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为皇

他眼里泛了笑，华夏脊梁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折断的。
蒙恬章邯韩非紫女他们看着少年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除了为这少年，更多的是……陛下的心情不错。觉察到这点的少年对着紫女一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帅？”还特别骚包的摆了个姿势。
紫女掩唇一笑。
凉髁也被他逗笑了，“哎哎，你好好说话。再说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自信？”目光随之流转过白衣青年和剩下的几个青年，要说长相，这里的几个谁不比你好看？
凌君耸了耸肩，翻了个白眼拒绝去看，只对着姑娘表示：“不想跟你这种没眼光的人说话。”
凉髁一脸我就静静看你吹。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互不相让的看了彼此半晌。最后，还是凌君先随手放了茶杯，他哼了一声如此想：主要是时间不允许，否则他能跟凉髁互瞪半个时辰，最后的赢家肯定是他：“好了好了，我要走了，先再见吧。”转而对着嬴政他们抱拳行礼：“诸位先生也再见。”
然后他就站起来身体，双手交叠抱着后脑勺，又是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模样，少年声音清越带笑：“从今个起我就投身于保家卫国的洪流中啦。”他走了几步，忽然侧脸看向凉髁，坏笑道：“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成功把自己嫁了出去。”
凉髁：“……滚。”一包依着凌君口味包的点心顺手砸了过去。
凌君也就大笑着接过凉髁扔过来的一包点心，洒然磊落：“别送了别送了，走了。”逆光的身姿挺拔坚毅。
直到他背影远去，凉髁才低低哼了一声：“谁送你啊。”直到此时，她所有忧虑才显现出来。
战争啊，从来就是残酷的。若匈奴东胡再生事端，最少也是数以千计的人死于沙场。
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现在倒是理解陈姨了。”不经意一侧脸，正对上韩非紫女的目光。
姑娘顿时吓了一跳，就见紫女笑容温和，似能抚慰人心，凉髁也就拢了拢头发，回以一笑。
有一些羞怯和腼腆，一袭青色长裙越发显得素净清丽。
不管是对先前那少年还是眼前的少女，紫女都很有好感，大概是因为他们对帝王、对帝国的拥护。紫女弯了弯眼睛：“姑娘是百越人？”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又想到姑娘先前说的“我毕竟是为了陛下来的。”这又怎么说？
凉髁嗯了一声，对紫女的疑问心知肚明，她莞尔一笑：“我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这里自然是因为陛下。”
她说的轻飘飘，但旁人听着简直跟惊雷似的，蒙恬章邯大概是因着早已习以为常，瞬间又变得深邃冷漠。韩非反而是最不淡定的，他手一抖，酒撒了一半：“怎么说？”
桃花眼清冽，望向了白衣的帝王，韩非笑起来就仿佛忽然化成了春日的水，担得起女子们的所有赞美，惹人思慕。
帝王漆黑的眸子还是寒潭一般，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执杯的手还是那么沉稳优雅。
若是换一个人韩非大概会笑言对方不懂怜香惜玉，但是陛下他却觉得很理所当然。掌控一切的帝王怎么会因为一个人的仰慕而心生波澜，当然，还有一点，他也不敢开玩笑啊。
凉髁双手托腮，目光渐渐放远，将那段沉在心底的过往缓缓道出：“数年前，我百越被默认为奴族。”
韩非和紫女神情随之严肃起来，当年百越是何等状况他们大概是最了解的。
不仅是为奴。
“我百越被视作穷乡僻壤，百越之人更是被视作未开化的蛮夷，六国人皆可辱之。”姑娘声音低了下去，尽力维持着表情道：“我出生的越族更是百越之地最为弱小的，也正是因此被抓去了韩国，在那里呆了三年。”
她是踩着累累白骨活下来的，喝的每一口水、吃的每一口饭都沾着族人的血。
沉郁不可避的染上她的眉目，但很快又被她敛去：“后来韩为秦所灭，韩人口呼暴秦。”听到此处，蒙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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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章邯的表情已有了变化，但下一刻姑娘一句话又让他们皱起的眉头舒了舒：“但我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凉髁接着道：“他们这样无非是因为秦军灭了他们的国，但于我百越而言六国才是真的残暴不仁。”
她咬了咬牙：“最起码，秦军不曾为了上位而屠戮数万人。”
她所指是什么，曾亲自追查那件事的韩非、紫女再清楚不过，韩非叹了一声，他无话可说。
“后来，韩国被灭，我们这些人终于有了选择，一是留在如今的韩地，二是回到自己的故乡，谁要留在那个地方，我选择回到故乡，即便她是那么贫瘠且微不足道。”姑娘眉目始终带着的沉郁如云烟般散开，对那段过往不愿多提：“再后来秦灭六国、攻占各个越族，将整个百越连同六国化为大秦帝国的一块版图。而后秦军驻守百越，为我百越带来先进的文化、农业、手工业技术，这位帝王将我百越视之为人。”
姑娘忽的眉目舒展，笑容明媚：“我想知道这样的帝王会是什么样的人，被这样的帝王所近治理的国家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就来了。”
紫白色的花瓣细碎飞落，姑娘长发温婉簪着，清秀的眉目衬着青色的衣裙竟是眉目如画。
紫女怔了怔，忍不住道：“你来了，觉得怎么样呢？”
姑娘一点没犹豫，笑容大大，声音清脆：“很好！只是因为皇帝陛下我就能再喜欢这个国家五百年啊。”
……
寂静中有人语声淡淡：“五百年？能不能存在五百年都是未知数。”音色软软糯糯，但语声却十分淡漠平静，不起波澜。
☆、赳赳大秦
那声音一起，除了嬴政其他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能不能存在五百年都是未知数？
这话几个人谁也不爱听了。
那人一开口凉髁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又是一熟人：“哎哎，薄萝，你这话什么意思？”说着双手抱胸，故作冷漠看了过去。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了，凉髁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她说这样的话绝非是因为小瞧帝国。但是……她今个必须摆着脸问一句啊。姑娘偷偷了一眼蒙恬他们，心里摇头叹道：脸黑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让对方血溅三尺了。
薄萝，你好好说，可别跟人打起来了。
秋水眸子映出点点笑意和打马而来小姑娘的身姿相貌，青色长发高高束成马尾，肤如凝脂、面如白玉，这是她给人的印象。
随后即是……这孩子生的真是致可爱，只是脸上一派沉稳淡漠，像是长在山巅、生在冰雪的寒莲。
紫女莫名想到了星魂，大概是因为两个人身高差不多，宛若七八岁的孩童。
薄萝目不斜视，仿佛没有人注意着她，只是语声淡淡：“麻烦把各种口味的糕点都包一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淡定且优雅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
凉髁胆战心惊偷瞄了眼那群人，白衣男子低头喝茶，从她的角度看只看到对方漂亮而英气的半张脸。这个人的相貌不能说无人可及，但偏偏就是让人无视不了。她这些年也见过许多好看的人，令人惊艳的也并非没有，气质高雅如琴、孤冷如崖上青松、潇洒肆意如林间清风……有的人气质总会有些相似相近之处，但只有这个人，没有一个人和他一样。
如果说别人是高贵优雅，那这个人就是……难言的尊贵。
也不知是什么权掌一方的大人物才有这样的气度。
姑娘目光渐渐飘远了，心神迟迟不能回归，最后还是薄萝看不下去，拉了拉她的袖子：“你快点。”
凉髁瞬间回神，正好迎上数道冰冷的目光，她慌忙回目光，咳了一声转而问薄萝：“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不只是为了那群人而问，她自己也很好奇。
对于那群人的目光，薄萝早就注意到了，她偏了偏头，似乎更可怕了。
但她现在渴了，于是又喝了口茶，面色不变，算是解释道：“历来朝代夏存在了四百余年，商存在五百余年，西周二百七十五年，东周二百一十年，春秋三百余年，战国二百余年，我说有没有五百年还是未知数，是很客观的猜测罢了。”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始皇陛下，也只有一个长子扶苏，但是再如何天纵之才、举世无双也终将化作一坯黄土。
百年之后，大秦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昔年强大如夏、如商……最后毁在骄奢淫逸的子孙手里，秦会不会如此亦是难说。
慢条斯理，淡然沉静。
秦的确没有五百年，二世而亡，不过百年。乱秦者胡，但他尽数对了么？军力是国家的脊梁，律法是国家的心脏，弱即是罪，这天下从不是留给弱者的。
即便此刻他仍是这么认为，国家强大才能让子民不受外族侵害，从而安定的生活，律法严明才能保障子民在国度内的需求和安全。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法是枷锁、是牢笼，锁住的是人与生俱来的恶。无法，人人皆为恶。
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民生休养同样重要，前世所见，他太……急了，几乎是马不停蹄将一切布置下去却忘了休养生息。
凉髁反驳：“夏商又不是大秦。”也有点虚，百年之后谁知道会如何。
薄萝微微点了点头，对这点很认同：“秦自然不是夏商。”
她放下茶杯，“说起来秦真是很有意思。”
凉髁咦了一声：“怎么说？”
小姑娘道：“秦历代君主身边都有惊世之才的辅佐。”
这姑娘一开口就惊到了一群人，历代君主？现在的江湖人都这么大胆了吗？连这么高点的小丫头都敢直接说了？
嬴政一向不喜子议父，臣议君，既无礼数也无意义，即便因为是江湖人多了心直口快的特点也要道一句这少女胆子真是不小。
薄萝面上沉静，语声稚嫩而沉稳：“六代君王，他们分别为六国统一做出了贡献，秦孝公身边之商鞅。”
秦孝公之变法使秦国走向强国之列，商鞅为秦孝公之剑，虽崇山峻岭，亦一往无前。
君为青山，我为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商鞅变法，使秦国的经济得到发展，军队战斗力不断加强，秦发展成为战国后期最富强的国家。
秦孝公和商鞅为六国统一打下来坚实的基础。
“秦惠文王和张仪。”
秦惠文王称王破魏、灭蜀，尽得河西之地。张仪破合纵之策，秦国国土更为辽阔，国力更为强大。
“秦武王与甘茂、秦昭襄王之范睢、白起。”
范睢不必说，武安君白起更是被称为人屠，长平一战斩杀赵国四十五万人，一人慑服赵楚，若战国时期战死二百万人，白起据二分之一。
不管是史书还是世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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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皆是昭襄先王于杜邮赐死白起，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事实上不只是武安君有悖于事实。
世人从史书上看到的都只是当权者愿意让世人看到的。
“直到现在的始皇帝陛下，他和历代先王一样，重用贤才，例如李斯。”
看着姑娘正儿八经的样子，韩非就忍不住笑，他和李斯是多年的同门师兄弟，李斯根本就是个爱装样子的家伙。
薄萝有点隐晦嫌弃的看了眼他，接着道：“还有蒙恬蒙将军。”
韩非这下真忍不住了，说起来，他和蒙恬章邯他们大概是两相生厌？姑娘眉梢一挑，勉强忍住了。
听得入迷的凉髁嫌弃道：“能不能请你淡定点？这有什么好笑的吗？”看看别人，连侍卫都比你沉稳。
韩非额了一声，笑道：“抱歉抱歉，只是想到了很有趣的事。你继续说。”
一双湛然清冽的桃花眼带着笑看向了脊背挺直、面容坚毅冷漠的蒙恬：哎哎，什么感觉？
蒙恬眼都没眨，全当没看见。
薄萝啧了一声，也懒得继续了，干脆一句话总结：“始皇陛下身旁人才众多，只是这点便已超过了历代先王。”
李斯、蒙恬、章邯、韩非、张良、韩信……各方势力，墨家、农家……
帝国国土之辽阔、军力之强大，是真正的扫平四夷、九州一统。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百年国恨，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秦之六百年，六位明君所打下的底蕴，加上一位从未出现的帝王，这样的辉煌是理所当然的。
薄萝翘了翘唇角，也许没有五百年，但是有什么关系？这样辉煌强大、这样血勇的国家曾存在过就够了。
已值得后世仰望、崇敬。
“煌煌大秦，巍巍河山。剑指天下，谁与争锋？明星北辰，熠熠如月。普照四极，辉映八荒。西有铁骑，征伐四海。四百烽烟，九州归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把剩下的万里长城看了，我更想弄死赵高、罗网了，典庆死的让我心里发堵，还有居然敢这么对章邯将军。
果然我还是喜欢团圆大结局，典庆死的让我难受。
可能年纪大了，越来越看不了不圆满的结局。
感觉，秦历代君主和他所看重的人都像是知己，生死相托的那种。
ps：说好的轻松愉快，不过……我感觉我要开虐了，233
☆、永无相见
远在咸阳。
扶苏从小就跟在嬴政身边，军事、民生、政务，方方面面扶苏跟在他身边一一学习、分析，甚至在还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试着处理政务。
不同于前世，所有人心知肚明扶苏会是帝国唯一的继承者。前世嬴政总觉得扶苏还不足以担任整个帝国，也觉得他太年轻最起码再历练几年。未真正强大的帝王，又何来能力抵抗那些明刀暗枪、血雨腥风。
他从没说过自己的想法，也太过威严遥远，扶苏不能明白。被派守上郡，远离朝堂，随蒙恬修筑长城，扶苏以为是猜忌、是不喜。而嬴政一心盼着他的长子、他唯一的继承人以真正强大的模样回到咸阳，继承帝位。直到嬴政亡于沙丘，父子之间永无相见。
隔在这些年中间的只有寥寥几封书信。
也许有的话他该告诉扶苏，你是我的长子、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有了新的开始，他这么做了，也的确是为扶苏引来许多风波，但也让扶苏强大了不少。
虽然早早就开始处理政务，但那时还有父亲在身边教导，如今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扶苏按了按因为批阅文书而有些发昏的脑袋，现在的他才算是真正理解了帝王的辛苦。
内忧外患虽已被解决的差不多，但帝国还多的是奇诡暗潮，墨家、农家、儒家、那些诸多江湖势力需要相互制约、相互作用，而眼下是近在咫尺的赵高、罗网。
扶苏沉了沉眼睛，有关赵高、罗网他是知道的，他的想法是彻底拔除罗网，这样的叛逆不拔除留着做什么？不过后来他就改变了想法。
罗网大可集情报，掌控他们所能掌控的，他掌控罗网就是。
罗网、赵高、胡亥，笔墨勾勒出这几个名字，他也知道赵高的势力范围正渐渐被缩小，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扶苏执笔在赵高、罗网以及胡亥的名字划了一道斜划，若是有变，他接着便是。
天家无亲。
而此时此刻的赵高，红发近乎妖媚的颜色，削薄的嘴唇微微扬着，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攀爬着一只黑色的蜘蛛。
在他身边则是真刚、断水、乱神、魍魉、转魄、灭魂六剑奴。
赵高亲昵喜爱的抚摸着手指上的黑色蜘蛛，似乎什么都比不过他手上的这只黑色蜘蛛。
他不开口，六剑奴自然不会开口，许久的寂静。
赵高终于抬起了低着的头颅，削薄的嘴唇缓缓扬成一个令人心悸的弧度，会是桑海吗？
而另一边，糕点茶水过后，临走前凉髁小姑娘特意送了一包糕点，说是让他们尝尝她刚做出来的新品种。
话是这么说，但只要眼睛、智商没问题就能看出姑娘主要是对着谁说的。
蒙恬道了声谢，正要伸手接过，却有另一只手伸了出来，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风雅漂亮到了极致。
漆黑深沉的眸子望着姑娘，薄唇翕动，似乎要说什么，凉髁被他这么一看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不、不用客气！应、应该的！”
紫女笑弯了眼睛，这孩子还真是可爱。
正是阳春三月，道路两旁花开正好，嬴政也差不多睡醒了，索性下来感受这难得的好天气。
他不说话，蒙恬、章邯自然也不会开口，唯有韩非，他性情跳脱，虽说不上是话唠但你想让他安安静静跟在后面……嗯，也不太可能。
于是就有了以下的情况出现。
韩非：“哇，快看！兔子！”
章邯带着隐晦嫌弃的看他一眼：这么大人了没见过兔子吗？
紫女配合微笑，毕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嗯，看到了。”
韩非：“哇，这什么花？好漂亮！”
紫女：“……”这般的跳脱性格还真是难为他做了几年的廷尉。
想到这里她的疑问再一次出现在心中，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决定不再担任帝国的廷尉了？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即便没有国家的依存。”
“法的贯彻正是为了安国定邦。”
“术以知奸……”
“以刑止刑……”
不在心底轻叹一声，韩非……你可有遗憾？
☆、法家栋梁
对于韩非的性情嬴政早已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他并不要求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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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是什么样子。
合适的人在合适的位置，君子有君子的用处，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充分将每个人的能力发挥到适合的地方，这才是用人之道。
他的包容度于帝王而言出奇的高。
于臣民而言，是很宽容、很懂得放手或者说是放权的帝王。
六国合一的天下该有多辽阔？史书不能记载，后人不能明白，想象能得几分？
而且性情跳脱的韩非很会活跃气氛，嬴政漆黑如深渊的眸子看不出些许的喜怒哀乐。
沉寂无波的内心忽的轻松了一些，因为他想到了很久之前，似乎是在扶苏很小的时候。
一向乖巧听话、稳重得体的孩子头一次提了要求，希望他能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陪他看看书。
他那时疑惑，正是因为不解询问了缘由，他从没有不由分说责骂的习惯，原来是因为重阳节。
这么些年他早忘了节日的存在，大概除了春节才算有了些许闲情雅致，只是又大多是繁复庄重的宴会，不了的以沉闷结局。
因为他的沉默，面前的孩子渐渐不安的神色，也许不管重来几次，他都不会是合格的父亲，后来他第一次和扶苏易容出宫。
很热闹，而韩非……性子很热闹。
他虽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认识他……从秦王到如今已有这么多年，最起码的情绪变化还是感受到的。
韩非清湛的桃花眼真切染了笑意，就是说，这么沉闷的气氛一点都不适合出游。
桃花眼深了几分，嬴政也已习惯，不知道韩非又在思虑什么，但无妨，丹青亦要留白，又何必非要以一笔一画尽数描写。
只要不误了政事，只要……没有二心。
嬴政压了压眼睫，掩着深渊的眼眸。
远望，几抹鸦青掠过绵绵青山，倒是风景秀丽。
蒙恬和章邯侧目看向韩非，再次回了目光，偶尔也会觉得韩非有些好处。
紫女看他的目光流转，桃花眼中有着数年来不变的温和忠诚，于是疑惑更多：明明一直记挂着帝国、记挂着陛下，又为什么会选择远离朝堂，成为紫兰轩的主人？
韩非的志向是以法□□治国，执政为民、以法为民，绝非是隐在暗处成为情报网的主事之一，即便这情报网已网罗了整个天下。
天色已晚，途径之处又无村镇客栈，蒙恬、章邯几乎所有人都皱了眉头，荒郊野外，陛下如何住得？
蒙恬章邯是从血海骨山中走出的将军，韩非也非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即便是紫女也曾天地为床，万物共枕。
这一皱眉，自然不是为了自己。
他们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小姐，嬴政同样也非，而且望着这山高水长明月皎皎，倒有些新奇。
拢了拢大氅，垂眸从眼尾看向了蒙恬：“还要发愣？”
不管如何今日是要在此露宿了，与其皱眉担心，不如想法子考虑今晚的饮食，让条件不必简陋。
蒙恬松了眉头。
带来的七人也各有各的用处，一时忙开了，韩非游历过天下，是真真正正的天为床、地为盖，因为他压根不会做什么帐篷。
咳咳，毕竟还是公子嘛。
韩非四下看了一圈，十分愉快的选择抓鱼，湖水清冽，正值春暖花开也不觉得冰凉。韩非正挽着袖子一边直勾勾盯着水中不远的鲫鱼，一边在心中感慨水美草肥，鱼都养得笨了。
正要下手身后却传来一道妩媚动人的声音：“韩非。”
不是紫女还能是谁？
韩非悲伤得想要流泪：“我这马上就要抓到鱼了。”
紫女被他的表情逗笑：“要不要我赔给你。”
即便是再笨的鱼也要跑了。韩非长叹了一声：“不了，再抓就是了。”这还是第一次在一起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