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恩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如玉
白檀踉跄几步,抚着喉咙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没好气地用扇子指着他:“为师真是小看殿下了,还能睁着眼睛睡觉,真是古今第一人!”
门外的祁峰和顾呈对视一眼,暗自窃笑。
这算什么,他们的殿下还能阵前睡觉呢!
当初他领军在弋阳郡跟秦军作战,敌军在阵前叫骂,所有人都快要按捺不住,他却面无表情毫无回应。
副将们都交头接耳,说咱殿下真是沉稳冷静啊,却见他忽然动了一下身子,沙哑地开了口:“他们骂完了没?本王一觉都睡醒了。”
众人目瞪口呆,这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
事后想想也是后怕,这要是已经打起来了还得了啊!
堂内的陈凝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受伤地捂住心口:“原来先前殿下一直在睡觉?”
司马瑨活动了一下后颈:“你房里那些个畜生太过吵闹,本王原本就没休息好。”
陈凝一愣,忽然提起衣摆就往自己房间跑。
司马瑨起身舒展了一下双臂,看了看白檀:“刚才是本王失手,恩师莫要介怀才好。”
白檀揉着脖子生闷气:“为师教书多年,今日方知做老师是有可能搭上一条命的!”
“谁要搭上命了?”郗清从门外走进来,看到二人都在,一脸惊奇:“哟,殿下居然在,我道祁峰和顾呈怎么在外面。”一面说一面见了个礼。
白檀上下打量他,见他手里提着几只纸包,冷哼道:“又来卖假药啊?”
郗清紧张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瞎说什么大实话,你这样我还能卖得出去么!”
道观中常要炼丹,许多药材都是从郗清那儿买的,他却经常倒换其中成分。
不过用他的话说也是为了道士们好,真用他们要求的那些东西,估计早吃死人了,他卖假药可是造福道观的事。
瞪完了白檀,他又赶紧向司马瑨解释:“殿下放心,我给殿下吃的药绝对都是真的。”
白檀挑眉看向司马瑨:“殿下还吃药?”
郗清连忙更正:“不不不,殿下从不吃药。”说完向司马瑨见礼告辞,匆匆去后院做生意去了。
白檀见他走了,总算可以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来:“千龄啊,为师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我师生如今已是荣辱相连的关系,你就不能配合配合为师么?”
司马瑨幽幽一笑:“本王若不配合恩师,岂会身在此处呢?”
白檀叹气,来回转了两圈,恨恨道:“今晚抄十遍经文,为师明早就要看到!”
远处忽然传来陈凝的怒吼:“白檀,都是你做的好事!”
她一愣,莫名其妙。
还是司马瑨反应敏捷:“想必他是看到被本王砍死的那几只鸟了。”
连几只鸟你都不放过啊!!!
白檀要崩溃了,陈凝爱鸟成痴,必然是在怪她把这煞神送来了。她不敢多待,赶紧要跑,到了门边又转头丢下一句:“不许再杀生!”说完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陈凝后脚冲进门来,拢着道袍衣摆兜着惨死的鸟儿揶在腹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白檀,又不敢对司马瑨发泄,一脸悲愤地跺了跺脚:“贫道的鸟!贫道的鸟啊!”
郗清正好出来,听见他的话,视线顺着他拢着的双手往下扫了一眼,干咳一声:“道长若不介意,在下可以给你好好瞧瞧,保证药到回春。”
陈凝脸色一僵,扭头泪奔出门:太欺负人了!
郗清却是故意的,他笑眯眯地踱步到司马瑨跟前:“殿下,您该明白我为何费心牵线把白檀引到您的面前来吧?”
司马瑨瞥他一眼:“若不明白,你还能毫发无损地站在这儿?”
郗清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那您该顺着她的时候就顺着她一点嘛。”
女恩师 第10章 化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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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回去后就再没去过抱朴观。
陈凝虽然是修道之人,脾气却不比世俗之人来的小,如今他被司马瑨弄得够呛,必然迁怒与自己。
可不去又没法监督司马瑨,真是头疼。
天气愈发的冷了,上课时只能闭紧窗户门帘。
白檀坐在上方心烦意乱,下方的学生们也是各怀心思,虽然面前摊着书,却没几个人看得进去。
“先前叫你们读的书可都读过了?”白檀抬头,神色严肃:“都有什么心得,为师现在想听一听。”
下面无人响应,她便随意点了一个人:“刘通,你来说说看。”
被点名的刘通平常也是个挺机敏积极的少年,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张口结舌,最后涨红了一张脸对白檀道:“师尊,学生……学生明日便不来了。”
“怎么,有事?”
“不……是以后都不来了。”
白檀蹙眉:“为何?”
刘通道:“家父说学生年纪渐长,男女有别,不适合再在师尊膝下受教了。”
这话明显是托词,若是忌讳这个,一早便不会将他送来这里。白檀心下了然,一定是因为先前他们想要结交自己被拒,如今可能是打算干脆划清关系了。
这不过是个开头,尚未等她开口,紧随其后又有两个学生站了起来:“师、师尊,以后我们也不来了……”
好极了,煞神还没扳回正道,已经要喝西北风了。
她捏着书页叹了口气:“为师与你们能做师生也是缘分,你们渐渐大了,该有自己的决定,是去是留,为师绝不强求。”
世事本来就如此简单,自己做的选择,不可能要求别人支持。她既然要与煞神为伍,总不能强求别人也不离不弃。
原本好好的课堂被这事弄得气氛尴尬,屋中鸦雀无声。那几个站着的学生忽然都转头去看周止,对他挤眉弄眼。
周止坐着没有动,拨弄着手指,好几次看向白檀,欲言又止。
其实他那位身为黄门侍郎的舅舅也说了让他退学的话,而且言辞十分激烈。今早进山时他们几个同窗便已经对过话了,现在他们都开了口,自然也催促他赶紧表态。
白檀已经看见周止的神情,不禁心凉了一截,但还是带着笑:“周止有什么想说的也一并说了好了。”
周止起身,揉着衣袖,忽然抬头道:“师尊放心,学生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好生受教。”
旁边几个学生一脸错愕,再看向白檀,不禁有几分愧色。
白檀心中一暖,刚要说话,门帘被一把揭开,祁峰探头进来看了看又退了出去,紧接着司马瑨便揭帘低头而入。
“恩师与诸位师弟都在,本王总算与各位见面了。”他今日着了胡服,立领束袖,金冠束发,胸膛与腰身绷得结结实实,比往日宽袍大袖自然多出许多威仪。
在场的人见过的自不必说,没见过的听他口中话语也猜出他身份了,哪敢做声,全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比兔子还乖巧。
“方才本王似乎听到有人说以后不再来了,怎么,是不屑与本王拜于同一师门之中么?”司马瑨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手指轻轻把玩着挂在腰间的金鞘匕首。
那站着的几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地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那看来原来是本王误会了。”司马瑨嘴角微勾,貌比仙君,笑似阎罗。
白檀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起身:“既然同门见过了,殿下随为师去书房谈话吧。”
司马瑨又扫了一眼他的师弟们,轮到周止的时候还多看了两眼,这才跟着白檀出了门。
“殿下怎么来了?”脚刚跨进书房的门,白檀便开口问。
司马瑨从祁峰手里接过一沓纸张走过来:“恩师不是吩咐了要本王抄十遍经文么?”
白檀恍然记起是有这么一回事,还说第二日一早就要,没想到尽顾着担心陈凝那边,竟给忘了。
难得司马瑨这么自觉,她很欣慰,随手翻动纸张,唇边的笑慢慢就没了。
每张的字迹都不同,这是当她瞎了不成!“殿下莫不是找个十个道士一人给你抄了一份吧?”
司马瑨接过来看了一眼:“恩师只是叫本王抄十遍,又不曾说过不能代笔。没想到这些人这般不济,连个字迹都不知道对一对。”
敢情不仅要别人抄,自己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啊!白檀按了按额角,觉得头疼:“看这架势,殿下回去还要教训那些道士了?为师可是说过不准殿下再杀生了。”
司马瑨将纸张放在案上,转头出门:“那便不杀,本王也不喜欢人死太快。”
白檀忙道:“算了算了,你别回抱朴观去了,就在这里待着!”
司马瑨停住脚步。
白檀实在不愿抱朴观里道士遭殃,到时候陈凝少不得要跟自己拼命,回到案边取了笔墨摆好道:“殿下就在这里抄满十篇经文,否则不可离开。”
司马瑨神情间似有些不耐。
白檀正色:“殿下可是亲自登门拜了师的人,为师的话就半分听不进去么?”
这话说来严肃,颇有几分师表架势,司马瑨忽然笑了一下,说不清什么意味,到底还是坐去了案后。
白檀在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提起笔才放心出门回西厢房去。
无垢很快就发现司马瑨来了,因为司马瑨走出书房特地叫住了准备出门的她。
他问:“恩师一般何时结束授课?”
无垢忽然无比佩服自家师尊,因为她发现只有白檀在这位殿下面前是口舌伶俐的。
“通、通常是申时。”
司马瑨算了一下时间,叫顾呈在这儿守着,带着祁峰回了抱朴观。
倒不是回去找道士们算账的,虽然很想这么做,但他手上毕竟积压着一堆军务,暂且没空去玩弄这些蝼蚁。
顾呈守在门口无聊地用脚蹭地,心道殿下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不然我一个人要如何应付那个白菩萨?
白菩萨还是他跟祁峰暗地里给白檀取的绰号,白家女郎和白先生都不贴切,还是白菩萨贴切,毕竟她老是企图压住他们殿下这个煞神。
咦,他刚才在心里说煞神了吗?
顾呈甩了甩脑袋,不不,没说过,他对殿下可忠诚了,从不在心里骂他。
申时课毕,学生们各自收拾准备下山。
之前那几个要求退学的学生全都拥到了白檀身边,再三忏悔,表示要收回决定。
白檀不愿强求,温言软语地宽慰他们不用在意司马瑨,但他们铁了心要留下,就差跪下求她收留了。
好吧,看来他们是不可能不在意的。
好不容易稳住他们,众人离去,白檀这才想起司马瑨来,起身理了理衣裳朝书房走。
老远便看见门口只站着一个顾呈,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快步过去,一把推开门,愣了愣。
屋中司马瑨好好地坐着,并没有离开,正捏着笔就着先前道士们帮他抄的那份经文誊写,头也不抬地道:“恩师似有些急切。”
白檀干咳一声,走去他身边看了看,眼神一亮。
司马瑨的字笔锋遒劲,走势犀利,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之态,但也不失风格独到之处,自有一番大家风范。这样的字必然是得到过悉心指点的,想必除了她曾经那几天半吊子的教导之外,他回到都城后肯定也接受了精心的栽培。
汉朝扬雄说过,书乃心画也。字如其人,他写得出这样刚正的字,怎么就长歪了呢?
“为何一下午只写了这么几张?”白檀疑惑地盯着他:“十遍而已,早该抄完了。”
司马瑨笔下不停:“恩师若是觉得拖得太久,也可以早些结束。”
那不可能,白檀最早教书时,手下那些个世家子弟顽劣不堪的也不在少数,性子不也都磨平了?她是不可能在自己说过的话上放水的。
她在小案对面坐下:“殿下不必着急,吃完晚饭继续抄,何时抄完何时回抱朴观。”她计算的挺好,观中已经开始敲晚钟做晚课,用不了多久道士们就全部歇下了,到时候司马瑨回去也不至于闲得无聊找他们算账。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祁峰过来替换顾呈,已在抱朴观用过饭,白檀才知道饭点到了。
无垢端了热水过来给二人净手,司马瑨暂且搁笔,也不过才抄完三遍。
饭菜端了进来,自然是两份。白檀啧了一声,很是惊喜的模样:“今晚竟然鱼肉齐全了。”
无垢无奈地收起食盒,那是因为有这位贵客在啊。
司马瑨听了这话瞄了白檀一眼,一下就想起她先前在他府里用饭时的神情。世家女子过成她这样也是奇特,一顿饭菜都能展颜。
二人安安静静地用完饭,漱口净手,白檀便立即要求司马瑨继续抄写。
“本王若是不抄完,恩师难道打算让本王在这冷冰冰的书房里坐着过一夜?”
白檀捧着卷书坐在他对面,一脸坚决:“放心,为师会奉陪到底的。”
司马瑨紧紧地抿住唇,终究还是执起了笔。
无垢是肯定不会待在这儿陪同的,祁峰又不乐意看着白檀,宁愿在外面吹冷风也不站进屋里来,室内就他们二人,一灯如豆,除了翻动书页的声音,便是笔墨沾纸的轻响。
白檀看书看得认真,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爆了个灯花,她回神看去,司马瑨目光落在眼前的纸上,手中的笔却一直没动。
她放下书轻轻靠近了些,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这小子不会又在睁着眼睛睡觉吧?
拿起羽扇想拍上去,手都抬了起来又想起那天被他掐的够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犹豫着一转头,没想到司马瑨正盯着她,反倒自己吓了一跳。
“原来殿下没睡着啊。”
“本王只是在看这段字是不是抄重了而已。”司马瑨的目光落在她摸脖子的手上,眸光微动:“原来本王那日下手这么重。”
白檀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淤青,若非离得近,被衣领遮着也看不出来。
说起这个白檀就生气,她天生就比旁人怕疼些,当初祁峰掳她时劈了她手刀,疼得脖子都快断了,所以一直记恨着。如今又被他弄伤了,真是想想都够了!
司马瑨忽然伸手过来,拇指按在她脖子上。
白檀一惊,瞪大双眼。
他的手指冰凉,按在滚烫的脖颈上,重重地揉了几圈又上下顺了几道。
白檀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这是做什么?”
“化瘀。”
白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头滚过指腹。
司马瑨收回手,搓了搓手指,复又执笔,却感觉指上仍残留着那点点滑腻,微微蹙眉。
白檀坐远了点,先倒了杯水给自己压惊。
刚才差点就以为他要弄死自己了呢,她这个老师什么时候成刀口上的营生了?
女恩师 第11章 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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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之后白檀发现了一个好法子,那就是让司马瑨白天跟在她身边接受教导,晚上回抱朴观去安置。
这样她既不用面对陈凝,也可以监督司马瑨,一举两得。
如今到了年尾,军务很是繁忙,白檀也有数,这几日并没有紧盯着司马瑨,只要他开口说在处理军务,她便不会要求他过来。
毕竟处理政事也算是一种修身养性嘛,只要不造杀孽,什么都好。
这日正好轮到休课,司马瑨没来,白檀便闲来无事,正准备带着无垢出去逛逛,郗清忽然来了。
外面阳光明媚,他着了青衣软靴,一根竹簪松松地束着发髻,看起来比往常周整多了。
“我来给你送药。”一进书房他就笑眯眯地从袖中取出一盒药膏来:“听说你那天差点被凌都王掐断脖子呀,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方才去抱朴观听陈凝说了才知道。”
白檀顺嘴问了句:“他好些没?”
“如丧考妣。”
“……”好吧,不如不问。
郗清凑近瞧了瞧她的脖子,点了点头:“看来这次不是很严重嘛,以你这体质,以往没个五六天是不会散瘀的,这次都散的差不多了。”
白檀“啧”了一声:“这还是那煞神给我揉散的。”
郗清咋舌:“当真?”
“是啊,我当时还以为他要掐死我呢,真是……唉,一言难尽。”
郗清想了想,笑道:“这也不奇怪,殿下虽然暴戾,但你终究教过他,何况当年那般情形,别人都不敢理会他,只有你肯待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也是要高看你一眼的。”
白檀好笑:“那我岂不是在他那里得了个免死诏了。”
“这么说也不为过。”郗清扯扯她的衣袖,神神秘秘:“我方才上山时撞见个人,走,带你去看看。”
白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他出了院门,却没有走远,下到山腰处拐了个弯,山道开始崎岖起来,前面有一汪小潭,过了这片地界就是其他达官贵人建造的别院了。
郗清拉着白檀在一丛灌木后蹲了下来,指了指潭水边:“快看。”
白檀伸长脖子,只看到一对依偎的背影,几句窃窃私语的人声,夹杂着女子的娇笑。
“那谁啊?”
“你竟不认识?那是王家公子王焕之啊。”郗清瘦削的侧脸往前探了探,细长的双眼透出兴奋的光:“王家老夫人蹬腿了,他本该守孝,竟然带着妾侍来此厮混。”
“王老夫人?不会就是被凌都王吓病的那个吧?”
郗清点头:“陛下还特地叫高平去抱朴观传了话,让凌都王暂且不要入城回府,免得王敷又找他麻烦。”
白檀心道难怪不见他过来,估计就是因为此事气着呢。
郗清推推她:“唉唉说偏了,我是叫你来看王焕之的。”
白檀只看见那一男一女坐在潭水边的草地上卿卿我我打情骂俏,深觉无趣,翻个白眼就要走。
郗清一把撰住她衣袖:“别走啊,你都不问问我为何叫你来看他么?”
白檀尚未开口,那边二人的声音忽然变了味,女子的声音开始急促,嘤嘤娇啼,混杂着那个王焕之浓浊的喘息。她望过去时,那二人已经滚作一团,身下草木被蹂.躏的东倒西歪……
傻子也明白那是在做什么了。白檀脸色爆红,这可是大白天呐!
“呃……”郗清讪讪:“我并不是想让你看这个的。”
白檀被那一声急促过一声的响动弄得再也待不住,起身便走,郗清连忙跟了上来:“你切莫生气,我只是想让你来看看王焕之此人,前年他原配病死了,我听说你父亲有意将你许给他做继室呢。”
白檀扭头:“你怎会知道?”
“你父亲与王家暗中商量来着,我这几日经常在王家行走,多少听到了些风声。”
白檀冷下脸,这么多年了,她父亲还是老样子。
郗清笑嘻嘻的:“你也看见那个王焕之是个什么德行的了,你跟他还不如跟我啊。我知道你父亲嫌我无权无势,可我人品好啊,至少比那王焕之强嘛。”
白檀呸了一声:“少不正经,你心里惦记着梅娘呢,以为我不知道?”
当年白檀之所以会结识他就是因为他老是往她堂姐白唤梅那里跑,又是送乐谱又是送乐器的。直到他偷偷学医被发现才没再出现,到后来离家出走时又跟她碰上。
如今白唤梅入宫十年了,他还独身,这不明摆着还惦念着么?
郗清故作惆怅:“你不肯就算了,还揭我伤疤。我看你心里才是惦记着旁人吧?”
白檀抿唇不语,脚步匆匆地往回走。
子曰非礼勿视,赶紧回去打水洗洗眼睛,免得长针眼。
郗清偏偏紧跟着她:“你可别答应你父亲嫁人啊。我已经劝过凌都王要多顺着你一些,毕竟我与他相识多年,说的话他肯定会听进去的。待你将他引上正途,陛下必定大加封赏,届时你有钱又有地位,我是一定要来倒贴的。”
白檀哭笑不得,提起衣摆作势踹他,他才跑开,哈哈大笑。
抱朴观中一切如常,只不过大师兄陈凝因为痛失爱鸟再也没心情给大家讲经了,每日哭丧着个脸在房里躺尸。
司马瑨则把自己关在房里处理军务,从早到晚都不露面。
整个道观却是因此松了口气,彼此说话都敢大声了些。
一群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感慨何时能送这尊煞神下山。顾呈顶着一头黄毛挤进去,好心安慰:“你们既不是战俘又不是犯人,只要不惹我们殿下,他不会弄死你们的。”
道士们齐刷刷后退三尺,作鸟兽散。
那可是连自己老师都敢掐的人,还有他们大师兄的鸟,一笔血债啊!
祁峰觉得顾呈真是傻的可以,跟这些牛鼻子有什么好聊的,他宁愿去门口转悠。
他真跑去了门口,捏着个从祭品里顺来的果子,边啃边蹲在大石上看着往来的善男信女出入山门。
山道上有两个人撞在了一起,互不谦让地嚷嚷起来,惹得许多人观望。
一个怒吼:“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
另个人很嘚瑟:“管你父亲是谁,你知道我阿姊是谁吗?就住对面山头的白檀,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对方骤然没了声音。
祁峰扭头望去,噗的吐了嘴里的果子,那油头粉面的白衣小子可不就是那白檀的弟弟么!哦哟哟哟,这小子不拼爹改拼姐了啊!
不对,这拼的明明是他们殿下的威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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