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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南
半晌,他缓缓地说:“要了你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霍:爹,有人提亲(?)
第83章
秋阳仅有一点要落的意思,天还亮着,丫鬟们便排着队来上菜了。凉的三碟,热的五碟,甜口小食两碟,汤一盏,饭一盆。
容落云抱着狼崽坐在桌旁,不怎么动,叫丫鬟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的架势镇住,再一扫圆桌,摆满了,鲜香扑得想人打喷嚏。
待杜铮进来布菜,容落云总算遇见个熟人,问:“怎的烹这么多?”
杜铮做着富贵梦,故意道:“这多吗?侯府的规制就是如此。”将碗筷摆好,盛饭盛汤,“二宫主,你原是长安城太傅府的千金郎,不比侯府差呢。”
十七载之前的好日子,当时年幼,哪还记得清楚。容落云抚弄狼崽的耳朵,说:“比不得侯府煊赫。”
杜铮递上冒气的热巾:“别抱着这小东西了,净手用饭罢。”他知道容落云想什么,“少爷找大少爷议事,二宫主先吃,这餐是专门给你备的。”
容落云问:“专门给我?”
杜铮说:“可不,本未到晚饭的光景,侯爷估摸你近日辛苦饿得早,便亲自吩咐厨房烹了这些。”
塞北秋燥,这一桌小补,厚润,显然用了心思,揣摩着容落云的口味,还有两道长安和江南的吃食。容落云得知原因,支棱着手,一时不知该如何动筷。
正消磨着,外面有人唤少爷,霍临风回来了。
长腿阔步一进屋,霍临风道:“嗬,这么香。”净手落座,坐在容落云的身旁,“怎的不吃,等我么?”
容落云点点头:“与你大哥谈完了?”
霍临风“嗯”一声,他去见霍惊海,将密函之事、明日归营之事说了说。念及归营,他问道:“杜铮,吩咐你置办的东西,办妥没有?”
杜铮怎敢怠慢,整个午后将城中跑遍,寻常衣裳,骑服戎装,冬衣,披风,靴袜水囊,足足置办了一包袱。他问:“皆按二宫主的尺寸,少爷,二宫主也去军营?”
霍临风说:“废话,难不成留府里跟你聊天?”
容落云端着碗笑,见杜铮看他,等嚼完一只蒸蟹,见杜铮仍是看他,那眼神藏着试探,似乎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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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止憋着些话。
他问:“你有事?”
杜铮反问:“二宫主,你真打算要了我家少爷?”
这话臊得慌,两人关起房门窃窃私语还好,叫旁人问出来十分滑稽。霍临风装聋作哑,只一味地低头扒饭,仿佛饿得狠了。
容落云原本也想装傻,可臊归臊,却好奇更甚:“不成?还是你觉得荒唐?”
杜铮一向直白:“当然荒唐!少爷又不是未出阁的千金,谈何要不要的!”再说了,他凑近些,意图附在容落云的耳边,“自古断袖皆悄悄,哪有明目张胆的道理。”
什么未出阁,什么千金,天还没黑又说什么断袖,霍临风恼羞成怒般,脸一沉,将这不着调的小厮撵了出去。
屋中无人伺候,闭着门窗,顿时一片清寂,容落云不动声色地瞄霍临风一眼,难断对方心情,便夹一颗糕上的赤豆,搁在对方的碗里。
霍临风盯着白饭中的一点红,半晌默着,用箸尖儿轻轻拨弄。
门外正黄昏,余晕见缝插针地洒进来,橙红光斑星星点点,靡丽得不似正经人家。待橙红渐成嫣红,霍临风夹起那颗赤豆入口,冷了,但愈发的甜。
他说:“容落云,你要不要我,我也不会是旁人的,咱们都心知肚明。你退后至那般境地,无非是因为在乎我,可你还未想好,说明你心里那道坎儿还过不去。”
眼下轮到容落云默不作声,仅余几粒米,他漫长又缓慢地嚼着,霍临风偏头看他,夺下他的碗,换成一盏汤,说:“你瞧,故作轻松,一句话便打回原形。”
容落云望着碗沿儿,不想露怯,亦不想说这个:“那你莫再打我。”
甚为委屈的语气,幽幽怨怨,仿佛真的挨了打。霍临风的心肠被这一句刺激得变软,被晚霞浸染得变热,改口道:“那好罢,此战了结之前我们都不说了。”
一餐饭用完,天黑透,直至夜深该沐浴登床,容落云一步也未踏出过房间。此地与西乾岭的将军府不同,他觉得拘谨,主也好,仆也罢,他脸皮薄得怕跟人撞上。
沐浴完,容落云湿着头发盘坐在床尾,褥间铺散着几身衣裳,是霍临风命杜铮给他买的。月白的,青色的,依照他素日的喜好,军中风沙搓磨,还有几身色深厚重的。
他一一叠好,最后一件衫子里,抖搂出一只白瓷小罐,半掌大,盖得颇紧,打开是雪白雪白的脂膏,逸着兰花香气。
容落云低头端详,好像在姐姐的妆镜台上见过类似的东西,莫非是涂面的?他赤足下床,踩着厚毯跑到小室门口,稍一定睛:“哎呦!”
霍临风刚从桶中出浴,一丝不挂,正拿着布巾擦拭,闻声觑向门边,说:“被瞧去的是我,你哎呦什么?”
容落云垂眸盯着地毯,毯上花纹勾缠,这朵牵着那朵,这枝勾搭那枝,于是乎,他的目光从脚下朝前游走,望见霍临风湿淋淋的双足,不禁往上,修长的小腿,两膝,结实的大腿……
“看哪儿呢?”霍临风问。
倏地,容落云撇开眼,心虚惶恐的模样犹如惊弓之鸟。“没、没看什么。”他这才想起来意,两手捧着瓷罐,“这是何物?”
霍临风囫囵擦了擦,寝衣寝裤早备好的,他不碰,从梨木架上扯一件滑溜溜的丝袍。披上,那般松垮,走近对方时几乎要垂落。
容落云难控余光,难抑脸热,等霍临风近至他面前,便盯住人家淌着水珠的胸口。明明一饱眼福,却好生虚伪地说:“不穿好衣裳,成何体统。”
霍临风故意扇扇衣襟,靠近些,周身的湿热气铺天盖地,他瞧着贼喊捉贼的眼前人,问:“唐公子,你往我胯下偷瞄,又是哪门子的体统?”
容落云遽然一惊,什么唐公子,仿佛爹、娘、弟弟都能听见,要骂他败坏唐家的门风。他嘴硬道:“胡言什么,我瞄你那物儿做甚。”
霍临风说:“你想做甚,都行。”不出所料,容落云羞恼转身,披着的长发甩动拂过,搔人得很。他伸手拦住,勾腿托背抱起来,大步走出了小室。
八九步的距离,至床边,掂着怀中一身骨肉倾倒翻滚,肌肤相亲地栽在床榻里头。桌上,窗前,柜旁,鎏金的灯架燃着红烛,三两纱灯透着明光,亮极了,瞳仁儿都能瞧见彼此的情态。
容落云仰面躺着,叫霍临风虚虚地笼罩,低声恳求:“吹灯……”
那是下人的活儿,小侯爷哪肯做:“吹熄了,如何看你这样子。”抬手轻扯,落下两层朦胧纱帐,却更觉暧昧得难以言喻。
霍临风打开瓷罐的盖子,说:“这物件儿叫馥兰膏,塞北秋燥天寒,怕糙了你这张小脸儿。”指尖沾一点,抹在容落云的颊上、额上、还有鼻尖。
这是女人用的东西,容落云不乐意受,可霍临风亲手揉着他的脸,他哪还说得出“不要”?薄唇动一动,说出句旁的:“杜铮真不好当差,还需帮你买这个。”
霍临风道:“你倒关心他,与大哥议完事,我亲自去买的。”俯身压实些,“城里最好的铺子,名曰‘满堂欢’,好不好听?”
容落云此刻满面香:“好听。”忽觉渐沉,霍临风卸力在他身上,旁的还好,只是胯骨被一物硌着。偏偏霍临风无耻,问:“鱼水之欢一词,是不是也好听?”
他面红耳赤,明明什么都未做,却像是被臊白狠了。腰间有些痒,霍临风撩开他的寝衣搭衽,一掀,白净的身子在橘黄的烛光下露出来。
容落云再提一次:“吹灯……”
霍临风低头噙住那薄唇,摸索容落云的裤腰,含混道:“我先瞧瞧腿根儿还红不红,吹了灯怎么瞧?”
寝裤连着亵裤一点点褪下,容落云忍着羞怯,竟乖顺地纹丝未动。他好天真,不经事的嫩瓜般,问:“还红吗?”
霍临风垂眼盯着,掩盖眼中的星火:“仍是红。”
容落云支吾道:“那是否……不欺负我了?”
霍临风血气逆流,压着畜生的劲头抬眸一笑:“红红一片,更招人。”重新压实,捉着容落云的两手固定在头顶,“还有,原来那叫欺负你,要不我以后欺负旁人去?”
容落云急道:“你敢!杀了你……”震慑力趋近于零,他自己也有所发觉,“说得太多了,不顶事。”
霍临风再忍不住,侧过脸,低头亲容落云的耳朵,同时探手挖了一块脂膏。薄唇贴着耳后,吐息引起一股颤栗,他说:“容落云,梦里你可不是这样。”
细汗止不住,容落云嗫嚅着问:“什么?”
霍临风说:“梦里,你疯了似的亲我,还骑在我身上乱扭。”
胡吣,容落云欲反唇相讥,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抬手攀上霍临风的肩,颤抖着,仰着头轻喘。他觉得霍临风好凶,比从前都要凶,不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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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的,仿佛在拿他撒气。
“将军……”他胡乱地喊,“小侯爷……”
那滑溜溜的丝袍搭在身上,犹如荡起的波光,霍临风俯首抵住容落云的前额,沉着嗓子,泄出满目怜惜:“小蘅。”
容落云一怔,撒泼又撒娇:“再唤我……再唤我!”
霍临风便一遍遍地叫,小蘅,小蘅,厚重的床榻跟着作响,搅乱一室的从容。容落云臂搂紧,涣散着目光低喃:“只准你这样叫。”
不经意的一句,霍临风却敏锐察觉:“莫非,当今还有人这样叫你?”
容落云无意识道:“三皇子。”
霍临风说:“凭他?仗着有点旧交情,套什么近乎。”抱着容落云坐起身,抚背顺气,严丝合缝地傍着。
容落云捂着小腹微微抽搐,已然软成一滩,屋外,杜铮端来两碗安神的热汤,只听哭叫如缕,久久不绝,还安他娘的神呢。
直到子时结束,霍临风拥着容落云重新倒在枕上,汗涔涔的,胸膛仍不住地起伏。许久,他平静些,道:“你独行长安我还没说,以后不要再孤身涉险。”
容落云嗓音沙哑:“老三陪我去的,又出钱又出力,这一回帮了大忙。”
霍临风笑道:“三宫主那么财迷,想必心疼得紧,下回见他我得向他好好道谢。”
容落云慢慢地说:“我已谢过,睿王送我一枚玉戒指,价值连城,我转送给老三了。”他疲倦至极,昏沉地合住眼,未看见霍临风的神情变化。
好端端的,平白无故的,送什么玉戒指?
何况男儿家,送匕首宝剑,文房四宝,为何送贴着肌肤、环着手指的物件儿?
那名字只能他来叫,那戒指也只能戴他送的。
翌日清晨,天未亮,侯府主苑的屋中一阵,白氏被惊了梦,微微欠身,推一推枕边人。霍钊醒来,撩开床帐问:“什么动静?”
卧房外的丫鬟道:“侯爷,夫人,二少爷来了。”
正说着,霍临风穿戴整齐推门而入,大清早登堂入室,实在不合规矩。谁料,他竟直奔镜台,大喇喇地往那儿一坐。
霍钊纳罕:“逆子,你发什么疯?”
霍临风看向白氏:“娘,祖母传给你一对玉镯,一只玉戒,能不能把玉戒给我?”
白氏一头雾水:“等将来你和你大哥娶亲,娘传给儿媳的,你眼下要它做甚?”
霍临风道:“我要送给容落云。”
这般单刀直入,劈得那二老一时怔愣,霍钊率先回神,琢磨着,是那孩子喜欢玉戒指?也对,外头买的比不上家传的贵重,更比不上这份心意。
“夫人,”霍钊说,“既是如此,给他罢。”
别苑里,容落云独自酣睡,还不知那蛮兵筹谋半宿,一早便厚着脸皮坑亲生的爹娘,待索来白玉戒,梦醒便要朝他下了聘。
套住他,悔也悔不了了。
第84章
容落云缓缓睁开眼,纱帐绑着,房中明亮得不像样子。这片暖融融里,狼崽翻着肚皮仰在小榻,细看一会儿,发觉比捡来时长大了不少。
而枕边空荡,触手已无余温,容落云探出大床环顾,喊道:“霍临风?”无人应他,小室,外间,俱是安安静静的,他心慌地大声些,“霍临风,霍临风?”
人呢,难道军营有事,撇下他走了?
容落云掀开被子下床,“哎呦”一声,腰腿酸得禁受不住,晃悠着,直打摆子。这时门开,杜铮端着铜盆进来,说:“都白天了,就你一个人,怎的还叫唤?”
容落云问:“霍临风呢?”
杜铮答道:“少爷去侯爷那儿了,不知道做什么。”说着轻瞄容落云,从头到脚的,犹如大姑娘挑花那么仔细。
得知霍临风未走,容落云放下心,却也回过味儿,什么叫“一个人白天还叫唤”?
“啧啧啧。”杜铮挖挖耳朵,然后把手揣起来,“我是体谅二宫主辛苦,昨夜连哭带叫,隔着墙都知道您身体发肤,被少爷狠狠地鼓捣,既然天亮便歇歇罢。”
容落云的脸腾地变红,有多红,足足胜过傍晚的霞,戏子腮边的胭脂,三四月最艳的红桃花。面皮到耳朵,到颈子,撩开衣襟还有胸膛,全红透了。
他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并非羞辱,却也是臊白到了孽镜地狱去。
“胡吣……”他好没底气,左手抠饬右手,上牙磕碰下牙,“我才没那般,即使有,如此厚实的屋墙怎会叫你听见。”
杜铮说:“我岂止听见,还听得很清楚呢。”
他轻咳一声:“什么轻点,重点,慢点,快点,那儿不行,那儿受不了,二宫主想必梨花带雨迷坏我们少爷了!”
容落云几欲崩溃,抬手捂住耳朵:“你住口,不许说!”
他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分外滑稽,喊出话来,沙哑的嗓音更是验证对方所言。狼崽被惊醒,不知发生何事,便跟着这亲爹嗷嗷嘶鸣。
霍临风进屋时险些失聪,咣当踹一脚门板,才叫房内的喧嚣止住。
容落云有了撑腰的,怒道:“他、他!”实在羞于启齿,连告状都说不出口。霍临风见状,挥退杜铮,缓步踱到了床前。
这片刻,房中变得寂寂悄悄,像极了新婚燕尔后迎来的明媚早晨。
霍临风立着,容落云坐着,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脸,四目相对仿佛瞧不够一般,谁也不肯先打破沉默。
容落云煞是倒霉,脸面原本就已红透,如此相对,只怕要烧灼起来。他遭受不住,开口转移注意:“这么早,找你父亲有要紧事?”
霍临风点点头:“嗯,是很要紧。”
他递出两手,左手各握拳,并在一处。“猜猜哪个拳头里有东西。”他说,双拳送得更近一点,“猜对便给你。”
容落云不明其意,懵懂地、犹豫地碰一碰左拳。
霍临风露出一笑,翻手摊开,掌心空空荡荡,于是用这只手抚弄容落云的脸蛋儿,揉了揉,责骂道:“竟这么笨,那再允你一次机会。”
这势必是要给的,容落云愈发好奇,两手裹住霍临风的右手,掰开手指,见手心里藏着一枚白玉戒指。那玉戒通体无暇,莹润泛光,雕琢着极细极细的纹络。
容落云一时怔愣,低头看戒指,又抬头看霍临风,如此反复。霍临风叫这傻瓜模样招惹,格外的温声:“一早吵醒我爹娘,厚着脸,耍着赖,要来这物件儿。”
他俯身蹲下去,变成仰视对方,道:“这枚玉戒传了好几代,最后祖母传给娘亲,我娘将来要传给儿媳的。”
容落云未反应过来:“那怎能给我?快还回去……”说着,迟钝的脑袋转过弯儿,陡然惊慌,财迷似的改口,“不行……你不能娶妻。”
霍临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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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么?”
容落云进退维谷,人家家传的宝贝,他如何能?转念一想,平白无故的,这人又是如何要来?他反问:“你尚未婚娶,你娘亲竟给你了?”
霍临风道:“我说要送给你,我爹娘便允了。”
这是因着十七年前的亏欠,容落云却被心虚冲昏:“他们晓得了?怎么会?”一联系杜铮的说词,他吓出一身冷汗,“是我昨夜失态,叫唤声传出去……叫你爹娘察觉了!”
容落云险些急哭,两手揪着褥子,怔了怔,起身去拿架上的衣裳。
“我回去了。”他顾不得腰酸腿疼,套上中衣,胡乱地系个死结,“我要回西乾岭,我爹娘在这儿丧命,我在这儿也没法做人了!”
霍临风忍得辛苦,奔过去制住:“你要笑死我不成?”挨近些,恨铁不成钢道,“好歹也是个一宫之主,叫小厮哄两句竟吓成这般。”
容落云惶然无措:“其实我胆子不大的……”
霍临风解开那死结,重新系好,顺势在容落云的腰间掐了一把。“杀人不眨眼的东西,装什么小可怜。”啐着,勾住容落云的两手,“喜欢左还是右?”
杀人不眨眼的小可怜,讷讷地动一动左手,小指一凉,霍临风将白玉戒指给他戴上,推至指根,牢牢地把他套住。
容落云低头凝视,支棱着手,迈一步,恰好嵌在霍临风的怀里。霍临风抬臂环紧,说:“小玩意儿,值钱不值钱的,心意贵重的,林林总总都想送给你一份。”
神仙断命,断不出兵者的吉凶,征战沙场必定做好身死的准备。霍临风送给容落云许多物件儿,为着二人之间的喜欢,也为着将来若有不测,能尽量多的给对方留些纪念。
容落云轻声道:“我会好好戴着。”
霍临风说:“这是霍家传给儿媳的,你懂吗?”
轻声已然不够,容落云小声:“我唐蘅嫁与你了。”
霍临风箍紧双臂,偏头吻在容落云的鬓边,原以为一遭江南本是祸,未料梦好,兜转至今许他这般难求的福气。
良久分开,恰好侍卫来报,说霍惊海已经在前院等候。
两人不敢再耽搁,拾掇清,一同出发离府归营。
别苑又没了主子,杜铮将卧房打扫干净,关好门,溜出去偷懒。他到主苑附近的小竹林,等上一会儿,见梅子端着笸箩出现了。
“梅子,你迟啦!”杜铮咧着嘴,与梅子在石凳上坐下。
梅子说:“二少爷一早寻来,弄得侯爷与夫人没有睡好,方才刚起。”笸箩搁在腿上,里头都是丝线,“挑几股,我给你绣件坎肩儿。”
杜铮边挑边问:“少爷找侯爷做甚?”
梅子答:“不清楚,可我见侯爷和夫人的模样,竟有些迷糊似的。”
霍钊半生威严凌厉,破天荒的,居然让人瞧出一丝迷糊。这光景,他和夫人起床不久,正在偏厅用饭,一味地吃,二三丫鬟伺候,四目相视说不清滋味儿。
随后侍卫来报,两位少爷和容公子俱已回营。
霍钊颇觉不妥,军营条件恶劣,又危险,怎能让容落云跟去。可再一琢磨,若不跟去,独留府中更不自在,况且,人家千里来寻那逆子,必定……
必定……
“夫人。”霍钊忍不住道,“为夫心里有些烦乱。”
白氏命丫鬟出去,亲自为霍钊添满热羹,说:“侯爷,是不是因为唐家的孩子,你心慌?”
霍钊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那孩子为了临风不惜犯险,又跋涉千里来到这儿,如今还跟去军营,他们之间必是生死的交情。”
白氏叹道:“怪不得临风要以戒指相送,人家值得。”
霍钊撂下筷子,迟疑地抬起手抚须:“可我这心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寻常,说不清道不明,猜不透看不破。”
白氏张口欲劝,一阵脚步声传来,管家从偏门进入,禀报道:“侯爷,乌鹰回来了。”
“乌鹰”是探子的统称,霍钊起身,随管家出了这一间。路上,管家说:“乌鹰身负剑伤,在暖阁里,已命人给他处理伤口。”
霍钊未多问,至暖阁,管家在外面守着,他独自进屋。闻得脚步声,桌边的人站起来,伤在腰腹,躬身行礼时咬紧了牙关。
“坐着罢。”霍钊说,“张唯仁,这一趟受罪不小。”
张唯仁道:“谢侯爷体恤。”他风尘仆仆,脸庞都消瘦一圈,“侯爷与将军可见过密函?”
见霍钊首肯,张唯仁便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容宫主必定告知密函如何拿到,不过容宫主也许没说,与他联络配合之人乃三皇子睿王。”
霍钊沉吟着,唐祯当年是睿王的恩师,再思量遭屠之时,两个大人尚且无法逃脱,孩童却侥幸活命,路途中的保护者也许就是三皇子的人马。
张唯仁继续道:“但容宫主拿到密函后,为保险起见誊写一份交给信任之人,却没选择睿王。”他当时并未先行一步,“而是交给了太傅,沈问道。”
换言之,容落云和睿王绝非信任无间。
霍钊点点头,问:“这一路可有不妥?”
张唯仁回答:“陈若吟重新派两人报信,我一路暗跟,对方出关后却未行大漠,而是进了城中,下榻在小春台。”
不去给阿扎泰报信,倒先逛起窑子,还是说,阿扎泰的人一直徘徊在城中,与对方接头联络?
可突厥人面目有异,那潜藏着的只能是汉人。
半晌,霍钊吩咐:“你先养伤,随后顺着那两人去查,仅有十日时间。”
张唯仁起身接令,一切交代完,准备告辞离开,忽然,他想起什么:“侯爷,中秋夜前两晚,抟魂九蟒之三出了城,不知办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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