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反派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薇我无酒
侍卫甲一一扫过四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凤子衿身上,行了个简单的礼,道:“主人早料到九霄狂会来,请几位客人随属下进山。”
主人?料到他们会来?
他们离开齐城也不过一天,怎么会知道他们要来雪半山?
疑窦丛生。临画沉默不语,道:“哪位主人?”
侍卫面庞如雕塑一般,没有情绪:“无可奉告。”
“别问了。”凤子衿打破了沉默,径直走到侍卫面前道,“带我去就是。”
郭岩笑了一声,率先跟上。临画与梨越对望了一眼,后者耸耸肩。
山径覆盖着白雪,路旁有青松棵棵,斜伸出山壁。越往高处,越似仙宫。寒风凛冽,紫烟缥缈,山石犬牙交错,而梨家就巧妙地凭依着这座天然的琼玉宫殿。
这等美景,本该心情愉快地赏玩,山路上的一行人却偏偏一副各怀鬼胎的样子,拾级而上。气氛凝重,一路无话,只有侍卫简短的指示。除此之外,就是风雪呼啸的声音。
渐渐接近了峰顶。
在这里能一览众山,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呼吸都是白雾腾腾,临画眨眨眼,感觉自己睫毛上都要挂上冰晶了。除了梨越冻得要死,其余人都没有一个开口说冷。
凤子衿的红衣在雪中格外醒目,他郭岩走在最前面,前方转角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岔路。
“怎么不走了?”梨越搓着胳膊。
眼前两个侍卫脚下不知踩了个什么步法,竟将四人错开了。那边郭岩凤子衿二人已继续登上了左边的几级石阶。
在寒冷的环境里重复着机械的运动,很容易变得迟钝,临画暗自吃惊,忙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侍卫乙道:“请二位公子随我走。”
梨越道:“怎么回事,我们不走一道?”
两位,指的是临画和梨越。可是为什么郭岩算作凤子衿那边?
郭岩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临画一眼:“看来,我们要在此分道扬镳了。”
临画本能感觉不对,侍卫见他异动立刻开始阻拦。狭小的石阶平台之间,三人瞬息间过了数招。
这侍卫不是他的对手,但临画还是感觉不妙:“梨越跟上!”呼声被风雪淹没,梨越口里抱怨着,“搞什么鬼!”但也不用他说,从一旁的山壁上爬过去跳下,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狂风平地起,卷起雪花扑了他一脸!
“我去!”梨越被这妖风一巴掌拍回石壁上,再睁眼,哪还有火红的身影,凤子衿和郭岩已经不见了!
那两个侍卫也停下了动作。左边的山径上干干净净,连脚印也很快被覆盖了,简直像根本没来过人一样!
临画有几分恼火:“搞什么!”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心神大震,无数信息在脑海里狂风过境,他却抓不住重心。
“请客人随我走,属下带您去神风盘。”
临画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需要神风盘的是凤子衿,他们拿来有什么用!
侍卫没有回答。
“那他们往哪里走了?”临画换了个问题。
侍卫道:“您不需要知道。不过属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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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告诉您,他们去的是风雪密境。”
风雪密境,是雪半山境内的一个密境。所谓密境,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唯有世家大族才能有这个财力和灵力建得起。
梨越道:“他们去风雪密境干什么,不先去找荆城主吗?”
“找荆城主……?”临画喃喃道,他忽然抓住了线头,旋即背上一层冷汗。
凤子衿不用神风盘,如果是因为,他其实早就知道荆苦在哪里呢?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为何心里知道神风盘不需要用,还偏偏说要来梨家借用神风盘?
回想他一路的怪异表现,为何他想把临画二人支开?
因为借神风盘是假,到梨家来才是真。凤子衿一开始就知道荆苦在梨家!
那么……郭岩又是怎么回事?
侍卫道:“请随属下来吧,快要起风了。”
临画头脑中一片混乱,梨越道:“我们先和他走吧,待会起风在这里真要冻死了!”
“为什么要带我们去看神风盘?”临画拉住了梨越,看向侍卫。
侍卫的目光十分冰冷,道:“主人说,如果有其他人,就请他们在殿中歇一歇。也可以参观神风盘。”
“那个郭岩不也是其他人吗?”梨越也不是傻子,话出口就觉出不对,细思恐极。不是其他人,不是他要请的客人,那还有谁?
还有侍卫口中的主人!
郭岩与凤子衿明明就是在齐家才第一次见面的,声称是齐家小门客,怎么一转眼又成了梨家里的“主人”?
当时在现场……
等等,现场?
寒风把背上吹得冰凉,临画有种魔幻感,他胳膊肘捅了捅梨越,传音问道:“青菜大大,你觉得,惊死案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梨越也有点发毛了,道:“我不知道……但听秋成绚说,秋明源把测魂珠带过来了。”
测魂珠,是秋家的一样秘宝。它能够显示出尸体中还有没有魂魄残留。
正常的尸体,如果没有立即火化,魂魄消散得不会很快。按照正常情况,魂魄三四天后走得差不多了,但也有一小部分会残留在尸体里。
魂魄,魂魄……
最后一块拼图归位,临画有种从头凉到尾的感觉,满腔乱糟糟的情绪:“你怎么不早说!”
为什么秋家那么戒备?
因为测魂珠没有在尸体里探测到魂魄,魂魄早就被人为取走了。这凶手是个魂的人,那些灭门案根本不是惊死的,是失魂而死!
梨越道:“我也不知道你要问啊!”
临画捂住脸:“算了,怪我!”
他早应该想到的……
谁需要魂魄?
还不就是二十多年前魂魄受损大半的姚冠华,也是侍卫口中的“主人”。郭岩是个假冒的身份,姚冠华竟然一直就在他身边,而他一点都没发现!
他记得长玉村相见时,姚观华是有口癖的,总是喜欢“啧”一声。但这个“郭岩”的小动作也好,神态也好,口癖也好,与他没有分毫相似之处。姚观华其人比临画想象的更加冷静和细心。
刚刚触动到临画的词,是“现场”。
当时郭岩在现场,急急站出来拦住凤子衿发疯,凤子衿这个人怎么会因为一个无名小卒就敛?除非他当时就认出来那是谁了!
还有,临画知道有些凶手行凶之后,喜欢乔装一番待在现场,看破案者束手无策的样子获得心理快感,姚冠华将二十八人折磨致死,不留在现场简直对不起他的恶趣味。
他在现场看到的染血的骰子……姚冠华之前为做死人骨,折磨的人还少吗?
其余疑点,现在全说得通了。为何那令牌二十七个少了一个?因为有一个早在姚冠华行凶时就被拿走了,就挂在他腰上;
凤子衿去找令牌,为何非要拉上郭岩?因为他们原本附带目的才是找令牌,主要目的是私下谈话,结果被临画二人打断;
秋家为何不惜封城?因为凶手的噬魂之技,对整个人界来说都无疑是一个祸害;
为何凤子衿的态度那么奇怪,在客栈会冲着姚冠华发火,因为他早就猜到绑架的人是谁了,恐怕那谈话的时候二人就已经有了一点冲突!
临画越想越脊背发寒。
他此前以为姚冠华只会自己休养生息,根本没想到姚冠华会有办法噬魂,因为噬魂的方法实在是太偏门了,大规模的失魂案件,整个人界历史上都少有。
这简直是个bug,原著写过,兰渊玉的鬼铃技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为什么姚冠华能做到?
齐家人是姚冠华杀的,临画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这种大规模杀招,姚冠华大概还不能一一确定尸体,现在兰渊玉还未暴露。
“兄弟,别发呆了。”梨越拉了拉他,“先进殿吧。”
他嘴唇也是惨白。看来临画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临画真想揪住他问问姚冠华这个bug级的能力到底是因为什么,可惜作者也失忆了,问也问不出。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他们谁都没开口提,但心里恐怕都已先凉了几分了。
现在密境里,应当是三个人……
姚冠华,凤子衿,和……荆苦。
魂魄可转化为灵力,但反过来效率却很低,引别人的魂补自己更是要转换两次,所以姚冠华才犯案这么多次。
先是小规模地在平民中犯案。平民的魂魄当然不及修者强大,他便由小及大,慢慢发展到小型家族,最后对欺侮过他们姐弟的齐家出手。
每一阶段,他一定是不可能随便选个人就噬魂,就算在原著中,兰渊玉噬魂也是有代价的。
最大可能是他每一次的人选都是按照自己的状态和能力密计算过的。
凤子衿在这当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身份?
他肯定知道姚冠华要做什么,他与姚冠华在这二十多年里都有联系。
姚冠华把荆苦绑到风雪秘境,又是为了什么?
临画不敢细想。侍卫很快把他们领到了殿中,姚冠华在这之前应当已经嘱咐过了,所以竟没有浅紫衣的梨家子弟来打扰他们,只有殿里殿外的重重侍卫,压迫感十足。
风雪遮天蔽日,天地间变成了灰白色。
密境一旦关闭,是根本找不到入口的,临画递给梨越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如果先找到神风盘,说不定还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铺垫了这么久了,我不说话,顶锅盖逃。
前方高能预警……
*
二次修改:原来真滴没有人注意到姚姚的口癖“啧”啊……所以特意点了一下。
*
第46章苦春其四
外头风雪正盛,殿内却是温暖如春。
临画所能看见的,殿内几乎每隔十几米就站了一个侍卫。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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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领他们进来的两个侍卫带着二人在殿内长廊穿行。
长廊曲曲折折,墙壁全是暗色,临画只能隐约听到殿外的风声。
光线忽明,他们来到了一个四方形的厅内。
“请客人落座。”侍卫开口道。
厅内墙边并排摆着桌凳,临画沉默着坐下,梨越坐在他左手。在二人的正对面,是一扇镂空雕花的木窗,能看到雪景。室内的温度也比廊内冷。
这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山庄的赏雪厅,矮桌上还有茶盏。但厅内的四个角落各站了一个的侍卫昭示着暗藏的杀机。
侍卫不知在墙上按了什么机关,厅堂正中央的地面石板被打开,一阵咯啦咯啦的声音,露出了一尊雕塑。
准确来说,是一个美的银灰色金属物件摆在木案上。
那物件形似一个□□,大小有一人怀抱,上有繁复的蓝色花纹。
这就是神风盘。
神风盘就这样静静地摆在这里,临画沉默了好一会儿,心道,说参观就真这样摆在这里让我们参观呢?
“神风盘应该怎么用?不给我们‘客人’展示一下?”他站起来,走到神风盘前,见侍卫没有制止,就俯身仔细地看了几眼。
盘上有一个浅浅的凹槽,凹槽内没有花纹,像是用来放什么东西的。
侍卫道:“需要一样所寻之人的随身物品,没有的话,恕我不能展示。不过主人吩咐,能给客人看一场戏。”
临画暗叫糟糕,他们并没有荆苦的随身物品。
只是……看什么戏?
侍卫话音刚落,临画便见神风盘上方忽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半透明的灵气聚成的镜子。
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声爆发的嘶吼:“你胡说!”
这是荆苦的声音!
梨越也是一惊,凑上前来。
镜子投射出的画面有两个人,白雪茫茫,正是风雪密境内。
荆苦站在一片雪地里,脚下的雪变为了血红色。可这并不是他的血。他双手紧握着那把金刀,金刀的刀刃已经没入了一个紫衣侍卫的胸口。
二人刚刚似乎在交谈,最后爆发了冲突。侍卫被一刀结果了性命,可脸上最后挂着的,是一个轻蔑嘲讽的微笑,在寒气中慢慢僵硬。滚烫的血顺着刀刃不断下滑,很快就没了热气。
荆苦受了很大惊吓一般,猛地抽出刀刃后退一步,连退几步后一个踉跄跌倒在雪地里,金刀也脱了手。
他慢慢举起手看到自己手上的鲜血,表情震惊而茫然,还有几分恐惧。
雪花有鹅毛大,结成团砸下来。荆苦还穿着单衣,嘴唇冻得苍白,但他却像不知道冷一样把手插进雪地里,拼命地洗着手上的血迹。
镜中画面渐渐拉远,荆苦缩成了火柴大小;而远处正飞掠过来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是凤子衿。
临画好像明白这“一出好戏”指的是什么了,心悬了起来。
“你傻了吧!不知道冷吗?”凤子衿奔到荆苦身边,第一反应就是把他的手从雪堆里拉出来,怒骂,“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少年人的一双手已经冻成了僵紫色,凤子衿抓着他的手腕,火红的灵光闪烁起来。
“……义父?”荆苦似乎被灵火的热气灼了一下,抬头看向凤子衿。临画才发现,原本荆苦澄澈得惊人的眸子不知何时已暗沉了下来,变为了幽黑幽黑的两潭,连一点点微茫的光线都吞没不见了。
凤子衿也不自觉怔了下,道:“我给你的灵力,你为什么不用?你真以为冻不死人是吧?”
荆苦却毫无反应,脸上还是空落落的神色,低声道:“义父?……噢,您来了啊。”
“没关系,苦不冷。”他反应慢一拍似的,终于笑起来,“义父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凤子衿转过身道:“你说呢?过来,我背你走。”
他俯下身,荆苦环住他的脖颈,脸贴在细腻的红色布料上,悄悄问道:“义父不问我为什么杀人吗?”
这语调像小孩子撒娇,近在耳边,又轻又低,凤子衿道:“杀就杀了,一个侍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受伤不就可以了。”
“一个人……一条人命,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荆苦笑了一声,下巴搁在凤子衿肩上,出神地望着飞快远去的雪景,“义父要带我去哪呀?您知道这是哪里吗?”
临画心说,凤子衿当然知道这是哪里,但他不可能告诉你的。
没想到凤子衿却说:“这是雪半山,梨家的风雪密境。”
“噢。”荆苦仿佛一点都不好奇自己是怎么来的、又应该怎么出去,轻声应道。
他微微仰头,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灰白色的穹顶,道,“义父,这是您第一次背我呢,很温暖……这让苦想到十岁那年,您救我的时候了。那天的天,也是这个模样,也是在下雪。您还记得吗?”
凤子衿道:“……记不大清了。”
“记不清也没关系。”荆苦微笑道,“我来告诉您。”
他低头,在凤子衿耳边慢慢开始讲述。
“那年冬天,我不慎落水,冬日衣服又重,吸了水之后手脚根本抬不起来……苦以为自己要死了,死前最后看到的居然是灰不溜秋的天空,真是可惜。
“结果……我看到红色了。那真是非常好看的红色,苦这辈子都忘不了。原来是您跳下来,把我救起来了。”
临画想象了一下,灰蒙蒙的冬日,荆城里飘着细雪。红衣狂客怀中抱着落水的少年,一步步送回家中。那时桃李还未放,黑白灰的暗淡风光里只有这一道红色是鲜亮。
“不要说了,我想起来了。”凤子衿低声道,转过头加上一句,“你不要看这些雪景了,白茫茫的一片看多了,眼睛会看不见的。这种病叫雪盲,我有没有和你讲过?”
想了想,他又道:“实在不行你就看我。”
猎猎红衣在雪地里飞掠,像一把白雪里燃烧的火。荆苦听话地点头:“好啊,能看着义父,苦也是很开心的。”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临画四处搜寻,只能看到被积雪覆盖的松柏,除此之外就是形态相似的山峦。再没有别的标志性的地标。他们又没有荆苦的随身物品,照这个样子,即使他们进入风雪密境,也找不到荆苦在哪里。
不过很快地势就出现了不同。
凤子衿带着荆苦奔向的地方,是一处断崖。从神风盘里看,断崖竖直的石壁全是森冷的青灰色,高不可攀。红色的小点来到了断崖之上,而在那里原本就已经有一个人在等待了。
是姚冠华。
他还穿着“郭岩”的衣服,容貌却已改变了。左腰上别的不再是判官笔,而是长剑。
隔着镜子,临画也能感觉到他撤去了伪装之后,灵力的涌动。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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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补魂的最后一步,姚冠华的魂魄已经完整了。
荆苦也看到了姚冠华,但他的神色没有改变,道:“义父,放我下来吧。”
凤子衿一顿,接着放下了荆苦。后者蹲下来看一看凤子衿冻得通红的赤足,道:“义父,您为了我是心了。”
这句语气颇为古怪,临画心里一紧,只见荆苦带着笑抬起头,道:“您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确实是太心了。”
“将死之人”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临画凛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打量了几眼厅内的侍卫,袖中滑下银刃,胳膊碰了下梨越,暗自准备动手。
凤子衿沉默不言,片刻后道:“你不要多想了。”
荆苦却别开话题,道:“义父,您说你不记得救我落水的时候了……您记忆这么好,区区九年怎么会忘记呢?那是因为,您当时想的根本不是被您救的这个孩子,而是这个荆家……非常符合您想要的条件吧?”
此句一出,凤子衿的表情终于破碎了一分。他移开眼,低头,笑了几声:“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姚冠华对凤子衿道:“啧,早叫你养这个小崽子不要养出感情来。四年前为了教他突破御灵,你居然和梨家解除了合约。我以为你就是偶尔发疯一次,结果三个月前你居然留了他一命。”
“那把金刀被你注入了灵力,叫他活了下来。”姚冠华甩开折扇,“可是我就不懂,你这样有什么用处?明明是你自己选的。”
镜子外,临画垂下眼。他猜对了。
在姚冠华能力尚未完全恢复,无法主动寻找下手对象时,都是他来告诉凤子衿标准、凤子衿来决定人选。
在临画的印象里,姚冠华固然有后天的原因,但其本人天生就有点病态。反社会人格通常缺乏共情能力,在他眼里,恐怕除了他交好、上心的那几个人之外,其余人的命都只是数字而已,或者是他利用和玩乐的工具。
这种心态,与凤子衿某种程度上是一拍即合的,区别只在于,凤子衿对取人性命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爱到处游逛,姚冠华合他的交友标准,那帮这种“小忙”挑选人选而不在初期就被看出规律来,自然不在话下。
九年前凤子衿兴致上来,救了个落水的孩子送回家,结果发现这个孩子的家里……正好符合姚冠华的需求,他会怎么做?
大约是,即刻就告诉姚冠华了。
临画从神风盘上移开眼,忽然出手,银刃向四个角落冲去。身旁一直紧跟着的侍卫立刻上前拦截,他以汀蓝应战。
那一边梨越抱起神风盘准备往木窗上撞,结果痛叫起来:“这里有结界!”
门外的侍卫也被惊动了,临画一剑在门上盖上一层火墙,道:“有结界不是太正常了,拿你的剑砍啊!”
神风盘滚落到地上,发出巨响。
镜子还在投影。
荆苦带泪的眼睛里迸发出铺天盖地的绝望和凄绝来,眼泪被寒风一吹,冻成细碎的冰,“那个侍卫告诉我的时候,苦想过要信您的。可是您没有给苦这个机会。”
“你留我又是为了什么?我宁可和全家人一起死掉!”他站起来,走到凤子衿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嘶吼道,“为什么偏偏死的是我家?你去找别人啊,去找别人代替我全家去死!你让我自私一点,哪怕死的是别人我都还可以继续蒙骗自己信任你!”
凤子衿一个字都没有说。
救他落水是一时兴起;四年前和梨家不欢而散也是一时兴起;三个月前保下荆苦的命的时候,都也只觉得是一时兴起。直到现在,不是“一时兴起”了,可已经明明白白地成了笑话。
荆苦笑起来,眼泪不断滴落:“是啊,您不是罪魁祸首。您真是置身事外、清清闲闲,隔岸观的这火……好看吗?”
任多少血和眼泪流干,凤子衿都只是饶有兴趣地旁观,眸子如火,却是冷的。
冷得一腔热血都被冻了个透,连一丝一毫的侥幸都不让他有念想。
“那我再问您最后一件事。”荆苦道,声音越来越高,“您是不是原本想今天杀我?您不是来带我回家去的,您是来杀我的,是不是!”
临画能猜到,三个月前姚冠华发现荆苦没死的时候,一定是问过凤子衿想怎么处理的。那个时候,凤子衿的答案恐怕是“等你魂魄补全之后,我会杀了他”。
结果姚冠华在齐城发现他还在玩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说好的杀没有杀,眼看秋家一来,噬魂真相都快被荆苦知道了。
他本就谨慎,自然不可能留一个灭门后的遗孤,才有绑架这一出,也要让凤子衿做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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