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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江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南
管家道:“宫里来消息,皇上这几日病痛难当,连早朝都要太子代持。”见陈若吟的神情松缓些,“太子主持大局,相爷放宽心。”
陈若吟轻哼:“本相心宽得很,这点风浪就想掀倒我,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他望着庭院里的砖石,中秋当夜被蒙面人毁掉,换了新的,铺的是铜钱纹与莲花纹。至于那两个蒙面的刺客,一个估摸是霍临风的手下,至于另一个,八成是不凡宫的容落云。
派去西乾岭的暗卫禀报,容落云离宫多日,应当不会有错。
角门进来一人,未穿官衣,一副江湖人的打扮,显然是外出归来不久。至阶前,他躬身说:“相爷,霍临风的队伍已到西柳庄了。”
陈若吟冷笑着:“不愧是行军出身,步子可真快。”凤眼半阖,掩住一小片明,“阿扎泰呢?”
对方回答:“阿扎泰一路与霍临风的亲随同坐马车,无法下手。”
亲随,想必就是容落云了,听罢,陈若吟心不平气不顺,摆摆手将对方挥退。物证已经上呈,如今人证也越来越近,前者可以说是伪造,后者呢,除却灭口有什么法子。
陈若吟烦得生倦,转身朝屋里走,摇摇晃晃叫管家搀扶着。管家劝道:“相爷,莫太伤神,再睡一觉罢。”
掀帘进屋,陈若吟恨道:“睡什么睡,霍钊那个老匹夫入我的梦,搅得我不得安宁!”
帘子悠悠落下,里头的叫骂声听不真切了。
长安城三十里外,西柳庄,骁卫军守着驿馆,隔绝一切闲杂人等进出。驿馆内,定北军队伍刚用过饭,正在歇脚。
桌上一壶沏好的茶,霍临风斟两杯,朝门口瞧了一眼。
容落云端起另一杯,问:“仅有三十里便抵达长安,何必歇这一会儿?”
霍临风道:“不急,黄昏前赶到即可。”
最后一句刚落,张唯仁从门口进来,摘掉斗笠,大步行至桌前。他提前两日离开塞北,单枪匹马走得快,已在长安城内查探一遭。
霍临风斟第三杯茶:“坐下说。”
“谢将军。”张唯仁落座,端杯饮尽润一润嗓子,“将军,长安城内一切如常,客栈、酒肆、妓馆等地,无可疑人士。”
先前,陈若吟招买江湖人潜在塞北城中,此番调查,是以防那厮故技重施。张唯仁又道:“陈若吟近日待在丞相府,未曾出门,至于宫墙之中,皇上身子不好……”
霍临风失笑:“你连皇宫也能探到?”
张唯仁说:“将军抬举我了,只是听说城内不少名医被请进宫,我由此推测。”
从宫外请名医进宫,说明宫内的御医已经束手无策,可见皇帝病得厉害。霍临风与容落云相视一眼,未吭声,又各自饮一杯茶。
半晌,霍临风问:“睿王如何?”
容落云垂着眼,仿佛事不关己,而一双耳朵却竖着,心里头又开始发虚。张唯仁禀报道:“许是将军要暂住的缘故,睿王府加强人手,每时每刻都有骁卫军巡逻。”
这在预料之中,霍临风又问:“那睿王和旁人有无往来?”
张唯仁答:“睿王行事缜密,属下未探到。”
待事情一一禀明,张唯仁匆匆走了,不跟随定北军的队伍。霍临风和容落云稍晚片刻,动身上路,离开了西柳庄。
马车里,容落云看守阿扎泰,驾车的骐骥原是小兵,在蓝湖一战中甚为骁勇,立了功,便得霍临风赏识提拔成骐骥。说来也巧,这名男儿叫田彻,家在岩厝岗,容落云奔赴塞北时在他家暂歇,田大嫂便是他的亲娘。
这一路,定北军共三十兵,眼下离长安近了,前来迎接的骁卫军跟随在后面,瞧着颇为煊赫。
至夕阳将落时,他们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长安。
上一次来,还是父子同行,如今却已相隔阴阳,霍临风的神情显得落寞,只一瞬,待马蹄踏进城门,他眼中的情绪便全部遮掩。
道旁聚着不少百姓,好奇地、憧憬地围观,忍不住交头接耳。
“那就是霍将军,定北侯的次子,真威风。”
“快瞧定北军,听说一百个骁卫也不敌一个定北军,真的假的?”
“马车里是谁啊,是不是将军夫人?”
……
容落云坐在车舆内听得分明,什么将军夫人,长安的百姓惯会胡吣,他轻轻推一点窗,暗窥两眼,认得这条长街。
行至街尾,一队侍卫恭候着,是睿王府的亲兵。
拐过去,街面已经肃清,没有喧闹围观的行人,霍临风遥遥望向睿王府的门前,见一人负手而立,皇子服制,正是睿王孟霆元。
晚霞最浓艳的时分,车马俱停,霍临风跳下马背,与下阶相迎的三皇子对上。他为臣子,率先抱拳行礼:“要睿王久等,见谅。”
孟霆元笑着:“霍将军客气,一路跋涉辛苦了,快入府安顿罢。”他说着,目光在定北军的队伍中流连,三十兵各个铜浇铁铸,生面孔,没有他认识的。
霍临风发觉,问:“睿王在寻谁?”
孟霆元一怔:“没什么……怎不见阿扎泰?”
霍临风道:“在马车里。”说罢朝马车走去,打开车舆木门,田彻将阿扎泰拽下来,押解着送到孟霆元的面前。
此乃极重要的人物,孟霆元吩咐:“先关入府内,好生看管着。”
待亲兵将阿扎泰弄进去,孟霆元看向马车,如火红霞之下,容落云探出车舆,奔波一路,倦态却盖不过风姿,搭着霍临风的手从马车跳下。
霍临风不动声色地攥一把,不咸不淡地说:“睿王寻你呢。”
容落云抿抿嘴,无法,硬着头皮随对方往前走,相隔三四步时,与孟霆元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见面。只一眼,他便低下眼睛,满脸写着“我与此人不熟”。
孟霆元静默片刻,道:“快入府罢,霍将军请。”
霍临风做个“请”的手势,跟随孟霆元拾阶进府,容落云跟在他后头,许是闹他,又像是哄他,竟三番五次踩他的靴底。
到一处园中,厅堂敞着门,一水儿的丫鬟颔首施礼,等他们迈入厅内,门关上,近前不留旁人伺候。孟霆元落座主位,霍临风和容落云在一侧的圈椅中坐下,茶是斟好的,冒着袅袅的热乎气。
“先暖暖身子。”孟霆元开口,“今冬颇冷,长安城的百姓都不怎么出门,听闻霍将军来,才涌到街上一睹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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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
这是寒暄的虚词,霍临风却无意客套,说:“长安的百姓有福,不像塞北,霜雪便罢了,还要经受战火流离。”
孟霆元叹一声:“只怪陈若吟奸诈,竟在塞北城中设伏,牵连百姓。”视线游移着,停在容落云端茶的手上,“还绊住兵力,否则定北侯也许就……”
似是不忍说完,他改口道:“本王不该提及将军的伤心事,将军莫怪。”
霍临风淡淡地笑着:“睿王言重。”
他二人你来我往地说话,无外乎是围绕前不久的恶战,这期间,容落云安静地听着,始终没有出声。待残阳落尽,天黑透了,府中管家通报晚膳已备好。
孟霆元站起身:“本王为霍将军接风,咱们小酌几杯。”
霍临风自然答应,伴着往外走,推门只见一片乌糟糟的夜,廊下的灯不算太明亮,孟霆元扭脸盯着容落云的脚下,关怀道:“当心门槛,别绊着。”
容落云几不可闻地“嗯”一声,殊不知,身侧那手被霍临风牵一把,稳稳当当扶他跨过那一步。悄然松开,手心余温缱绻,攥成拳,焐着那点热乎劲儿舍不得散去。
到用饭的暖阁,一进屋,容落云顿时觉得眼熟,桌旁落座,桌面铺着的压纹凌锦,边缘垂着的绦子,还有佳肴之间盛酒的圆肚金壶……这是他探睿王府那夜,和孟霆元说话的那间屋子。
偌大的王府,为何偏要选这一处招待?
一抬眸,容落云撞上孟霆元投来的目光,他撇开眼,盯着眼前泛光的瓷碟。
霍临风正拿热巾净手,他不知其中因由,只觉这一间暖阁不算宽敞。席开,丫鬟斟满酒,他端起酒盅行个臣子本分:“睿王,在下敬你。”
孟霆元饮尽,挥退伺候的丫鬟,亲自将酒盅重新斟满。“此刻没有旁人,咱们也松泛些说话罢。”他道,“毕竟,彼此早有往来。”
这个“彼此”暗指他与不凡宫,不凡宫与将军府,没有明说结盟之事,意思确是实打实的拉拢。
霍临风听着,余光凝在身侧的容落云那儿,说:“王爷与二宫主往来颇多,我只能算个局外人。”
孟霆元面上无澜,心中不得迟疑,因为霍临风这话含着推辞。他记得,容落云之前来寻他,坦言与霍临风乃生死之交,什么惦记得厉害,什么情真意切,那霍临风的态度怎如斯冷淡?
可同样一句话,孟霆元听来觉得冷淡,容落云却听出一股酸味儿,心想,霍临风是敲打他呢,嫌他当初与睿王来往,信鸽都豢养好几笼子。
他夹一块肉圆,装傻充愣地吃着,意图茬过这一遭,岂料,碟中夹来一只大虾。顺着箸尖望去,玉扳指,暗纹滚边的衣裳,然后是孟霆元的一张脸。
孟霆元以为霍临风还不知容落云的身份,不好唤其本名“唐蘅”,便说:“小容,尝尝这虾烹得合不合胃口。”
霍临风眉头微蹙,不吭声,伸手也夹了一只。
孟霆元看着,心想同是虾,是要与他较劲么?按先来后到,也该先吃他给的。
霍临风却把虾夹在自己碟中,撂筷,三下五除二剥去了虾壳,这才把干干净净的虾仁夹给容落云。他没往瓷碟放,直接放到了容落云的碗里。
“尝尝鲜。”布巾摆着,霍临风却从怀中掏出灰帕净手,慢条斯理的,足以让睿王看清帕子上的白果树。
从前唐府多植白果树,家破人亡后,自然要有托思的物件儿,孟霆元看在眼中,自然猜到这帕子是谁送的。
容落云动动筷子,吃进霍临风给的一只虾,探手夹一块鱼肉,礼尚往来般搁进霍临风的碗里。搁下还不算,左手伸去捏出一根小小的刺,尾指上,套着一枚巧的白玉戒。
孟霆元摆不出表情:“小容,这不是我送你的那枚戒指。”
霍临风说:“是我送的。”
暖阁陷入一片死寂,容落云蜷住手,搁下攥着低垂的绦子,忽然,霍临风在桌下握住他,掌纹相贴,更是严丝合缝。
“王爷,”霍临风道,“还是别唤‘小容’了,若被人知道他就是容落云,岂不叫人怀疑你勾结江湖门派?”
此话在理,孟霆元无法说出个“不”字。
霍临风又道:“叫“小蘅”也不合适,若被人知道他是唐祯遗孤,岂不更麻烦?”
孟霆元身形微震,睁大两眼注视着对方,没想到霍临风已经知晓容落云的身份。怔愣着,心头酸酸涨涨,竟不知能说一句什么。
容落云憋了良久,应道:“我吃饱了。”
孟霆元回过神:“霍将军,府中的蛰园拾掇干净,你在那儿歇下罢。”既已挑明身份,他虽慌乱,却增添些底气,“小蘅……你住主苑如何,咱们叙叙旧?”
容落云心想,你别害我了……
他拒绝道:“我也住蛰园就好,旧事尘封多年,不便再叙了。”
话说到这份上,孟霆元苦笑一声,再拉不下脸面挽留,霍临风和容落云起身告辞,被管家引着,步出暖阁往蛰园去了。
灯火昏昏,酒熏熏,容落云暗中拽霍临风的衣袖。
如他所料……果然不太妙啊。
作者有话要说:孟:小容和小蘅都不能叫,那我叫他什么?
霍:大兄弟。
翌日清晨,孟看见小容,问:大兄弟,昨晚睡得好吗?
第99章
一稳一轻的脚步声,霍临风和容落云回来了。
杜铮正在铺床,闻声回头,唤道:“少爷,二宫主,用过晚饭啦?”无人搭理他,再细瞧,发觉“风云突变”,那两人的脸色倍显凝重。
霍临风待在外小间的榻上,掀开漆盒,嗑里头的核桃吃。容落云坐在内室的桌旁,偶尔望一眼,不尴不尬的,后来索性抬手支棱住下巴。
奇了,杜铮踱到桌边,问:“二宫主,是不是没吃好?”
容落云“嗯”一声,简直吃得头疼。杜铮见状有点发愁,道:“这儿不是侯府,我也没办法准备宵夜,咱路上的点心还剩着些,要不垫垫?”
容落云朝小间望,望见霍临风冷峻的神情,说:“你去问问他吃不吃?”
杜铮过去问,霍临风道:“吃什么吃,今晚这顿还不够撑的?”
容落云听得一清二楚,连那股子气性都能感受真切,待杜铮折回来,他斟一杯茶递上,说:“给他顺顺,别撑出毛病。”
杜铮把茶端给霍临风,霍临风没接,道:“嫌我有毛病,那找没毛病的去。”
这般直截了当,当真不屑于绵里藏针,容落云坐不住了,起身走过去,挨着霍临风坐在榻上。霍临风往旁边挪,容落云便跟着挪,挪到榻尾再无位置,只好衣袖相拂地挤着。
从两人相识至今,印象中,这是霍临风第一次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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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性子。
容落云安静片刻,有点捋不清心头的滋味儿,愁,不知该如何哄这纨绔,却也得意,毕竟锱铢必较,是因为他。
许久,容落云问:“你不高兴了?”
霍临风偏着头,一手把玩腰间挂的玉佩,心道,难不成我脸上写着高兴?
容落云抓一颗核桃,捏裂了纹,说:“你与孟霆元议事时,我未曾吭声,在暖阁用饭时,我也只专心地吃,哪里做错了?”
长长的一句,霍临风直接抓住重点:“那间暖阁,你跟他待过是不是?”
容落云着实一惊,怎能想到这人敏锐成如此,他仓惶地掰着核桃,支吾地回答:“上回来长安,夜探时……曾与他在暖阁说话。”
霍临风道:“偌大的睿王府,他偏偏还挑那一间。”细微的碎裂声,玉佩叫他捏成两半,“未变的摆设、器物,多一个蒙在鼓中的我,你们相视一眼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刺激极了?”
描述得好似偷情,容落云暗骂血口喷人,却忍着,捧着剥好的核桃仁送至霍临风的嘴边。“吃一口。”他岔开话,“吃完我就认错。”
霍临风紧抿着唇,不为所动,余光却盯着对方的动静。
忽然,容落云回手,将核桃仁塞嘴里,凑来,攀他的肩捧他的脸,唇蹭住唇,一点舌尖轻轻地顶弄,愣是把核桃仁喂给了他。
齿颊萦香,薄唇湿濡,霍临风被摆布得一阵忡愣,还未缓过劲儿,容落云臊得投他怀里,钻墙似的,埋首在他颈窝好一通扑腾。
霍临风抬眼,见杜铮直勾勾地望着他们,怒道:“瞧什么?滚出去!”
杜铮屁滚尿流,待房门咣当碰住,一方天地仅剩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不知怎的,霍临风已将容落云抱着,担在大腿上,碎掉的玉佩还硌着容落云的屁股。
他说:“不是要认错么?”
容落云小声道:“原不是我的错。”他仰起脸,缠着霍临风的脖颈,“我与他清清白白,不过儿时交好罢了。”
见到孟霆元之前,霍临风也那般以为,什么“小蘅”,什么玉戒指,不过是因为多年前的情分,也因为唐祯的缘故。
可今日见到,他才清楚:“睿王的眼神骗不了我,他喜欢你。”
一切醋意翻滚都隔着窗户纸,“喜欢”二字说出口,便捅破了。容落云霎时发慌,忙道:“幼时投缘,小孩子间的喜欢罢了。”
霍临风说:“少来,明明是断袖那种喜欢!”
容落云急道:“你误会了,他早已成亲,有王妃的。”
霍临风说:“有王妃还对你念念不忘,真够痴情。”他一桩桩细数,“当着我这个旁人给你夹菜,也不知对王妃是否这般体贴。”
一低眸,他学舌道:“小容,那虾烹得合不合胃口?”
容落云进退维谷,试探着答案:“你剥的,所以合胃口……”
霍临风却想着,之前夜深人静,容落云和孟霆元独处暖阁之中,灯火相照,孟霆元情切地送上一枚玉戒指。久别十数载,忆起天真烂漫时,再温温柔柔地唤一声“小蘅”。
他可真想杀人。
霍临风问:“彼时年幼,你唤他什么?”
方才还在说虾,此刻跃至陈年称呼,容落云犹疑起来,半晌未发出一字。霍临风列出几个:“三皇子?孟霆元?孟大哥?还是霆元?”
容落云讷讷道:“霆元哥哥……”
霍临风咬着牙:“你害不害臊?!”
容落云难委屈:“当时才几岁,私下喊的,何况姐姐也那么喊。”
霍临风点点头:“你离开长安的时候年仅五岁,那么小,他对一个孩童能有什么情意?”话锋一转,他多疑地说,“定是这些年书信往来,勾的他忘不了,才惦记到如今。”
容落云无处伸冤,这些年的确和睿王传信,可传的皆为要务,至多问一声安好,信条阅过即焚,也无法证明他的清白。
沉默的工夫,霍临风又追一则:“今夜他还想安排你住在主苑,他想做甚?”
容落云答不出,撇开眼躲闪着,瞄见霍临风虚握的拳头。倘若生气,应该握得很紧,他伸手去抓,一点一点扒拉对方的指头,像个好奇捣乱的孩子。
霍临风气死:“我跟你说话呢!”
容落云掰开了,见霍临风的掌心是一把核桃仁,进屋便坐在这儿剥核桃,竟攒着没吃么。他有些怔,轻声问:“莫非,给我剥的吗?”
霍将军有什么罪,耳后悄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戳破心思丢了脸面。他不吭声,恼羞成怒般把容落云推走,抖一抖衣摆,两半碎开的玉佩掉在毯上。
容落云立即缠上去,从侧面抱住霍临风的肩,说:“你别生气了,我认错。”他哄着人高兴,“我知道错了,错在……”
错在哪儿啊,真他娘愁人。
容落云念诗:“我心踉踉跄跄……”偷偷抬眼,瞥见霍临风强绷着的笑,胆子便大起来,一拧,往人家的肩背上趴,“我想吃核桃。”
霍临风擎高手掌,示意他吃。
他不碰,反而从后环紧对方的颈子,说:“像我喂你那般,喂给我。”
霍临风喉结滚动,将核桃仁含嘴里,偏过头,要以口喂饱这磨人的恶徒。容落云伏在那肩头,也侧过脸,薄唇倾覆触及霍临风的唇齿。
舌头搅弄着,抽干了气儿,黏糊得一阵晕眩,鼻息缠绕分离不开,似鱼投了水,恰雌伏了雄。
待这一吻尽,容落云耷着眼皮,脸红扑扑地说:“与你,才叫不害臊。”
霍临风腌在醋缸里的心,软了,承认道:“是我吃味儿了,不该冲你发脾气。”
他把容落云背起来,走到内室床边,一齐栽倒在被褥上,屋外,一名丫鬟来送安神的熏香,叫杜铮拦下。
适时的,房中吹熄了灯火。
长安城的第一夜,不及塞北寒冷,一切都有些陌生。
夜半,容落云睁开眼睛,从霍临风的臂弯中起身,他酝着锁息诀,穿衣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霍临风醒来,怀中陡然一空,还指望他独自酣睡不成?
起身,跟随着容落云往外走,出了屋,渐渐从蛰园离开,他的心越走越沉,亦步亦趋跟到睿王府的主苑,躲在角门的暗影中,顿时觉得周身寒凉。
容落云停在院中,从花圃拾三颗小石子,冲着窗棱轻轻投掷,三颗掷完,很快,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孟霆元披衣而出,似惊似喜地说:“小蘅,我知道是你。”
容落云道:“我睡不好。”他淡淡的,亦冷冷的,“没有安神的熏香,窗外风一吹,我便醒了。”
孟霆元听出端倪,噤着声,容落云却揭穿他:“叫丫鬟送香,不就是想探探我和霍临风怎么睡,索性只会你一声,我们睡在一室,同床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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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
暗影里,霍临风以为听错,原来容落云悄悄前来,就是要与睿王说这个?
屋檐下,孟霆元静默良久,才回应:“他知晓你的身份了。”这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暗藏着玄机,紧接着,他又道,“其实定北侯霍钊……”
容落云说:“杀了我爹娘,对吗?”
灯火不甚明,但也知孟霆元的神情几何,他走近些,迈上台阶走到孟霆元的面前,然后压着嗓子说:“我一早就知道了,十七年,你瞒得我好苦。”
孟霆元道:“小蘅,我、我并非有意瞒你。”
他的声音颤得厉害:“我怕你报仇,定北侯乃忠良之臣,为国,为边关的百姓,都不该丧命于私怨……”
容落云问:“还为你自己,是不是?”
孟霆元难以否认,但想要辩解:“当年我也只是个孩子,如此做主的,是我的母妃。”他看着容落云的眼睛,遗憾而自嘲,“待我明白时,也已经是个会计算利弊的人了。”
对错其实难断,世间的事与墨染宣纸不同,非黑未必即白。如今霍钊已死,恩仇已清,也没什么掰扯的意义。
“罢了。”容落云说,“你要图大业,仁德才干是根本,若有,临风自然会帮你。”
孟霆元追问:“你既已知当年事……仍喜欢他?”
又是“喜欢”这个词,霍临风问的时候,容落云慌着反驳,此刻孟霆元来问,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回道:“是,喜欢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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