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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铜鞮大夫,是会被感动呢,还是会气得哭笑不得。
对赵无恤这新奇的见解,堂上的张孟谈微微惊奇,若有所思。而魏驹自觉被赵无恤压过一头,顿时有些尴尬。
瞧着魏驹的模样,赵无恤心中暗笑不止。
无恤心想,子贡藏藏掖掖犹豫了半个月,才献宝似地,向他奉上了几竹卷孔子言论著述。他粗略地翻了翻,发现和前世论语相差不大,只是有些内容没有,有些遗漏,大概是孔子晚年才说的,或是后世的儒家编的。
其中一条,就有曾子避杖的故事,没想到自己昨日才看,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虽然孔子后世争议极大,此时毕竟是引领时代风骚的人物,他和孔门诸子的一些话,一些见解,用来装逼还是很不错的。
魏驹丢了个小丑,便干笑着,用另一件事扯开了话题,却是聊起了明日的大射仪。
何为大射仪?
这就是一种军事礼仪,一般而言,是国君要从年轻贵族子弟中挑选合格的宫甲、军吏、助祭人,所以在泮宫内举办射箭比赛。
当然,在让贵族子弟们施射之前,按照规矩,国君还得先行试射。
因为春秋时男子之勇武,以射艺为先。一般认为,射箭射得好的人,就是可堪重用的材士,这也算是华夏先民上古射猎留下的遗风了。
周礼规定:大射的礼仪,由国君在一个月前选定日期,亲自向冢宰、执政发布命令。
执政向下通知百官和公卿大夫,不久将有射箭之事。公卿大夫再告知自己的适龄子弟,要求他们届时参加。
虽然几十年前,叔向就曾哀叹晋国已经是“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
但国君的威仪尚未完全倒地,虽然在野民众过的比较惨,但新绛国人仍有大半心向公室,征召起来也有万余人,足以临时组建一个军的武装,不容小觑。
同时,六卿为了让自己的争权夺利合法化,还需要借助国君的一些权力。知氏在和本家中行氏翻脸后,就开始走依附国君的路线,竟然大获成功,开始慢慢变强,这让其余五卿,也不得不重新重视起国君来。
所以,晋侯现在虽然被架空,只能控制新绛内宫和铜鞮行宫两处蜗角之地。但举办一场大射仪的号召力,还是有的,比悲剧的鲁侯要强出不少。
那是发生在四十年前的事情,晋卿范鞅前往鲁国聘问,拜谢鲁国帮助晋平公的母家杞国筑城之举。
当时,鲁襄公设享礼招待他,并心血来潮,举办了一次大射礼,结果装逼不成,却让自己丢尽了面子。
为卿大夫举办的射礼至少要三耦,也就是三对人。鲁侯之公臣全加一起,居然凑不齐,只得向三桓和展氏等小宗求助,在他们的私臣中选人凑数。
而诸侯选拔宫甲和祭祀者的大射礼,则要用四耦,也就是四对。
六卿目前在泮宫中就学的,刚好八人。
分别是赵无恤,魏驹,韩虎;范氏长子范嘉,次子范禾;中行黑肱,知氏长孙知宵,次孙知瑶。
然而对知氏二子,赵无恤却忘了他们中间,到底谁才是日后的“知伯”。
不过据魏驹说,知氏的次子瑶去了太行山一带的知氏县邑,不能及时返回,所以国君临时点了以善射闻名的吕行参加。
魏驹看着赵无恤,意味深长地笑道:“吾弟吕行为了到时能向赵子献酒,便日日勤练,不知赵子射术可有生疏?”
按照规矩,在射礼上,胜者要反过来向败者献酒,故魏驹才有此一说。
赵无恤应道:“我倒是希望能与吕子分在一耦,到时候就看天意了。”
八人分为四组,配组似乎是由国君随机抽取的,所以明日,赵无恤可能和他们中任何一个对上。
他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说不准,我反倒会和魏子分在一耦,届时还请魏子手下留情。”
谁不知道赵无恤射术号称离养由基只有“十步之遥”,魏驹则并不以射术见长,他闻言后嘴角微微抽搐,觉得自己得再次扯开这个话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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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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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奉上
……
周礼规定,天子的大射仪在辟雍举行,诸侯的大射仪则在泮宫举行。
第二日天方亮,当赵无恤和魏驹、韩虎的车驾齐齐来到泮宫时,发觉这里已经和两个月前大为不同。
春去夏来,泮池边上,粉红的桃花已经谢了,绿色的桃实点缀着树梢,再过上一两个月就会被秋风染红,届时摘下一枚入口,便烂熟甜如蜜糖。
赵魏韩三卿子各自带着自己的党羽,联袂而至。
赵无恤身边有张孟谈、乐符离。
魏驹有吕行、令狐博等。
韩虎有韩夷、箕广等。
共计十来人,可谓声势浩大。
而继续往里走去,赵无恤发现变化最大的,当属靶场。
按照规矩,在大射仪的前一日,国君会派遣“射人”查看布置场地,准备好射箭工具。被选定为大射仪之“宾”的将、佐、宰臣则命令“量人”测量发射处至射布的距离。
射布中心被称为“鹄”,放置得远近不一:装饰犴的射布距离五十步;装饰豹、麋的射布有七十步;装饰有熊纹的射布有九十步。
而靶场之东侧,也已经搭建好了一处可以容纳百余人宴饮和观望的台榭。
这会时辰尚早,吉时未到,国君和卿大夫们都还没来,赵无恤他们来到靶场后,便只能和站在斜对面的范、中行之党大眼瞪小眼。
两个月来,大家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可仇怨却越结越深。
赵无恤扫了一眼,首先对上了中行黑肱那双阴沉的眼睛。他的身边,邯郸稷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已经被邯郸大夫召唤回邯郸去了,很有可能在赵鞅的愤怒下,保不住邯郸世子的位置。
接着,又看到了范禾那张充满戾气的脸,他脸上的伤疤淤紫已经消散。因为今日大家穿的都是射箭的服饰,所以未带长剑。
赵无恤不免有些遗憾,之前的断剑之仇,他可是一直记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少虡”,斩一斩范禾的“獬豸”。
或许那样的机会,得等到战场上见了。
“赵子,那人便是范嘉!”
顺着乐符离的手,赵无恤目光稍稍偏移,却见到了一张与范禾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庞。
范嘉范禾,是一对孪生兄弟,以范嘉为长。
俩人唯一的区别是,范嘉下巴上多了一颗醒目的黑痣,此时他也正眯着眼默默观察赵无恤。
当赵无恤与范嘉的目光相对后,只一个照面,他就觉得,此人比他的中二病弟弟,要难对付多了!
靶场的另一边,范嘉也正在默默观察赵无恤。
他的弟弟范禾,只对在泮宫中争强斗狠这种童子的游戏感兴趣,范嘉则有不同。在祖父南下朝歌期间,年纪轻轻的他便接手了宗族专榷的漆陶贸易,常常去匠作坊巡视,还获得了整整一旅的范氏之兵,在家司马的指导下,学习战阵之之法。
范嘉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明白,六卿之争,不仅在朝堂战阵之上,也在市坊之间。钱帛多,衣食足,才能驱使领地上的国人们从军效命。
所以昨日,当为范氏效力的市掾吏前来禀报,说有个卫国商贾打着赵氏名号,在粟市贩卖一种名为“麦粉”的东西时,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派人打探后,范嘉顿时明白了这笔生意能带来的利润,更让他关注的是,这些货物,来自赵氏庶子无恤的领地,成乡!
范氏在粟市的投入不大,所以暂时不会产生竞争关系,但回想起两个月前被此子从范氏口中夺食,买走的十多名鲁国陶匠,范嘉又心生警惕。
所以,他对于赵无恤,还是颇为重视的。
谁想,赵无恤在和他对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反而朝范嘉身后望去。
“狂妄!”范嘉微怒,心中对此人下了一个评语。
赵无恤虽然从范嘉身上感受到了些许压力,但他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在史书上没有留下半点水花的家伙,而是另有其人。
他喃喃自语道:“赵襄子的大敌知伯,到底是叫什么名字来着?”
据赵无恤所知,知氏目前有两个嫡子,一个是年纪比赵无恤大的知宵,另一个是比无恤小的知瑶,究竟谁才是日后的知伯?
他昨日在张氏府邸宴飨时,从魏驹处得知,知瑶不能及时赶来,于是国君点了善于射箭的吕行代替,所以,今天能见到的,只有知宵。
过了一会,又有几名戎服少年走过来了,乐符离附耳过来告知他,那就是知氏一党。
“赵子,你瞧那个最靠前,长得十分凶恶的,便是知宵。”
赵无恤一瞧,带头的那人的模样,的确叫人印象深刻:他长得极丑,焦发黑面,眼神凶恶,让人乍一看以为是个亡命的刑徒盗寇。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挑选家臣宰辅,常找容貌中正,有威仪者。以知宵的模样,除非他像晏婴一样,内质才干出众,否则恐怕要大大吃亏。
传闻他的弟弟知瑶,则是个能与韩虎媲美的美少年。
和赵、魏、韩与范、中行相互敌对不同,知氏和其余五卿的关系都还算可以。
其中,他们和中行氏虽然有些矛盾,但两家好歹是同宗亲戚,小一辈说不上有多大仇怨。而魏氏与知氏曾在十多年前还亲密合作过,灭羊舌、祁氏而分其地,所以关系最佳。
所以魏驹带头上去向知宵打招呼,顺便为他介绍赵无恤等人。
“君就是赵氏无恤?”
让人没料到的是,知宵虽然相貌丑恶,眼神凶狠,但他说话却十分温和,让无恤生不出厌恶来。
“余正是赵无恤,见过知子。”一番寒暄交谈后,他发觉知宵并不擅长于言辞。
此人,恶于外,却慈于内,除此之外,还真就试探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或许,他的弟弟知瑶,才是自己未来的那个对手?但赵无恤也不敢确定。
这时候,有来自虒祁宫的礼官过来,吩咐少年们按照身份高低,站好队列,没过一会,钟乐鼓声从泮宫外渐渐传来,越来越近。
是国君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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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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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侯仪仗出行,开道的是整整一卒的晋国宫甲,他们一个个燕颔虎头,魁梧雄健。大多戴冠,穿披精美的黑色皮甲,手持雀弁,执惠,或者綦弁,执戈上刃。
紧接着,是一辆驷马驾辕,华丽而庄严的舆车,通体硬木打造,外覆青铜构件,上有华盖,正是晋国重宝,著名的“大路之车”。车上载着庄重的彝器,表军权的戚钺(yue),表征伐的彤弓等,都是周天子在数百年间陆续赐予晋侯的“侯伯”礼器。
年轻的国君立于车厢正中,旌之以车服,明之以文章,正扶着车栏直视前方。
少年们戎服在身,所以不需要跪拜稽首,只是齐齐躬身行礼即可,无恤前面是高大的魏驹,他来不及,也没办法细看晋侯的模样。
舆车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随行人员:有司持有交龙图饰的旗帜,捧着张挂龙旗的弓、盛弓的套子。甚至,还有怀抱简册和笔削的史官,大射仪是重要的政治仪式,必须对发生的事情一一加以记录。
“国君极好颜面啊……”却是在车驾过后,身边的张孟谈轻声感叹道。
赵无恤有些奇怪,“张子也是第一次见国君,为何能知其性情?”
张孟谈缓缓说道:“大射礼只是在都城泮宫举行,当年先君晋文公,大布羊衣,乘素车,带甲士十人便可以前来。现如今,国君却乘大路之车,戚钺,彤弓等重宝无一不带,君子莫要看虎贲过百,其中半数是跟六卿借的私臣。”
“原来如此……”赵无恤默默地看着进入泮宫的华丽仪仗,若有所思,张孟谈有一眼看透人心的才干,他说的话,赵无恤觉得很有道理。
陪同国君一同到来的,还有朝服长冠的上军佐知跞,下军将韩不信,只有上军佐中行寅留守官署,没有亲至。
在晋侯和两位卿士都到场后,这场大射仪开始进入正题。
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燕礼者,所以明君臣之义也。大射前燕饮依燕礼,纳宾、献宾、酬酢及奏乐歌唱娱宾,宴毕而后射。
国君下车登堂,在席位上就座,面朝西。小臣师引领诸公卿大夫进入,到门的右侧就坐,面朝北。参加射礼的诸少年,在西边就坐,面朝东,正对国君的视野。
身为庶子,坐在第二排的赵无恤也在悄悄看这位晋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只见年轻的晋侯午十六七岁年纪,白面无须,模样还算威仪端正,只是看上去瘦胳膊瘦腿,有些文弱。他戴皮弁组缨,着衮服,纹饰九章。
赵无恤听说,在晋午年幼时,因为晋顷公早死,便被范氏、知氏等六卿扶持着继承了君位,至今已有八年。他坐于主席,目光扫过众少年。
负责大射礼仪式准备的“射人”向国君报告,一切都已经完备妥当,并请国君指定射礼的主宾,也就是仪式的主持者。
晋侯午的目光在知、韩二卿身上飘过。
本应是以地位更高的上军佐知跞为主宾,但低调的他却抢先推辞,于是晋侯午便道:“孤命下军将为主宾。”
韩不信,也就是是韩虎的祖父,他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灰白的头发垂鬟,高冠博带,腰佩玉璜。
在收到命令后,韩不信离席稍稍进前,行礼辞谢。传命人把他的话告诉国君,国君则又一次命令韩不信主宾。韩不信行两次稽首礼后,这才接受命令。
接下来,是燕饮,国君要招待射者,也就是卿大夫子弟们朝食和饮酒。食物比较简单,只是肉脯、肉糜和梁、稻饭食等,赵无恤成乡产的麦粉,或许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登上国君的食谱。
燕饮结束后,多达数十人的乐官们敲响了名为《肆夏》的乐曲,正所谓五月肆夏之时,射礼之日。
主宾韩不信选了泮宫的庶子大夫籍秦为司射,然后执弓挟矢到阶前请求射礼开始,又让有司将弓矢献给君王检查。
晋侯午随意看了一眼,便答道:“可……”
至此,大射礼正式开始了。
临时担任司射的籍秦,让自己的幕僚邓飛设置好计算成绩的算筹。
又让“射人”在两根楹柱中间测量尺寸,用或红色或黑色的漆墨,画出一横一竖垂直交叉的标志,做为射箭站立的地方。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籍秦便开始宣读射礼的规则:“君上有命,卿嫡子与卿嫡子为耦,不足则由余子侍于嫡子,再不足则由庶子、士侍于余子。”
耦,是一对的意思,射礼必须有比较,所以才以两人为一组,展开较量。
籍秦又面朝西,告诉负责记述此事的太史道:“大夫射画有豹、麋饰的射布;士射画有犴饰的射布,射箭的人射的不是自己应射的射布,射中不算。”
太史在简册上一一记述了下来,接着,韩不信呈上参与射礼的八人名字的筹,请国君亲自比配四耦。
晋侯午虽然做了八年国君,蜗居于虒祁宫中,但心性却依然是十多岁男孩的跳脱。瞧着漆盘里的八个名字,他目光在上面不断跳动,猛然间,心里浮出了一个恶作剧的点子。
被六卿逼压多年,偶尔不着痕迹地戏弄一下他们,大概就是晋侯午唯一的乐趣了。上次冬至日大朝会,上军将赵鞅在宋行人乐祁被逮捕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的不可置信和愤怒,让晋侯午觉得十分有趣。
倒不是他痛恨赵氏,只是知伯如此建议,晋侯午只能装作糊涂,顺着他的意思办。因为,他父亲晋昭公去世时,曾抚着他的手嘱咐说,六卿之中,唯独知氏足以依靠。
何况,六卿相互斗争的越狠,晋侯午觉得,自己就越有可能在未来恢复国君的权威。
但他和知跞期待的范、赵两家的争斗,却迟迟没有打响,这让晋侯午大失所望。最近几个月,两家子弟在泮宫中倒是打的十分热闹,惜哉,自己不能到场旁观。
不过,今天倒是有个机会。
于是,他便露出了微笑,伸出手,迅速选定了搭配。
韩不信接过来一看,心中暗道不妙,但国君已经亲自选定,韩不信也别无他法,只得让有司向在场众人宣布结果。




春秋我为王 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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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恤一直在竖着耳朵细听,那八个名筹是这样搭配的。
“魏驹与范嘉为一耦。”
魏氏和范氏是死对头,而且技艺相差无几,魏驹跃跃欲试,范嘉则松了口气,他可不想遇到射术双雄的赵无恤和吕行。
“中行黑肱与韩不信为一耦。”
中行、韩氏也有些过节,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不屑地移开了目光。
“知宵与吕行为一耦。”
吕行面上掩不住的失望,而外恶内善的知宵,则温和地请吕行承让。
最后,是范禾与赵无恤为一耦!
心里藏不住事的范禾没有之前的嚣张和戾气,露出一脸倒霉样,赵无恤则好容易忍住没笑出声来。
他从张孟谈和乐符离处打听过了,范禾虽然剑术出众,但射术只能用糟糕两字来形容,是个能被自己轻松完虐的主。
好啊,上次的断剑之仇,就能在今天报了,甚至,他特意带来的轮轴复合弓都不需要亮相。
不过,从这四组搭配中可以看出来,晋侯午,对六卿子弟的矛盾,可谓是了如指掌啊。除了知宵和吕行没什么过节外,其余三耦,都是针尖对麦芒的组合……
虽然,这位晋侯在历史上也没留下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记载,但赵无恤却已经微微有所警觉。此人,恐怕也不是容易糊弄,甘愿当一辈子傀儡国君的主!
却又听见韩不信在东阶前对国君说道:“请君上先行射礼。”
原来,在晋国有一项传统,“凡大射仪,君必先射”。
在晋侯午悠闲地坐在上席观看六卿子弟的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热闹前,却还得先下场射上三箭。这是几百年来,大射仪上的规矩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晋侯午的身上。
晋侯午一脸庄重地起身,在有司的引领下,到了更衣的地方,换下裘服,穿上戎服。
晋侯午毕竟已经做了八年国君,这些礼仪程序都已经练得十分娴熟,但他威严的外表下,心中却有些郁闷。
“又要在六卿面前丢人了。”
按照周礼规定,大射仪时,国君必先试射,而且规定,要射画有熊饰的射布,也就是九十步外的靶子。
天知道周文公为何要定下这样的规矩!或是为了督促诸侯不忘射艺?但为何要求如此之高。
难不成追随武王伐纣的召公奭(shi)、毕公高、卫康叔、唐叔虞等姬周英杰们,个个都能轻松办到?
九十步,三箭皆中,据晋侯午所知,宫甲虎贲里,能做到的都没有几个人。年轻一辈里,也就号称距离射箭手养由基只有“十步之遥”的赵氏庶子,以及吕锜后辈吕行能够一试。
而历代晋侯,除了始祖唐叔虞以外,都不以射艺著称,到了他的曾祖父晋平公时,更加不堪了。
在晋国市井中,一直暗暗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晋平公在林苑中射鹌鹑,瞄了半天才放箭,居然还没有射死那呆鸟儿,他派身边的竖人襄去捕捉,也没捉到。
平公大怒,就迁怒于竖襄,把他拘禁起来,准备杀掉。
羊舌氏的大夫叔向听说后,就连夜去见晋平公,进谏道:“从前我们先君唐叔在徒林射犀牛,一箭就贯体而死,用它的皮革做成一副大铠甲,献予成王,所以才被封于晋国。”
祖先的荣耀,晋平公自然知道了。
叔向继续说道:“现在国君您继承了唐叔的君位,射一只小鹌鹑都没有射死,派人去捉也没有捉到,这是晋国的耻辱啊。君主一定要赶快杀掉这个目击者,不要让这件事传到别处去。”
平公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于是便赦免了竖襄。
但晋侯午觉得,脸上无光的时刻又何止是射猎时,他每次参加大射仪,都要承受一回平公当年的尴尬。
晋侯午也暗暗向自己的太史墨抱怨过,这规矩就不能改改么?
但史墨的回答,却让晋侯午如坠冰窟。
“倘若先祖规定的仪礼和制度可以随意更改,那国君您的这个位置,是不是也可以被六卿随意取代?”
晋午悄无察觉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他再抱怨,也得将这个传统执行下去。
当年齐桓公九合天下,一匡诸侯,何等的威风。可在天子卿士主持的“侯伯”册命仪式上,还不是得诚惶诚恐地下拜稽首,自称“小白”。
文公、悼公时代,晋侯的强势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晋午现在只能指望着传统能延续在,只有那样,他国君的位置才能继续做下去。所以,他尤其不能当那个带头破坏礼制的人,甚至还得用行动去维护。
他面色庄重,在有司的服侍下穿上皮制臂衣,拿着弓,在弓把外夹持四枝箭,箭头在弓把中部位置。又套上铜扳指,右手大拇指钩弦,挎弓走到了射箭站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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