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牛奶盒小姐/青泥
玩不来就不玩了呗,道不同不相为谋。
贺浔短促地抽了一口气,压住心脏传来的钝痛。喜欢一个人不是快乐的吗,是快乐的,他不断重复这句话想要催眠自己,然而这一次失效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贺岩发来的视频请求。
“你不是说和朋友出去玩?还没去?”
“嗯。”贺浔调整好情绪应付他哥。
“那你这每天都在干嘛呢,我还以为你早就出发了。”
“打游戏、吃饭、喝酒、和朋友玩。”贺浔一件件说着裕汤的生活,巧妙地忽略了自己一个人待在楼上的事实。
贺岩有一点孤疑,不过转念又以为他现在真的合群许多,也交到朋友了。
“那圣诞节呢?”
“圣诞节?”贺浔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原本他和裕汤约好了要一起出去玩的,当时怎么问的来着,当时他问裕汤寒假能不能跟他们一起玩,裕汤说好,他们还聊了要去哪里,本来可以去坎昆过夏天,或者去西雅图,再不然去拉斯维加斯,去哪里都好,和他在一起就行。裕汤还说圣诞节带他看烟花。被他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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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裕汤呢,裕汤怎么过?和朋友过吗?他会在家吗?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这些思绪如潮水般迅速把他从头到脚淋湿,他打了一个寒颤。贺岩还在说圣诞节就是三天后,那声音仿佛在十万八千里之外。
贺岩正问着,就看到对面的视频从贺浔脸上转到了天花板:“人呢?”
贺浔含糊地应了一声。贺岩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于是他放轻声音:“怎么了浔浔?”
隔了两秒才听见声音:“……没事。”
果然。在这一刻贺岩实在有点生气,这段时间他和贺浔并没有断了联系,问他过得怎么样他都说挺好,还能12345讲出做了什么。生气贺浔遇到不开心学会瞒了,也生气自己竟然没看出端倪。
“贺浔,你把脸露出来,让哥哥看着你。”
“怎么了到底?谁欺负你了?”
大抵在委屈的时候最受不了来自亲近的人的关心,本来可以忍住的,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忍得很好。可是现在被贺岩一问,贺浔憋了一晚上的情绪这时候再也关不住了,他就好像回到小时候,跌倒了自己拍拍就可以爬起来,但是如果被妈妈看见,他就委屈得不行。此时的他终于靠岸,有人告诉他不必忍。他放肆地无声哭着,用力得像是要把那颗泛疼的心脏哭出来。贺岩对着屏幕中的天花板只能听见他喉咙里发出来的闷声和抽噎,心里着急但是也没再催促:“没事儿,哭出来就好。”
好不容易等贺浔平静下来,他问贺岩:“为什么我是不正常的呢。”用的是疑问句,然而话里却透着一股知道答案的笃定。
贺岩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谁说你不正常?你就是正常的,别瞎说。”
“为什么我这么痛啊。”
“哥,我好难受。喜欢一个人不是开心的吗?我明明觉得开心的……”贺浔在床上蜷起身子,感觉连胃都痛了起来。
这个问题贺岩没办法回答:“浔浔,你好好睡一觉,我看了机票,明天早上就有一班。圣诞节哥哥陪你过,好不好?”
“不要!”贺浔马上打断他,“你不要来。”
贺岩知道他是这样回答,没回应,动作不容置疑地把机票定了下来。
没听到回应的贺浔着急了,终于从屏幕里露出脸:“你不许来听见没有,我不想你过来。”
贺岩看他眼睛红红的,脸上泪痕都没擦干净,心里难受,皱着眉头没说话,他严肃起来看着很凶,这一点上两兄弟其实长得有一点相像。
“你不要来好不好,我想一个人。求求你,哥。”
看他马上眼泪又掉下来,贺岩也有点慌:“好好好,你不要着急,我不过去,行吧?那你不要再哭了。乖乖去洗个脸,睡个觉,明天起来就好了,行不行?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和哥哥联系,好不好?”
贺浔见他答应,胡乱点点头,什么都说好。
贺岩挂了视频马上打电话给小青,问她最近浔浔有没有找她,得到了他又开始看心理医生的消息。贺岩叹了一口气,觉得有点无力。他还是没有真的取消机票,不放心。
贺浔努力冷静下来按他哥说的一步步做,洗脸,上床。才晚上8点。
他听不见楼下的声响,不知道其他人走了没有。
打开手机,点开s.xx的微信。
“在吗?”
如果不能和他本人聊天,虚拟的身份也可以。这些天的晚上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裕汤在外面玩的时候几乎半小时才能回一句。
裕汤打发人都走了之后,一个人坐在客厅开了一罐啤酒。易拉罐刺啦的声音格外刺耳,不知道楼上的人此时此刻在干什么。
微信又到s.xx的消息,这几天他心情烦,和他说明了最近没空买东西,不过对方还是没放弃,时不时发一两件衣服款式过来问他好不好看。裕汤每次到消息提醒都要以为是贺浔,结果都不是,失望过后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他。不过今天他有点不耐烦,忽略了那一句在吗,把手机丢一边。突然就想起那天贺浔问他,喜欢s.xx还是喜欢他。想到这里裕汤轻笑了一声,仰头闷了一口酒,味蕾尝出一丝苦味。这些天该想的不该想的他都想了,自己的心思当然再清楚不过,甚至连徐杰都看出来了,刚刚走之前拍了拍他肩膀。
贺浔太难讨好了。他的情绪无懈可击,让裕汤不知道从何下手。前段时间软着的性子和现在判若两人,可笑的是他竟然以为自己能轻易看懂对方的情绪。
不知道他心是不是冷的。
这么一想很快又否定自己,不是的,至少每天连续不断的早餐告诉他不是,今天他僵直的背影告诉他不是。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这些天他一直在等,等贺浔什么时候想通,告诉他为什么生气,在等他看到剩下的早饭问他为什么不吃,等他晚上能有一次主动发微信。都没有。什么都没等到,唯有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裕汤把啤酒罐捏变形,抬头把头发往后撸,长舒一口气。他之前从来不需要对谁心思。要不是经过这次,他大概也很难会正视自己的心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对他有了欲望,也许是榴莲班戟,也许是他喂薯片的手指,或者更早,从不想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开始。一个人对谁动心很简单,可能只是几秒的瞬间。下意识地就会把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想见他,看他笑。
贺浔看起来并不弱,他个子很高,可能比徐杰还高一点。裕汤还听很多人说过被贺浔盯着会觉得凉飕飕,但是他却只觉得贺浔可爱和令人疼惜。这两种情绪说出来都肉麻,但确实是他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的。这几天他把他们从认识开始的点点滴滴反复回放,每一帧都不想错过,刚开始的一些细节其实很模糊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猜想那时候贺浔到底是什么表情。谁能想到呢,半年前的自己都想不到,他竟然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变得婆婆妈妈。想给他最好的,想带他去玩,只要他说出来。是啊,只要他说,可是他什么都不说。自己连哄他高兴都做不到。
而他楼上的贺浔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没有回应的屏幕,裕汤空落落的朋友圈早就被他翻了个遍,点进去又退出来。直到贺浔听到浴室的响动,判断隔壁的人此时躺上了床的时候,他才到裕汤的回复:“在,不过今天要睡了,明天有空回复,你也早点休息。”这句话实际上是敷衍,因为裕汤连他和s.xx有时差都忘记了。不过贺浔还是挺满足的,乖乖回了一句晚安,吃一颗美拉托宁闭眼睡觉。
第23章
贺浔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小时候的学校,明明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早就忘记得差不多了。可是他怎么走怎么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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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出来,始终被困在那栋教学楼里面。他看到自己,10岁的时候,梦里是模糊的小人,可是他就知道那是自己。
“我们比赛谁尿的远啊!”人群中有一个稚嫩的男童音这么说,贺浔一下打了个激灵,他更想逃了。然而他一转身就被人从背后抓住把他摁在墙上逼着他看。他使劲闭起眼,画面还是一幕幕在他眼前,他看见一群小孩怎么注意到角落里小小的自己,又怎么一窝蜂地冲上来要脱他的裤子,嘴里嚷嚷着要看他的小鸡鸡。贺浔想冲过去帮忙,后面的人却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贺浔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和人群里的那个小男孩一样恐惧和无助。他看见自己被逼退到角落,说不要也没人理,没参与的人站在旁边嘻嘻哈哈,恶作剧的男孩子们兴奋不已嗷嗷叫。人群里的他被几个力气大的男孩按在地上,另外几个男孩合力扯他的裤子,他使劲上脚踹和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就在他裤子被扯下来的瞬间老师姗姗来迟,虽然他迅速就把裤子穿好,但是哪怕只有一秒也让他倍感羞辱。贺浔死死地咬住嘴唇,告诉自己这是梦。
“是梦吗?”后面的人贴近他的耳边说。贺浔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冒了出来,是裕汤。
“你好好看看,你和别人都不一样。”裕汤的声音在他耳边,这次却不是带给他心跳和甜蜜,而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
场景变换,他们站在家里的厨房里,隔着吧台面对面。
“你和我们不一样。”裕汤冷漠地看着他。把他的早饭当着他的面倒掉。
“你看,道不同不相为谋。”
贺浔终于喊了出来,在梦里他疯狂地喊,用尽全力地喊,可是他就像溺水的人,张开口就被灌进水,一点点失去氧气。
贺浔抽泣着醒来,眼睛还死死地闭着,半睡半醒之间他不敢睁开眼,害怕裕汤冷漠的眼神就是真相,他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眼泪糊了满脸。还是胃部的抽痛让他清醒过来的。最近他吃得很少,今天开始隐隐的胃痛了。醒来之后他先是松一口气,还好,是梦。又马上被胃里顶上来的钝痛搅乱思绪。还好只有一阵,缓过劲后他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
那时候十岁出头的小男孩们都喜欢玩比赛尿尿,几个男生排排站上厕所的时候喜欢互相研究对方的小弟弟,然而贺浔从小就被父母反复强调过,在任何地方没有父母的带领不能随便当着别人的面脱裤子,有任何的大人想要帮他脱裤子也一定要记得拒绝。再小的时候他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隐约知道一点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只是爸妈这样说,白大褂阿姨也这么说,所以他都乖乖听话。好在他从来也不喜欢在学校上厕所,臭烘烘的,家里比较干净。
他小时候比较粘人,来了学校的新环境,总想努力交到朋友,所以大家说去上厕所,他也跟去在门口等着玩。他长得好看,很多小朋友都愿意和他玩。等到读五年级的时候,学校开始了生理卫生课,老师把男生们都叫出去,只留女生下来。有懂的男同学神神秘秘地笑,和他们说老师在讲什么胸部之类的词。贺浔也有一点好奇,趁周末爸妈回家的时候就问他们为什么女生会来月经。爸妈仔仔细细地和他从头到尾地讲了身体的构造,可惜当时他没有听太懂,满心都被自己有一部分女生才有的器官吓着了。
sx人的成因太复杂,到现在都无法准确被判断。而sx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假性,通俗来说,就是外表看起来长的是男性的器官,但是身体里却是女性的子宫,或者反过来长得是女性器官,性/腺却是睾/丸。
另一种,是极为罕见的真性sx人,体内同时具有两种性/腺组织。一般情况下,青春期会有一种激素可能起主导作用:雌性激素主导的sx人会具有女性特征,胸部发育或者来月经;雄性激素占主导的sx人,乳/房如男性一样萎缩,男性/生/殖器会发育更加完善。
贺浔就是所谓的“真性sx人”。
第24章
贺浔是很幸运的,他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和美满的家庭,他们尊重贺浔,所以没有在他懵懂的时候就带他去做手术,他们想要等贺浔懂事之后有了知情权后自己选择自己的性别。很多不幸的双性人在小时候就被父母进行“矫正”手术以达到抚养“正常”孩子的目的。如若儿时不知情,成年后往往会认为是童年性侵害,容易造成严重的童年阴影。手术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还需要配合各种注射荷尔蒙,对身体造成长期的伤害。(注:部分科普资料来源于中国性科学网《在刑法中构建双性人的社会性别》)
然而即使这样,贺浔对自身性别的探索过程还是充满痛苦和焦虑。10岁的时候知道这些后,他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会像女生一样来月经或者发育乳房,害怕有人要把自己当成女生,做梦梦见老师留下人的时候,把他也留在班级里。即使父母和医生告诉他开导他,半夜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偷偷躲起来哭。
他开始害怕自己不够合群,只能更加地想要融入男生的群体里。但是在小的时候,他这样长得好看的小孩,总是有人会嫉妒。所以在厕所时才会有那一幕恶作剧,男孩子们嘻嘻哈哈,对他这样一个干干净净不一起遛鸟的小孩带着天真的恶意。
实际上被扯下裤子之后并没有人看清楚,但是贺浔总觉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其实也许他小时候并没有这么多感受,只是在回忆之后,那些恐惧不断被他记忆深化,一点细节都被放大,加上自己的想象,这件事就变成了他记忆里最不能触碰的部分。在那之后他父母把他转到了贺岩读初中的附小里,贺岩开始每天接他。而他也开始和人保持距离。厕所还是他的阴影,如果可以他都尽量憋住,没办法的时候一定会去隔间。
实际上这件事他很久没有想起来了,毕竟十几年过去。但是今天突然梦见,那种曝光在众人面前的屈辱又回来了。尤其是在裕汤面前。
家里暖气开得很足,坐起来有一瞬间头晕目眩,大概是今天哭太久,梦里情绪波动得厉害,再加上血糖不够,贺浔只觉得累和反胃。
裕汤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什么都没做就半夜2点了。浴室传来呕吐的声音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幻听,过了一会儿听见人在咳嗽,裕汤一下坐了起来下床去敲门,这时候他根本没有顾及什么冷战不冷战的,只有对门内人的担忧。
不得不说裕汤真的是很细心的人,自从他和贺浔不再说话以来,他害怕贺浔半夜起来之后过来关他这一半的门会别扭,每天晚上都改变了习惯随手关上先。他敲了大概有两分钟,里面传来水龙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贺浔的脸上还有水珠,裕汤的心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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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一记闷锤,因为他对上的是贺浔哭过之后红肿的眼。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裕汤张张嘴:“做噩梦了?”贺浔哭太久喉咙干涩,沙哑着应了一声,说没事。
裕汤关心的眼神和梦里他冷漠的表情重叠在一起,贺浔觉得又有眼泪要不受控制流出来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了,他恨自己这么脆弱。他才知道,比起被裕汤发现,他更害怕的其实是他的冷漠,其实是他那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贺浔抬手抹了把刚刚洗脸留下的水珠,见裕汤站着没说话,他也不说话站着不动。
“唉,我问你,”裕汤突然开口,“我可以和你睡么?”
贺浔脑袋里一片浆糊,迷茫地看着他。
裕汤突然笑起来,“哎呀我睡不着,一个人睡有点害怕,你陪我睡吧。”说着就拉着贺浔的手把他往自己床上带,贺浔看着被他手掌包裹住的那一块皮肤,心里遭受巨大的冲击。他不是不和我玩了吗,为什么拉我手,为什么说要和我一起睡?但是他舍不得挣开,他贪恋这种温度和亲密。直到躺到裕汤床上,他还在心里想,自己真的太自私了,明明想好只要看着他就够的,明明是自己要远离的,可是一感觉到痛就退缩了。他盯着裕汤,想,你是自找的。
喜欢一个人啊,怎么会只要一点点就能够满足呢。一开始是不求回报的开心,后来就会有求而不得的痛苦挣扎,越贪心就越不知足,有一点回应就想要更多。
“你不是说和我道不同吗。”他们俩面对面躺着,裕汤的手还抓在他手臂上,两个人都没放。
裕汤听到这句话,伸手弹了一下他额头:“我和你说这么多句话,你就记住这一句吗?我让你有事情说出来你听了没?还记仇。”
他真是后悔自己这么多天为什么不直接一点,贺浔明明这么乖这么好哄。
他以为自己使出了浑身解数,实际上幼稚地像用欺负人表达喜欢的小男孩,想用同样的冷漠让对方难受再博取关注。
贺浔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放进油锅里反反复复地炸,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把裕汤的枕头弄湿一片。
“看把你委屈成什么样了。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裕汤带了点笑故意用夸张语气逗他,“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啊。我是揍你了还是怎么的。”
等贺浔抽抽噎噎平复下来之后,裕汤抬手摸他的耳垂,他们的呼吸互相都喷到对方的脸上,热热的。
“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贺浔听到裕汤说,“我都给你。”
贺浔伸出一只手拽紧他的衣领,说话的时候还没缓过劲,因为之前哭太用力所以还有点打嗝:“我,我下学期,想和你选,选同一门音乐课。”
裕汤愣了一下,然后在贺浔耳边笑起来。
“好。和你选同一门课。”裕汤靠近他,在他背上安慰地拍了拍,“现在陪我睡觉吧。”
第25章
贺岩熬夜把工作做完,打电话让陈姐帮他拾行李,早上直接让司机送过来。直到坐在头等舱休息室,他才有空发消息给贺浔,问他今天做了什么。
刚发完没几分钟贺浔的视频就挂过来了。贺岩心情挺好:“吃晚饭了吗?”
“吃了,都九点了。”
“明天要干嘛。”本来是随便问问,自己明天到,琢磨着给他个惊喜。结果没想到对面的人眼睛突然亮晶晶的:“裕汤带我出去玩!”
“???”贺岩真是满脸问号,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啊?”
贺浔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哇哇大哭,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圣诞节我们要去看灯。”
“等会儿,我没明白,”贺岩坐直了身体,“你昨天不是因为他?那你哭什么?”
贺浔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我们今天还一起布置家里,哥你知道美国人都喜欢把家外面挂满灯,可是有些好丑啊。”
贺岩看他那藏不住的兴奋样,简直心力交瘁,看看自己手中的机票,行吧,就当来机场吃一餐早饭了。
虽然昨天在心里已经把裕汤反复暴打一顿,但是今天也只能勉强接受现实,谁让贺浔喜欢呢。
他想起十四岁那年爸妈和他的谈话,发生在贺浔转到他初中的附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步入了青春期,才终于真正理解十岁的时候爸妈说弟弟的特殊情况究竟是什么。好在他尚且年纪小的时候就接受了这件事,除了在似懂非懂的时期有担忧过会不会有一天弟弟变成妹妹,别扭过不知道要怎么对他直到有一次被贺浔新学的跆拳道招式打倒在地,他才迅速在心里重新调整好弟弟的概念。他的父母很注重这方面教育,从小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就给他传达了正确的价值观,所以他从来没觉得贺浔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不代表别人不这么认为,这一点他们都明白。当初选择让贺浔出国,家里也起了不小的争执,父母和医生都说国外的环境更开放一点,不像在国内一定要藏着掖着,而他却是觉得不放心。事实证明他是关心则乱,贺浔完全不需要什么人护着,他已经长大了。
哎,长大了,翅膀硬了,重色轻哥了,孤寡老人内心流泪。
贺浔不知道他哥因为他一个电话经历了什么,他满心都想着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醒了?”
贺浔趴在床上模仿当时裕汤的语气:“醒了?”
说完自己又埋在被子里闷笑。
早上他难得地睡迟了,一睁开眼就看见裕汤躺在旁边,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微微侧头看他,自然地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冷战过,又像每天都睡在一起一样。贺浔直到晚上回想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应该要尴尬一下,但是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满心都是泡泡糖,一个个被吹出小泡又炸掉,还留下黏黏的丝。
“要不要看电影?”裕汤在他房间门口敲敲门。
贺浔点点头。昨天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要让自己难受呢,还不如快乐一天是一天,何况他也不奢望什么,应该也不至于被发现。
他正准备起身到房间外去,裕汤就从身后拿出ipad问他可以进去吗,贺浔下意识瞄了一眼衣橱,发现是关着的就放心了,点头让他进来。这还是裕汤第一次走进他房间,之前都在门口止步,大概因为贺浔看起来实在像警惕着圈私人领地的豹子,所以他一直都很注意不逾越。不过他现在想要再贴近一点,他想要一步步撬开贺贝壳的保护层,触碰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也许还能得到珍珠不是?看电影是第一步,不能在外面看的,他们上一次坐在房间外看电影的经历不愉快,而且坐在外面容易拘束。拿ipad一起看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必须一起投入到小小的屏幕里,得靠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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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浔的房间很简洁,书桌比较大也比较高,足够他铺开图纸画图和做模型,如果坐着太累,站立起来时也不需要弯太低的腰。裕汤倚靠在他桌子上,没有坐唯一的空位。
贺浔觉得有点局促,第一次邀请别人进到自己房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要招待吗?有点怪。然后他马上注意到只有一张椅子,他马上站起来拉开椅子:“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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