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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邯郸氏族兵经常受执政和家主召唤,来往于黄河两岸,邯郸大夫通常会带着邯郸稷出征,让他留在温地,美其名曰让邯郸稷与温氏嫡子赵广德相伴。
但这种安排却成了赵广德的噩梦,那段时间里,年幼的他一直在剑室内被邯郸稷单方面追打。或鼻青脸肿,或倒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打滚,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邯郸稷曾恶毒地形容说,他看起来就像只待宰的小猪似地在那儿挣扎。
“堂弟,其实你家已经从大宗里分出两代人,也可以自称温广德,而不是受他大宗庶子驱使!你可知道,等你成年后,等温大夫故去后,宗主就会毫不留情地剥夺你的封地,把你赶到国外去乞食!”
邯郸稷此言,让赵广德身躯微微一震,他不由得将目光转向十余步之外,范、中行一党子弟正在围观的另一场战斗,正是激烈之时。
看着身处逆境,却一剑又一剑,奋力反击的赵无恤,他忽然怀念起了在成邑时,亲手烹饪庖厨的趣味。
滚烫的甜豆浆,鲜嫩可口的豆花豆腐,象戏棋盘上的落子无声,蹴鞠场上与国人、与兵卒同乐时,那久违的汗水与快乐……
还有堂兄耐心教他射箭瞄准,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以及说过的承诺。
无恤堂兄,那才是真正讲孝悌之义的兄长,而不是邯郸稷这个只会欺辱嘲笑他的恶人。
他低着头,用因为惊吓而略显干涩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我叫赵广德,温地永远是赵氏的小枝,是赵氏的臂膀。无恤堂兄说过,温地是我的温地,他有大志向,还是我知己……
邯郸稷鄙夷的眼神渐渐化为了疑惑,因为胖乎乎的赵广德居然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弯下腰,捡起了那柄钝木剑。
剑柄入手的那一瞬,赵广德的嗓音徒然提高:“他的鸿鹄之志,岂是你这等小雀能够明白的!?”
赵广德的手脚继续在颤抖,胖乎乎的脸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却轻咬舌尖驱赶恐惧。他回忆着小时候剑师教授的姿势,双腿岔开,两手将木剑高高举过头顶。
“你……”邯郸稷惊讶莫名,赫然发现昔日那个任他欺凌的懦弱小胖子,竟然变得高大了起来。
赵广德本来就长得十分胖大,当他那总是缩着的脊梁挺直后,居然整整比邯郸稷高出了半个头,对方得仰目方能直视他那双已经变得坚毅的眼睛。
赵广德咬着牙关,念起了一首曾经听过的秦风,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害怕:
“岂曰无衣,与子同仇!邯郸稷,请试吾剑!”
……
而在公學清澈的泮池边,另一场交涉也正在进行。
魏驹也穿上了剑士服,正捆扎手上护腕的锦绳,他抬起目光,看着前来求助的张孟谈,说道:“素闻张子聪慧,必知那范氏不至于敢伤害赵子,何必惊慌?又何必让我等去援救。”
此话让张孟谈微微皱眉,这魏驹,竟是一副打算袖手旁观的模样!。





春秋我为王 第95章 剑击之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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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_87010张孟谈猜的没错,魏驹之所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因为他心里有另一个打算。
在得知赵无恤并非好色夜宿女闾之人后,他对此人的感官又提升到了“吾之大敌”的层次上,心知赵无恤成年后对他的威胁,不下于范氏嫡长子嘉,以及中行黑肱、知氏次子瑶三人。
今日范、中行在剑室设局,魏驹略有耳闻,所以才和韩虎集结了泮宫中的魏氏、韩氏子弟于池边,商量对策,不敢贸然进入剑室。
而赵无恤初入泮宫,没有根基,耳目不通,所以吃了这个闷头亏。
魏驹还拦下了吕行想去提醒赵无恤的打算,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至少在泮宫内,赵魏韩三家联盟是势在必行的,敌人则是范、中行。他想做带头的冠首,这一点已经得到了韩虎的认可,但却没把握降服赵无恤和聪慧无比的张孟谈。
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幅场景。
而那位韩氏的嫡子韩虎,此时正背对着众人,穿雪白深衣,披着一身黝黑的及肩总发,优雅地坐于泮池边擦拭着佩剑,说是此事任由魏子决定,便不再过问。
魏驹知道,韩氏虽然与赵氏亲密无间,但对赵氏诸子却有亲疏之分。韩虎的打算和他一样,都是希望赵无恤的势头被范、中行压一压,最好是狠狠地丢一次脸,从此在泮宫中,威望扫地,便只能唯魏韩马首是瞻。
若是他此次的表现能让上军将赵鞅不满,失去了竞争世子的资格,那就更妙了。
毕竟,魏驹、韩虎都希望自己的表兄伯鲁和仲信上位,而赵无恤,现在已经成了赵氏世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魏驹正思索着自己的计划,觉得完美无缺,却听到一身月牙白深衣,未穿剑士服的张孟谈哈哈大笑起来,清朗的笑声响彻池畔。
魏驹有些奇怪:“张子为何发笑?”
魏韩二人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张孟谈,他也不立刻揭穿,而是不急不缓地说道:“无他,笑魏韩两家鼠目寸光尔,长此以往,汝两家将在泮宫子弟的争斗中,一败涂地!”
听到张孟谈这句话,一旁的吕行脸色微变,怒道:“竖子敢尔!你这是何意!”
魏驹脸色也有些阴沉,但他还是拉住了冲动的堂弟吕行,让张孟谈继续说下去。
张孟谈轻抿嘴唇,手笼着袖子,指节摸着里边那瓣桃花,他是个有急智的人,事态紧急,接下来的话,只能边说边想了。
幸而,他知道自己说话很慢,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去想。
他缓缓说道:“其实,孟谈不是为赵子担忧,其曾获祥瑞白麋,吉人自有天相,自然能化险为夷,还可以得到以一人敌众,不落于下风的美名,反倒是魏氏,韩氏?嘿嘿,嘿嘿!”
他随即冷笑不已,却不再往下说了,目光扫过魏韩诸子弟,竟是满眼的鄙夷和不屑。
除了魏驹和依然背对而坐的韩虎,在场所有人都被激怒了,纷纷拿起了木剑、佩剑,想要教训这个狂徒一顿。
魏驹却知道张孟谈此人极为聪慧,语无虚言,他止住了众人,收敛上方才无谓的态度,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我如何鼠目寸光,魏韩两家又如何会败,还请张子教我!”
……
剑室内,啪啪的木剑碰撞声响彻屋中。
赵无恤头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浸湿了玄色的剑士服。
“太强了。”他心想,方才,他和范禾已经经过了几次你来我往的较量,木剑数次对撞,但都是一击便退。
在这些试探中,他觉察到,范禾的剑术的确很强,几乎已经超过了他手下最强的剑士羊舌戎。
看来,方才被范禾一下就斩断了自己的佩剑,并不算意外,而是真功夫的体现。因为即便兵器锋利,也要斩准关键受力位置,才能将铜剑像切竹片一样破开。
对方也只是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年啊,自己这些同龄的敌手,真心不能小觑之。
现在,应该怎么办?
最初的试探差不多结束,范禾已经摸透了赵无恤的剑术水平,若再攻击,便是疯狂的蝰蛇撕咬!
所以,不能再等了!必须先发制人!
他的双手握着木剑柄,举起平肩,身体微弓,缓缓朝左边踏出一步。
而对面,范禾则单手握着木剑,侧身平举齐胸,见无恤的动作,他态度轻蔑,也朝右微微挪动。
但这次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却是赵无恤抢先进攻。
他继续朝左做了个假动作后,身体猛地朝反方向一倾!大踏步而出,接着前进发力,双手推剑呼啸刺去。几乎是同时,范禾眼中精光闪烁,滑步前冲,拧身发力,左掌推右拳,竹剑也急刺而出!
嗖!两把初速度极快的木剑跨破空气,像两条毒蛇般,奋力朝目标游去,想咬下致命的一口。
然而,无恤手中短剑却完全刺了个空。
两人如同蜻蜓点水般接触了一瞬,随即再次散开,看似没有变化,但是……
两人方才交手的地点,有一条玄色的锦带,以及数根被剑风划断的黑发缓缓飘落。
原来,范禾的木剑则已经在无恤头顶上方数寸重重地划了一下,顿时将他扎总发的玄色锦带划断,黝黑的头发披散而下,也擦得无恤头皮火辣辣的疼。
还好,没被直接打中脑门,不然此刻他恐怕已经晕过去了!
“范子一胜!”中行黑肱也不在沉默,而是拊掌叫好。
方才他还在皱着眉观看,范禾放弃了事先说好的计划,自缚利器,抛弃唾手可得的完胜,让中行黑肱很不高兴。但俩人地位等同,只是合作关系,他也没办法强行命令他。
不过,现在他的眉头稍稍舒展,因为看得出来,范禾胜局已定!
范、中行的少年们见状,也不住地叫嚣起哄。
赵无恤后退半步,心惊不已,他剑术不比箭术,并不是很出众,在成邑虽然和羊舌戎、王孙期、田贲等不同风格的人较量过,但胜率却不高。如今面对范禾,居然感觉看不透对方深浅,这是俩人剑技差距很大的标志。
“再来!”他却越挫越勇,一击不胜,再来一击。
乐符离去搬的救兵还未到来,他没有其他办法脱身,现在只能坚持,只能胜利!否则,若是被强行羞辱一通,简直是无面目见赵鞅和泮宫诸子了。
他又不是能忍胯下之辱的韩信!而是骄傲的卿族子弟,是纯粹玄色的有匪君子,任何污点都将影响他在泮宫中的地位,影响他未来的大业。
无恤心中默默向赵氏先祖祈祷,别灰心,这样的比武偶然性太多了,并不单单靠技巧,还有希望。
于是他换了一个握剑姿势,深吸了口气,很快再次进入状态。
范禾也冷笑着换了一只手持剑,正面大开。
破绽!对方的狂妄也是一种机会。
这一回,无恤不再做多余的动作,而是突然疾速踏步,手中的木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向了范禾!
但范禾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
“赵子,你的破绽,太多了!”
一旁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只见当两人的剑再次错身而过时,动作并不大,但其中一人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即再次抽离了身体。
是谁受伤了?少年们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寻找。
“范子,你的肩上……”有各眼尖的少年失声叫了出来。
范禾微微偏头,他发现,自己右肩膀上,居然多出了一条白痕!
这是木剑擦拭留下的痕迹,是赵无恤的手笔!
它留在范禾蓝色的剑士服上,像是飘在蓝天上的一丝云缕。。




春秋我为王 第96章 莫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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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_87010看着自己肩上那道白痕,范禾不由得有些惊讶。
“居然真的能近吾身?”
不过,他露出了一丝冷笑,目光孰视赵无恤。他的手掌方才隔着木剑,却能敏锐地觉察到触感,知道自己也不是无的放矢。
果然,另一边,赵无恤却更不好受,他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嘴角甚至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那声闷哼,正是他发出的,范禾的木剑,方才已经重重地点在了他的胸口!算起来,还是无恤输了,如果双方手里拿的真是真正的利剑,他早被一剑透胸而死!
“范子二胜!”中行黑肱微微点头,众少年再次为范禾喝彩。
赵无恤已经气喘吁吁,好容易才将喉头的腥甜忍住,三战两胜,若再败一场,就彻底输了,他胜利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耳侧却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巨大声响,围观的范、中行一党子弟也纷纷扭头过去看了看,发出了惊讶的吁声。
赵无恤眼角余光瞥向那里,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
在人墙之后,赵广德和邯郸稷俩人站开三步的距离,也在进行一场对持。
赵广德拼命回忆他从小又怕又厌的剑技之术,回忆着剑师教剑的模样,双手把木剑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这个动作煞有其事,让邯郸稷有些疑惑,他把双腿岔开,木剑小心滴护于胸前,随后当他看见赵广德的步履虚浮时,就又放下心来。
“几年未见,你的剑技似乎没什么长进,马步都扎不稳,还想耍剑?”
赵广德沉默不语,他直直地闪身冲向邯郸稷,一边奋力将手中木剑下劈。
邯郸稷这回完全放心了,在木剑劈来时让开了身体,小胖子的剑斩空,砍到了地板上,砸出了一个明显的凹槽,这真要是击中了人体,一个折骨之伤是免不了的。
“愚!”邯郸稷摇了摇头,灵活的他已经绕到小胖子身后,用木剑轻敲了一下赵广德脊背,像是在埋首耕地的牛犊身上抽了一鞭子。
“劈斩要花费刺击的两倍力量,却只能造成刺击的二半之效,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头不会用剑的小彘!你说,你如此无能,却为何要这么为那贱庶子卖命?”
小彘,是邯郸稷当年给赵广德取的绰号,意在嘲笑他肥胖笨拙。
“为何?因为于今之人,莫如兄弟!”
喘着气说了这么一句后,赵广德笨拙地扭身,单手用木剑横扫过去。邯郸稷身体往后一厥,刚好让他的剑从肚子前数尺划过,随即又绕到他的背后,用木剑敲了一下小胖子的手肘,使其吃痛。
“你背对我,就用横扫之技,气力根本传不过来,真是蠢笨难当,剑师当年教的,都忘了么?”
他说完,便又用夸张的挑逗动作,接连刺了赵广德几下。
这时候,陆陆续续有少年转过头看观看,看见如同狸奴戏耍肥胖硕鼠一般的堂兄弟两人,不由得发出了嗤笑声。
赵广德喘着粗气,这些笑声,他一点不陌生,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其他卿大夫对温地一系的嘲笑,对他那个懦弱父亲的嘲笑,同龄人对他身材和文武不精的嘲笑。
此时的邯郸稷越发得意,他朝后退了两步道:“照以前,你这小彘挨了这么几下,应该跪地讨饶才对!你已经必输无疑,向我稽首而拜,便能免受皮肉之苦!”
赵广德紧紧握着木剑,他想起了半月前,在靶场的比射,当吕行于八十步外连中五元后,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以为赵无恤必输。但不是,当时他负责敲击缶声,看着赵无恤还以淡然的笑,开弓将局面一一搬回,那情景简直是热血沸腾。他自己也渴望那种胜利,却只能在梦中拥有,一旦醒来,便只能对着自己无用的肢体蔚然叹气。
一念之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赵广德之前的恐惧和害怕,都已经消失了,他依然讨厌疼痛,但却更想给对方制造一次疼痛!
“你休想!”赵广德喊完这一句后,闷头向邯郸稷发出了最后的一次冲锋,依然是直愣愣地,毫无技术含量可言。
邯郸稷看着这破绽百出的攻击,轻蔑地继续想闪开,再用木剑好好戏弄下小胖子,让他在剑室众少年面前出尽丑态。
谁知,赵广德这次却从善如流,没有劈斩,而是将剑斜斜地刺了过来!
邯郸稷方才得意而忘形,这会却大惊失色,堪堪让开了木剑,接着却突然感到一股巨力勒住了自己的腰!
原来这一次,赵广德吸取了教训,没有随着剑一起冲过头,而是果断撒手弃剑。
他一扭头,就开张双臂抱住了邯郸稷!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了上去,将他重重地扑倒在地!发出了巨大而沉闷的声响!
扭头观看的众少年发出了惊讶的吁声,也将赵无恤、范禾、中行黑肱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撒手,快撒手,你这只小彘!”邯郸稷被赵广德死死压着,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握着手上的木剑,死命地拍打在赵广德脊背上,接触到皮肉后,发出了啪啪声响。
然而赵广德忍着疼痛,手上继续发力,邯郸稷脸色憋得通红。
中行黑肱见自家表侄受难,便指挥道:“剑技不能动手脚,他已经违规了,二三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他搬开!”
一众少年领命,两三个人去揪着赵广德的剑士服或者腿脚猛拉,但他却依然死不松手,反倒越勒越紧,让邯郸稷都快喘不过气来。少年们又用脚踹,拳头如雨点般砸在赵广德宽阔的背上,也依然无效。
“愚!”
中行黑肱气恼,见表侄如此狼狈,自觉脸上无光,便亲自过去,一把抢过旁人的木剑,高高举起,在赵广德头上狠狠地来了一下!
嗡……
赵广德只觉得后脑勺有剧痛传来,震得他脑袋一麻,耳朵嗡鸣一片。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终于放开了邯郸稷,踉踉跄跄地直起了身子,却感觉天旋地转,脚下失去平衡,顿时跪倒在地。
中行黑肱看着脱困后,像一条搁浅的鱼般吐着舌头呼吸的邯郸稷,暗恼不已,他正要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
是赵广德伸出了手,阻止中行黑肱离开。
之前那一下敲破了赵广德的头皮,惨红的鲜血从顶上流下来,涓涓细流淌到脸上,像极了诸侯冠冕上红线串成的旒珠。
“还不倒?”
中行黑肱烦不胜烦,他转身又朝赵广德胸前踹了重重一脚!
赵广德终于倒下了,他仰面朝天,呈一个大字,却维持最后的神智,侧着脸朝赵无恤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憨厚的微笑,口中喃喃说道:“堂兄快走……”
随后,便两眼翻白,头一偏,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春秋我为王 第97章 不弃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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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_87010赵无恤瞋目!
因为赵广德这么一闹,方才被范、中行一党团团围住的人墙,已经有了不少空隙,以他的身手,足以抢门而出。
可事到如今,无恤又哪能扔下赵广德一个人逃走,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堂弟,手里的木剑越握越紧。
没想到,他真的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小胖子,居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种程度。要知道,以往赵广德,可是个连剑都握不稳,与人冲突时,只会缩着头细声细语讨饶的懦弱孩子啊!
他感动得眼眶微热,而热血也正在朝头上涌,之前对赵广德那份利用的心思渐渐淡去,交替为真正的兄弟之情!
前世上學时,课后打群架的情景一一浮现。
要是有人揍了你兄弟,该怎么办?
当然是拎起板砖,干他丫的!
……
范禾也在看着赵广德的方向,心中好笑不已,他指着人事不知的赵广德嘲弄道:“羞耻啊,今日剑室里,风头可都被你们赵氏三人占尽了,真是兄悌弟孝……哈哈,不过,你休想逃!”
他回过头,打算拦截住通向门口的方向,却见赵无恤并未踏出半步。
“怪哉,你居然不走?”
无恤沉默不语,乘着范禾说话的间隙,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脚下飞快,绕着曲线朝范禾冲了过来,双手握着木剑,高高举起!
“越打越退步了,难道你没听到邯郸子方才说的,劈不如刺么?”
范禾预判了赵无恤接下来的动作,大概是想以剑身劈斩自己的左侧,于是便朝左边推手突刺。
然而!
赵无恤这次的目标却不是范禾本人,而是他的武器!
他变招极快,猛地一挥剑,如同后世棒球手的挥击,直接打在了范禾的木剑上,角度之巧,用力之大,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两把剑一齐脱手飞出。
而他整个人也乘着这个间隙,突进到范禾的跟前。
范禾木剑脱手,肢体微麻,有些发愣,刚想说点什么,刚转头,一个坚如铜铁的拳头已经贴到了他的脸上。
“没人告诉你,反派话多就会死么?”
轰!赵无恤手上发力,一拳便将范禾打翻在地!一颗带血的牙齿迸出牙槽,飞得老远。
接着,无恤整个人骑在他身上,揪着衣襟,拳头高高举起,狠狠落下,朝着范禾脸上一下接一下,拳拳到肉。
“范子!”一旁的少年们顾此失彼,忙着去看赵广德那边,一回头,只见范禾已经被揍趴下了。
他们不由得失声叫道:“你违规了!剑技不得使用拳脚!”
赵无恤停手了,却不是因为这声喊叫,而是范禾已经被揍成了猪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规矩?他心中冷笑不已,范、中行一党在剑室中设伏暗算自己时,可守规矩了?中行黑肱,邯郸稷方才殴打堂弟赵广德时,可守规矩了?
前世还是中學生时,经常参与聚众打架,哪一次不是说好的要守规矩,让当事人单挑,最后都发展成了群殴械斗。
放大了说,中行氏弑杀晋厉公,范氏暗算栾盈,可曾讲过规矩?
去他娘的规矩!
我只知道,你若伤我兄弟袍泽!便如同仇寇!
既然玩剑技斗不过范禾,赵无恤就學田贲那种恶少年无赖的打法了,攻你下盘,直接打脸,朝身体柔软部位招呼。否则,还得束手认输不成?
无恤也不说话,他虎跃起身,捡起木剑,闪过了几个想拦截他的范、中行之党少年,便朝门口跑去。
“快去拦住他!”中行黑肱气急败坏地指挥着,他感觉自己完美的计划全乱了。
然而赵无恤只是虚晃一枪,只见他跑到墙边,猛地跃起,脚蹬在墙上,如鹰隼扑食般反跳,借助那股反蹬的力量将紧追不舍的三四名少年一起撞倒。又乘着他们未起之时,马不停蹄地换了方向,径直朝赵广德处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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