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琐
但他等了半天,也没见祁杉动作。只好顶着一张小花脸喊人:“哥哥,脸。哥哥,哥哥!”
青玉一连叫了好几声,做白日梦已经做到借这本出版书走上人生巅峰的祁杉才回过神来。“啊,吃完了是吧。”他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给青玉擦脸的时候,把青玉看得一脸茫然。“哥哥……”他开口道。
“啊?怎么了?” 祁杉边擦边问。
青玉伸手指了指他的脸,“笑……”他说,“难看。”
祁杉的笑容瞬间僵硬。他动作顿了顿,在青玉脸上囫囵擦了两下就把湿巾扔了,“你还挺挑,嫌我难看?那你找个好看的给你擦脸去吧!”
他这个脾气发的,青玉觉得很委屈。
正所谓相由心生,祁杉心里做白日梦似的想着自己正在升官发财,脸上的表情必定是猥琐而贪婪的,青玉说他一句难看实在不算过分。
委屈的青玉低下了头,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面卤子。
祁杉说完那话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本来也没觉得自己好看到什么程度,顶多在好看的人群里处于个中上游。但刚才青玉说他难看这句,不是他矫情,真的扎心了。
可这会儿看青玉低着头,委委屈屈的,又有点心疼了。祁杉摸了自己的脸一把,难不成他真的挺难看的?以前都是他自恋了?可他大姨从小就夸他长得好来着,他大姨可从来没跟他客气过。
“青玉……”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真的觉得哥哥长得难看吗?”
青玉一听这话,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撒娇的笑容,“哥哥好看!”
小孩的脸,六月的天。祁杉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那你刚才还说我难看?” 他问道。
青玉又开始摇头,张嘴想解释,奈何语言表达能力不够,半天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哥哥,笑……难看,不笑,不难看,好看。”
就这么几句,祁杉居然听懂了。想起自己刚才发呆时的表情,估计确实难看。他从青玉这个小屁孩这里找回了自信,想到自己居然因为这么屁大的事给青玉甩了脸子,又扯出一张湿巾,仔仔细细地给青玉擦脸蛋。
“是哥哥错了,不该跟你发脾气。”他一边擦一边道歉,“青玉不生气好不好?”
青玉无条件地点头,又强调了一遍:“哥哥好看!”
这话祁杉听得受用得很,刚要笑,又听见青玉补了一句:“青玉是好宝宝,哥哥要给好宝宝亲亲。”
祁杉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这都是谁教的?!无不无聊?!
青玉眼巴巴地看着他,就等着一个好宝宝该得的亲亲。祁杉被他看得心里发虚,终于还是在良心的驱使下,在青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出了厨房,一阵风吹过,院子里落了几片枯叶。祁杉伸手把落到青玉头顶上的那片拿起来,忽然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容易发脾气。
人就像树叶,到了该落的时候,想留也留不下。
晚上天刚黑下来,祁嘉永和祁嘉其居然回来了。
“哟,爸,今天不睡坟头了?” 祁杉开口问道。
祁爸横了他一眼,转头找祁栩说正事,“小栩,那个……”似乎有点不好开口。
祁栩见状不解地问:“五堂叔,怎么了?”
“就是……”这次轮到祁爸说不出话了。
祁嘉永见他吞吞吐吐,干脆替他问了:“今天我们发现旁边另一座山上也有一处塌方,就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塌掉的洞下面正好是另一座墓的入口……”
听到这里,祁栩脸色一变,不等祁嘉永说完,她已经开口:“那座墓不准动!”
第26章记忆
“你别着急,”眼见祁栩脸色都变了,祁嘉永连忙安抚,“只有我和嘉其下去看了,别人不知道。而且墓道也没有塌,只是能从塌方的洞里看见墓门。”
祁栩的神色缓和了一点,轻声说:“这样……那就好。”
她整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笑容,转头问祁爸:“您刚才是想说什么?” 还不等祁爸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里面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就算有,我也不会同意把它打开的。”
“我知道。”祁爸有点歉疚地说,“发现墓门那会儿我有点兴奋过头了,就想来问问你的意思。是我唐突了,脑子一热就过来了,抱歉。”
“没关系的,五堂叔,我知道您的性格,没什么。”祁栩笑笑,“你们吃过晚饭了吗?今天是住在家里吧?”
“还没吃呢,今天就住家里。”祁爸说道,他看向祁杉,“正好祁杉来了,回来看看。”
祁杉对他们说的什么墓门、墓葬的兴致缺缺,无聊的一手放在青玉脑袋上,玩他头顶的一撮软软的头发。
青玉挨着祁杉坐在儿童椅上,看着两个忽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越看越觉得其中一个比较眼熟,他咬着手指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张口叫道:“爸爸!”
祁嘉其听后左右看了看,忽然意识到他是在叫自己,顿时愣在原地。他循着声音看回去,青玉正仰头看着他,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尽管如此,他还是有点适应无能。这青玉,能算得上是祁家的半个祖先了吧?冷不丁一声爸爸,他实在是受用不了。
青玉这一声把祁杉也叫愣了。印象中,自从入世起,青玉大概只见过祁爸两三次,还是在不到三个月大的时候。然而转念一想,家里客厅的墙上挂着祁爸的照片,他也用照片教过青玉认人,只是没想到他还真的记住了。祁杉伸手摸摸青玉的头顶,毫不吝啬地夸赞:“青玉真聪明。”
这一句夸得青玉很高兴,张着手臂又要抱抱。
祁杉习惯性地把他从婴儿椅里抱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青玉这小东西,高兴了要抱抱,不高兴要抱抱,白天要抱,晚上要抱,醒着要抱,睡着还要抱。反正睁眼闭眼什么都不想,光知道要抱抱。
啊不对,他还会要亲亲。
有时候祁杉会想到他长大之后的模样,又高又硬的一大老爷们,没想到小时候会是这样的。这算什么?反差萌吗?
看完了青玉和祁杉的互动,祁爸终于从愣怔中回神。他看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一会儿,忽然不知道自己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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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何感想。
儿孙自有儿孙福,随缘吧。
“菜做好了,都去洗洗手吃饭。”梁姨从厨房过来,招呼众人吃晚饭。
祁爸和三堂伯也是一直住在祁杉住的院子,等他们回了房间,祁杉拉出自己的行李箱,自动把来之前祁妈交代的话说了一遍:“爸,我妈让我给您带了点吃的,还有条羽绒被,说到秋天了,天气凉了。还有,我妈顺便叫我问问,您还得在这待多久?她好看看要不要再给您寄条电热毯来。”他边说边拉出了箱子里的羽绒被,这大件一出来,箱子顿时就空了。“对了,山上住的地方有电吗?”
“这肯定有,不然我们怎么下坑作业?” 闲着没事的祁嘉永正坐在旁边看热闹,时不时地也插两句话。眼看着堂弟有媳妇儿惦记着,大件小件的给带了这么多东西,忽然从心底冒出一阵委屈。他问祁杉:“杉啊,我家你三伯母没什么交代你带的?”
“有啊。”祁杉点头。
祁嘉永瞬时眼睛都亮了,“什么?”
祁杉故意沉吟了几秒,然后道:“三伯母让我给您带个话,她说,让您回家的时候多带点糖莲子回去,她想吃了。”
三堂伯瞬间蔫了,叹了口气,“算了,你们爷俩聊,我先去睡了。”
祁杉看着三堂伯的背影,偷偷笑了笑,转头和祁爸一起把行李箱拾好,站起来准备回去睡觉。
“儿子,等一下。”正要转身,祁爸忽然开口把他叫住。
祁杉回头,问道:“爸,还有什么事吗?”
“嗯……”祁爸犹豫了下,才道,“我也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必要告诉你,就算我不说,你早晚也能自己想起来。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不过……”
祁杉难得见他爸这么吞吞吐吐一次,前言不搭后语的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截住他的话头,“爸,说重点。”
祁教授也难得有被学生这样强调的时候,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今天我和你三堂伯发现的墓葬应该是祁童然的。”
这话一出,祁杉不由得失了神,连祁爸回房间了他也没注意。
这话没什么内容,如祁爸所言,的确是非常没意义的一句话。它只是说祁童然埋在了南塘镇的山上,偌大的山体里,有他的一把老骨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不像祁连宇官拜丞相,鹏程万里,死后得以随葬入帝陵。他一个做生意的,商贾末流,死后不葬在家乡还能葬在哪里?这纯粹就是一句废话。也怪不得祁爸会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
但祁杉听了这句话,却像是被人当头砸了一棒,一时间眼前有点发昏。
视野渐渐开始变暗,他想喊祁爸回来,张了张嘴却发现发出的声音近乎于无,比蚊子翅膀振动的声音大不到哪里去。他踉跄了一下,忽然开始摸索着往床边走去。
看现在的情况,多半是要晕倒了。这会儿家里人都准备睡了,估计没人会发现他,与其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他还是去晕在床上好了。
晚饭后没多久青玉就犯了食困,打了个哈欠早早地被送回来睡了。这会儿睡得正香,却忽然感觉身边有人躺了下来,那个人没有放轻动作,而是直接沉重地躺倒在了床上。他的一只手还在青玉软乎乎的肚皮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随后就不动了。
青玉被这动静一闹,揉了揉眼睛,醒了。房间里没开灯,因为之前他在睡觉的缘故,只在床头不远处开了一盏小夜灯,靠着这点灯光,青玉看了看躺在身边的人。
“哥哥。”他叫了声,躺着的人没应。
“嗯?” 青玉爬起来,攀在祁杉胸前,又叫道:“哥哥?”
他趴了一会儿,祁杉还是闭着眼睛,没回应他。
“哥哥睡觉觉了……”青玉自己对自己说。他正要躺到祁杉怀里,忽然注意到祁杉身上没盖被子。只好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把被子往祁杉身上盖。
但祁杉躺得太豪放,把被子压住了一个角。青玉用力一抽,没能抽出来,那被角还是被压在祁杉身下,纹丝不动。眼看祁杉还有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青玉站起来,两手拉着被子,用上了吃奶的劲,连拉带扯,终于把被角从他身子底下抽出来。
手里一松,紧接着“扑通”一声,青玉被自己的惯性带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他愣了愣,又一个骨碌翻起来,在床上忙前忙后地把被子盖到祁杉身上,才算完成了任务。
他人太小了,这任务完成的实在不易。缩回祁杉怀里没几分钟,就又回到了刚才的酣睡中。
青玉为了给祁杉盖个被子忙了这么久,祁杉却一概不知,他的意识里此时一片漆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一点光亮。
“童然,你醒了吗?” 大概过了很久,祁杉好像听见了祁栩的声音。当然,只是好像,因为那声音听起来苍老了些,跟祁栩的声音还是有些差别的。
祁杉睁开了眼睛,刹那间,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了下来。
视线里的床帐和他住的房间里的不一样,再想想刚才那个女声对他的称呼,祁杉回想起上次晕倒后祁栩的话,明白自己这是又看到前世的记忆了。
不过,祁童然哭什么?为谁哭的,青玉吗?这时候青玉还在吗?就算在,祁童然也不记得了吧。还是说,这是青玉离开前的记忆?
祁童然躺着流了会儿眼泪,双眼一眨不眨,茫然地看着床顶。祁杉可以感受得到,祁童然的脑子里很乱,无数的记忆片段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每一次闪现却又异常的清晰。
那些记忆,无一不是关于一个人的青玉。婴孩时期,总角时期,少年时期,然后是成年之后的模样。托他的记忆的福,祁杉提前看见了青玉整个成长过程中的各种模样。
纷杂的记忆片段涌现之后,祁童然忽然起身,冲出了房门。
祁杉见到了刚才喊祁童然的人,虽然容颜已经变老,但他还是能认出来,那的确是祁栩。四五十岁的模样,皮肤比年轻的时候黯淡了,眼角也生了许多细纹。
原本以为,他是见不到祁栩这个模样的了。
祁栩见祁童然出来,正要向他展开一个笑容,却因为看见他满脸的泪水,弯到一半的嘴角又落了回去,“你……”
祁童然没有停顿,横冲直撞地向门口而去。祁栩隐约猜到了什么,提着裙摆追在他身后。
直到祁童然纵身一跃,落进了凉嗖嗖的南塘里,祁杉还是一脑袋蒙圈的。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了?祁童然该不会是淹死的吧?
第27章闹剧
时下大概是初夏或者夏末,南塘的水算不上寒冷,但也有点凉嗖嗖的。尤其是灭顶的时候,祁杉只觉得自己被湖水包裹住,从里到外,从骨头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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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每一个皮肤神经末梢,都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凉意。
祁童然不会真的是淹死的吧?老天爷,就这样的记忆有什么好回味的?您老人家吃错药了吧!
在祁杉吐槽了老天爷八百遍的时候,祁童然睁开了眼睛。南塘的水被他这一跳搅得有点浑浊,眼睛不可避地被刺痛。但祁童然只是眯了一下眼睛,就顽强地睁着眼不肯再闭上。他没有任何求生的动作,只是放松了身体,任自己在水中不断下沉。
祁杉没想过也没问过,原来南塘这么深。祁童然跳下来的地方就是当初青玉爬上来的位置,他在水中下沉了好久,还是没有到达底部。
又过了一会儿,周身似乎有微光闪过,祁杉感觉脚底终于有了实物感。下沉了这么久,他并没有感觉胸腔有多少缺氧的难过,看来祁童然会闭气,所以他到底是要干嘛的?
祁杉在一片凉嗖嗖的湖水中,静待祁童然的下一步动作。然而他的下一步动作,就是没有动作。
祁童然被南塘底的暗流冲得摇晃不已,却奇迹般的基本待在了他一开始沉下来的位置,睁着眼睛看向四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祁杉感觉有点躁,他不知道这熊玩意儿跳下来是要干嘛,他只知道如果他再不上去,就真的要淹死在这了。在祁杉被胸腔里的憋闷感逼得几乎要在梦里晕过去时,祁童然眼前的水流中终于有了点动静。
远远看过去的时候,那只是一个虚晃的人影,周身似乎有点微弱的光。等那人影再靠近一点,祁杉察觉到祁童然的嘴角忽然翘了起来。像是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直到人影近在眼前,祁杉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这是青玉。只不过他没有实体,更像是一个光点拼凑出的影子。
祁童然伸出手去,想碰一碰青玉,却落了空,他的手从光影似的青玉身上穿过,没有任何触感。青玉的嘴唇动了动,明明水下是不可能说话的,祁杉却清晰地听见了他的声音。
“童然,回去。”
“我不回!”祁杉竟然也听见了祁童然的声音,而且青玉似乎也能听得见,因为他紧接着问:“为何不回?”
祁童然摇摇头,“我想陪你。”
“你陪不了我,寻常人或鬼不能进入封印。我此次离开封印的时间极短,待不了片刻便会被它捉回去。你如何陪我?” 青玉耐心地劝道,“听话,回去。”
“你说寻常鬼进不得,那你又是如何进去的?父亲的手札还存有抄本,我总有办法下来陪你。”祁童然仍然不听劝。
“哥哥!”青玉终于有些发怒,“胡言乱语!你以为这封印之下有什么?极乐之地吗?之前数万厉鬼被困于此,无一不是被折磨的失去了心智,这种滋味,你也想尝吗?”
“我……”祁童然还要犯倔,被青玉出口打断:“够了!这件事不要再提!”
祁童然果然不再说话,青玉自知语气太重,现下不禁缓和了神色,“我不知你为何又记起了我,但这于你而言并非好事,你去姐姐那里讨一碗药,忘了我吧。”
祁童然看着青玉,不停地摇头。
“哥哥……”青玉无奈地叫了他一声,“我被天谴重伤,这二十多年过去也不过只能勉强聚成人形,若想入世,恐怕还要几百年光阴。此次我强行离开封印,百年之内也许再也出不来。你听话好不好?”
“我不!”祁童然仍是摇头拒绝,他又要说些什么,一朵莲花破水而来,长而柔韧的茎蔓忽然缠在祁童然腰间,不待他有任何反应,那茎蔓便带着他离开了南塘底。
他最后看了青玉一眼,却见刚才还隐有微光的影子渐渐消散,无数光点向着远处某一方向涌去。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祁杉哭爹喊娘的心都有了。只是他还没喘到几口气,祁童然那熊玩意儿竟然又要往下跳。
“你闹够了没有?” 祁童然正在想办法挣脱钟菡的束缚,却听见祁栩骤然而至的斥责。“祁童然,你想他永生永世困在那封印里,再也不见天日吗!”
祁童然的动作忽然停住。
“你若下去陪他,你们两个便只能永远困在那下面,一年两年你陪得了,十年八年你也能做到。但千年万年呢?数万厉鬼都被那封印磨得没了心智,你想与青玉在下边做一对没有心智的亡魂吗?” 祁栩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
祁童然不再闹腾。大概是在水下憋太久了,他又情绪过于激动,按他们的对话来看,祁童然也是四十岁的中年人了,身体有点经不住,神松懈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这一场可以称得上闹剧的冲动结束,祁杉的梦却还没结束。他的意识随着祁童然的晕倒而进入空白状态,但祁童然一醒,他也就醒了。
醒来后的祁童然平静了许多。他对守着他的祁栩笑了笑,起身走到铜镜旁,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昨日忽然记起从前忘掉的事,还当自己十七岁的年纪,竟然忘了我也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居然闹了那么一场,让姐姐们见笑了。”
祁栩没说什么,端起一旁托盘里快要冷掉的药,对祁童然道:“这药,你喝了吧。这回你记起来不知是何原因,但这药,还是再试试吧。”
祁童然看着那碗,忽而挪开了眼,“姐姐,我不想再忘了他。”
“你还有几十年寿命,不忘了他,如何过得下去?” 祁栩无奈地问他。
祁童然轻松一笑,“前些年时局动荡,我无妻无子,一个人也过得快活。如今不过是记起了一个曾经忘却的人,如何就过不下去了?”
祁栩不听他这一套,直接点明了他的心思,“你是否想着,你若记得他,这一世百年之后过奈何桥时便不喝孟婆汤。带着记忆往生,再过个几百年,你总能等到他能够再次入世的那天。是否?”
祁童然的想法被点破,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坦荡地点了点头,“七百年你们才寻到我一次,下一次重聚,又不知要多少年之后了。这次是幸运,我生在本家,自小便知青玉这人。可若下一次寻到我时,我对青玉一概不知,对这些前尘往事无甚兴趣,又或者无法接受青玉,那该如何?不若我带着记忆轮回,也好少些波折。”
“你想的倒是容易。”祁栩叹道。
“怎么?” 祁童然不解地看向她。
“青玉入世要用你的血做引,可若你不饮孟婆汤,魂魄中带有累世的凡尘污秽,你的血便帮不了他。”
祁童然原有些轻松的神色倏然黯淡了下去。祁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若有缘,必能再续。若无缘,你再多绸缪也是无用的。”
祁栩的这番论调和她刚把祁杉带回南塘镇那段时间的作为截然相反,听得祁杉有点忍不住想笑。
祁童然半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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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言语,祁栩陪他坐了一会儿,带着凉掉的药打算离开。
“姐姐。”祁栩一脚跨出房门,身后的祁童然却忽然叫住她,“若还有下次重逢,无论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将我带到南塘来。不仅是帮青玉入世,若有可能,把青玉送到我身边,叫他尽快长大,等我记起关于他的一切,我会接受他。”
祁栩把跨出去的那只脚回来,“到时你会怨我。”
“不出三个月,我会记起很多事,到时不会再怨你。”祁童然保证道。
“等你记起来,你恐怕会怨现在的你。”祁栩又道。
“等他记起我……”祁童然笑了笑,他做了半辈子生意,鼎盛时期的祁家甚至堪称富可敌国,这一笑里就露出点狡猾来,“那时,他便是我,我便是他,谁能怨谁呢?”
祁栩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门时,终于还是停下脚步,对他说:“好。”
祁栩走后,祁童然脸上的笑容随即消失。他躺回了床上,轻轻合上眼,祁杉听见他无声地说了一句:“有生之年见不到了,梦里见见也是好的……”
祁童然有没有梦见青玉,这个祁杉不清楚,因为祁童然的梦还没开始,他的梦就醒了。
他似乎又睡了很久,睁开眼睛时,祁栩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青玉。青玉的眼睛红红的,大概又为他哭了很久。
“醒了?” 祁栩见他睁开眼睛,笑着问他。
祁杉点头,搂过向他爬过来的青玉,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又抬头对祁栩说:“姐,我见到你老了之后的模样了。”
“嗯?” 祁栩问他,“怎么样?”
“姐老了还是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将于本周三,即6月14日入v,届时会有万字大长更,感谢支持,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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