,我问过他以后,他要是愿意,我也会通知你。”
段晓珍很感激地说:“谢谢,谢谢。”
第41章
蔺焰尘找到楚汛的住处,去问物业、保安、楚汛的邻居,寻找楚汛的动向。
物业觉得这户的户主事儿真多,怎么老是有人去找他?鉴于之前有个神经病骗他们进门,这次他警惕了许多,起初咬死了不肯说。
这事好解决,蔺焰尘塞了个红包,对方就慢慢松口了,愿意吐露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他之前回来过一次。”
蔺焰尘问:“几号?”
回答:“大年初二还是初三吧,回来待了一天,就又走了。”
时间正好对的上,蔺焰尘接着问:“那后来呢?他去了哪?”
“我不知道啊。”对方回答,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楚先生这次回来办了些手续,说准备把房子卖了还是怎样的,具体的我暂时不太清楚……”
蔺焰尘心都凉了,卖房子……好端端地卖什么房子,这就是在置办后事吧?
他一路找过去,反倒一步一步确认了楚汛生重病。
蔺焰尘想了想,以楚汛的性格,多半连自己的墓地都会提前买好。
他拿不准楚汛会不会回去找父母,楚汛说和父母断绝关系五年了,还会回去吗?但如果不找父母的话,他总得找个人帮他处理后事吧?一般如果不是父母,就是朋友帮忙,楚汛会不会拜托他的女徒弟?不过听说现在也有请专司此职的陌生人的。
总之,还是都查一查吧。
蔺焰尘找了几个助理一起查,但他真的没办法舒舒服服地坐着就等着别人来报告消息,他每天都要让自己为了找楚汛四处奔波,累得耗光力气、倒头大睡,这是最近唯一能让他睡得着的方法。
在楚汛的高中老师和大学老师那里,蔺焰尘见到了楚汛以前读书时的班级合照。
楚汛总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蔺焰尘看着就喜欢,但他发现两张合照里都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而且都挨着楚汛站着,甚至高中那张毕业照里,那个男生的手还搭着楚汛的肩膀,比出一个v字,楚汛脸上带笑,眸中蕴着光。
蔺焰尘问:“这个人是谁?”
楚汛的高中老师告诉他:“哦,他是楚汛的好朋友,叫……我看看,照片背后有写名字的。季天泽,对,叫季天泽。上学的时候他俩可要好了,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后来还考去了同一所大学。”
蔺焰尘想,不出意外,这个男人应该就是楚汛喜欢过的那个人。
他……他还是有点嫉妒。
但现在可没时间让他去计较这个姓季的男人,蔺焰尘只默默地把名字记了下来。
幸运的是,楚汛的高中资料上填了家庭住址,而且过去这么多年,楚汛的父母并没有搬家,还住在老房子。
不幸的是,楚汛的父母都不在家。
蔺焰尘直接问楚汛老家旁的邻居打听,问这家人去哪了。
一群大妈大婶搬张小板凳,坐在小区花园的树下团团坐着聊天,蔺焰尘就起了个话引子,她们就滔滔不觉地把八卦都讲出来了。
“刚过完年那几天,老楚家的儿子回来过。”
“对对,我看到了,开着宝马的,他儿子以前念书就好,工作了也有出息,不像我家那个不争气的……”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没见他好几年没回家了吗?他前些年和家里闹翻了……我听说,他是同性恋。”
“啊?我都不知道……”
“我也是住他们隔壁,听到他们吵架才知道的,老楚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我就没给他说出去。”
“那你现在怎么告诉我们了?”
“老楚把学校的工作辞了,房子都挂出去卖了。”
“哎?怎么又要卖房子?”
“我就告诉你啊……我听说,他儿子得病了,活不了多久了,老两口为了给他治病,准备把房子卖了。带着他去看病,估计是直接住院治病了,所以没回来。”
“哎哟,这遭罪的。他是生什么病啊?要花那么多钱?”
“我不太清楚,但是吧……搞同性恋的不是很容易得那种病吗?”
“哪种?”
“就是……”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艾滋。”
一片低低的哗然声,这可真脏。
“这病,治不好的。”
蔺焰尘实在听不下去了:“楚汛不是得艾滋!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为什么只是因为他喜欢男人就觉得……”
大妈们终于注意到他:“小伙子,我记起来你刚才就是来问楚汛的吧?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大家默默地远离他,仿佛他身上存在什么传染病菌。
蔺焰尘想,楚汛曾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难怪活得那么不痛快。
他为楚汛感到难过。
蔺焰尘弄到了楚汛爸爸的电话号码,鼓起勇气,致电:“喂?您好。”
楚爸爸看到时陌生的号码,问:“你是谁?”
蔺焰尘说:“您好……我是楚汛的朋友,我听说他生病,想去探望他一下,能告诉我现在他在哪个医院吗?”
楚爸爸很忌讳这件事,楚汛脸皮薄,特地交代了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怀孕的事,不管谁来问,都说他没有在生病。他自然要守口如瓶,更不用说告诉别人楚汛的地点了,他说:“我都不知道他生病,你从哪知道他生病的?楚汛生病了吗?”
楚爸爸说的言之凿凿,他们连楚汛生病都不知道吗?蔺焰尘被唬住了:“可是,我听说你们带着楚汛去看病了……那不然你们为什么会出远门?”
楚爸爸说:“我和我老伴出去旅游关你什么事。”
蔺焰尘问:“可你们把房子都卖了?”
楚爸爸说:“我想搬家去乡下养老而已,你神经病吗?忽然莫名其妙来咒我儿子。”
蔺焰尘慌张地说:“我没有……”
楚爸爸挂了他的电话,蔺焰尘听到糟心的空铃。
再打过去,发现自己大概是被拉黑了。
难道那些大妈说的是假的?但以她们以讹传讹的对话来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或许楚汛确实回来过一趟,可是并没有告诉父母自己生病的事情,也是了,在楚汛的描述中,他们父子关系那么恶劣,所以,楚汛是自己去医院了吗?
蔺焰尘觉得自己再次失去线索。
没办法从楚汛的父母那里入手找到楚汛的话,那他该怎么找呢?每个三甲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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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科室问过去?他连楚汛具体得的是什么病都不知道啊。
蔺焰尘毫无头绪地又找了大半个月。
庄瀚学告诉他:“我今天去x省一院,忽然记起来了,我在楚汛家里见到过印着这个医院名字的塑料袋,他应该是在这个医院确诊的,你或许可以去这个医院找找看。”
蔺焰尘赶紧赶去调查,但护士医生哪会随便告诉他,得保证病人的隐私。
蔺焰尘想了个办法,曲线救国,询问了医院的护工们,是否记得一个姓楚的病人。
他一个人来不及问,几个助理一起查。
有个助理向他反馈:“老板,查是查到了……但是……”
蔺焰尘忽然胆怯起来,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准备,才说:“你说吧,说实话就行。”
助理说:“有个姓张的护工说之前肿瘤科确实有个姓楚的男病人,三十岁,高高瘦瘦,相貌白净,戴眼镜……月初去世了。”
蔺焰尘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在听,过了很久,问:“他去世的时候,有人陪着他吗?”
“说是没有……他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朋好友。他自己找了丧葬公司办理后事。”
蔺焰尘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连呼吸都在发抖。
蔺焰尘觉得自己该去找楚汛的坟墓,却忽然失去勇气。
他在找楚汛的路上被人问了无数次:“你是什么人呢?”
是啊,他根本不是楚汛的任何人。
楚汛为什么这样狠心呢,到死了都不肯见他一面。
“老板,你还好吗?”
蔺焰尘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想回和楚汛认识的地方看看,走了几步,突然感到胸前肚腹被难过的情绪灼烧,他想呕吐,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蔺焰尘一夜没睡。
助理问他:“老板,还继续找楚先生的墓地吗?”
蔺焰尘说:“不了……他本来就说了让我别去找他。我给你放个假吧,你好好休息……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
助理悄悄看他的头发,有些困惑,以前小老板头上有白发吗?
第42章
楚汛想过要不要去找小蔺。
可一来他想到小蔺的家世就望而生畏,二来他当初离开时处理得太决绝,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他没有记小蔺的,而他在外国办的一次性手机早就丢了。
想找蔺焰尘也无能为力。
楚汛一日复一日的犹豫,肚子越来越大了。
真的很羞耻。
尤其天气逐渐转暖,偶尔出门他都没办法穿厚衣服遮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个本不该生孩子的男人,妊娠反应格外严重,吃了陈主任给的药才好一些。
楚汛每天吃了吐,吐了又再吃,就算他不想吃,他也得给肚子里的孩子补充营养啊。
生是一个难题,孩子生出来以后养孩子的钱从哪里来又是个问题,他的积蓄都给蔺焰尘了。那怎么办?卖房卖车?房子他不舍得卖,现在房价见天疯涨,他的房子还可以再升值,这比工作都要来钱快。
他想把房子留给孩子,不止不想卖,他现在都开始研究起学区房的房价了,到时候再准备就来不及了,得早点买好房子。
预产期在冬天,妈妈已经开始给楚汛肚子里的宝宝做小衣服小帽子了,等到时候宝宝生下来,就可以穿了。
楚汛捧着个沉甸甸的肚子,愁眉苦脸:“妈,你说万一宝宝要是有什么产检检查不出来的毛病怎么办?”
被妈妈一顿臭骂:“跟你爸一个臭毛病!乌鸦嘴!不会的,宝宝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楚汛:“那我不是害怕吗……陈主任说到时候会把我的肚子切开,把宝宝拿出来……你们女人生孩子原来那么辛苦啊?我睡都睡不好,肚子还重啊,肩膀也疼。”
楚妈妈说:“现在知道妈妈把你生下来不容易了吧?”
楚汛说:“听说你当年是难产啊?怎么办啊?那我呢?”
楚妈妈说:“那不一样,你是男的,我是女的,你剖腹产,我顺产,我们生孩子肯定不一样的。”
楚汛说:“那我是男的生孩子说不定更……”
楚妈妈回头往厨房那骂:“楚老师,是你乱和孩子说话吗?!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和孩子说有的没的!”
围着围裙拿着大勺的楚爸爸:“……”
有一次,楚汛实在是憋不住了,医生也让他尽量多做做运动,而且觉得楚汛总是不出门会让心情变得糟糕,万一得抑郁就不好了。楚汛穿了件宽松的衬衫,出去散散步。
那时候他已经怀胎快六个月了,但其实肚子并不算很大,陈主任说他身体里的构造不太一样,胎位靠后,所以肚子不算大。
普通人乍一看肯定不会往怀孕的男人上面想,只觉得这个男人长了啤酒肚,而且过了头几个月以后,可能也是因为有在好好吃药,现在楚汛的胃口好一些了,脸变得圆润了点。
他们路过烧烤摊,楚汛太想吃了。
楚爸爸说:“你想吃就吃吧。”
父子俩坐下来吃东西,夏天的晚上,吹着夜风吃烤串真的是太舒坦了。
还没等到他们的东西烤好,来了几个结伴的大叔,因为没有位置了,过来问他们能不能拼桌。
楚汛是个文明人,别人好声好气地请求了,他自然答应了。
大叔们半夜出来喝啤酒吃烧烤本来就是为了吹牛打屁的,还和楚汛搭讪,问他是不是本地人啊,在哪工作啊,结婚了没啊,有没有孩子啊。
楚汛虽然和蔼,但还没有到什么都和陌生人说的地步。
楚爸爸有点不高兴,觉得这几个大叔兴奋过头,还拍楚汛肩膀。
正在这时,其中一个大叔看着楚汛的肚子说:“小伙子,你肚子蛮大的嘛,怀孕几个月了啊?”
楚汛:“……”
没等楚汛回答,另一个大叔哈哈大笑起来,撩起自己的t恤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拍得啪啪响:“我这个,怀胎8个月了!”
最胖的大叔站起来,不屑得亮出更圆的肚皮:“你那顶多6个月,我这个才叫8个月。”
最早提问的大叔笑得乐不可支:“你老婆当年生孩子的时候肚子都没你那么大呢!”
他们笑了一圈,又和楚汛说:“小伙子啊,你长得相貌堂堂,就是身材有点不好,不然我都想把我侄女介绍给你。年轻人,还没结婚,不能那么胖,不然讨不到老婆的。”
“是啊,等你结了婚,肚子想几个月大,就几个月大。”
楚汛被他们逗笑了:“哈哈哈哈,谢谢大哥们,我知道了。”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忽然一股冲动,半真半假地说:“我不骗你们,其实我是真的怀孕了,肚子的小孩6个月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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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哥们当然不信他,嘲笑说:“你可真能开玩笑,而且你那小肚皮算什么呀,顶多怀胎3个月,不能更多了。我都说了,我这个肚皮才叫怀胎6月。”
楚汛出去逛了一趟,还挺开心的。
他突然想通了,反正他是在陌生的城市,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啊。
一般人哪会往男人生孩子上面想,他把自己吃得脸更圆点不就好了,出门大家顶多以为他是中年发福的大叔。
快到预产期,爸妈和他商量:“君君,孩子生下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是回x城?还是跟我们回老家。”
楚汛说:“……我两个都不想。”
爸爸和妈妈面面相觑,楚爸爸叹气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确实也没办法回去……我已经把老家的房子卖掉了。”
楚汛大吃一惊:“我不是没得绝症,你干嘛还卖房子?!”
楚爸爸说:“我在y城看好了一套房子,准备买下来,反正这里是陌生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工作,养孩子,没人认识你。我和你妈有养老金,以后就给你带带孩子,也挺好的。”
楚汛半晌说不出话:“我真是……我真是个不孝子,你们年纪一大把,还害得你们背井离乡,没法好好养老。”
楚爸爸说:“没关系啦,y城也是个好地方嘛,适合养老的。你妈去跳广场舞都已经认识一圈朋友了。不要那么拘泥嘛,和哪座城市没关系,家人团圆的地方才是家呀。”
买好新房子以后,楚汛的孕期平安达到7个月。
他比之前心情轻松,还三五不时地跟父母出去逛街。
周末跟妈妈去超市一起采购。
楚汛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谁在喊自己似的,回过头,看到那边一群人在抢购什么。
“怎么了?”妈妈问。
“没什么……”楚汛说,可能是他听错了。
他们走过一个拐角。
方才那头才有个人劲儿地从人群里挤出来,焦急地东张西望。
季天泽是来y城出差的,他没想到竟然会无意中看到楚汛的身影,可现在又不知道去哪了。
第43章
都说七月流火,天气应当渐渐凉快下来,y城却依然闷热。
楚爸爸接到亲戚电话,说是某个拐着弯儿的远方亲戚去世,让他回乡下老家参加丧礼,必须去,不然就是忘恩负义,他只好过去。
但他实在担心楚汛,一家三口一别三送。
楚爸爸:“我不在谁陪你跑医院啊?”
楚汛说:“我都说了我只是肚子里揣个孩子,别把我当废物。”
楚爸爸又问:“那谁做饭?你不能做饭,你妈做饭吗?你妈做的饭能吃吗?”
楚妈妈侧目,生气:“楚老师你说什么呢!”
楚汛说:“没关系,可以吃几天外卖嘛。”
楚爸爸再问:“这要是有小偷强盗什么的,你们两个没有反抗之力啊。”
楚汛淡定地说:“有楚小胖在呀。”
趴在沙发的楚小胖哈着气摇尾巴:“汪汪!汪汪汪!”
楚爸爸嫌弃:“哎呀,那狗除了吃什么都不会,就是个傻的。”
楚汛:“哈哈哈哈!他笑话你呢,小胖,听到没?”
楚小胖挺乐呵:“汪汪汪汪!”
楚爸爸还是走了,其实顶多三天就回来。
夏天做饭是人间炼狱的苦差事,楚汛才不干,带着妈妈美滋滋地下馆子去,这家酒店是本地的名店,价格不便宜,但物有所值。鲫鱼豆腐汤熬得格外鲜甜,汤汁如牛奶般乳白,他胃口大开,喝了两碗,吃了点鱼肉、蔬菜,饱餐一顿。
然后和妈妈一起慢悠悠地散了一圈步,消消食,回家去。
楚小胖吃了一大盘狗粮,汪汪叫,该带他去散步了。
楚汛拿起一本育儿书看,漫不经心地对妈妈说:“带他去散步吧,不然又要闹腾。”
楚妈妈说:“好吧,那我出去半个小时,你自己小心点。”
楚汛头都没抬:“我三十几岁的人了,能出什么事?我十岁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这么小心过。”
楚妈妈说:”我是担心你肚子里那个。”
楚汛:“……”
楚妈妈出门遛狗。
过了十来分钟,楚汛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妈妈回来了,还纳闷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楚小胖热爱溜达,每天起码要出门玩三趟,还赖在地上不想回家的,今天居然才一会儿就乐意回家了吗?
他一个大老爷们,安全意识不够好,随便地开了门,等见到门外的人时,顿时愣住了。
季天泽红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楚汛,真的是你。”
楚汛……楚汛回过神,关门,太尴尬了。
季天泽硬要挤进门去,楚汛不敢和他推搡,下意识退让了一下,被季天泽闯进家里:“你怎么能这样?楚汛,你一走了之,都不通知我一声,要不是我正好今天在餐厅见到你,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你现在是在治病吗?”
他看到楚汛现在的模样,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虽然好像身形变大了一圈,但并不是胖,而是浮肿,脸色又苍白,其实变丑了,可他一点也不觉得难看,还觉得挺心酸。
楚汛还好好活着就好,季天泽把他自己乱感动到:“当初你突然不告而别,我急得四处找你,才发现你生病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要是告诉我,我也不至于惹你生气,你为什么那么倔呢?”
按说这应该是讨好人的话,但说得可真不怎么样。
楚汛忽然感慨自己以前竟然喜欢过这样的人,看吧,季天泽还是那副德行,连想跟他和好,话里话外还在推卸责任。
太无语了。
楚汛甚至连生气都懒得生气,只说:“好好,都怪我,怪我不肯告诉你。我罪大恶极,那你过来干什么?我这屋子小,装不下你这样尊贵的人。”
季天泽欲言又止,好似温柔地说:“我……我不和你吵架。你在生病,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你在哪家医院治病?我以后去看你。我那时候被吓死了,我甚至以为你会自我了断,我去了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很多地方,都没找着你,那阵子我看到有无名自杀者的事件都害怕,跑去确认是不是你。我每天晚上都想着你一个孤独寂寞地等待着死亡就很难过……”
这他妈咒谁呢?楚汛差点没翻白眼,他不仅没去那些地方,而且在四处玩得很开心好吗?
楚汛问:“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我记得很清楚,我们连朋友都不算是了。”
季天泽着急地说:“我这不是来主动跟你和好了吗?你不能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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