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思危
“今日上门?”梅清芷愣了愣,“娘的意思是,庄府要与我结亲的那位公子,就在今日上门的两位公子中?”
梅夫人狐疑道:“你如何得知来的有两位?”随即表情一变,“你该不会去见过他们了吧?!”
梅清芷却忽然提高了声量,急切道:“娘,庄府想让我嫁的究竟是谁?!”
梅夫人一怔,不知为何生出种不祥的预感,但仍下意识道:“正是三年前的那位探花郎,庄家长房的庄思宜。”
“庄思宜?!”
梅清芷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个名字,在梅夫人惊诧的视线中,她眼睛一翻,身子一软,缓缓滑落在地……
后院里的闹剧自然传不到前院,此时,程岩和庄思宜已坐在茶厅中,与梅尧白谈起了正事。
而梅尧白因为担心庄思宜是为提亲而来,始终心不在焉,甚至有些烦躁,在程岩提出办武学一事后,他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态度虽谈不上冷硬,但看上去已无可更改。
可程岩在公事上从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原本十分紧张的他,一旦涉及正事,那些隐晦的小心思早已不翼而飞,他一心只想让梅尧白答应。
于是,他耐着性子跟梅尧白一一解释,将他想办武学的初衷,以及武学办成后会为闵省带来的变化等等,都巨细靡遗地讲给对方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加上又有庄思宜从旁帮腔,言辞深中肯綮,终于让梅尧白渐渐专注,认真思考起来。
这些年来,梅尧白的确是对朝廷心灰意冷,当年他因父母家仇转投水师,不说做出多大功绩,但也在几年中打过不少胜仗,将大安水师原本的两成胜率增至四成。就在形式渐渐好转时,朝廷却突然下令禁海,不给他们任何分辨、争取的机会,在梅尧白看来,几乎就等于朝廷否定了他们的付出,或者说,朝廷放弃了他们。
因此,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有人想劝他出山,毕竟论起文,当年他乃是二甲进士;论起武,他也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但梅尧白血已凉,只怕自己做再多依旧是白功夫。
家仇不得报,功业不得全,梅尧白满心遗憾,对朝廷更是深深的失望。
“晚辈明白梅老先生的顾虑。”程岩恭敬道:“但武学和寻常治学一样,乃是长久之事。先生的抱负若是传给一个人、几个人,或许不会有结果,但若能影响几十人,上百人,甚至千千万万人,那总有人能够为先生实现理想。一代不行,还有下一代,再下一代,哪怕有朝一日武学办不下去,但只要信念在,希望就在。”
梅尧白微有动容,此事的确和单纯的领兵打仗不一样,但他心中仍有不甘,不肯轻易答应。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外冲了进来
“爹!女儿死也不要嫁给庄思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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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不论是程岩、庄思宜,或是梅尧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喊给震住了。
但梅清芷显然不满足于众人的沉默,她哭着扑倒在梅尧白面前,叩地道:“爹,女儿不嫁,宁死不嫁!”
下一刻,就见梅尧白青筋暴跳,双目瞪如铜铃,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他抬手就冲着梅清芷抽下,却又听一声惊叫:“老爷!不要!”
“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但梅尧白那一巴掌却打在了冲上来护住梅清芷的梅夫人身上。他虽未抽中梅夫人的脸,但对方脖颈一处却立马红肿起来,就连耳环都被扇掉了。
梅尧白又悔又心疼,更多的却是羞耻,他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将自家的不孝女拖下去埋了!
可偏偏梅清芷还火上添油,梗着脖子道:“娘,您让开!爹爹要打,就让他打好了!”
梅尧白一口气没提上来,指着梅清芷的手不住发抖,连嘴都有些歪了。
这下子可把梅夫人吓得够呛,她顾不上疼,忙冲到梅尧白身边帮他顺气,“老爷、老爷您别激动,切莫气坏了身子!”又着急地冲梅清芷吼道:“还不过来给你爹赔罪!”
梅清芷其实也受了惊吓,等回过神来顿时泪如泉涌,但她再担心父亲,仍固执道:“芷儿惹怒爹爹,爹爹想怎么罚女儿都行,哪怕是让女儿绞了头发去做姑子,甚至去死,女儿也绝无怨言。可女儿决计不愿嫁给一个嫉贤妒能、不忠不孝的伪君子!”
这一句话出口,梅尧白已是双目上翻,梅夫人更是心惊胆颤,至于两位外人……程岩依旧沉浸在呆滞中,庄思宜却挑了挑眉,缓缓开口:“这位姑娘,请问,你说的嫉贤妒能、不忠不孝……是指在下?”
屋里又是尴尬的寂静,梅尧白和梅夫人齐齐僵住,就连梅清芷也愣了愣,一家三口似乎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外人在,其中一人,正是当事者!
“对!我……”
梅清芷刚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就见庄思宜轻轻笑了,“可在下何时说要娶你了?嗯?”
“……”
羞耻感疯狂流窜在四肢百骸,侵入梅清芷五脏六腑,她面色涨红,一口气噎在胸口,只觉得自己像个哗众取宠的戏子全情投入地表演,也无非让人当傻子逗乐罢了。
梅清芷整个人呆愣当场,又见庄思宜跨前一步,便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对于梅清芷而言,此刻最可怕的事情甚至都不是嫁给庄思宜,而是庄思宜要跟她寻根究底,让她再次将她演出的笑话回忆一遍,并且,摊开在众人前。
但庄思宜并未看她,只是拱了拱手,对梅尧白道:“今日贵府有事,晚辈不便叨扰,这就告辞。待过些日子,再来请教先生。”
说着,庄思宜便要拉程岩离开。
“贤侄且慢!”梅尧白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只觉得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但庄思宜在他府上无故受辱,对方虽有涵养不计较,他却不能理所当然地当做没发生过。
梅尧白深吸口气,挥开梅夫人,冷冷睨了梅清芷一眼,便上前对庄思宜深深一拜,“贤侄,今日府中这场闹剧,全怪老夫教女不当,以至她出言无状,犯下大错……老夫,向你赔礼了。”
庄思宜忙扶住梅尧白,“先生哪里话,不过是误会罢了,晚辈并未放在心上。”
梅尧白勉强牵起个笑来,“贤侄宽宏,老夫更为惭愧。虽说家丑不外扬,但事涉贤侄,还请贤侄稍待,老夫这便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梅尧白也不管庄思宜是否同意,兀自道:“来人,取鞭子来!”
“老爷,不可啊!”梅夫人一听“取鞭子”,当即就慌了神,别看梅尧白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但力气绝不弱于寻常壮年,这一顿鞭子抽下来,芷儿非去掉半条命不可!
梅尧白:“不取也可。”
梅夫人心中一松,又听对方淡淡道:“那便让她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吧,从此,我梅尧白没有这个女儿。”
“老、老爷……”
梅夫人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夫君,却听梅尧白冷冷道:“这个提议,不是她自己说的么?”
到了这一步,梅夫人终于明白梅尧白是铁了心,若她继续求情,才会真正害了芷儿,于是只能强忍心痛,捂着嘴呜咽。
至于梅清芷,她从庄思宜问出那句话起,就一直很安静,哪怕听见自己将受到皮肉之苦,也无半分惧色。
眼看下人已捧着鞭子入了房中,庄思宜却拦下了对方,道:“梅先生,您真的不必大动干戈,晚辈也不想因为此等小事,害您伤了身子。再者说,晚辈身为外人,也确实不适合看您执行家法。”
梅尧白老脸一红,总觉得庄思宜话里有话。
想他四五十岁的人了,竟在一个晚辈面前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正为难间,又听庄思宜道:“先生若想给晚辈一个交代,那可否由晚辈来问梅姑娘几句话?”
梅尧白一怔,忙道:“当然,贤侄请问。”他又警告梅清芷:“庄贤侄的问话你要据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
梅清芷顿了顿,缓缓点头。
庄思宜就站在原地,柔声道:“请问梅姑娘,你是从何人口中听说过在下?”
梅清芷抿了抿唇,其实她今天来这里,原就打算豁出去,也根本没有隐瞒的打算。如今虽生出误会,但她对庄思宜这个人仍有恶感,便皱着眉道:“是我在京中时,听庄郎、不,庄思辉告诉我的。”
原来,梅清芷此前在她位于京城的二姨母家小住了半年,偶然结实了京中一名叫庄思辉的举子,两人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后,她渐渐对才华横溢又有世家气度的庄思辉动了心。
而庄思辉对她也并非无情,但当时庄家家主忽然离世,庄思辉要跟着其父回南江,临走前,对方还曾亲口许诺,说等他曾祖父孝期一过,便会禀明父母,来她家提亲。
“那日我隐隐听爹爹谈及此事,便以为是庄思辉……”梅清芷泪盈于睫,看上去颇有几分娇弱,“我一直等着,可今日才知爹爹想让我嫁的人是、是你,我一时冲动,便……”
“原来如此。”庄思宜听了来龙去脉,如何还不明白是他的好大哥庄思辉在背后重伤他,让梅清芷将他视作恶人、小人,因此对方以为要嫁给他时,情绪才会格外激动。
他笑了笑,索性明言道:“曾祖父仙逝前的确跟我提过与梅府结亲一事,但我并未答应,梅姑娘实在不必担忧。”庄思宜又对梅尧白拜了拜,“此事也怪晚辈没有及时与先生说清楚,只因曾祖父走得急,晚辈也不知他竟事前与您打过招呼……”
梅尧白忙道:“贤侄如此说,实在让老夫无地自容了……”
两人又各自“自责”一番,梅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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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倒是真心实意,庄思宜嘛……也就是敷衍的虚情假意了。
末了,庄思宜再次告辞:“如今误会已解,晚辈也不宜多留,只是……晚辈的为人,先生久了自然清楚。”
他临走前的隐晦一击,等于又扎了梅尧白一针,后者悻悻道:“那老夫也不多留贤侄了……”梅尧白又看了眼从头到尾几乎隐形的程岩,犹豫半晌,终究松了口:“程大人说的事,老夫会认真考虑。”
程岩一怔,忙道:“多谢梅老先生。”
等程岩混混沌沌地跟着庄思宜一道出了梅府,就见对方转脸一笑,“成了。”
程岩心知庄思宜是指“武学”一事,虽然梅尧白只说考虑,但对方心中有愧,十有八九会答应。但程岩见庄思宜心平气和,没有半分怨怼,仍好奇道:“庄思辉背后如此编排你,你就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庄思宜笑嘻嘻道:“我还想谢谢他呢,若非他背后嚼舌,今日梅姑娘又如何会助力你我?”
他悄悄勾了下程岩的手指,凑近了道:“别人如何看我,我不在意,只要岩岩认为我好就行了。今日我牺牲自己,又立一功,可又有奖励?”
程岩心中存了别的事,他还在琢磨前生梅清芷暴毙、庄思宜将自己一房单独迁出庄府,和今天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便敷衍地笑说:“再为你更衣可好?”
庄思宜不着痕迹地扫过程岩的唇,别有深意道:“不好,我想要岩岩为我吹箫。”
程岩狐疑地瞅他,“只是吹箫?”
庄思宜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是吹箫。”
程岩总觉得庄思宜话里有陷阱,但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便道:“我答应便是。”
庄思宜:“君子一言。”
程岩:“驷马难追。”
作者有话要说:
41:君子一言
岩岩:驷马难追
全知全能の棋棋:emmmmmm程大人,惨!
被评论区cue的魅儿:我不在你们老给我加戏,我上线又被嘘退场!
第108章
晚上程岩沐浴后,便坐在床沿擦拭着头发,心里琢磨着白日之事。
他万万没想到,梅清芷竟然与庄思辉有私情,并且不愿意嫁给庄思宜。
梅清芷的心思,究竟前生就真实存在过?还是单纯受了雷剧影响?可即便在雷剧中,梅清芷最终也嫁入庄府了啊?
程岩还记得“庄思宜娶妻”那一集,当时,庄思宜因为庄敏先就快辞世,加之看清了慕容紫魅真心所爱乃是周勉,万念俱灰下,答应了庄敏先会娶梅清芷入门。
而新婚当夜,庄思宜根本就没去梅清芷房中,他独坐书房一整夜,回忆着曾与慕容紫魅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只觉心如刀绞,痛彻骨髓。
等到次日破晓,庄思宜已一夜间两鬓霜白……
也是从这一天起,雷剧里的庄思宜才开始黑化的。
正想到这里,程岩听见了房门传来的动静声。
他知道是庄思宜来了,可此时脑中正盘踞着“白发庄思宜”,以至他一时不敢回头,就怕憋不住笑出声来。
片刻后,庄思宜坐到程岩身后,又拿过他手中布巾,道:“我人进来这么久,岩岩瞧都不瞧一眼,如此冷淡,叫人好生寒心。”
程岩忍不住抖了抖肩,语带笑意:“既然知道是你,又有什么好看?”
“万一是别的人进来了呢?比如庄棋,或者采花大盗什么的?”
程岩默默同情了和采花大盗相提并论的庄棋一瞬,道:“庄棋不可能不经禀报便进来,至于采花……这里哪儿来的花?”
庄思宜:“岩岩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程岩:“所以你是采花大盗?”
庄思宜:“……”
不知是不是庄思宜被噎住了,还是在憋什么怪招,之后便沉默地帮程岩擦头发。他的手法很轻,让程岩觉得很舒服,心一静下来,又开始琢磨方才的事。
雷剧里梅清芷“暴毙”和庄思辉无干,事实上从头到尾,梅清芷和庄思辉都没什么联系,那么今日这件事多半不是雷剧原因,很可能是前世就存在的,毕竟,在雷剧剧情之外,本方世界大多与前世一致。
程岩细细推想,假若前生梅清芷和庄思辉早在京城就生出私情,她回家后却得知要嫁给庄思宜。或许她也曾激烈反抗过,但依着梅尧白的性子决计不会纵容,而且,她也不可能拗得过梅尧白。
后来,梅清芷进了庄府,或者与庄思辉旧情重燃,又或者遭人陷害,但总归是让庄思宜颜面无光,庄思宜愤怒之下,才会自迁出户,对外称梅清芷暴毙。
虽然种种猜测并无证据,但程岩直觉告诉他这就是真相,且这样的发展也符合逻辑。若真如此,那庄思宜的头顶何止是笼盖了一片草原,简直就是绿了江南岸的春风……
正想得出神,程岩忽然感觉长发被撩开,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后颈。
“岩岩,擦好了。”
程岩心头一颤,半侧过头,就对上庄思宜含情脉脉的眼睛,他心酸地想:孩纸,我不会绿你的。
庄思宜不懂程岩为何忽然怜爱地看着他,只是遵从本能地吻了吻对方鬓角,和声道:“早点儿歇息了吧。”
程岩确实有些困了,他点点头,便抖开了被子躺下,却听庄思宜又道:“岩岩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说好的奖赏呢?”
程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奖赏是什么,他道:“我又没随身带着萧,等回去再吹给你听。”
“何必等到回去?”庄思宜笑得不怀好意,俯身凑到程岩耳边说了几句,下一刻,他就见程岩从脖子到脸瞬间变得通红。
啧,真可爱。
程岩又羞又恼,一手肘顶在庄思宜胸口,随后负气地用被子捂住头。
“岩岩生气了?我与你说笑呢。”
庄思宜轻轻扯了下被子,他确实没真准备让程岩做什么,不过是逗逗对方罢了,于是忍着笑意赔礼道歉。过了好一会儿,程岩才纡尊降贵的把脸露出来,问他:“你从哪儿知道这些事的?”
“自从我知道自己喜欢男子,就去看了些书。”庄思宜笑嘻嘻道:“其实男男之间花样很多,改日你也瞧瞧,以你连中三元的本事,估计三天两就能把书都背下来。”
程岩没好气道:“我背那个作甚?”
庄思宜又忍不住逗他:“那就不背吧,由我来亲自指点岩岩。”
他本以为程岩又会羞恼,哪知对方眼睛一转,问道:“那你说说,都有什么?”
庄思宜一怔,顿时来了兴致,他翻身躺到一边,连被子将程岩带入怀中,低声道:“你可知何为吃元宵?”
字面上的意思程岩当然懂,但其隐含的意思嘛……程岩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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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了半天,摇摇头。
庄思宜低语几句,惊得程岩眼睛都瞪大了。
“陆地行舟,岩岩可明白?”
“不懂。”
“其实是……”
尽管两人说的都是不可描述之事,但却有种老夫老妻躺在床上闲话家常的安宁,渐渐的,程岩困意上头,声音越来越低,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庄思宜凝视着程岩的睡颜,半晌,他调整了下姿势让程岩睡得更舒服,再亲了亲对方的眼睛,也慢慢闭上眼睛。
两人原本打算在吕仙府多待两日,再登梅府的门,哪知第二天,梅尧白竟主动找上门来。
对方除了致歉外,便是答应了主持武学一事,这一点庄思宜和程岩并不意外,但却听梅尧白提到:“昨日听你们讲,不论百姓士子先期都可了束,老夫认为此举不妥。”
程岩一愣,“为何?”
须知办武学本就是一次试行,毕竟本朝武人的地位远不如文人,若同样需要束,那别人何不直接从文呢?程岩想的是,先期分文不取,将人“骗”了来再说。
梅尧白:“对于大多人而言,得到的太容易便不会珍惜,若有人只想凑凑热闹,学一两天便没了兴致,说来便来,说走就走,还办什么学?束一定要有,至少明面上要有,但可以少一些,或者酌情减。比如,以年考的成绩排位,前十者可除所有束……”
梅尧白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显然是仔细斟酌过的,程岩觉得有理,他看了眼庄思宜,见对方也点头,便道:“如此,便依先生所言,具体细则,我们再来商议。”
等程岩一回曲州,就将办武学一事的进展禀报了阮春和,由于他前去吕仙府前便与阮春和长谈过,对方当然无异议,大手一挥让他安心去干。
末了,阮春和还不忘关心一句,“你和钦容和好了?”
程岩只能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心道:好得夜夜同床共枕呢。
最终,程岩选定了城中一处废弃的教场,安排人手重新修缮。
就在创办武学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程岩到了阮小南寄来的包裹。
和以往不同的是,包裹里有一封专门写给庄思宜的信,还挺厚。
往常,阮小南只给程岩写信,当然,信中也会稍带提一提庄思宜,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但也算敷衍的问候了。
因此见到这封信,别说程岩,就连庄思宜都有些好奇。
然当庄思宜把信展开,入目第一行就黑了脸,因为此信完全就是一本“仇人名单”,信中全是京城文武大臣们关于他不孝的议论。毕竟在皇上送出匾额前,庄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作为积年世家,京中对此关切的人也很多。
阮小南不但细心地将每个人说了些什么都抄录下来,还在最后表示他个人是相信相信庄思宜的,绝对没有要故意气对方的意思。
凑过去瞄了几眼的程岩忍不住大乐,道:“这里加起来也有十几页纸吧,唉,小南还做了批注呢,何人、何时、何地所说都有记载,足见用心。”
庄思宜:“……”回去再找小矮子算账。
“不过……”程岩稍稍了笑,有些忧心道:“如此舆情对你很不利,哪怕有皇上的支持,他们心里未必服气。”
庄思宜却不在意,“待我为曾祖父守孝三年的名声传回去,那些流言蜚语便不值一提了。”
程岩想想也是,便展开属于自己的一封信。
信中除了盛情问候,无非是告知他《茶经》已编纂完成,剩下的长篇大论便是阮小南的表功之言了。
程岩完全能想象阮小南挺着胸膛得意洋洋的样子,笑意一直挂在脸上,惹得庄思宜频频皱眉。
等读完信,程岩才从包袱中取出一本书。
《茶经》原本的三册,如今已简为一册。阮小南不仅大肆砍掉了陆秀明的通篇废话,又为其修纂了文字,甚至还别出心裁地从每一回中各找出一个点,衍生一段儒学典故。
他从一个简单的“茶”字,讲到了修家治国平天下。
而且,阮小南的融入手法非常自然,丝毫不显说教。
如今这一本《茶经》,爱茶者能从中看见茶道华,士子们也能从中解读出儒家义。阮小南甚至刻意起了一贯的卖弄,以最平实易懂的文字来阐述茶道中蕴含的大道,目的就是想让寻常百姓也能够理解。
对方在信中自夸,称他完成《茶经》后,还特意找了几个不识字的古稀老人,将《茶经》的内容念给他们听,但凡有人听不懂,他都会重新校改,直到人人都懂为止。
程岩不叹服,“小南确实太适合修书了,他不但博学广记,且对儒学经典钻研甚深,文字更是漂亮得毫无瑕疵,各种文风信手拈来。”
就连庄思宜都难以违心地贬低对方,只道:“小矮子还有点儿本事。”
程岩笑了笑,心说一遇上阮小南,庄思宜总会格外幼稚,莫非小南还有降智的天赋?
“岩岩,如今《茶经》已著成,你要敬献给皇上吗?”
庄思宜听过程岩的打算,故而有此一问,哪知程岩却道:“献给皇上,等着落灰吗?《茶经》终究乃旁门左道,难以让皇上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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