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行
作者:点点万
我以为我的人生会永远暗淡。直到我遇见了傅懿行。他告诉我,我也可以是自己的光源。内容标签:强强情有独钟成长校园
懿行 分卷阅读1
第1章序章
这年的夏天热得有些过于玄幻。
太阳毒辣,彼时声嘶力竭的蝉也被酷暑逼得偃旗息鼓,只剩下雾炮车在一段一段重复的旋律里机械地向天空喷射着水汽,它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徒劳无功的自我消耗罢了,明快的歌儿唱得愈来愈惭愧,白色的雾气将将离了喷口就消散在浮尘里。
我出生在夏天,却也最不喜欢夏天。
六岁那年我抱着亲爸亲妈送的霸王龙模型坐在自家小车后座,幻想着自己也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喘息一声就能吓得那些将我复制出来的人类仓皇出逃。
妈妈笑着转过头来要同我说话,我猜她想让我别那么残忍,如往常一样。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残忍,我只是想警告他们一下,一只羊根本喂不饱我。
事实证明,残忍的不是我,是生活或者命运吧,它们让我在一个小孩最天真的年岁里看到淋漓的鲜血,又强迫我直面死亡。
我的爸爸妈妈在车祸里死掉了,我的霸王龙身上全是血污。
后来我一直没有擦掉那个模型上的污渍,因为我觉得那可能是唯一一样能够证明我的亲身父母,他们曾经真真切切地活过的东西,虽然我并不清楚那上面的血到底是他们的还是我的。
一个交警叔叔打破了车窗把我从变了形的后座的桎梏中抱了出去,又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不让我看那个过份惨烈的现场。
那天温度太高了,后来我知道是分子热运动加快的后果,浓烈的血腥味暴虐地压倒了他蓝色制服里的汗臭味,直愣愣地冲进我的鼻腔。
虽然在他的保护下我没有看见我爸妈的死状,但我清晰地闻到了死亡的气味。
我想教导我向善的母亲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我的父亲也一定是个好人,但死神根本不会在乎他带走的人有什么样的秉性,他只是凭着他的喜好不停地挥动镰刀,他和命运一样残忍。
我曾经为了我无辜的双亲和我悲惨的命运痛哭流涕,但我也逐渐意识到眼泪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个抱我出来的交警叔叔后来成为了我的养父,他也是个顶顶善良和正直的人,不然也不会牺牲在岗位上。
这再一次印证了我从六岁开始思考的命题——一个人能否有善终与他是否行善事无关。
于是十六岁我又成了孤儿。
命运的极端残忍之处不在于它给予你多少伤害,而在于它把你置于一个被害者的位置,却不允许被害者埋怨。
它给我一个巴掌,又赏我一个甜枣。
比如六岁的我在失去双亲之后立即又有了一个正直善良的父亲,在十六的我失去养父之后给我重新找到了我的亲人——我的舅舅,舅妈和表哥。
我一直拥有挺不错的生长环境,优渥的物质生活和十足的爱意,这些大概都是命运给我的甜枣。
我不能怨恨什么,我的生母教导我要做善良的人,我的养父也一直在巩固这个概念,善良的人不能埋怨命运的不公平,我也没有指控的权利——这世界上还有流离失所的人,只要还有比我更惨的人,我就没有喊痛的权利。
何为公平呢?
我拥有不错的样貌,不错的脑力,接受了优质的教育,抛开我的悲惨的身世,我就是别人口中的幸运儿。
我是最不能指责规则的人。
第2章第一章
我爸被送进医院那天,我刚刚分好班,坐在新班级里期待着放学后和朋友约好的一起去肯德基商量商量骑行计划。
那时候我满心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和普通的男孩子一样,平时上上课写写作业,放假了打打游戏,出去玩一玩。虽然偶尔做梦还会梦见六岁的那场车祸,但我已经花了许多年和新的爸爸乃至整个交警队培养出默契了——时间的确能够治愈一些伤痛,我已经能够享受和单身汉老爸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被老曹点名叫出去的时候我还有些意外,毕竟老曹不是我的新班主任,我也不是热衷于和老师搞好关系的学生,在这个除旧迎新的时间点,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来找我。
老曹平时说话慢吞吞的,这次却说得很急促,反光的脑门儿上还沁着一层细汗。
他说得太快以致于我听了两遍才整理出一些信息,我爸受伤了,目前在人民医院接受治疗。
骑上车往医院赶的时候我才细细地揣摩出了他没说出来的那层意思——情况不是太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听见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却没能传递来空气。
我的鼻息里尽是浓厚的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我常常懊恼那天我没能骑得再快一点儿,如果我骑得再快一点儿,我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个警察叔叔的最后一面了。
我无意见他憔悴苍白的样子,毕竟老爸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他最不想把不够强大的一面露给我看。
我只是想早一点儿赶到医院,在死神挥下镰刀前跟他谈谈条件。
我实在是想不透,世界上恶人千千万万他不去索命,却总是在我身边徘徊不去。
如果是因为我天性残忍,不配拥有幸福美好的生活,那他也应该直接找我算账,我实在不介意少活个几十年。
他带走的三个人,恐怕每一个都比我更值得留在人间。
尤其是警察叔叔,他在车轮下救过小女孩儿,暴雨天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充当红绿灯,日常工作内容就有扶老太太过马路,不管是小善还是大爱,但凡他能提供给别人的,他都尽他所能地给了。
这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被宣告死亡。
交警队的大哥拦着我没让我进手术室,我想他一定是伤得面目全非,不然大哥不至于连尸体都不给我看一眼。
那天夜里我就坐在太平间的门口,那地方阴森森的,不知道是空调打得低,还是少了点生气,六月底的天,我却觉得冷得彻骨。
其实那样的心情下我很难去做什么思考,也没力气去和死神辩论,但我的的确确坐在那儿想了一夜。
想我是不是该活着。
我知道我六岁那年的车祸是意外,十六岁这年警察叔叔是被一个毒驾的司机拖行了十几米——被抬上担架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他们的死都和我没有关系,但我忍不住去想,我是不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爱我的人都得死的那种星。
而且这两场离别刚刚好相隔十年,我实在是害怕,按照等差数列的算法,我二十六岁那年不知道又有谁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我终究还是怕死的,虽然也许从此以后活着无依无靠,再没有什么念想,但我还是想苟且偷生,直到我不得不死的那天。
在我活着的十六年里,他们都教我要善良,警察叔叔还想让我变得正直无私,但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勇敢地去选择死亡。
在冰冷的环境里呆了一夜之后我变得异常冷静,拿着我亲爸亲妈留给我的卡去买了一套黑色的西装,人模狗样地以养子的身份为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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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送葬。
交警队为他争取到一场盛大的葬礼和市里香火最好的寺庙里的一个功德堂的位置。
葬礼那日,天空应景地飘起了小雨。
在这个城市很难看见七月里下这样缠绵悱恻的雨。
有很多好心的市民来为他送行。
我原来还想靠着我亲爹妈的碑买两块墓地,一个放警察叔叔的骨灰,另一块给我自己留着。
想想还是功德堂更适合他,有僧人为他超度总好过睡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到期的墓地里。
我没有经历那种一夜学会独立式的成长,在我还没从悲伤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爸的兄弟们就为我找好了去路。
他们说我在本市还有一个舅舅,五六年前把生意重心移到了桐城,带着我的舅妈和表哥一起迁了过来。
我其实有一点怀疑这个说法,在我失去爸妈时听都没听说过的亲戚怎么能够突然出现在这儿。
但是警察叔叔们说他是我妈的亲哥,户口本上能找得着痕迹的哥哥。
他们在公安系统的内网上没查到我这个舅舅的案底,又在他身边卧底了几天觉得人还可以,才联系到他恳请他再照顾我两年。
这帮粗糙的大老爷们儿在托孤的时候变得格外地细腻,竟然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类似律师的人物帮我列了一份资产明细,我这才知道我的父母亲们——亲爸亲妈和警察叔叔给我留下了很多东西,主要是房子和钱,还有保险。
他们告诉我,哪怕我的舅舅对我不好,我也不用害怕露宿街头,所以不要为了讨好我那个舅舅卑躬屈膝地迎合,李国安的儿子,要挺直了脊梁骨做人。
还说,任恪永远是交警三大队的毛小子。
我真的很感动。
舅舅把我从老爸的公寓接到了他家里,慈眉善目的舅妈做了一桌子菜欢迎我的到来,让我和表哥好好相处。
要我形容表哥这个人,我首先就想到甜这个字。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恐怕最不愿意被这样形容,但我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词语了——我原先担心独生子女的独占欲会让唐城对我产生敌意,我甚至已经作好了被嘲讽乃至被打的准备——但唐城没有,我能看出来他很喜欢他自己的表哥设定。
他对我很好。
唐城虽然在年龄上是我哥,也总喜欢以哥哥的身份自居,但其实很难让人觉得他是哥哥——我们差不多高,念一样的年级,我的身形可能比他还要健壮一些。
得知他与我在同一所中学我并不感到意外,市里四星级高中也就那么几所,配备国际部的高中更是寥寥无几。
舅妈是一个聪明且洒脱的女人,她认为唐城的资历一般,在国内好好读书撑死考上一本,便早早作了打算,让他在国内高中国际部上学,准备语言考试,底子不错的家庭总有办法把孩子送进国外的名校。
缘分总是奇妙,倘若我没有遭遇人生的第二次变故,我恐怕永远无法知道隔着一条梧桐大道,一道紫藤长廊的独栋教学楼里会走过我的兄弟。
唐城的甜不仅在于他对我展露的友善,更在于他身上的少年人心气我不知道他表现出的特质是没心没肺还是极度健忘。
他只用同情的目光注视了我一晚,就只是把我当作同龄人了,仿佛我不曾遭遇那些不幸。
我很感激我的舅舅和舅妈,但我也不喜欢他们看着我时眼里呼之欲出的怜悯,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可怜兮兮的幼犬,而不是一个有自尊的人。
普通人的同情心想要上升成超脱者悲天悯人的情怀,最重要的是人的修为。
舅舅对我的同情让我如鲠在喉,他总能让我回忆起十年前的车祸或是坐在太平间外的一夜,唐城的关怀却叫人如沐春风。
不论怎么说,我很喜欢唐城的存在。
第3章第二章
我的房间里有一面很宽阔的飘窗。
由于窗户过于巨大,显得整个空间非常空旷。
这个房间还是唐城替我选的,我来时家里剩两间客房,一间靠主卧,一间紧挨着唐城,唐城让我务必住他隔壁,又像是生怕我不愿意似的,极力鼓吹这面飘窗的好。
可当我坐在窗台上往下看,近处是小区盘错的步道,十来盏路灯不惧夏日蚊虫的撩拨,挺立在黑夜中守卫着千百户家庭的梦;远处有车来车往,霓虹闪烁,我又觉得特别的寂寞。
这扇窗锁住了一个城市的静谧与喧闹,二十四层的高度却让这种无声的注视变成了冷眼旁观。
如我一般。
我蜷缩在窗的一隅,又酝酿出怨忿与苦涩。
让我旁观别人家庭的和谐与美满难道不是对我的惩罚吗?我宁愿独身一人漂泊在世上。
我明白我应当对真心待我的唐城心怀感激,却难嫉妒起他的人生。
我宁愿样貌平平,资质平平,也好过几次三番被命运浇一头冷水。
说唐城样貌平平可能有失公正,但原谅我实在难放下对他的嫉妒,唐城的长相应当属于比较容易引起争议的那种,巴掌脸,丹凤眼,他的五官放在女孩儿脸上应当能算好看的。
我忍不住将自己与他作比较,结论就是在长相上我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贬低他并不能使我的人生像他一般灿烂,反而会使我那天生残忍的心灵更添阴暗,但我还能从哪儿给自己找到优越感去中和命运强加给我的自卑感呢。
在舅妈又一次训斥唐城一身懒骨头整日歪歪斜斜地没个正形之后,唐城决定带我一起去探索夏日的奥妙。
他原话就是如此。
舅妈终于露出一抹宽慰的笑,让他多学学懿行。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说懿行这个名字,他总是存在于舅妈口中,唐城每次被训完都不恼,反是笑嘻嘻地回嘴,“行哥永远是行哥,旁人学不来的。”这时候舅妈又会嫌“行哥”这个称呼过于流里流气,话题又回到唐城整日没个正形上。
那晚唐城严肃地同我约法三章:
第一要喊他唐城哥或者城哥,不要驳了他的面子。
第二不要试图勾引他的女朋友。
第三,如果行哥请客,菜永远不嫌多。
我惊讶于整日沉迷游戏和动漫,从来不打电话的唐城也能有女朋友,调侃他叫城哥不大好吧。
唐城想了想决定第一条就不要了。
后来唐城再三叮嘱,他女朋友倾国倾城,就是年纪小性子不定,我作为他的表弟决不能用男色勾引,否则他与我的兄弟情就到头了。
我对那个年纪小不定性的女孩的兴趣恐怕不及对行哥的万分之一,毕竟懿行其人果真活成了最出色的别人家小孩,不仅让舅妈挂念,还让唐城心服口服。
后来我总算明白所谓夏日的奥妙是什么了。
懿行在一家奶茶店打工,夏日的奥妙就是各种各样的饮品。
我原先想点个甜筒,奈何唐城坚持酷暑之下唯有西瓜沙冰才能让我躁动的心灵冷静下来,强硬地替我做了决定。
我觉得实在是有些好笑,唐城竟然还在疯狂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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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我不要对他的小女朋友有任何非分之想。
唐城的小女朋友长得确实可爱,今年刚刚考完中考,长短正好的裙子衬得整个人活力四射。
笑起来时还能牵起一个酒窝…
显然唐城不愿意让我多看几眼美人,按着我的头让我好好享用沙冰。
我真的很喜欢唐城这样的性格,关系生疏的人是不能这样互动的。
唐城和他女朋友,加上我,我们三个人坐在一棵槐树下的石凳上,等待懿行拾好与我们汇合。
其实我称呼懿行为懿行是不大合适的,到现在我对懿行所有的认识都只有别人的三言两语,和刚刚点单时的一个背影,那会儿他正在做奶茶。
我只知道他身材高挑,舅妈唤他懿行,唐城喊他行哥。
但我觉得他名字很好听懿行懿行,美好的德行。
懿行端着一个明显超高的甜筒走过来,应该是顾及手上的甜筒,他走得很慢,却很稳让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去欣赏他的长相。
剑眉星目。
双眼皮明显而不做作。
我从来不谦虚自己的长相,此刻却觉得遇上了对手。
更诚实点说,我觉得他长得比我要帅。
为了给自己扳回一城我只能假定人们的审美观各不相同,他只是比我自己更符合我的审美需求。
唐城的小女朋友轻轻叹息一声,“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懿行哥好帅啊。”
唐城闻言立即捂上她的眼睛,念叨着“那你别看了。”
我在一旁看着这对情侣嬉闹,只觉得异常温馨,竟然忽视了越来越近的行哥,直到那个过高的甜筒占据了我的视线。
我听见懿行说,你的甜筒。
如果说我是个女生,我可能立刻被撩晕过去,但我是个端庄自持的男人。
所以我只是接过甜筒道了声谢谢。
命运赐予懿行美好的样貌,势必要他付出什么用于交换。
我猜测他可能四肢发达,不于学业,又或者是家境贫寒所以才要顶着烈日出来打工。
我更倾向于后一种,因为与他交流的时候才发觉他言辞得体,面对唐城咄咄逼人的问询也能自如地回答不落下风,情商高的人智商往往也低不到哪儿去。
但懿行请客请得也大方。
我向来信奉天地以万物为刍狗的原则,公平不应该在某个人身上被打破。
然而我又不愿意长成这副模样的人遭受与我同样的磨难。
就冲他给我打的那个高得过分的甜筒,我就希望他家庭和睦幸福。
事实证明懿行各方面都很不错,样貌端正,成绩优异,父母都是老师,结婚数十年恩爱如初。
很巧的是,他与我是同班同学。
那天我赶着去医院,错过了新同学的自我介绍,所以我不认识他,他却知道一个家里有事的任恪还没介绍自己。唐城应当或多或少同他说过我的状况。
我不清楚他对我的事了解有多深入,但是我不想同他走得太近。
我的父亲母亲、老爸在遭遇祸端之前也如他一样。
懿行是一个太过美好的人,我不想毁坏这样的美好。
我嫉妒唐城的生活美满,因为我与他都是规则下的人。
懿行到目前为止都还在规则之外。
他姓傅,我想我还是叫他傅懿行比较好。
第4章第三章
我们这次碰头的主题除了寻觅夏日的奥妙,把我介绍给唐城的朋友们以外,就是给宁馨儿参谋中考志愿该怎么填,宁馨儿就是唐城的小女朋友。
宁馨儿考得不错,估分估出了680多,桐城中考满分也只有七百多,680多算很高的分了,按道理是不应该纠结的。
但好学生有好学生的想法。
小女孩儿纠结的地方很多,她也想要出国,但还没下定决心,所以不知道是填普高好还是国际部好,至于学校方面,在场的三位男士都在华安上学,但桐城最好的高中却是省中,华安分数线年年比省中低上个一两分。
华安的优势在于地理位置极佳,就在繁华的市中心,省中却坐落在桐城和邻市的交界处交通极其不方便,是个断人玩儿性的好去处。
傅懿行有条有理地把各种方案的优劣分析给宁馨儿听,竟然没表现出半分他自身的感情倾向,要宁馨儿自己做选择,唐城也不插嘴,用汤匙在沸腾的锅底里乱搅和,不断给他女朋友下些毛肚,鹅肠这种需要把控火候的东西。
我在一旁默默地听,偶尔受到唐城顺便的照顾。
等傅懿行说完了,唐城才开始花式吹华安的国际部,吹得天花乱坠,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理由都能往上套。
我依稀能感觉到唐城在这段感情里处在一个挺被动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我总以为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
宁馨儿去厕所的时候,唐城终于开始责怪傅懿行不站在他这边,又问我怎么看。
我能看出宁馨儿在唐城巧舌如簧的安利下对华安的国际部很是向往,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现在是与唐城在谈恋爱,“男朋友在的地方”才能给华安的国际部很多加成,可万一以后分手了,或者她逐渐觉得在国内念书有更多好处,她就没有退路了。
况且我始终以为在十几岁的时候为了爱情决定自己未来的走向是很愚蠢的行为。
爱是小菜,理智的人生规划才是主食。
我还记着唐城与我的约法三章,琢磨着要怎么说才能给唐城留点面子。
最终我也没想出一个好的措辞,很直接地表示:“我觉得在十几岁的时候让感情限制以后的选择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很担心唐城会不会因此对我产生什么意见,甚至从此不愿意与我交好了。
如果真是那样,最多我以后寄人篱下的日子更难过一些…
我也不怎么在乎日子好不好过,应该也糟糕不到哪里去了吧。
唐城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拿汤匙在火锅里搅着,倒是傅懿行眸色沉沉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真是漂亮。
唐城沉默了小一会儿,给我夹了半碗肥牛,很苦涩地说,你说的对。
我也不知道宁馨儿到底做了什么选择,那天回到家后我就开始拉肚子了。
教训表明吃下一杯西瓜沙冰,一个很高的甜筒之后再去吃火锅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七月底,桐城开启了炙烤模式。
漫长的白昼和灼人的空气很难让人维持悲凉的情绪。
不怎么友好的烈日反而能化开我反反复复的愁思。
唐城的座右铭应该是夏天怎么能如此美好。
每当他把汽水灌进喉咙、一口吞下半个冰激凌球、抱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的时候,我几乎能看到他眼眶里并不存在的热泪。
他与我不同,他最喜欢夏天。
如果夏天不对应着祸事,我大概也能和多数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样,喜欢这个火热而又甘爽的季节吧。
唐城总是约我和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