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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恩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如玉
白唤梅怔住。
郗清不便接近,远远安抚道:“的确,梅娘,坦言之,毕竟是难产,你们母子都还平安已是万幸,岂能说是报应?”
白唤梅抬起脸来,眼下还有泪痕,狼狈不堪,但神情的确清醒了一些。
这段时日她仿佛已经经历过几生几世,九死一生地生下孩子,更当好好珍惜,哪怕他双目失明也应该好生抚养大,她不是早就下定过决心了么?
她伸手将白檀怀里的孩子抱了过去,看他小脸又红又皱,双目紧紧闭合,哭声细细弱弱,像个可怜的小兽,不禁又抱紧了一些。
“阿檀,你学识多,给他取个名字吧。”
白檀见她终于开口,可算松了口气:“大名该由母亲来取,我作为姨母就给他取个乳名好了。《楚辞·远游》中有句‘仍羽人於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就叫他丹丘吧。”
丹丘是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地,昼夜常明也,恰能驱散无尽黑暗。
白唤梅点了点头,喉头微微哽咽。
经历过这一场,大人和孩子都亟待休息。
稳婆已经领了乳母进来照料,白檀叫郗清在宫中多留片刻看看情形,自己出了内殿。
白家仆妇们都候在外殿,白檀嘱咐她们要好生照料,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来报,众人都垂着头应了下来。
如今宫中风吹草动大家也都有数,对白唤梅不尽心的多的是,白家仆妇却不同于这些人,她们本就是为白家服务的,自然尽心尽力。
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很久,可出了殿门才发现不过才日上三竿而已。
白檀在殿门边站了许久才举步走下台阶,本往宫门方向而去,走了一半,她忽然脚下一转,去了长乐殿。
到达时顾呈正在殿门外来回走动,一个内侍跪在殿门前大声禀告:“启禀陛下,贵妃娘娘生……”
白檀抬了一下手,他的话便生生被止住了。
顾呈见到她来很惊讶,一面乖乖推开了殿门,为防万一,他是要陪同进去的。
为防止司马玹自戕,殿中的摆设几乎只剩下了最基本的几样坐卧家具罢了,白檀走进殿去,只觉得殿中分外空旷。
端坐在案后的司马玹垂眉敛目像是老僧入定,身上的帝王衮服已经除了,如今只着了素白的便服,双颊深深凹陷了下去,除了神情如旧,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
听到响动他抬了眼,看到白檀,眼神微微动了动:“梅娘生了?”
“难为陛下惦记,阿姊已经顺利产子,但我不是来向陛下道喜的。”白檀面无表情:“毕竟这孩子只是我阿姊的孩子,已经与陛下没什么关系了。”
司马玹笑了笑,即使发髻散乱,形容枯槁,也依然保留着优雅气度:“话虽如此,他到底身上流着我的血,司马瑨会留他到几时?我留着司马瑨便落到了如今的地步,以司马瑨的秉性,绝不会重蹈覆辙。”
“的确不会重蹈覆辙。”白檀抬高了音量:“这孩子是我白氏之后,此后自然会由白氏教导,我白氏一门绝对不会教出不忠不孝之人,又有何留不得?何来重蹈覆辙一说?”
司马玹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似有些怔忪:“你说得对,那你今日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
白檀走近了一步:“我想问问陛下,最后关头为何没有出宫躲避?”
司马玹沉默。
白檀紧盯着他:“陛下在假庾世道举兵围都时没有躲避,在真庾世道叛乱攻城时没有躲避,在司马瑨杀入金殿时也没有躲避,为何如今面对自己的罪行却躲避了?”
司马玹依旧不言不语。
白檀想起方才贵妃寝宫里的事还气愤:“你如何能躲避的了?因为你,就连难产都被我阿姊认为是报应,当年一念之差,可知此后会给多少人带来苦痛?”
司马玹忽然道:“我不曾躲避,我早已认过罪了。”
白檀一怔。
殿中忽然一下涌入许多人来,白檀转头看去,王焕之领着一队人走进来。
看到白檀在他有些意外,但也没问什么,朝司马玹拱了拱手道:“诸位世家族长已联名发文天下,陛下罪名已定,请移驾天牢。”
司马玹起身,冲白檀笑了笑,温和缱绻,如三月春风:“今日一别,永不再见。”
白檀看着他被人押着走出殿门,背影渐行渐远,忽然觉得他也就唯有笑容还与曾经的豫章王一样了。
回到东山时已经是午后。
司马瑨负手立在房中,见到她回来便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为何别人生孩子,倒觉得你疲倦的多?”
白檀一听他说起这个便想到白唤梅生孩子的场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想起孩子的情形又感慨万千,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抚着小腹叹了口气。
司马瑨也没问她宫中情形,不过白檀知道他必然是什么都一清二楚的。
“去歇着吧。”司马瑨要将她往床边送,房门口忽然闪出顾呈的身影来,他还在喘着气,显然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殿下,关押司马玹后,属下在长乐殿里的龙榻暗格里搜到了这个,立即给殿下送了过来。”他快步进门,呈上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卷黄绢。
白檀一看就变了脸色,伸手夺了过来,离司马瑨远远的:“我先看一看,你别过来。”
顾呈忙道:“女郎放心,我拿到手时就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这份诏书没有浸过熏香。”
话虽如此,白檀还是打开来看了看,一看到开头三个字她便瞪大了眼睛。
那三个字是“罪己诏”,司马玹的笔迹她认识,这的确出自他亲笔。
白檀诧异地看向司马瑨:“司马玹竟然写了罪己诏。”
司马瑨这才走近。
白檀恍然想起先前司马玹的话来,他说自己不曾躲避还早已认罪,原来竟是真的。
细看下去会发现黄绢已有些旧了,她一个字一个字看到了最后,落款日期甚至精确到了时辰,细细一想,这年份竟然是当初江北士族叛乱的那一年。
“他不会十三年前就写了这份罪己诏吧?”她不可思议地抬头。
司马瑨盯着那日期:“看时辰是在他登基的前一天晚上写的。”
白檀哑口无言,司马玹此人不仅可怕还猜不透。
十几年来他就将自己的罪行悬在身边,还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温文尔雅地游走,心里的承受力根本不是常人可比的。
他在亲笔书写自己的罪行时,是不是将犯过罪的自己当做了另外一个人,写完了便将这罪人与自己剥离了。第二日再温和地去做君王,也许以为成为人人称赞的明君就能撇清过去,就能洗净一手的血迹了……
司马瑨将黄绢拿了过去,遣退顾呈,将她送去床边:“已经尘埃落定,不用多想,休息吧。”
白檀坐在床上,忽然搂住了他的腰。
每次她主动搂抱司马瑨时整个人都会放软,柔柔的一滩水一般窝在他怀里,叫他无比受用。
当然司马瑨也明白她这样就意味着有话要说又怕他动气,先软化他罢了。可偏偏他也无力抵抗,叹了口气,抬手抚着她的发问:“你想说什么?”
白檀道:“我如今分外憎恶司马玹,可又担心我一直这般憎恶他,那样我活得也不会开心,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司马瑨抿紧了唇,许久才道:“你是叫我不可一直活在仇恨里。”
白檀在他怀里蹭了蹭:“孺子可教,为师甚觉欣慰。”
司马瑨没有作声,这对他而言还很难。不过被白檀这般抱着,又觉得分外舒心了。





女恩师 第72章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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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玹的罪行公布之后,天下震惊。
当年的江北士族之乱太过惨烈,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叫人记忆犹新,可谁也没想到那位温文尔雅的帝王会是主谋。
还在太傅府里安静养伤的白栋跟小厮双全形容说,这感觉就跟默默喜欢了一个美人很多年,结果剥了衣服却发现对方是个汉子一样,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因为此事,几乎没人关注宫里的贵妃生了个儿子,只有白檀惦记着,时不时会去看一看。
夏日来的突兀,天气一下就热起来了。
都城南市街角菜市口筑上了高台,叛党们被一个个押了上去。
司马瑨先前都没有出面处理事情,只有这件事是他亲自经手的。
台子下方围满了都中百姓,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群情激奋,狂丢破瓜烂菜,骂声一片。司马瑨立在台上,穿着紫金亲王礼服,冷漠庄重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犯人被押上来,又一个一个的人头落地。
这些人里有年逾七旬的广陵王,按辈分他还得叫一声爷爷;也有以前儿时就经常看到的大臣们,经常出入先帝身边……
唯有东海王最为激动,被押上来时冲着司马瑨大喊:“司马瑨,我都出面指证了,你为何不能放过我!”
司马瑨手中捻着腰间垂下的玉佩,阴恻恻地一笑:“本王没有株连你家人就不错了。”
东海王还要分辩,头已被按了下去,鲜血断了他要说的话。
犯人太多,除去领头的一十八人,此番叛乱新参与的,以往那些隐藏至深的,家族中有牵连的,全都死罪难逃。
百姓们虽然气愤,但杀的人实在太多了,鲜血从高台上淌了下来,一直淋漓到他们的脚边来,渐渐反而有些心惊肉跳。有的人衣摆上都沾了血迹,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嫌弃叛党的血脏,跳着脚避开,都不愿往上看。
只有司马瑨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台上看着这些人全都死在了眼前,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于是大家私底下都交头接耳,凌都王不愧是煞神,恐怕不仅不害怕,还很喜欢这场景呢!
一直到最后一个犯人被处决,司马瑨才走下高台。
祁峰迎着他往马车走去:“殿下,王丞相召集了重臣在宫中等候,执意要见您。”
司马瑨并不意外,点了一下头便登上了车。
宫中的金殿关了许久,今日终于开了,里面挤满了藩王大臣,也都是这两日才赶到都中来的。
今日斩杀叛党,因为有凌都王亲自监斩,都中世家便没有现身,其实也是因为这段时日总是见血,实在不适。
倒也有大臣去观看了行刑,不过也没能坚持到最后,此时光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刑场的情形都已心有余悸。
王敷没有参与,立在最前方,眼睛在四下扫来扫去。
晋国如今遭受重创,空缺了许多职位,却被司马瑨抢先安排了人手填补,如今就连周止和刘通那两个年轻小子都能入殿议政了,甚至连白栋都被提拔了头衔。
王敷越想越觉得司马瑨此人任人唯亲,气得不行。
这样下去,一直跟他对着干的王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殿外脚步声接近,司马瑨终于现了身,殿中立即安静下来。
他一路走到金座下方站定,转过身看向王敷:“丞相今日召集诸位大人,所为何事?”
王敷抱了一下拳:“如今陛下罪名已定,被废在即,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凌都王来,自然是要商议新君人选了。”
他身后的王焕之笑道:“父亲这话说的,既然皇位是司马玹谋篡所得,如今自然该交还凌都王,这有什么好商议的?”
王敷扭头怒斥:“你懂什么,皇位是你说了算的?”
众人立即交换眼色,丞相这是明摆着不会支持凌都王登基了。
一帮武将顿时凉飕飕地盯了过去。
“父亲,凌都王可是先帝之子,名正言顺的帝位继承人,若非司马玹篡位,他早该登基了。”王焕之收起了笑脸,他等到今日,可不是为了这么个结果。
王敷视线与谢太尉碰了一下,又扫了一圈左右世家要员,就是不敢直接对上司马瑨的眼神:“凌都王见谅,恕本相直言,你虽然贵为先帝之子,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但秉性太过暴戾,多有出格之举,身负顽疾虽为司马玹所害,但实在难符帝王之尊,又与自己的恩师生出瓜葛,不知收敛,所以本相不能认同你登基为帝。”
这话一放到台面上说便引得殿中炸开了。
以武将们为主,夹杂着一些官员,纷纷附和着王焕之的话表达不满——
“丞相怎么事事扯人品?您倒是觉得司马玹人品高洁呢,结果呢?他却是叛乱主谋!”
“就是,殿下做的事再出格能比司马玹出格?为何就不能登基了?”
“丞相此言在下不服!”
“不服不服,绝对不服!”
殿中一下吵闹起来。
比起王焕之的急切,白仰堂却不发一言。
他希望司马瑨继承帝位,毕竟这本就是他应得的,但又不希望他继承,因为他手中权力太大,世家绝对无法容忍皇权过盛。若他登基,必然会导致世家与他争权,对局面稳定大为不利。
卫隽跟荀渊在角落里暗搓搓地嘀咕着,他俩反正是来看戏的,司马瑨虽然与他们有私交,但涉及到皇权之事他们绝对不会参与。
此番若非是为了还原真相、拨乱反正,他们也不会大费力气地赶来都城趟这么一趟浑水。
毕竟保家卫国比皇权争斗重要多了。
司马瑨竟也像个局外人,殿中为此争吵不断,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
藩王们虽然都在场,但这种时候谁开口谁就是要跟他争皇位的意思,自然没人敢出头。
历阳王司马烨更是站的偏,一副不愿搀和的架势,眼神在殿中乱飞,时不时看看司马瑨,又看看那边唇枪舌剑争辩不休的王丞相等人。
正鸡飞狗跳,殿门边传来了一阵笑声。
殿中倏然寂静,众人纷纷转头。
白檀含笑走进了殿门,如今她小腹已渐渐显怀,为了遮掩,再不能像其他女子那样紧束腰肢了,只能穿上了宽松的深衣,腰带放宽,外面罩着纱衣,看起来便一点也不明显了。
“你怎么进来的?”王敷有些不悦。
白檀好笑,如今宫廷都在司马瑨控制之下了,她要进哪里不容易?
其实她是去白唤梅那里看望小丹丘的,听闻这里很热闹就过来打听打听情形,没想到恰好听到了王敷先前那番话。
“在下听到丞相方才提了那些原因,觉得荒谬至极,所以忍不住要反驳几句,还望丞相莫怪。”白檀朝殿中走了几步,看了一眼金座下的司马瑨:“丞相说到凌都王的病症,在下倒觉得这根本不算无法登基的理由。这病也许是难根治,但当日他在所有人眼前克制了下来可是不假吧?既然可以克制,那与常人有何分别?与治愈又有何分别?难不成丞相觉得凌都王这种身经百战之人,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王敷最烦的就是跟她耍嘴皮子,当即道:“这里是朝堂,即便你是文才也无资格在此置喙,还是请回吧。”
王焕之却很赞成,就差朝白檀招手了:“哎呀父亲这是何必,白女郎对彻查叛党一案多有贡献,如今说几句公道话怎么就不行了?”
王敷就快被他气死了,这什么儿子!
其他武将也纷纷支持:“女郎说得对,丞相您这分明是找茬!”
王敷黑着脸,清了清嗓子,斜睨着白檀:“即便如此,凌都王与你师生乱.伦一事不假吧?大晋以孝治国,国之纲常是帝王该带头遵循之道,哪有帝王带头破坏的?如此行事,当真有资格登基为帝?”
司马瑨原本一直是旁观态度,此时却蓦地冷笑了一声。
王敷的气势骤然降了一份,掐了掐手心又给稳住了。
谢太尉及时附和:“丞相言之有理,凌都王要登基,必然要成天下表率,首先要做的便是端正品行。既然如此,就绝对不能立自己的老师为后。”
白檀笑道:“谢太尉肯定是希望皇后出自谢家,我们都懂。”
谢太尉低咳一声,周围竟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敷迅速给他解围:“谢太尉说的没错!不仅不能立你为后,身为帝王还要广纳后宫,新君再不可像司马玹那般暗中行什么手段!”
白檀站久了嫌累,脚下便走动了两步,口中道:“怎么听王丞相这话的意思,凌都王还是可以登基的,只不过要按照您的要求来?那您先前扯那些理由做什么?”
“你……”王敷被她噎得恨不得呕血。
白檀冷笑一声,脸色严肃起来:“我进来说这些只是请诸位看清楚,这个帝位,只可能是凌都王自己要不要的事,而不是你们给不给。”说完她又看一眼司马瑨,施施然转身出了殿门。
王敷面色铁青地转过身来,正对上司马瑨冷如幽潭的双眼,赶紧移开视线去与谢太尉眼神交流。
殿中鸦雀无声了片刻,又恢复了先前的吵吵嚷嚷……
这场商议耗费了太多时间,还偏偏没有结果,司马瑨回到东山时已经半夜了。
白檀竟然还没睡着,躺在床上翻着书,他进房看见便立即从她手中将书抽走了。
“你今日跑去殿上说那么一番话,可真是叫我没想到。”司马瑨在她身侧躺下,支着头看着她。
除了外衫后,白檀的肚子就很明显能看出隆起的轮廓了,她撇撇嘴:“看你在殿上一声不吭,怕你受欺负呀。”
她是故意这么说,若以司马瑨的性情,一声不吭只可能是不屑与他们多言,或者便是有决定了,全当看闹剧。
司马瑨垂下眼笑了笑:“你就不担心我做了皇帝后广纳后宫?”
白檀哼了一声背过身去:“纳去好了。”
司马瑨抬手扳过她身子来,忽然叹了口气:“夺回帝位曾经一度是我心中目标,直到我最后走入金殿,才发现即使做不了皇帝,我还是会做这些。”
他的脸在灯火里白的近乎透明,长睫掩眸,逆着灯火在眼下遮住一片阴影。白檀觉得此时看他甚是貌美动人,色心大起,伸手就朝他脸上摸了过去,语气都柔了起来:“揪出叛党,溯流清源是利国之举,自然该做。我相信你不做帝王也能大有作为,做了帝王也不会叫天下人失望。你我在一起全凭心意,你从未对我有何要求,我也不会要求你什么,所以你放心地做决定就是了。”
司马瑨抬眼,刚要说话,被白檀以指掩住了唇,她贼贼地笑起来:“夜深不谈朝事。”
司马瑨眼神顿时亮了几分,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摩挲,脸凑近过来,声音沉沉醉人:“可以?”
“郗清说中间这几个月是可以的,不过你要轻一些。”白檀声音极低,说完已伏在他身上,低下头封住他的唇。
司马瑨人前阴冷的不近人情,可双唇却分外柔软,她吻得很细致,一直吻到他的下巴上,滑到他滚动的喉结。
还是第一次被她这般主动对待,司马瑨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她的手指轻的像羽毛一般抚过他的胸口,更是叫他难以忍耐,心里喧嚣着一把火,恨不能将她剥光了揉进身体里去,实在怕伤着她,只能克制着任由她在上方为所欲为。
纱帐外烛火轻摇,帐里衣裳已落。白檀分外动情,司马瑨扶着她压着粗喘,半醉半醒间看见她的双眼一直盯着自己,翦水秋瞳,氤氲缱绻,似藏了千言万语。
他叼住她的耳垂细细啃咬,她浑身战栗,低低吟哦。
越是温柔,越是沉醉……
云停雨歇时仍无睡意,司马瑨摩挲着她的肩头,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要走了?”
白檀“嗯”了一声,尾音勾人:“我在吴郡生孩子的话,你应当不会怪我吧?”
司马瑨自然不会怪她,那是她一直都想去的地方。
他抱着她的腰,贴在她腹间听了听动静:“我希望是个女儿,可以像你一般。”
白檀嗤笑,推了一下他:“儿子也得像我啊,像你还得了?”
司马瑨低笑,手下不觉将她搂紧了些。




女恩师 第73章 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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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乌衣巷里的王家大宅里却还灯火通明。
案头煮着的茶水在咕噜噜的轻响,书房里坐了一圈的人,皆是朝中要员,都中世家大族的族长。
王敷负手在厅中走来走去:“你们说这煞神为何偏偏什么也不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谢筹坐在案边,取了些许水浇灭了炭火,茶水滚沸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凌都王心思诡谲,难以捉摸,丞相的计划真的可行么?”
王敷皱眉:“本相也难以确定,万一他根本就不想做皇帝呢?”
没错,他们其实很担心司马瑨压根就不想要这皇位,因为只要他想要皇位,就必须要得到世家的支持。这是历任帝王登基的条件,否则在世人眼里终究会觉得异样。
而若想要世家支持,就少不得要向世家妥协,届时王敷便可以对司马瑨提要求,盘剥他手中权力也就有可能了。
因为这场动荡,王谢乃至诸多世家受损,他们急切地需要恢复手中权力,所以他们在朝堂上将司马瑨即位的不利之处都摆了出来,无非就是想叫司马瑨低头罢了。
可司马瑨偏偏没有表态,不说要做皇帝,也不说不做皇帝,就看着他们吵来吵去,这是个什么意思?
谢筹倒了盏茶举高了递给他:“也许是丞相太过强硬,弄得凌都王心生不满才不开口呢?这下好了,他不开口说要做皇帝,我们也提不了要求了。”
王敷一把推开他的手:“谢太尉可真会推卸责任啊,全是本相的不是了?若非你这个掌管军政大权的没能好好拱卫都城,庾世道会杀进来吗?他不杀进来,我们这些在座的世家如何会落到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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