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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的是时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澜问
笔尖悬在一份文件的签字页上,随即被晏羽轻轻放下,“大家过年都是这样子,看着就很热闹,回去一分也就没多少了。”
“这就要走了是吗?一路平安”
他语气放得很轻,好像有无数的蛛丝顺着电波攀爬缠绕上来,让人非得稍微挣扎一下才走得掉。
“小晏,现在有空吗?我拐个弯儿过去看看你。”
“我们刚分开五个小时……而已。”
晏羽不太想给自己跟对方告别的机会,就算短短的十几天分离想想也挺难熬。
“跟起子他们一块儿走吧,路上慢点开,晚饭前怎么都到了。我等会儿有会也走不开,风哥,再见”
“那行,到了我给你电话。”易乘风转头看了一眼,起子已经将车发动起来,“小晏,宝贝,乖乖等我回来。”
***
除夕,早上八点。
“……这是我的房间,最小的一间,我不在家还被他们当成仓库堆了好多杂物……寂寞的单人床……”
定向直播解说员易乘风刻意压低的嗓音随着画面同步传来,“还是你对我最好,厨房是我的,客厅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晏羽真想隔着屏幕塞住他的嘴,易乘风这副搞地下情的模样,肯定是父母都在家,“你不要太嚣张,我要煮早饭了,晚上打给你。”
“让我看看你煮什么?速冻水饺吗,小晏你怎么吃这个……晚上不吃饺子吗,你吃一天饺子不会吐?”
“这个还是你买回来给我当套脖子大饼的……”晏羽扭开燃气灶烧水,“直接倒进去吗,还是先用微波炉解冻一下?”
“直接煮就行,放的时候慢一点别被开水溅到……喂你要等水开了再下锅,行行行那几个就当炮灰好了,不用捞出来……用漏勺轻轻推一圈不然会粘锅,漏勺在第二个抽屉里……别盖盖子!火可以关小一点了……”
易乘风深切体会到鞭长莫及的无力感,远程指挥一次煮速冻水饺几乎要将他一顿丰盛的早饭都消耗光了。
“再让我看一下,小心手机不要掉进锅里……可以了,先关掉火再捞……六十个你全煮了吗?吃一天?”
晏羽小心翼翼将饺子控水捞进浅瓷盘里,“一包就这么多啊,这根本就不是一人份吧。”
“又不是方便面,一包也能分几次下锅对不对?行行你吃不完就倒掉,别吃剩的。”
“速冻饺子怎么好意思叫方便食品?”晏羽端盘子的时候被烫了一下,赶忙缩回手,“煮起来很麻烦啊,比方便面差远了。”
他干脆将手机往流理台上一戳,拿了双筷子直接在厨房就着台子直播吃饺子。
“亲爱的,这跟和面擀皮绞肉拌馅儿相比已经很方便了……”
易乘风那边的画面突然一抖,接着镜头里凑进来一张熟悉的面孔。
苏一乐咧嘴露出八颗牙,还摆了摆手,“晏羽哥过年好,谢谢你的新手机,玩吃鸡超给力!我要做你们品牌驻梅川‘老干爹家常菜’的义务宣传大使”
“行了滚一边儿玩去吧!”
易乘风一爪子拍开苏大使的脑袋,“今天不去公司了吧?什么时候去你妈那儿?”
他妈现在正在西太平洋那个国土面积只有八分之一个梅川大的小群岛上享受舒适的旱季热带雨林气候。
晏羽鼓着腮帮子嚼掉半只饺子,“公司放假了,什么时候去都行,吃了饭的吧。”
“就是,你早点过去吧,那边还有人照顾你吃喝。”按说晏羽给他父母买了这么多礼物,他也应该象征性地对庄美婵表示一下心意,可思来想去易乘风决定还是不跟他矫情了,毕竟他对庄姨实在挤不出什么心意,借着人家儿子的手送虚情假意就更没必要。
“小晏,出去记得穿羽绒服,你都有家的人了别光顾着臭美。我新买了一条毯子送给小女巫,你盖过那条不许给她!”
“好啊,我知道了。”晏羽好脾气地应下来,还在他的监督下吃了十五只水饺。
“大风!”苏姨高亢嘹亮的嗓音刺穿门板炸裂屏幕传过来,隔山隔水都把淡定的晏总吓了一跳。“过来瞅瞅,你买的这个跟红毛丹成似的玩意怎么做啊?”
“红毛丹?”易乘风一脸懵逼看向晏羽。
“应该是那几只阿拉斯加帝王蟹吧?”晏羽紧张地抬手遮住摄像头,“怎么做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家不是有厨师吗?风哥拜拜”
“……”
挂得太快了吧,这么好看的媳妇也怕见公婆。
***
虽然没人真的陪他过年,晏羽在除夕这天出门的计划倒也不是假的,他打算去夕岚湾看看他爸。
上次因为遇到易乘风相亲陷入绝望去了一次,他发现再次面对父亲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了,毕竟他现在说什么父亲都不会反对。
两个世界各自寂寞的父子,又有什么无法放下的隔阂呢?
莲城外来人口居多,到了新年反而各种冷清和畅通,晏羽自己开车不到一小时便到达墓园。
除夕来扫墓的人实在很少,接待区就只有他一位访客,手续很快办完。晏羽在门口的花店选了一束香水百合,常年挂一副节哀顺变表情的工作人员笑容内敛,像上次一样默默将他送上山。
从无障碍坡道转入平直甬路,晏羽远远便看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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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墓前垂立着一个单薄身影,阵阵松涛无声滚过,他头顶的银发随风扬起。
大概这个新年,漫山的安息者中,晏啸是最不孤单的那个。
康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闪出欣喜的光芒,随即又像被山风吹散了温度一点点重新冷却下来,身体转了个角度,克制而期待地看过来。
他已年届花甲,尽管身姿仍旧纤长挺拔,但依然被无情的岁月蚀刻了容颜,霜染了鬓发,同上一次站在这里的盛年男子相比更添了许多沧桑与衰弱。
汉白玉的墓基上放着一束火红的卡罗拉玫瑰,是这冬日墓园里唯一明媚的颜色,风中簌簌颤抖的花瓣有如血管中跃动不息的脉搏,也像心头上颠扑不灭的火焰。
花束旁边的皇家道尔顿金边细瓷盘里盛着一枚巧克力熔岩蛋糕,银质餐匙被一颗香草冰淇淋球压在旁边。
这是晏啸生前很喜欢点的一道餐后甜点,晏羽记得他小的时候不太喜欢蛋糕的甜腻,父亲便用小勺舀出巧克力汁淋到冰淇淋上给他吃,冰淇淋带着一点海盐的味道,多年之后那些柔滑甜腻都随着时光渐渐淡去,唯有那点咸涩沉淀在了记忆里。
晏羽俯身将自己的那束百合放到了下面的台阶上,刻意与红玫瑰保持了一段距离。
“小羽。”
“康总。”
两人时隔十二年,再次一同出现在晏啸的墓前,前尘往事仍然压在心头,沉重到让人连撼动一下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简单的爱恨情仇可以定义,而是关乎生死,关乎存亡。
工作人员退到一边,跟康靖的司机各自远远地守在甬路两侧。
晏羽放好百合,转动轮椅退出一段距离,在他心里,父亲的位置大抵如此,最最亲近的人不是他,而是康靖。
对待他们之前的感情,这世上也许再没有比晏羽更加矛盾的了,极端的厌恶之后,是十几年虫蚀蚁蛀般的理解和宽恕。
有谁比他更加了解那种无望守候的滋味吗?
易乘风终于被他等到了,盼来了,而父亲却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康靖等待的是个不归人,守候的是一份绝望,百年孤独,至死方休。
他无法慷慨释怀,却也恨得风雨飘摇。
一声康总,称呼得实在疏离又讽刺,康靖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继而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两人同在莲城最核心的资本和实业圈子里活动,这一面也并不是五年来的唯一,只是他俩秉性上都很低调,偶尔不得不遇到,晏羽作为晚辈还是会称呼他一声“康总”。
而康靖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会像对待一个孩子那样唤他“小羽”。
“千呈的发布会很,那个外骨骼项目也很令人赞叹,小羽,你爸爸会以你为傲的。”
康靖上前,将百合重新放回墓碑旁边,“我知道千呈迄今为止还在支持你的这个项目,甚至不惜将上市的计划延后。虽然三年前你拒绝了日安基金的融资,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愿意随时合作。”
“这是个很烧钱的项目,以我对魏总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坚持太久,很可能一两年内找到那个概念和效益的平衡点就手,然后到纳斯达克或港交所上市,继续卖他的扫地机器人和智能电饭煲。之后,无论是华尔街还是中环金融中心的投资人,都未必像日安基金这样信任和看好你的项目。”
“你是信任和看好我的项目,还是觉得有笔钱本来应该姓晏,拿在自己手里不安心想送回来给我烧掉?”
晏羽倏然转眸看向康靖,戏谑的表情和庄美婵有几分神似,虽然他十分清楚康靖的每一句分析都很在理,偏偏就像个叛逆期的小孩一样非要跟大人作对不可。
“他留给你的你就拿着,随便捐给什么孤残儿童或者带到坟墓里都是你的自由,我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买得到一双会走路的腿么?”
“你的项目一直做下去就买得到。”康靖毅然迎着青年鞭笞的目光,语气既耐心又执着,垂在身侧的手却细碎颤抖,“不是有笔钱姓晏,而是日安基金整个都姓晏。它在四千七百万注册资本的时候姓晏,到了市值七十四亿美金的时候仍然姓晏,只要我还是日安最大的股东,它就永远只能姓晏。”
晏羽抬手制止他说下去,“康总,我想我父亲并不想听我们大过年在他面前谈生意。”
他承认康靖的才华和能力,在不算长的十几年里,将父亲留给他的那笔遗产翻了十番,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甘心在他父亲手下做二十几年助理,还成功帮他搞垮了梅川的工厂,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康靖覆手活动了下冻僵的双脚,“我知道自己不配跟你谈感情,所以我们直接来谈钱。”
“我不缺钱,而且快乐跟金钱无关,我想你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没错,但是你的理想缺钱,我不过是想帮你实现它,而且我无条件相信你,就像当年信任你的父亲。”
“所以他当年在梅川胡乱搞些老旧生产线加工那些破铜烂铁你也只是站在一边帮忙管管帐,算一算下个月还能不能开出工人的全额工资?”
康靖尴尬地瞥了一眼墓碑上晏啸的小照,转过头压低声音说,“你该庆幸他现在没有真的站在你面前,否则那只皇家道尔顿瓷盘可能已经飞到你的脸上了。”
晏羽:“……”
“早早结束这里回莲城有什么不好,这边连一顿正宗的法餐都吃不到,你祖父只是想流放他一段时间作为惩罚,害得我们那两年给出城高速和油企做了不知多少贡献,还跑废了两辆卡宴。”
晏羽:“……”
康靖搓搓双手送到嘴边呵气,“小羽,这里实在太冷了,不如我们下山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不必了。”
除夕果然不适合扫墓,晏羽示意工作人员可以送他下山,“再见,康总。”
盯着晏羽渐远的背影,康靖冲司机勾勾手指,“你立刻沿着近路下山,务必赶在他们前面,随便想个什么法子……把车弄坏。”
司机:“……”
阵阵山风喁喁细语,万顷林涛切切低诉,康靖独自在晏啸的墓碑前蹲跪下来,轻吻碑额。
“阿啸,放心吧,我会帮你哄好他的,不会让他一个人过年……得赶紧下去啦,不然赶不上蹭儿子的车……十五再来看你,给你带汤圆,法式的……”
***
半小时后,晏羽开着路虎驶出墓园停车场,身后坐着碰瓷成功的康总。
“不好意思,大过年的还要麻烦你载我回去,这个时间……不如我请你吃个午饭聊表谢意?”
“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江总他们不在莲城,不如我们都换个过年的方式试试看,就当是陪陪我这个空巢老人。”
“年夜饭吃太丰盛了不健康,对于我们这样消化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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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的人来说,挪到午饭庆祝可能更好一点。”
“你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但愿你别和你父亲一样净爱喝那些番茄酱煮的芹菜胡萝卜汤……还有鹅肝酱,光是想想我都要吐……早上烤那个蛋糕的时候我就感觉胆固醇和血糖一直在升高……”
“其实你小时候我经常抱你的,你说话特别晚,两岁了还只会叫爸爸……只要是穿了正装,你就常常分不清我和晏总,逮谁都叫……有次还把尿尿到了我的西装口袋里……”
晏羽眉心狂抽,捏紧油门将车速飚上了八十公里每小时。
“午饭,还是我来请吧,您想吃什么?对了,您系好安全带”
作者有话要说:
阿啸,
今天儿子陪我吃饭了,我们整整吃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哦,呵呵,哎我撑得不行了,今晚就只喝茶好了。
你还记得我四十岁生日那天你带我拍下的那块极品红印吧,你走了之后我每年就泡两次,我的生日和你的生日,今天太开心了,就加一次吧,反正见你之前大概也喝不完。
早上的话刚跟你说了一半,说到哪儿我也记不得了,总之就是儿子很努力也很有本事,要是你还在的话估计现在也可以放心退休了,还说以后退了休会陪我环游世界,阿啸你就是这点不好,忙起来就爱放人鸽子,让我傻等。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吗?你把周日当成了周一,跑去阶梯教室看书看到了中午才发现没人来上课,害我背着整套的野营装备在食堂门口等了你四个多小时,当时真是气得永远不想再理你,结果被你一个蛋筒冰淇淋就轻松打发了……
阿啸,儿子长得真像你啊,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我总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今年的资本和金融市场有些动荡,基金上面可能亏了一点钱,不过你别担心,玫瑰花我还是买得起的。
儿子不愿意我投资他的项目,我也不好说得太多,小孩子都是叛逆的嘛,咱们耐心一点。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等我去见你那天遗嘱生效再给他啦。
你当年对他还是太苛刻了,怎么好只留下一套房子还不许他三十岁之前变现这么寒酸……
哎,想着儿子每天起早贪黑地给人打工,还要还房贷,我就觉得作为长辈愧对他了。
我真担心那几十亿在他眼里连你一个拥抱都敌不上,不过就算他转手捐出去,也是我的心意了吧……儿子说他还买了两百多万的日安月月盈,算是对我们基金的信任吧,反正我觉得是……可他才有两百万买基金赚零花钱,哎……
对了,儿子还问我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换辆车,不然也不会突然就坏掉了。
嘿嘿,我没敢说我其实换了的,只不过换的同样品牌和颜色,他也记不得老款什么样子了,只知道上一次我带他来见你也是辆棕色的卡宴。我觉得他可能有一点点原谅我吧,说这个的时候他没再一直盯着空盘子,而是看了我几秒钟。
儿子还给了我一张修车行的名片,叫翼风,他还是关心我的对吧?毕竟千呈的小晏总平时连自己的名片都很少往外发……
时间可真快啊,过年他也29了,身边还没个伴侣我有点担心……等我们混熟了再婉转地说说他吧,小小年纪就一个人过年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才不会吵架,现在的孩子都烦父母嗦。
阿啸,第5318天,我很想你。
走吧,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今年的焰火……
第89章14程
午饭之后,晏羽窝在家里画了一下午的设计稿,直到外面的爆竹声越来越密集,透过隔音窗盖过了他的肠鸣音。
全城的吃了么和饿了么都放假了,除了年夜饭预订再也找不到开门迎接散客的餐馆。
晏羽转去厨房翻冰箱,上层半边码着风哥喜欢的小麦王,半边码着他常喝的果汁和纯净水。
冷冻柜里还有一包速冻水饺,最早开门的私房菜要等初四,他还得自己解决十顿饭,平均一下每顿六个饺子,应该也饿不死。
初二开始超市会开门四小时,他还可以趁机去屯一些面包牛奶和肉干巧克力。
六个水饺刚刚吃完,易乘风的视频通话申请就接了进来,晏羽看了眼时间,挂断,回了句“等我到家了拨给你”。
才十点钟,这会儿他在家里跟对方视频很容易被拆穿是一个人过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又过一个小时,晏羽忍不住不停看时间,图稿没心思再画下去了,他开了电脑看财经新闻,铺天盖地的都在庆贺新年,各种贺电发来发去,全世界人民都喜气洋洋。
随即,庄美婵携男朋友江裕仁从帕劳发来贺电,两人穿着情侣装在海边餐厅吃焰火晚餐,桌上摆着椰子蟹和蝙蝠汤,蝙蝠汤特别生动,扫一眼能把早上的饺子都吐出来。
帕劳时间已近午夜,晏羽敷衍地回了个猪猪侠新年快乐表情包(转自尤霖),一边度日如年,一边盘算着自己‘几点回到家’比较合理。
越来越浓烈的焰火大泼大泼映到落地窗上,手机被群发消息轰炸得蜂鸣不止,各个群里都在披头散发地抢红包,晏羽进了群二话不说,顶着最高限额噼里啪啦扔了一排真金白银的红色炸/弹,于乱飞的尖叫和桃心中迅速撤离。
他点开易乘风的对话框,的红包过去,的,净亏了十一块四!
居然还有赚到了的感觉?爱情果然致人痴呆!
十一点半,易乘风的视频请求再次拨进来,晏羽早就带上了蓝牙耳机,调好pad的角度对着自己,的哑铃在认真举铁。
“风哥新年好,晚上吃撑了运动一下。”
肱二头肌发力的同时,肠胃不满地吼叫抗议,反正对面听不见。
他刻意换了身黑色运动装,早早洗过澡吹了头发,两米左右的黄金距离看起来十分上镜,左手刚举了五下便将哑铃换到右手,做做样子吧,实在不想出汗再洗一次了。
外面的爆竹声实在激烈,易乘风也连着耳机,“宝贝,新年快乐!我想明天出去给大黑马拉个高速,万一不小心拉回了莲城你会留我吧,我初二早上再回来。”
“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专程回来睡我的。”右手刚举了四下,晏羽放下哑铃,“苏姨知道了会批发一整箱鸡毛掸子,抽不秃不让你出门。”
“我就跟她说晚上我在凯蒂家斗地主。”
“你见过孩子才一岁并且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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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人会在大年初一留人在家斗一宿地主吗?恭喜你找到陪你挨抽的好兄弟!”
晏羽扶着助行架让自己站起来,“再说连续驾驶太危险了,别让我担心,咱们说好等到情人节那天再约会的。”
“这个我每天都练习哦,给你展示下,可以用它前进好几米……”
“身边没人还是别练了……我现在我爷奶家里,今晚就住这儿了。”易乘风支肘趴在窗台上,窗外炮声隆隆,因为戴着耳机说话声音不自觉偏大。“晚上你怎么还特意跑回来,明天还去你妈那儿么?”
晏羽停下来喘口气,转头看向架在工作台一角的pad视频,“去……你妈!”
易乘风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着身后,房间门被从外面推开,晏羽眼睁睁看着苏享惠走进来,那边易乘风兀自戴着耳机聊得正欢,“嗯?为什么骂我?是不是没陪你过年在生我的气?宝贝”
我天,苏姨径直走了过来,近到整个人在屏幕里都显示不全了。“我是说你妈来了,身后!”
pad的摄像头还对着自己,晏羽挪过去关机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心一横,他松开助行架主动朝着沙发的方向摔了下去,落地前一秒准地抄起一只靠垫朝着工作台丢过去。
啪叽,他自己摔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隙里。
啪叽,pad脸朝下扣在了哑光白的工作台上。
蓝牙耳机里传来易乘风的一声惊呼,“小晏!”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氤氲成一团朦胧的光雾,前一秒他眼睁睁看着晏羽摔倒了,易乘风扳着窗台就要往外跳,被他妈既稳又准地扯着衣领薅了回来。
“大过年你又作什么妖!”
爷爷家就住一楼,蹿出去也摔不死,一时冲动的行为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反正就是很紧张,紧张到想立即冲出去救他,走门走窗都不重要了。
苏享惠瞟了眼手机屏幕,福尔摩斯似的,“跟谁聊天呢?鬼鬼祟祟的!”
“当然是跟你未来儿媳妇!”易乘风气急败坏,“看看你给人家吓的,手机都摔了。”
晏羽撑起身体靠在沙发上,一手按着耳机,听见儿媳妇三个字差点儿把唾沫吞进肺管子里呛死自己。
苏享惠两眼放光,好像听见自己中了双色球头奖,“啊?哪儿的人、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父母好相处吗、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行行行,那我一个一个问。”苏姨薅着儿子坐下,接神饺子也顾不上煮了,“哪儿的人啊?”
“莲城本地的呗。”
“多大了?”
“比我小一岁,一岁半吧,他生日小。”
“有正式工作吗?也是没结过婚的吧?”
“你想什么呢!人家特别单纯,连恋爱都没谈过。工作当然有了,还是当领导的,赚钱比我多!就你问我那车,就是他送我的,四五十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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