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反派之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薇我无酒
月明如镜,夜风正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章糖已泡好了茶。
荆苦见了兰渊玉并未多显露惊讶的表情,站起来行了个礼道:“早便听闻兰公子之名,今日得以一睹风姿,果真如兰如玉。”
荆苦做了城主,会说了不少客套话。但那双极黑的眼睛还是一片澄澈,如一片湖水,寒冬时冰封湖面上的凿痕与缺口,随着春来消融不见。
他牵了章糖的手,略腼腆地笑了下:“这是在下内人。”
章糖笑起来眼弯弯,行礼后道:“我不便在此,就先避让了。”
荆苦从架上取下狐裘给她披上,章糖便离开了房间。她与在场诸位此前都不相识,商议的话题敏感,便很体贴地避嫌了。
临画道:“城主夫人很好。”
荆苦不太好意思地应了一声,眼里的温柔怎也褪不去。
若说上一次临画见荆苦还有点像未脱离大人的手的孩童,这一次会面,他已完全有了大人模样。仓皇和茫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几乎是脱胎换骨。
兰渊玉听临画简单叙述过荆苦的事,若有所思地在他与章糖间看了一眼,微笑道:“渊也曾听过荆城主……与章夫人。”
“好了!那啥,场面话就别讲了。”梨越咳了几嗓子。
荆苦从案上拿起一卷文书,道:“在下今早接到了一封信,还未打开。”
他抬眼,语气里带上了些严肃:“这是秋明源的信。所以在下认为打开时,兰公子必须在场。”
此句一出,刚还有些松快的气氛又紧绷起来。
梨越看了眼那沉甸甸的卷轴,掂量后感慨了一声:“这么重?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卷轴外部只有一个“秋”字,以灵力符封着。因上次落款里临画也留了些自己的灵力,封印是据此制作的,只有临画能解。
临画接过卷轴顿了下道,“你们先站开一点。”
虽然他不认为秋明源会是使阴招暗算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刺啦”一声,封条被撕开,一边沉木滚落下去。触到地还不够,整个白绢长卷竟一直铺开到了桌脚
“这些是……名字?!”梨越小小惊呼了一句。
长卷上墨字整齐排列,竟是一个个名字!
每个姓名后还跟了长短不一的小字,临画粗略看过去,“梨氏分舵大掌门”、“钱氏长老”、“赵氏门客”等等之类,不一而足。
临画心里有了数,道:“这应当是……”
他看了兰渊玉一眼,没把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在场人多少都知情,这应当是当年参与兰氏一案的人的名单。
“秋明源就这么把人供出来了?我靠,不怕内讧吗。”梨越啧啧称奇。
兰渊玉笑里有些轻蔑:“这恐怕就是内讧的产物。”
梨越沿着名单细细看下去:“嗯……确实是那个事件的名单。这并不是全部,老狐狸还留着后手呢。”
距离临画的那封信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间秋家必定是一团麻乱。秋明源当然想救秋恒,兰渊玉的目的也自始至终都很明确:有仇报仇,不牵连外人。
那秋明源权衡之下,儿子当然比其余世家重要。
但其余世家可能同意吗?
三天里世家内部也在博弈,最后结果是秋明源送上了这一堆名单。名单是多少人一起写的,其中又有多少借刀杀人、有多少替罪羊,皆不得而知。
尽管如此,秋明源肯低头让这一步……也足见他对秋恒的态度了。
秋恒仿佛有些难堪,头垂了下去。
秋明源供出了一部分,剩下那部分是想以什么来交换?当然是秋恒的安危了。
兰渊玉微笑道:“不知秋明源是否清楚,他的儿子是自愿的。”这句话带了点刺,秋恒手一紧,立刻抬眼看向了他。
临画转头道:“兰君。”然后抓住了袖子里兰渊玉的手。
兰渊玉也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抱歉。”
原著里,青菜炖灵芝虽然没有明写,但原著的兰渊玉应当是有一点嫉妒秋恒的。其中就包括秋明源之于秋恒。
若是兰芙家主在世,那她待兰渊玉也与秋明源待秋恒一样……不,甚至更好。但他本来拥有的东西,却都没有了。
“名单无甚用处。”兰渊玉微一抬手,卷轴就迅速浮空、拢了。
临画却道:“不,还是有些用处的。”或许,可以利用一下世家的内讧。
他接过了卷轴,但未等说完,就脸色一变,“什么声音?”
声源在门外,从夜色里传来,还有些光亮穿透了门窗。临画心猛地一悸,那是……是人的声音。是许多人在尖叫、怒号!
荆苦也听到了,一把推开了门。书房所在是原齐府的最高处,几乎能俯瞰全城。他望过去,脸色霎时惨白。
房门的隔音效果极好,门一开,嘈杂的声音便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只见黑夜里像是多出了几个太阳,亮如白昼。但那不是太阳,是火光!
寒夜都被灼得发烫起来,空气里一片焦糊味儿。齐城背靠的那座山已整个燃烧了起来,毫无疑问那就是火源。火势已蔓延到了靠近山脚的街道。
山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血红的火舌仿佛要点燃夜空。
宛若,地狱之境。
章糖听到开门的声音也出来了,看到此情此景发出一声尖叫。
临画有轻微的眩晕感,他道:“是冲着八玄阵去的。”
八玄阵就在山上。能短时间就烧空一整座山,只有灵火能做到,且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纵火的人不会是秋氏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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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是那名单的受损者。
只是临画想过他们会有动作,却没想过他们会破坏八玄阵!
纵火者未必知道八玄阵具体为何物,但一定听闻过药仙会在每个地方设阵,镇住魔灵二气。他们也不难猜到,毁了阵灾祸就极有可能重演,连他们自己也逃不掉。
但他们还是做了。
他们不敢正面忤逆秋明源,只敢暗地里把水搅得更浑,让双方都倍感折磨才好。
自己不好过,就一定要拉别人、拉更多无辜的人下地狱!
临画心脏里积的怒气突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有满腔冰冷。他看向秋恒道:“你会杀人吗?”
秋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头。
“你和梨越去追纵火者。必须,追到。斩草除根。”
梨越闭了嘴,一句“追不到怎么办?”噎了下去。临画语调冷静无比,就这么发号施令,兰渊玉忽然看了他一眼。
他按到腰间,汀蓝铮然出鞘,“荆城主和夫人去处理街道的火。灵火水浇无用,疏散人群为上……”
临画正待踩住雪亮的银华腾空而起,手腕一热,被兰渊玉拉住了。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临画,道:“那你呢?”
“八玄阵,我必须要重绘。”临画抿了下唇。
兰渊玉轻笑了下,道:“为何不差遣渊来?”
今晚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多少次?从最开始就不存在谈判的可能,被秋氏轻慢的世家还是巴不得只有秋明源一个人出来送死。
“兰君不行,因为……我猜,最后决战很快就会来了。你的灵力不必耗在这种事情上。”临画低声道。
兰渊玉注视了他一会儿,松开手道:“那,阿临小心。”
临画回头微笑了下,脚下汀蓝便呼啸而起。他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灵力运转上,瞳孔里倒映着冲天火光。
灵火说到底是灵气凝聚的具象化,它虽有高温,虽能点燃枯叶,却不是火。水对它是无用的。
汀蓝如流星般划过夜空,来到了燃烧的山上空。热浪扑面而来,扭曲了景象,剑灵也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发出不适的嗡鸣。
从火海中,他已经能感觉到魔气灵气的混乱,那八玄阵必已摇摇欲坠、支撑不住了。
“拜托了,现在靠你了。”临画低头对汀蓝道,于是剑灵便安静了下来,蓝沁的颜色都仿佛更艳丽了些。
有汗滴从临画额头上滑落,坠入火海中蒸腾殆尽。
临画做了个深呼吸,缓缓吐气,掌下凝聚起蓝光。
如同在一个倒扣的玻璃碗上浇下了浅蓝色的液体,蓝光飞速向下蔓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防护罩结界,将火源的这座山牢牢罩住,地面处严丝缝合。
火的蔓延被切断了。
若有人在地上往上看,就能看到一白衣人御剑而飞,蓝色灵力如水一样压住了火焰,宛如一个蓝色玻璃球里锁着红火,红色深浅不一,明亮耀眼,美丽无比。温度骤低。
能做到这一步,对灵力的操控可谓极为恐怖了,但那白衣人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只见他往下飞了段距离,恰恰贴住了蓝色结界。
而后,整座山都震了一下,灵力罩里的火焰流动起来了!
灵火既是灵力,就能被吸纳。
但不同人灵力间的转换是非常困难的。
一般人勉强之下,转换所消耗的自己的灵力和吸纳进去的灵力几乎持平,可能还更糟一些:自己疲力尽,灵力也未吸多少。
临画双手虚贴着灵力罩,白色袖摆被气流冲得翻飞起来,如同大朵白色的花瓣。他感觉到灵脉传来近于灼烫的酸胀感,系统开口道:“小同志,就算你是全灵体,这样也太危险了。”
“……你别管,我能行。”他勉强呛了回去,就无暇顾及嘴炮了。
如果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做的事:治腐魔、平魔虫,以及医后来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病症比作手术的话,现在临画在做的这台必定是最艰难、最密的一台。
简直不亚于做一台世界首创的手术。
他根本顾不了御剑了,全靠剑灵自己在悬浮。
隔着半透明的结界,里头的火焰宛若流动的岩浆。鲜艳的色泽流动闪烁着,渐渐变得黯淡,而临画背上已被汗湿透了,全身的灵脉更是难受无比。
但他咬了咬牙,把睫毛上的汗珠眨掉,手却是一点也没抖。
齐城里的人约莫是注意到了这里,临画隐约听到了欢呼声。兰君也在看着这里吗?……临画想了几秒,重新抽回注意力。
红色火焰不断黯淡下去,最后整座山的火焰都被吸过来,亮圈不断变小,就像一朵不断枯萎的红色花。
神乎其技。最终,那红花化作小小的一朵,“哔啵”一下不见了。
此时,月已在夜空里移动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蓝色结界骤然消散,临画虚脱地坐下来,汀蓝忙带着他靠到了一截焦木上。他感知了一□□内的灵力,苦笑,想想接下来还要画八玄阵,太阳穴不觉突突地发疼起来。
他一咬牙站起来,把袖摆炸起。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月亮在一寸寸地下沉,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稀疏的星子也黯淡无光了,天空灰蒙蒙的白却在一点一点亮起来。
待阵法大成的蓝光冲天时,临画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衣服被汗湿又被体温烘干,狼狈得不像样。
他只想睡一觉。恍惚之间,临画感觉自己被一个弥漫着浅香的怀抱接住了,接着就陷入了彻底的黑甜。
*
如今乱世,像极了千年之前,人界那次大乱。
原本的世家失信,甚至反过来开始对曾经的拥护者露出獠牙。于是,也合该来一次洗牌除了高高在上的眼睛,似乎所有人都这样想。
人们似乎骨子里就愿意看到大树在烈火中倒塌,每个人都愿意添一把火,叫它灰飞烟灭。而焦土之上,人们开始搭建新的神台。
谣言在飞速流窜,也有消息在被口口相传。而现在,一夜之间,人界以齐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有人都在谈论一件事……
在部分世家结盟的推动,以及药仙的要求之下,秋氏家主秋明源,决定应战药仙换下被挟持的秋家少主。
而世人也是第一次听到了二位药仙之一的真名兰渊玉。
但同时所有人也都知道,这场对决绝不会一帆风顺。无数势力都被此举牵动了视线,把目光投向了枫昭山。
那是决战之所。
*
枫昭山的烈棠谷乃一道天裂。上天似乎有意将这里塑成针锋相对的战台,隔着天裂,两块尖锐的岩石遥遥相对,傲然凌空。
临画看着烈棠谷的战石,心中生出难以言喻的情感。
梨越在他身旁道:“才恢复五六成就跑来,你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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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还磕了一颗瓜子。秋恒并不在场,没人给他兜瓜子,他只能自己提溜着了。
“……”临画道,“这是兰君自己的事,我不可插手。”
梨越道:“哇!真君子作风!要我就二打一了。”
临画不想理他,转望向战石。
这天造的战石其实从未有过与之相匹配的对手在此决战,在原著里它等来的是兰渊玉和秋成绚。而在这个世界,在其之上所发生的战斗似乎更有意义一些。
几乎是同时,两个人影站到了战石上。
仰观群众一时似乎有些哑然。二人皆着白衣,秋明源的白衣上绣着仙鹤金线纹,华贵无比。他还维持着盛年的样貌,只是须发雪白。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而世人一直好奇的那位药仙,白衣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纹饰,但容貌却是极其亮眼。称这样的人为仙,半点不夸张。
从外表上来看,两方气质分辨不出什么正邪。这仿佛与世人期待的交战并不相符。
还未等人群看清,两边一银一金两团灵火便飞速相撞而去!
同样炽热的灵火将对方撕碎,化作金银的火雨落下,人群纷纷躲避,议论四起。转瞬之间高空中的两人已过了数招,神位都已换过好几次。
甚至这时,二人剑都还未出鞘。
灵火相击后又消失,人影几乎成了残像,有小辈巴巴地望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转看向灵火缠斗;懂点门道的,心里却都是惊涛骇浪。
终于,上空传来一声兵器的清越声。人们立刻抬眼望过去,搜寻着是谁先出的剑。
竟然是秋明源!
“霜红剑法!”
底下有人惊呼道。
这一声像一个标志,底下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高空之中的秋家主,一时间,场上静谧一片。
这“霜红剑法”,所有人都知道,但见过的人却极少。
这是秋明源的成名剑法。
秋明源为秋氏之家主,位置无可争议。他少年时便天资出众,二十岁及冠,曾一剑霜寒枫昭山一千零八十棵红枫,一剑便名传天下。
那年的试仙大会,秋明源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夺得魁首。
但自秋明源当上家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与别人真正交手过了,那年花号“秋棠”的试仙大会,是世人最后一次看到霜红剑法。
秋家年轻的小辈,只见过家主一身仙鹤白袍,儒雅和善的模样。
传说中能使漫山枫林红遍的家主之剑寒枫,已经很久未曾饮血。
“这是……真正的霜红剑法啊……”有见过曾经那一剑的世家老者,不觉已热泪盈眶。
大地霜寒,薄冰在土地上一寸寸蔓延。
原来……真的有人能以灵力与剑气,逆转四季轮回。
“家主肯定能赢了吧?”有秋家人语气里沾染了欣喜,“连这么厉害的剑法都使出来了,岂非几招就能定胜负!”
刚刚红了眼眶的老者却并未说话。
无渊的白衣客终是出了剑,银华长剑带出幽幽白火。只见下一刻,地上的薄冰骤然出现了裂痕。裂痕宛若蛛网一样飞速爬行,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
而后,所有的薄冰都碎成了齑粉!
能逼得秋明源使出这霜红剑法的,又怎会是庸庸之辈?
兰渊玉的声音自高空传来,底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说,“废物。”
他眼眸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烈烈金色,妖异可怖,中央一道竖瞳。
仙人的形象不知何时已淡去了,知道内情的人都惊出一身冷汗,才记起这位药仙从不是“仙”,而是位无渊域里出来的魔。
而这也不是什么试仙大会上高手间的比拼,而是要见血夺命的。那位无渊来客是来讨命的来讨仙门犯下的累累血债。
两剑相击,震得谷中落叶都粉碎了不少。人群捂住耳朵,却挪不开视线,被那两把绝世长剑夺了目光。
“这把剑怎的如此眼熟……”有秋家小辈嘀咕一句,突然顿住,喃喃道,“这天啊……几乎和成绚的剑一模一样!”
除了颜色外,几乎没有差别!
秋明源的袖袍被割裂了一个口子,但他表情并无异样,看了眼雅乐之华,说出了开战以来的第一句话:“这就是兰家的另外一把剑?”
兰渊玉笑了下,道:“何必明知故问?”
灵火如狂,烈棠谷上空不时有灵焰坠下,细碎了灵光飘如银河。剑光漫天,几乎在碧空下织就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众人皆知高手对决招式并不太华丽,却不知原来绝顶高手之间的对决会如此炫目,叫人目不暇接。
一截白色绣有仙鹤的袖子掉了下来,建起一片细小尘土。
秋明源还是未曾变色,他回剑,道:“其实你不是第一个逼得我不得不用霜红剑法的人。你可知另一个是谁?”
他对着兰渊玉,只用了个最简单的自称。这句话除了二人能听到,就只有私语草那一段的临画。
兰渊玉瞳孔几乎缩成一条线,仿佛预感到他会说什么,一剑挥出,雅乐激鸣:“不许提她!”
“……当年的兰氏家主,兰芙。”秋明源嘴角含着笑,若不知前提这个笑端得是风雅得体,“她的剑法,连我都拜服。”
白光骤然更盛了一层,任谁都能看出主人的暴怒!临画心里一跳,不知秋明源激怒兰渊玉是何意。
又是一声激鸣,底下人群猛地倒抽了一口气。
因为这次掉下来的不是衣袖了,而是几滴血。雅乐之华划破了秋明源的前襟,带出一小串血珠。
第76章药济其三
霜红剑法将谷中的花木都摧得寒了。若此处有枫林,那枫林必火红如血。
但即便如此,金色灵火还是稍显颓势了。这种级别的对决很难有致命伤,剑刃切割间造成了越来越多的细小伤口。越来越多的血滴飞落下来,随着二人的缠斗、移动,几乎下成了一场血雨。
兰渊玉也难善其身,白衣透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脸颊上一道浅浅的血口,将那双金眸映衬地如燃烧的金火。
更狼狈的是他的对手。
场下一片鸦雀无声,秋氏一方的看客们脸色极为难看。秋明源一身白衣已成血衣,大片大片的血迹如殷红的枫林,触目惊心。
临画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目不转睛地望着高空中的二人,指甲不觉已深深扣入了掌心。秋明源是这样的人吗?他就打算这样赴死?还是说有什么后招?……
他心中闪过数种可能,但却没有。秋明源仿佛是真的招架无法了。
人群似乎也在等待一个反转,一张张面孔神色各异,相同的却都是目光中的不可置信。昔日一剑惊艳天下的修者、率领众门的仙首,难道就只能从头到尾被打压、无力招架吗?
可看客中自
嫁给反派之后 分卷阅读123
认功法超绝的人,也没有人敢说自己做得能比秋明源更好因为他的对手兰渊玉实在是太强了!
他们只感到兔死狐悲,只感到深渊般的恐惧逐渐吞没了内心。
秋明源步步衰弱的攻击,仿佛一尊逐渐坍塌的神像。曾经这座神像众星拱月,无人质疑。但此刻只余血花遍地,艳丽而凄绝。
树叶被血滴打湿,恍惚如红叶。
忽然,人群低低地抽了口气,不知是谁的剑脱了手,被击落,“锵”地一声凄鸣深深插进了泥土里!
整把剑都被血浸染成了红色,掩盖了银芒,不断嗡鸣。但人们还是从那红玉剑柄上的“秋”字里认出了它的主人。
修者被击落武器代表了什么?
……他已穷途末路了。
临画思虑的那些都没有发生,没有悬念,没有反转从一开始秋明源就处于下风。
他心里说服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秋明源定是不及原著秋恒的,即便是原著秋恒在烈棠谷的那一战也只是与兰渊玉战成了平手。
但秋明源的神色依旧不慌不忙,甚至称得上淡然。临画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安徘徊不去。
兰渊玉上前一步,雅乐之华横在了秋明源的脖颈间。
仙门首领在人界的亲眼见证之下,成了那无渊来客的手下败将。
兰渊玉也算不上多好看,与秋明源这等高手一战,他也竭尽全力。雅乐之华亦是血迹斑斑。他垂眸看着秋明源,眼中有嘲讽也有悲悯。
“留句遗言吧。”
秋明源笑了笑,道:“秋某并无遗言,兰公子动手吧。”
雅乐之华轻鸣了一下,临画紧盯着银剑,目光里它的移动仿佛变成了一寸寸的慢动作。挥剑,斩下,势如雷霆
“叮!”
宛如一颗小小的太阳在上空爆炸,满场响起了这道鸣声。金芒如炬,刺痛人眼。
预料之中的血液喷涌并未出现。
雅乐之华,被一样东西拦住了。
“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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