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艳人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魏丛良
一点点下沉。
我听到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肃然口吻回复,而后宛如慢动作一般挂了电话。
他扭头看我,目光复杂,又揉着数不尽的哀,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我不敢问他,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我也不敢猜想,只是静静地等着他来告诉我。
他凑过来,手压在我的肩头,他缓慢庸长的对我说,小然,你……刚才医院来电话,你的父母还有你弟弟出车祸了。
“啪”的一声,存在我脑袋里的那根细细的线,似乎断了。
第26章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逃出来,原来得到自由之后,也会这般痛苦。
就好似我之前做的所有一切努力,默念的每一遍祷告,都在空谈,都成了一场梦,成了一个笑话。
林展抱着我,他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都听不见了。
突然,轰隆雷声,电闪雷鸣交错,阴沉的天际,错落着一道蜿蜒的光,裂开了天幕,我呜咽一声,林展的手覆在我的后脑勺,紧紧扣着。
他说,没事了,徐立然,没事了。
那雷同的话,我在逃出来后,也曾听赵珏说过。
多么相似,多么讽刺,上天永远待我苛刻不善,多一丝好处都不行。
我坐林展的车去医院,赵珏紧随其后,抵达医院,我跌撞疾跑,撞翻了过往护士推行的小车,摔倒在地。
脚踝钻心的疼,我站不起来,手撑在地上,是赵珏把我拉了起来,他的手攥着我的手臂,轻轻松松把我抱起,林展匆匆赶来,要把他推开,赵珏怒斥,你现在还要计较这些?
林展面色不善,却还是忍耐着缩回了手。
他走到我跟前,朝我递来手,他对我说,小然,牵着我。
现在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林展还要说这话?
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无数面锣鼓在敲打作响,我很累,很痛,很难受,很煎熬。
我没有顾及林展,而是拢紧了赵珏,我轻声微弱道,带我过去。
医院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当场死亡。
可我不相信的。
这种事,怎么能叫人相信?怎么能让人承认?
我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心里头,有一万种的不信服,一万种不可能,可当我真的见到时,那些如果万一也许筑成的壁垒通通塌陷,如数成了废墟尘埃。
跌落的碎片砸在了我的身上,鲜血从我皮肉四溢,从我眼眶流淌,从我心底渗透。
我死了。
跌跪在地上,我看着前头一尺间隔的三块白布,不大明白,不太识明,这是否是我的父母,是否是我的胞弟,是否是我仅存的血亲。
我为了什么逃出来的?
十年囚禁凌虐,记忆成了破洞百出的一张纸,那就算是扎了再多的洞,碎了再多的角,那正中央,明明晃晃的却还留着两个字,父母。
我从不曾忘记他们,这么多年来,支持着我,让我活下来的希望,便是这两个字。
我期盼我渴望我每日都在心中默念着,什么时候能回到家里?什么时候能见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能如小时候一般,合家安乐。
赵珏从身后搂住我,我的身体蜷成了一团,无数碎片刺入我的体内,我不停的哭,胸口像是有一个破洞,紧绷难受让人无法呼吸。
我被彻底碾碎了,百万吨的卡车从我身体上滚压过去,我的四肢百骸筋骨血肉全都粉碎。
我不停地尖叫,嘶吼、哭喊,我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是我,难道我承受的折磨还不够多吗?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是我的过错,如果不是我让他们把弟弟送到乡下,便不会如此。
一切都是我,我为什么要逃出来,我为什么要离开地下室,我为什么要去祸害他们,是我的错,是我的过错,是我卑鄙,是我无耻。
有人过来扶我,说我情绪太激动,不能这么下去。
他们把我拖开,我挣扎着,不愿离开,我抱住赵珏,让他帮帮我,我不想离开这里,我想和我家人待在一块。
我几乎拥在赵珏怀里,当时只觉得他是我的依靠,就如出逃后见到的是他那般,他成了我的全部。
那感情太过强烈,我的失态我的不被控制都被人看在了眼里,林展朝我走来,手箍在我的腕间,他面无表情神色如霜,他攥着我的手臂,把我用力拖拽。
我的脚踝像是被钝器击打,他拉着我到外面,把我丢到长椅上,我双手捂脸,不停的哭。
赵珏跑来,手贴在我的后背,与林展对峙。
赵珏的声音低沉,你这是在做什么?何必要把他拉出来?
我听到林展说,他的情绪那么激动,医生说,他在这么下去会休克,你看看他那样子。
生死是大事,他这样有什么错?
是没错,可这不该你来安慰。
赵珏冷笑,他说,我从小和他认识,我找了他十年,你呢?
林展一把拨开赵珏的手,他揽住我的肩膀,我哆嗦一下,被他扣在怀里,我听到他的声音,如刀如斧,一寸寸一下下砍在我的心口。
林展说,你找了他十年,你为什么找他,还不是因为你心里愧疚,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徐立然会被囚禁?
是你,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那里,是你因为害怕而不管他,事后你的家人都做了什么,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连夜带着你离开,他们家想要找你们时,你们已经人去楼空,当年,如果你能把当时的具体情况和警察说出来,他就不会被囚禁十年了。
林展他在说什么?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他那不是真相,是凌迟酷刑时,落下的最后一刀。
我不停地发抖,像是坠入了冰河,我听到林展的声音,高扬亢奋,像是在吹奏胜利号角,他总是这样,易激动易暴躁,他站在他的制高点,批判着另外一个人时,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说,赵珏,你现在想要来补偿徐立然,骗他一个缺了记忆的人?你不觉得无耻吗?
“啪”的一声,我回手,林展一愣,我随即挣扎推开他,我慢慢站起来,看着他。
林展捂着下颚,那里留下了一个我轻飘飘的巴掌。
他满脸无措不解,问我,怎么了?
我盯着他,目如死灰,我指着赵珏,目视着林展,我对他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活不下去了。
十年前的事,忘记了,就忘记了,为什么你要提起。
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什么都不剩了,你却还要把我这一点点的希望都要被剥夺而去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展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质问他,也在质问自己。
是啊,我要做什么?
我没了家,就又什么都没了。
林展眼里闪过痛苦,他上前一步,我却后退。
俗艳人生 分卷阅读27
我听到他的声音焦灼,他说,不,你还有我,我……
我打断了他,够了吧,别再说了,你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你根本不理解我,你不能成为我,你也不会是我的所有。
没有人会是我的全部,不再会有人成为我生命里的支柱了。
我推开林展,赵珏想要来扶我,又缩了回去。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怔怔的看着我,我艰难呼吸,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压抑的。
我停顿下来,我缓缓呼吸,问他,十年前的我,是不是真的很让人讨厌。
赵珏嘴唇微张,我笑了,你说我像个胖虎,喜欢欺负人,所以你也讨厌我对不对,把我丢下,任我一个人在那么黑的地方,我找了你很久,你却一直都没出现。
他没再说话,沉默不语的样子尤其可笑,我点着头,又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也许这是我的报应。
赵珏突然抬手,攥住我的手腕,我看着那攀在我身上的五根手指,我握紧拳头,用手一根根掰开,我对他说,我们以后不再是朋友,再也不是了。
家中白事,不是我一个人能主理的,那日之后,家里便来了很多人,他们聚在一起,琐碎讨论。
我躲在房里,不愿出来,不敢出来,像是行尸走肉,在昏暗的看不到光的房间内畏畏缩缩兀自哭泣。
我想起了很多事,十年前的往事,十年后的如今,像是斑驳的锈迹斑斑的一条铁路,属于我的那般列车也许早就在断开的铁轨上,坠入了悬崖。
埋在湿透了的枕巾上,我听到房门被敲响,而后是长辈小心翼翼的声音,她说,立然,出来吃饭了,今天大家都在。
这一日,是我家人的丧礼。
我一愣,恍惚间,又看到了妈妈那日离开前,穿着杏黄色的长裙,问我好不好看。
我说了什么?
我说好看了对吗?
如果没说好看,那该有多遗憾啊。
我让自己振作一次,就这一次,我得像个人。
于是我出门,我去磕头祭拜,我跪在灵堂前,伴随着诵读的经语,哭到泣不成声。
我趴在那蒲团之上,有人过来扶我,是家中亲戚,他们抚摸我的背脊,温声安慰。
我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安慰,我想,我需要酒、需要药物、需要能让我不能自己无法清醒的东西。
之后,我不再外出,不再去烘焙班,我整日待在家里,趴在沙发上,胃空荡荡的,却再也不会有人来叮嘱我,让我按时吃饭了。
林展与赵珏来找过我,他们在门外,我在屋子里,我不开门,我谁也不想见。
这般的日子过的艰难又缓慢,时间又是以时针形式一寸寸推动。
散发着腐臭弥漫着血腥的秋意消去了,一层冰寒袭来,花草枯萎,泥土里翻滚着死去小虫的尸骸。
我簇在窗口,寒风迎面,看着楼下萧条,我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推开了那扇关了几月的门。
那一日,我是去喝酒的,我买了一袋装的酒水,坐在江河边的草地上,手指冻得发麻发红,眼眶流着干泪,嘴唇贴在冰寒的易拉罐口,唇齿被啜的生疼。
可酒侵入胃部的感觉,又如火一般烧灼着,竟然让我觉得还会舒服些。
我在江边枯坐了很久,直到夜深,袋中的酒尽数快要喝完,我捂着发麻的膝盖,缓缓站了起来。
我喝了很多酒,身体逐渐发热,踉踉跄跄的回去。
周遭是隆冬的寂寥,街道空荡,我抱着酒瓶,跌跌撞撞回到家门前,我盯着那扇红棕色的门,我轻轻叩动,小心翼翼喊着。
妈妈,我回来了,爸爸我回来了,还有弟弟,我回来了。
没人回应,无人回应,我昂起头,看着晕转着的感应灯,我在原地打转,我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家,却没有门为我开了。
耳边“叮”的一声,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我慢慢蹲下,跪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酒瓶抵在我的腹上,胃部凹陷下去,干呕难受。
我想,我快死了。
可我为什么还没死?
我在心里哀呼,身体震颤,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剩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世上。
就在我堕入无边无际的沼泽深壑时,有人轻轻把我捞起,我呜咽一声,疲惫到连脖颈都抬不起来。
立然,有我在,乖,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熟悉的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念着,我徒然一抖,回头,便看到了林朝堂深刻的眉眼,他沉沉静静的看着我,张开双臂,像是搂抱一个婴孩一般,小心翼翼的环住了我。
他说,我带你回家。
第27章
我不喜欢冬天,体质畏寒,一到冬日就犯懒困倦,畏畏缩缩窝在家里,裹着棉厚的毛毯,靠在床边的沙发上。
这天的阳光明媚,暖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大片玻璃上,毛毯被晒的发烫,我蜷在上头,昏昏欲睡。
林朝堂拿了一本书,慢慢朝我走来,他站在我身前,挡住了一小撮光晕,却投下大片阴影。
我掀开眼皮,林朝堂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他伸手在我额头上轻轻碰了碰,问我,头还疼吗?
我扯着毛毯,把脸埋在里面,我摇头,说好些了。
林朝堂又把水杯都给我,我双手接过,他则从桌上药盒里拿了几粒药片,递到我嘴边,他说,把药吃了。
我前几天在河边吹风喝酒,把自己身体搞坏了,林朝堂把我接回他家里,当夜我便发热说胡话,他连夜带我去急诊。
我烧的迷糊,在医院里躺了三天,高烧不退,还真的应了那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脑袋里想着的是与父母家弟团聚,黄泉下的路是什么样子,是忐忐忑忑的独木桥还是饿殍遍野的忘川水。
我不想醒来,不想好起来,我头昏脑胀浑身都在疼,从里到外,从心室开始,一寸寸一点点蔓延开。
可在我意志消沉身心俱疲的时候,却有人握着我的手,紧紧攥着。
那重量就好像是沉入海底的人手中的一块浮木,我沉沉浮浮在翻滚着白浪海水中跌跌撞撞。
冰冷的海浪淹没拍打过我的发顶,胸腔内滚烫,呼吸变得急促艰难,我呜咽求救,在那么难受的关头,又害怕疼痛,不想死了。
多可笑啊,我之前明明下了决心离开这刻薄的凡间,去碧落黄泉,去阴阳大道,去能让我忘记一切的地方。
可我又后悔了,我害怕了,我心里忐忑,又不安,求生欲逐渐升腾,挥舞起帆,夺回了主场。
而在这几天里,自始自终,那双紧握着我的手,从未放开过。
我睁开眼,视线还是模糊,隐隐约约的人影落在我的眼里,透过一层迷雾般的光线,我挣扎着看去,那雾气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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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开,我看到了林朝堂。
第28章
林朝堂的目光像是一匹月光,淋在我的身上。
他把我带回他的家里,对我悉心照料,温待着我,就好似我是娇弱易摧的兰花。
我早起时没有胃口,他便特地订购了一家极难吃到的餐馆早食,每日都是一大早开车去自取,回来时把我唤起来,要我按时吃着。
他工作其实并不松散,在他家里,我也时常能听到他与人通话视频,眉间往往是揉着皱褶,却才看向我时,松弛下来,朝我温驯的笑着。
在他工作时,他也会在中午开车,或带着食物过来,或载着我出去吃。
他日日顾及着我的一日三餐,给我说他日常生活里好玩有趣的事情,我知道他不会说笑话,但我看着他绞尽脑汁的样子,便又不忍心不笑,卷起嘴角,朝他露出些许笑颜。
我有时候会梦魇,乌糟糟的一团纷乱的梦境,被现实里所折磨,到了梦里依然不能安生,哭着醒来,打着哆嗦,下意识的喊着,林朝堂便睡在隔壁房间,他推开我的门,快步走了过来。
我卷着毯子,他开了壁灯,暖橘色的光晕在我的脸上,有泪痕爬过,他弯下腰,把我抱着,轻轻的抚着我的后背,他问我,立然,做噩梦了吗?
我哽咽,喉咙里像是堆积了一堆的破铜烂铁,发出来的声音嘶哑,我说,我好害怕。
他揉着我,叹息,他对我说,别害怕,有他在。
那天晚上,他安抚我睡下,却没有松开我的手,他撩开我的头发,隔着渐渐的光,我看到他眼底的温柔,他说,你先睡,我在这边陪着你,怕你又梦魇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够对另外一个人这般尽心尽力无微不至。
我不敢相信的,我怎么敢相信。
我凭什么,能得到这般的温柔善意,我把他的手扯开,我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敢去看他,我闷闷道,林朝堂,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和你那前任相像吗?
那问题其实早就在我心里沉疴,说我拿乔也好,说我不懂事也罢,我就是想问他。
他却只是轻叹一声,用手揉着我的后脑勺,一下接着一下,我感受着脑袋后头的重量,那里头似乎有些无奈,让我觉得熟悉,没由来的,我的眼眶湿了,喉咙酸涩。
林朝堂对我说,
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如果说,一开始我是存了那般目的接近你,觉得想象,觉得好奇。
可现在我看着你,是完全不会联系到旁人的。
你就是你,是我心里的徐立然,是最好的徐立然。
我说,我不好,这几天,我存了好多好多坏心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我回你家,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你有什么目的,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想了很多,你看我多卑鄙,我随意揣测着你,我一点都不好的。
我说着那些话,心里其实是忐忑不安,我知道自己现在是把林朝堂当作了一个避风湾,一块盾牌,他让我回避现实,让我可以不需要思考不用独处,我也知道,我是在利用他。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般的自己,可又能怎么办?
我想活下去。
于是我恬不知耻的接受着林朝堂的好意,拿着他的善良挡在我的身前避雨。
林朝堂听到我的话,却轻笑出声,林朝堂总是谦谦君子的模样,笑不露齿不出声,只是嘴角微微翘着,眼里带上些和风旭阳便好。
我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不禁拉开被子一角,偷偷看他,恰好被他捕捉到视线。
我与他对视,下一秒,他把我捞起来,我的脸上被捂着细密汗水,撇开脸,他却捧着我的两颊,让我看着他。
而后,他凑过来,拨开我黏糊糊的头发,露出额头,他在我眉心落下浅浅一吻。
他对我说,小傻瓜,我的确是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
我后背一凉,浑身僵硬,一颗心扑簌簌的坠下。
之后又听到他那类似于感叹的声音,他说,我想得到你。
我问他,
不是因为前任?
不是。
只是因为我?
是。
可我有什么好?
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我不相信。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他黑色瞳孔里找到了自己,满目苍夷存着深深质疑。
他拉着我的手,慢慢抬起,然后轻轻覆在他的心口。
他的心跳均匀缓慢,胸口有节奏的起伏,我的掌心似乎出汗了,手指紧绷,指关节无措的蜷缩,想要逃离,他却按着。
我听到他说,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爱上一个人,可见到你之后是不一样的,我想照顾你,想关心你,我不忍心看到你哭,不愿意看到你难受。
立然,能否给我一个机会,能否相信我,让我对你好,让我照顾你。
我喃喃呓语,为什么?
林朝堂眯着眼,笑了,他温温柔柔圈着我的肩膀,他说,傻孩子,对一个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
第29章
对一个人好不需要理由。
因为这句话,因为这些字,因为他说话时温柔到极致的眉眼,我像是被他降住了,心中七窍不再流血,又似乎是从沼泽泥潭里找到了一条出路。
我开始听从林朝堂的话,不在无理取闹,不在任性妄为,不再作践自己的身体,我认真吃饭,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安稳下来,我想念着我的家人,却不再疯狂。
当有了一个空前的巨大的悲伤之后,身体的一些其他疑难杂症,似乎都不治而愈了。
如今,那十年囚禁对于我来说,就像是只找到单个的袜子、冰天雪地里被浇灭的火柴又或者是浮潜是漏了的氧气瓶。
袜子可以重新买,火柴能够再点燃,氧气瓶漏了只要我探出头,又是大片可以吸食的空气。
我还能活下去,还能走下去,还能一如平常。
只是逝者已矣,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是真的不在了。
所以,你更要好好的活下去。
林朝堂总是这般来劝导我,他像是我那崎岖山路上的前锋,他推着我,一步步让我往上走,他带我去悬崖之上,让我站在山巅高处,他让我看到了朝阳看到了和风看到了大片大片簇在一起的云。
他说,立然,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轻言放弃,不要失去信心,摔倒了就爬起来,爬不起来还有我,我会扶着你,我会站在你这边,你的家人在天上若能看到你积极向上的样子,也会觉得欣慰的。
我好像进入了一个空前的盛大的开满鲜花的玻璃房内,林朝堂替我修剪枯败了的枝叶,为我遮风挡雨,他妥帖安置,小心对待,我却不知如何回报他。
林朝
俗艳人生 分卷阅读29
堂为我换了新的手机,旧的那部在我喝醉酒那天被我摔坏了,屏幕裂了一大块,勉勉强强制成了小半月,整块屏幕终于还是完全碎了。
新的手机据说是最新款,还能用脸解锁,我靠在沙发上,像是得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拿着手机,让林朝堂教我怎么玩。
他的手穿过我的后颈,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挨在他的左侧,他点开手机屏幕,我歪头看他,他捏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脑袋转过去,在我耳边轻声道,看着摄像头。
我晕晕乎乎的看着镜头,他轻点屏幕,画面定格下来的是我和他间距甚微的脸。
你在拍照?
我疑惑的看着他,林朝堂完全没有被我发现的窘迫,他抬起手,又用手机拍了好几张,我一脸的茫然,镜头定格下的都是我傻乎乎的模样,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心满意足的回了手,换了另一部手机,那才是他送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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