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毁约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茶鲤CC
这是件很无奈又很可笑的事。他明明只是想看清自己,用得却只能是别人的目光。
他想起华非在课上讲过的“封正”。努力修炼的黄鼠狼,会在小成之后穿上人的衣服,跑去人的面前。如果别人对他说“你很像人”,黄鼠狼就能继续修炼,修成正果,而如果别人对他说不像,那不管多不情愿,也只能所有道行一朝丧。
其实我也是黄鼠狼付厉陡然意识到了这点。他也好,方哲安也好,说到底,其实都是黄鼠狼。只不过他们求的不是一个肯定,而是一个宣判,一个无罪的宣判,一个来自他人的、能让他们相信自己无罪的宣判。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封正”。
而现在,方哲安已经得到了他的“封正”,从华非的嘴里付厉回忆着这点,突然感到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嫉妒。而就在他借着华非的身体,目送着方哲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向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抱了一下与现在所用的身体无关,这触碰是直接来自于意识层面。
他诧异地回头,只见华非正从背后抱着自己,脑袋埋在他的肩膀处,露出半透明的后颈。
“我的言灵力量是从你那里借的,现在又是直接在意识里对你说话,那效果估计就没有对方哲安那么好了。”
他听见华非这么对自己说道:“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听进去,也不知道你能听进去多久,能相信多久,但我还是认真想对你说一遍那些刚才我说给方哲安听的那些话,也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判断你,我希望你能相信你自己。你没有做错过什么,什么都没有。你没必要把自己当罪人,因为你根本就不是。”
抬起脸来,他看着付厉漆黑的眼眸:“生而无罪,不要强迫自己去背负什么。你值得更好的选择。”
华非说到这,停了下来,睁着一双浅色的眸子,怔怔地盯着付厉看。像是在催促什么,又像是在期待什么。付厉淡漠地回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弃似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谢你安慰我。虽然我从来都不相信我自己……”他对华非说着,转过身来,恰好接住华非向下软倒的身体。
但我相信你。
他在心里这么说道。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或者说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华非的意识倒下去了。双眼紧闭,身体透明,看上去怕是要暂时消失了。这种时候,哪怕对他说“我爱你”估计都没什么用,付厉只好先将他放到一边,然后转过身来,赶在整个意识空间关闭之前接管身体的控制权,紧跟着,他便通过华非的眼睛,向窗外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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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记错的话,在刚才他用华非身体与方哲安交手的时候,周遭数次有藤蔓冒了出来。虽然他对宋祉那一脉的韦鬼不熟,但依旧可以凭着那一点藤蔓做出判断,刚刚躲在暗处屡次出手帮助自己或者说华非的人,就是来自那一脉的韦鬼。
为什么韦鬼会愿意出手相助?付厉不明白这点,但也没必要明白。管它是什么原因,反正遇都遇上了,顺手屠了就是,如果屠不了,混个眼熟也好。
怀着这样的想法,付厉控着华非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而还没等他走近,一个人影已经从窗口翻了进来,站在窗边的微光里,毫无畏惧地抬头看了过来。
“付厉先生。”宋祉与付厉打招呼,礼貌程度比起上次相遇提升了五十个百分点不止,“好久不见。”
“是你。”付厉认出了他,“生死之力。”
“生死之力不敢当,只是运气好,从母亲那里继承到了一些催熟催长的微末法术罢了。”宋祉如此说道,语气规矩得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他冲付厉鞠了个躬,弯腰的瞬间,他的目光掠过付厉微微曲起的、颤抖的手,唇角不由自主就是嘲讽地一掀,然而很快便压了下去。再直起身子时,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正经严肃又毫无畏惧的样子。
“我知道付厉先生现在想要杀我,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觉醒了言灵之力的付先生的对手。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有些话不管怎样,有些话得当面对付厉先生说。”
咬了咬唇,他陡然挺直了腰板,注视着付厉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您和华非对方哲安说,他生而无罪,愿意放他一条生路。那么我也想问一句了,我们也是顺天而生的,我们又何罪之有呢?”
他这话说得古怪,付厉听完却是一愣。
如果现在是华非在场的话,他可能还会去抓一抓方哲安话里的漏洞,然后逐条逐条,有理有据,认真反驳。然而现在华非已经半下线了,依然在线活跃的是付厉,将这话一字不漏听进去的也是付厉,最后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还是付厉。而等他终于反应过来,不再呆楞的时候,宋祉已经穿着他的小皮衣,哒哒哒哒,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算了,不管他了。”
原地默了一秒,付厉明智地决定不再纠结,转身走了。他现在的时间很紧,因为之前施术的关系,华非本人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了,完全的消散就是昏迷,到那时整个意识空间都会关闭,他一个外人也会被强制清出去。所以,为了华非的安全考虑,他不得不赶在华非的意识完全消散前,先把他的身体停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去,而这个地方究竟在哪儿,付厉表示他也在思考。
而就在他控着华非的身体离开小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等一下,刚才那个人……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同样的问题,宋祉也很好奇。
趁着付厉一愣神,他撒开丫子,转身跑出了几百米远,直到确定了付厉不会追上来了他才停下。因为现在用的这个身体是死宅,光是这几步路就把他累得够呛,蹲在路边喘了半天的气,喘允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装完逼就跑,真吉尔刺激。”
伸手拍了拍脖子后面的兜帽,他艰难地转头,向后看去。
“说起来,母亲,您是怎么知道的您怎么知道,刚才那个身体里,和我说话的人是付厉?”
第98章无罪(3)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中一片安静,唯有细微的风声。
那风声自宋祉的兜帽中传来,原本动静还小小的,叫人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然而很快,声响便大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兜帽的膨胀,宋祉用余光瞥见自己的兜帽在短短数秒内越涨越大,旋即便感到一阵巨大的寒意旋转着扑面而来,伴随着不小的力道,抽在他脸上,迫得他当场就闭上了眼。而等他再睁开眼时,那不断膨胀的旋风已经从他的兜帽里跳了出来,化作约莫一人高的一团,在宋祉的脑袋边上不住地转来转去。风声贴在宋祉的耳边,呢喃不止。宋祉安安静静地盯着,神情逐渐凝重,不过一会儿,忽又扯起嘴角,歪嘴笑了起来。
“嗯嗯,母亲,您放心,我都明白的。”他对着耳旁的风说道,目送着那小团的旋风化为一只鸽子大小的风鸟,振翅朝空中飞去。
“不就一个华非么。保证给您拾得服服帖帖的。”宋祉喃喃着,朝后看了一眼,语气沉了下去,“您要的东西,最后一定都会给您弄到的,我保证。”
与此同时,华非的意识空间内。
华非本人的意识正在渐渐消失,付厉的周遭也在迅速地变暗,仿佛路灯次第熄灭的夜晚。付厉控着华非的身体往外跑了几步,忽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看半透明的华非,估算了一下剩下的时间,怎么算都觉着要带华非安全转移是不现实的,说不定跑到半路就要被华非关闭的意识空间给赶出去,便果断调整了策略,带着华非的身体走进了地下通道的另一间空屋,从华非的包里翻了些粗盐和巫术袋出来,放在周围做了个简单而完善的防护,又用华非的手机给方哲优打了个电话,通知他来接,之后便啥也不做了,安静地坐在防护圈里,脑袋一歪,一动也不动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付厉已经可以走了。意识交流的法术本就有些神,更何况他还操控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动了那么久,消耗更是巨大。此时华非已经摆脱困境,他也没什么一定要留下来的理由,可他还是选择呆在那儿,呆在华非的意识空间里,望着身旁逐渐消失的华非,目光一点也舍不得挪开。
“你是个怪人。”他望着华非,轻声说道,声音之小宛如自言自语,“总对我说些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
让他也变得奇怪了。
奇妙的情感在付厉的心里流转着。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挪着屁股坐到了华非的旁边,无法克制地朝着他的身体伸出了手。
然而他的手指并没能抵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几乎就在指尖接触到华非脸庞的刹那,对方整个儿消失了。四周陷入了完全的黑暗还没等付厉反应过来,他就被关闭的意识空间给狠狠踢出去了。
睁开眼睛的瞬间,付厉便感受到了来自胸口的巨大痛楚。
一阵一阵的,像是有刀正插在胸口里翻搅,又有什么正在心脏里冲撞,咧嘴挥爪,对着那暗红色的肉块撕咬抓挠,恨不能扯出一个洞来。
虽然以前也会痛,但从来没痛得这么厉害过。付厉努力去忍了,却终究是没忍住,从喉咙里泄出一声呻吟,身子一歪,从躺着的沙发上摔了下来,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付厉挣扎着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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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纪绪正急匆匆地凑过来,一脸无措地看着自己,看上去像是想来扶,又不太敢。付厉用力喘了两口气,侧身避开了他的手,抬头向四周一望,这才发现原本聚在一起看电视剧的毁约师们都已经散了,现在还坐在这儿的就剩一个纪绪。桌上的支架上摆着个插着耳机的手机,《命中注定我要你》里的男主正在大雨中撕心裂肺地吼,付厉明白了,纪绪这是在重补之前的剧情呢。
纪绪焦急的询问依然没有停止,付厉觉得有些烦了,挥挥手叫他安静,跟着便艰难地翻过身,依着沙发腿坐下,咬牙硬挺着,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感到来自胸腔的阵痛在渐渐褪去,一切归于平静。
付厉张大了嘴,像是上了岸的鱼一般,仰头呼了两口气,顺手一抹额头,这才发现额上已满是冷汗。他随手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抹了抹脸,又因为身上也是黏腻腻的,便把衬衫也一并脱了,脱完了才想起,这房间里还有个人。
“啊……”他有些尴尬地转头,正想和纪绪道歉,却见对方一脸的毫不在意,甚至还好心帮他拿了件毛巾。
“谢谢。”尚未出口的道歉变成了道谢,付厉接过毛巾擦了擦身子,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纪绪倒是无所谓,又帮付厉倒了杯水递过去:“没事的,付厉前辈,我和朔明他们住一屋,他们经常这样的,我都习惯了。”
他说着,目光无意识地往付厉的胸膛上一瞟,旋即便奇怪地蹙了蹙眉。付厉的左胸口处,最贴近心脏的部位,有一个很奇特的环形凹陷,像是一枚戒指留下的印痕。纪绪只觉得这个痕迹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正待细看,视线却被付厉手里的毛巾一挡,不给看了。
视线上移,对上付厉不悦的眼神,纪绪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气氛尴尬,这回觉得不好意思的倒是他了。
轻轻咳了两声,他转过头去,顺势将桌上的手机抄在手里,手指绞着耳机线,试着转移话题:“说起来,付厉前辈刚才是梦见华非先生了吗?”
付厉闻言一愣:“为什么问这个?”
“嗯,没别的意思,就是刚才听见你一直叫他的名字,有些好奇而已。”纪绪如实说道,转头看见付厉茫然的眼神,又觉得有些好笑,“付厉前辈不记得了吗?就刚才,你从沙发上跌下来那会儿,边疼得牙齿打颤边叫华非先生的名字呢,一刻不停地,跟说咒语一样……他怎么你了吗?”
“……不是的。”付厉喃喃道。他看上去脑子还不是很清楚,过了许久才终于对纪绪的话做出回应,“他没怎么我。我想怎么他。”
纪绪:“……啊?”
没理会纪绪的惊讶,付厉依旧只是沉默地站着,两边的眉头却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彼此之间越靠越近。他似是在认真思索些什么,眼神一时明亮一时黯然,目光渐渐变得幽邃,纪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正想再开口问些什么,却见付厉猛地抬起头来,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纪绪被吓得不轻,连说出口的话都变了调:“付、付厉前辈”
“安静。”付厉不客气地说道。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纪绪,脑子里来来回回播放的,却全是华非伏在自己肩上的、半透明的身影。
“问你。”他严肃地开口,语气之凝重,惊得纪绪一下子站直了身体,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纪绪:“嗯?”
“如果。”付厉刚开口蹦出两字,就又卡了。他不太清楚现在自己这种状态应该怎么说,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词库里去尽可能地挖掘和拼凑,拼了半天,总算是拼出了一句目前最能表达自己心情的句子,“我遇到一个,很想要的东西……”
纪绪:“……?”
“他很难得,很好。他也想要我。”付厉努力说完了后半句话,感觉脸有点发烫,“那该怎么做?”
纪绪:“……”他不知道啊。他只是想留下来撸个剧而已,这种听着就很不和谐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他还是个孩子!
纪绪懵了,完全懵了。很显然,他无法回答付厉的问题。
事实上,也不用他回答。还没等他懵完呢,有人就替他回答了。
“还能怎么做?去找她啊!”手中的耳机里传来男人愤怒且恨铁不成钢的咆哮,纪绪茫然低头,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之中已经把视频的音量按到了最大,此刻,《命中注定我要你》的优质备胎男二正抓着男主的领子大吼大叫,声音源源不断地从耳机里漏出来,“去找她,去吻她,去狠狠地抱住她!告诉她,你要她,这个世界上你只要她!你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连家族都背叛,难道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吗?难道你还不想让她看清你的心意吗?!”
纪绪:“……”
他就只是去陪付厉说了会儿话而已,这个剧情发展他怎么就看不懂了?男主前面不是还一直对自己的感觉懵懵懂懂的吗,怎么突然就要准备告白了?
纪绪一头雾水,伸手将视频停了下来。完了一抬头,却发现付厉已经不见踪影。
“……”内心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扑到窗口,果不其然地捕捉到了付厉正撒腿狂奔的身影。
“等等!付厉前辈!先别走,老金说他等等有事要问你啊!”他慌忙推开窗子大吼,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付厉依旧在迎风狂奔,一身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这幅美好的场景落在纪绪眼睛,却只让他更加地欲哭无泪。
“那你起码穿件上衣再走啊!”
第99章无罪(4)
几乎是飞奔着来到了华非住处,付厉先是咚咚咚敲了半天门,敲完才反应过来华非可能不在,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先联系一下去接华非的方哲优,便又慌里慌张地从屁股兜里掏出手机打了过去。他跑得很热,手机也有些发烫,凭着记忆拨出了方哲优的号码,心脏在那不长不短的等待中亦变得愈发灼热,跃动的声音都显得好响。“喂。”没过多久,手机里便传来了方哲优不耐烦的声音。
付厉顿了一下,开口道:“是我。”“哦,付厉。”方哲优认出了他的声音,紧跟着便道,“人我接回来了,没什么大事,就是睡了一会儿。华非导师的那个实验室你认识吗?我把他放那儿了,你看你是先过来还是……”
“好。”付厉不假思索地说道,没等方哲优把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心跳快得仿佛是在催促,他纵身从楼梯间的窗口跃下,拔腿朝着万物学院的方向奔去。
十五分钟后,万物学院,研究院,杨师泥专属实验室。
付厉站在实验室紧闭的大门前,有些紧张地擦了擦腰腹上的汗。
他本来可以到得再早一些的,为了抄近路他直接走了冥道。问题是他没穿外套,也没带任何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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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就很尴尬地被研究院的保安拦了一会儿。后来还是方哲优出来接的。他本是驱魔部的人,能刷脸,又拿了华非的工作证,随便和保安扯了几句,就把付厉给领进来了。
“走什么门,有那功夫还不如直接翻窗,最快。”他咕哝道,一脸“你看我就是这么干,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的自豪与坦然,付厉没接他的话,只问华非现在怎么样。“还在休息呢,顺便为那个木乃伊发愁。”方哲优边说,边领着付厉穿过实验室前的净化通道,“那木乃伊有点凶,会伤人,虽然现在被控制住了,但要完全搞定还是挺麻烦……”他停下脚步,指了指紧闭的实验室正门:“诺,就在里面了。你进去吧,我在这里抽根烟。”
付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紧嘴唇,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实验桌上的华非。他看上去状况好像还是不太好,一动不动的,身上盖着块黄布,从头到脚都蒙着。付厉试探地叫了一声,见罩在黄布的华非轻轻动了动,便放下心来,朝他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那黄布上面还绘着些许奇奇怪怪的符文。付厉没接触这些符文,更没见过这种黄布,估摸着这应该是华非用来恢复力的手段,便没有伸手去动,尽管这层布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华非的气息完完全全就让这层布盖住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这让他有些无措。
怀着这样无措的心情,付厉在华非的边上坐了下来。
喉头滑动了一下,他迟疑着开口:“我有话跟你说。你别动,听我说就行。”
躺在黄布下的华非原本还在轻轻地动,似乎正准备坐起来,听到他后半句后,便又乖乖躺了回去,一动不动了。付厉犹自觉得紧张,看看华非的脸被那黄布罩得好好的,一丝目光都漏不出来,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我……不太懂得怎么说。但我知道,有些话我必须得说,说给你听。你先听着,有没说好的,我再重新说。”
付厉深深吸了口气。
“先说你吧。你,嗯,你是个很不一样的人。虽然我也没见过几个人,但对我来说,你真的,很不一样。你是那个把我从山海界里带出来的人,我知道你已经记不得了,但我,???一直记得。你是我等了好久好久才等来的太阳,我曾经发誓,对自己,发誓说,会尽我所能地对你好,满足你,把我有的都给你……但现在,我后悔了。我觉得这样不行。”
隔着黄布,他用目光描摹着华非的脸。他能感觉到那掩在黄布下的身躯正在轻轻颤抖,而事实上,他颤得只比对方更厉害。
“你值得更好的。”他一字一顿地对华非道,“你那么不一样,不管是和谁比,都好不一样。你很奇怪,明明是这个世界的住民,明明没有强大的力量,却总能做到一些令我惊讶的事。有些事情,甚至应该是让我警惕、担心、还有害怕的,但很奇怪的,因为是你,所以我一点都没有担心,反而觉得,很好,因为推动的那个人是你,所以一切都很好,甚至显得更好。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你是比太阳更奇妙更珍贵的东西,珍贵到连我都忍不住想要。”
说到这儿,付厉停了下来,像是卡壳了,又像是在等待一个表态。然而躺在桌上的人却依旧沉默,唯有微微颤动的布料,能证明对方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他不平静,付厉只比他更不平静,手指无意识地在裤子上摩擦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又找回自己的声音:“其实,说实话,我之前,其实是有些慌张的就在你把言灵还给我的时候,真的慌了。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我还可以有这个,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然后,我还没慌张好,你又和我说了那些……我很,很震动。我该坐下来好好想想的,想你给我的,和你教给我的,但我发现我没办法……就,脑子里突然全部都是你了,没办法想别的事情,除了你,别的都想不了了。”
他闭了闭眼,小心又坚定地伸出手去,隔着黄布,握住了华非的手腕。
“很想要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你说我是你的谜题,而我现在觉得,你也是我的。我从不在意谜题,也不急着去寻找答案,但只有你,我想抓在手里,不管怎样,先抓在手里……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紧张而期待地盯着华非黄布下的脸:“所以,你觉得呢?”
掩在黄布下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然而华非依旧一言不发。
付厉:“……”
心跳越发剧烈,手脚却开始发凉。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继续询问:“你……愿意……”
华非的脸偏了过去,朝着背对付厉的方向。
付厉的心这会儿是真的凉了。
他犹自不愿放弃,更紧地握住对方的手腕:“你不是……你之前还说,想要我的唾液。我现在愿意给了,你难道不要了吗?”
他终是忍不住地站了起来,半个身体攀上了实验桌,伸手就要去揭华非脸上的黄布,脸颊烫得发红:“只要你想要,这个,我还是愿意的,我不是那种放荡的人,但也没有很保守……”
付厉的话语戛然而止。
望着黄布下那张干枯到??形的脸,付厉陷入了沉思。
摆脱了束缚的木乃伊:“哦吼”
付厉:“……”
默默地把那块黄布又盖了回去,付厉倒退着下了实验桌,安静地站在了旁边。那张僵尸脸对他的冲击有点大,他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认清了自己方才那一大堆颠三倒四情真意切的表白都喂了僵尸的事实,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生无可恋的疲惫,用力搓了把脸,难掩郁闷地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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