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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不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沈富贵
沈白猝不及防被他这一情绪搅乱思绪,顿了顿,继而仍旧沉着冷静地开口:“顾西恩,你如果不想让我误会,就好好地回答我,不要一上来就道歉。”
顾西恩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术室的方向,再次开口时,声音隐约带着一丝颤抖。面对此刻的沈白,那股巨大的悔恨愧疚和事发当时的惊惶害怕被无限放大至顶点,硬生生地将他先前强撑起来的淡定情绪彻底推至崩溃边缘。
他声音沙哑且颤栗,带着命悬一线的挣扎,语无伦次地说:“我没想到她……阿姨会追出来。我只是想快点离开那儿……对不起……沈白,你先去帮我问问,问问阿姨怎么样了……好吗?”
“顾西恩!”沈白握住他的肩膀晃了晃,看着对方失魂落魄的神色,顿了一下,随即强行摁住他后脑勺将人抱进怀里,“你冷静一下,”他感受着怀里这具身体的剧烈颤抖,缓缓地说:“我也很想知道我妈到底怎么样了,我更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妈现在躺在手术台上。可我不想听别人说,我想听你告诉我。”
“叔叔!”吴佳颖夹杂着惊喜和激动的声音乍然而起,沈白身体蓦得一顿,倏然松开手臂。
“到底怎么回事?”沈父焦急担忧地直奔过来,快走到沈白面前,火急火燎地问他:“你妈在哪儿呢?她摔到哪儿了?”
面对如此焦急的父亲,沈白只得一五一十地回答他:“还在手术,我来的时候已经问了送她来的医生和护士,他们说多亏我妈穿得厚,摔下来的时候起了缓冲作用。但就算这样也不排除颅内淤血的可能,所以还是先等一会儿吧。”
沈父焦躁地跺脚,“这不是想急死人吗?”
“叔叔。”吴佳颖见缝扎针地插话进来,沈白扭头递给吴佳颖一个冰冷厌恶的眼神,却并未起到任何震慑作用。沈父的到来好像就是那个拥护她的群众,她找回了自己的主场,并且要开始好好表演一番了。
“佳颖,”沈父果然拉住她的胳膊,心焦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地人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爸,”沈白将父亲从她身边拉开,冷冷地看着吴佳颖,仿佛一瞬间参透了她的所思所想一般:“我觉得你还是等我妈醒了直接问她。”
吴佳颖脸色白了白,却仍然没有放弃,她神色迟疑地在沈父急切求证的眼神里,朝顾西恩的方向看了看,沈父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一愣,愕然问道:“小顾怎么也在?”
“叔叔,”吴佳颖犹犹豫豫地开口:“是这样的,今天我跟阿姨约了一起逛街,晚上太晚了,阿姨就说想顺便去沈白那里歇歇脚看一看。”
“吴佳颖,这里有你什么事?”沈白冷冷地打断他,却被沈父接着打断了自己,“你闭嘴,让她继续说。”
吴佳颖看了沈白一眼,支支吾吾地继续道:“结果就遇到顾先生,直接用沈白家的密码打开了门,阿姨就好奇为什么顾先生会有沈白家门锁的密码。然后,顾先生告诉阿姨,说因为他跟沈白,现在是恋人关系。”
“你放屁。”一声厉喝,却是顾西恩冷冷地对着吴佳颖说的。
“我说错了吗?”吴佳颖反唇相讥,“难道你跟沈白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吗?”她转向此刻已然面色铁青的沈白,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我要是早知道你是个同性恋,我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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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甘堕落地放任自己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你?”
沈白气极反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他说:“我看不上你,跟我现在是个同性恋,一点关系都没有。”
“混账东西!”被儿子是个同性恋一记重击打蒙当场的沈父,此刻也终于恍过神,怒火滔天的他扭头四下搜寻一番,随即抓起墙边一个吊瓶架,朝着沈白劈头盖脸地打过去。
“沈先生!”突然从沈白身后闪出来另外一道人影,他及时将来不及反应避无可避的沈白推开,沈父摔过来的吊瓶架硬生生地撞在墙上,巨大的噪声也终于将四周的医护人员吸引过来。
“这位老先生,请您控制情绪。”一名男护士过来拉住喘着粗气的沈父,转身对其他人道:“也请各位安静,不要打扰其他病人家属,否则我只好叫保安过来了。”
从片刻的惊吓中迅速恢复正常的沈白对男护士说了声抱歉,待对方离开后,他又转向突然现身的方莳,淡淡地对他道:“谢谢。”
惊魂未定的方莳看着沈白摇了摇头,轻声说:“你没事就好。”
顾西恩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身上披着沈白的西装外套的方莳,在说完这句话后,低头颔首,脸上隐约透出一抹微红。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推开,沈母躺在担架床上被医护人员推出来,沈白快步走过去,俯身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老太太,直起身沉静地询问:“我妈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回答他:“小腿和尾椎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颅内少量淤血,先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淤血能顺利吸最好,否则就需要做开颅手术了。”
沈父走上前,心疼地摸上沈母的脸,医生又对两人严肃交待:“病人需要住院观察,这段时间还请家属配合,不要让她的情绪受到刺激,以血压升高导致复发出血。”
沈白和沈父跟着去了病房,其他人留在外面等,护士安顿好沈母,交待几句就离开了。
沈白帮着把母亲的头挪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又伸手掖了掖被角。沈父坐在床边椅子上,盯着儿子的一系列动作,半晌,冷冷地开口质问:“吴佳颖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白直起身,面沉如水地看着父亲,几秒钟后,他说:“爸,我们出去说吧。”
沈父和沈白二人退出病房,顾西恩一抬头,跟走出来的沈白对视一眼,目光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父颤巍巍地坐在走廊长椅上,沉声再次问道:“好了,现在你告诉我,吴佳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
“不是。”
沈白和顾西恩几乎同一时间开口,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
沈白陡然一愣,错愕地回头看着顾西恩。
顾西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不等沈白从混沌茫然中品出他眼神里的意味,就见他移开视线,对沈父说:“叔叔,她是骗你的。”
“你在说什么?”沈白慌了,一股惶恐不安的情绪从心底涌出,他怔怔地看着顾西恩,眼中的沉着冷静一扫而光,不敢置信地问他:“顾西恩,你脑袋还清醒吗?”
跟沈白同样激动的还有吴佳颖,她瞪着顾西恩矢口否认:“叔叔他胡说!如果不是他告诉阿姨他们俩在一起的事情,难道还是沈白自己说得不成?”旋即又转向沈白,尖锐刻薄道:“沈白,我说句公道话,像这种关键时候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的人,还值得你如此尽心思去维护吗?”
“你不要偷换概念。”顾西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吴佳颖,语气却异常冷静:“我跟你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怎么不是同一件事!”吴佳颖抢断他的话,“如果不是你怕被阿姨质问慌不择路往楼梯口跑,阿姨会因此摔下楼梯吗?”
“够了。”沈父终于将审问的眼神递到顾西恩身上,表情冷漠道:“顾先生,你告诉我,你跟我儿子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爸,”沈白伸手把顾西恩拉到身后,挡住沈父的视线,“你不要把对我的那一套用在外人身上。”
他说完转过来,眼神复杂又深沉地看着顾西恩,哑着声音说:“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顾西恩沉默抗拒,沈白心下焦躁,他怕顾西恩继续留在这里,会毫无疑问地被父亲迁怒,同时心里又隐约浮现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想极力否认的念头。
如果真的就是顾西恩,在情急之下不得已对母亲说出了他们的关系的呢?他拼命地在心里说怎么可能,却又无法控制地回忆起先前顾西恩跟黄意文的那通电话。
你俩都是成年人了,不如直接跟他父母摊牌,行就行,不行再想办法。
“沈白。”顾西恩终于开口,将沈白从回忆的泥沼中拉了回来,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神色复杂的男人,认真且坚定地说:“我不会走的,我要留在这里,等你母亲醒过来。”
沈白却蹙起眉,一股莫名的不耐烦情绪涌上来,他鬼使神差地将顾西恩往医院电梯的方向推了一把:“别闹了,你先走。”
推完之后,沈白自己先愣住了,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他慌忙又紧张地伸手想摸上顾西恩的肩膀,却被对方退开一步躲开了。
“好。”顾西恩飞快地垂下眼眸,轻声回了一句,然后又恍神一样,复又抬头,对沈白说:“再见。”
第39章第39章
深夜十二点,医院走廊熄了几盏灯,值班护士在昏暗的灯光下压低了声音交谈着,沈白去补办了相关住院手续,将母亲转去了vip病房,一切料理妥当后,他推开病房门,看到方莳正蜷缩在长椅上,头歪在一边状似睡着了。寒冬的夜露降下来,没有开暖气的走廊里寒气从脚底心一路升上来,沈白从暖气怡人的病房里走出来,一瞬间有种打开冰箱门的感觉。
他有些歉疚地走过去轻轻摇醒方莳,低声对他说:“你先去病房沙发上凑合一晚吧,今天实在抱歉了,我明天再送你回学校。”
方莳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看清眼前人,瞬间清醒过来奋力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沈先生,我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沈白眉头微皱:“你进去睡,犟什么,又不是没地方。”
方莳犹豫着站起身,缓步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又扭头问沈白:“那沈先生你呢?”
沈白朝他摆了摆手,“我去抽根烟,不用管我。”
“哦。”方莳依依不舍地目送沈白走到走廊尽头消失,低下头抓起沈白的西装外套,像是怀揣着一颗定心丸一样。
沈白下了电梯一路走到医院楼下的草坪前,猝不及防地就被深夜寒风吹得措手不及,接二连三的打起了寒颤,这个时候,他游离在外的意识才堪堪回炉,想起自己的外套还在方莳那里。
但他又懒得跑上去一趟,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不远处自己的车方向走去,昏暗的夜色下,车子被医院大楼照出一片阴影,而就在那片阴影里,从远处看过去,却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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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像是站着一个人。
沈白走过去,慢慢地也看清了那个正垂着脑袋抱臂靠车而立的人的侧脸,手里握着的烟盒,顿时惊得直接脱手掉在了地上。
“……顾西恩?”他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对方被他这一声唤醒意识,转过头慢慢地看过来。
沈白脑袋嗡地一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本能地冲上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肩膀,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顾西恩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沈白又急又心疼,手掌接触到的衣料温度可以说是接近于冰块都不为过,他慌忙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将人塞了进去。
车内暖气慢慢升腾上来,沈白将他冰凉的手抓在自己手掌心里来回揉搓着,顾西恩任由他手忙脚乱地忙活了一阵,才将手缓缓抽回来,淡淡地问他:“阿姨怎么样了?”
沈白愣了一下,抬眼看着他,一五一十地回答:“骨折的地方已经动过手术了,养着就行。主要是颅内有淤血,还要观察一阵。”
顾西恩嗯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盯着车窗外黑蒙蒙的夜色,又开启了自闭模式。
沈白终于忍不住了,他扭过头定定地看着顾西恩,直截了当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证据。”顾西恩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在沈白错愕的表情下,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是你母亲,应该是被吴佳颖推下楼梯的。”
沈白只愣了一秒钟,表情却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旋即冷笑一声道:“果然让我猜到了。”他说着伸手揉了揉顾西恩的头发,“你放心,敢欺负到我家老太太和我媳妇头上,不会轻饶她的。”
“给我根烟吧,”顾西恩突然轻飘飘地抛来这么一句话,“顺便把窗户打开。”
沈白啊了一声,不解地问:“打开你不冷?”
“冻过头了,反而不冷了。”
沈白顿时找准机会,开始数落起来:“谁让你在外面呆着,你说要不是我心有灵犀恰好跑出来一趟,你是不是准备在这儿呆到天亮?”
顾西恩的表情是明显被噎了一下,沈白立马抓住小辫子一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直冲他嚷嚷:“你还真准备在这里等到天亮?数九寒天的,顾西恩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顾西恩烦不胜烦,直接伸手怼到他脸上:“烟呢?”
沈白别开脸,“想都别想。”
顾西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打开车门走下去,沈白意识到不对连忙回过脸,却见他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个什么东西,回过身举起来,像是万圣节抢到糖的孩子一样笑着朝车内的沈白晃了晃。
那是沈白刚刚震惊之下,不小心掉地上却忘了捡起来的那盒烟。
沈白:“……”
顾西恩重新上了车,倒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起沈白刚刚丢在仪表台上的打火机点火,自顾自地吸了一口,然后手伸到车窗外弹了弹烟灰,回过头看到沈白微愣的表情,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沈白回过神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还是忍不住说了:“你抽烟的样子挺好看的。”
顾西恩嘴角一勾,然后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说,‘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抽烟?’”他模仿着沈白的语气,脸上也做出沈白说出这种话时瞠目结舌的惊讶表情,沈白被他故意将自己致秀气的五官皱成一副横眉竖眼的模样逗乐,直接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说:“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
“何止,还有这样的,”顾西恩深吸一口气,然后板起脸说:“你衬衣的扣子能不能扣扣好?你打不打领带,我这里有很多,你喜欢哪条随便挑。”
顾西恩说完,自己先笑弯了腰,借着路灯照进来的光影,映照着一双凤眼弯弯,眸色潋滟流转,美得惊人也亮得惊人。沈白趁其不注意直接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烟,叼在自己嘴里猛吸一口,甚是陶醉地感慨了一句:“媳妇的味道。”
顾西恩倒也不恼,笑累了自己靠回在椅背上,沈白三两口抽完一根烟,车内一时间被尼古丁的气味充斥着,深夜里万籁俱寂,只有彼此细微的呼吸声响在耳边,颇有种天地浩大偏安一隅的错觉。
“阿姨多久才能醒?”
沈白把玩着打火机,叹了口气说:“医生说只有少量淤血,情况好的话,一两天之内应该就能醒。”
“等她醒过来,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她那么喜欢你,不会怪你的。我妈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总觉得世上万事万物都是美好的,美好的东西就应该善意相待,这是我妈的处事原则。”
“那如果是,把她儿子变成同性恋的人呢?”
沈白顿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
顾西恩头靠在椅背上,扭转脸看着身旁的人,嘴角是一道清浅的笑,他慢悠悠地说:“沈白,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只能是我们继续在一起只会令各自痛苦,又或者,是你想要跟我分手。”
“你想都别想。”沈白直接选择了拒听,“这两种情况哪一种都不会发生。顾西恩这辈子,只能跟一个叫沈白的人在一起,锁得死死的,解都解不开。”
顾西恩轻笑一声,骂了句:“傻逼。”
沈白吹胡子瞪眼地朝顾西恩扬了扬拳头,“你是不是想让老公家暴一个试试?”
顾西恩仰头看着车窗上方漆黑的冬日夜空,隐约有几道高压线从头顶上方的夜色中横亘过去,不知来往哪里,也不知连接到何方。
从一而终的事物,哪会那么容易有。一辈子那么长,人生总是通往着无尽的可能。
第40章第40章
沈母在床上躺了将近两天两夜,第三天傍晚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体下意识地动了动,接着昏沉的意识才开始七零八落地重归灵台。耳边跟着响起一道惊喜的呼唤,不远处的沈父听到动静激动地从沙发上起身直奔过来,抓住她的手忙不迭地问:“醒了?头疼不疼?我去叫护士来。”
沈母力抓紧丈夫的手,嘴唇抖了抖,沙哑着嗓子问他:“沈白呢?”
沈父脸色暗了暗,沉声道:“说是公司有点事,先不管他,我去给你弄点粥。”
沈母缓缓地摇了摇头,“去……叫他来。”
“你不要任性,医生说你这几天情绪不能激动,先养好身体再说。”
沈母仍是执拗地摇头,用虚弱的声音重复一遍:“……叫他来。”
沈父拗不过,重重叹了口气:“行,我叫他来。”
他转身准备去拿外套里的手机,结果又被沈母拉住,她迟疑了一下,接着幽幽地说:“……先别,你用我手机,把小顾叫来。”
沈父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被沈父一个电话叫来医院的顾西恩,站在病房门外定了定神,他知道总会要过这一关,可临到眼前了,他发现自己仍旧是不敢的。
吴佳颖说他心虚,其实并没有说错,他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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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缺失母爱,于是初次见面之后,沈母的模样就影影绰绰的,与记忆里幼时的奶奶渐而融为一体。而那晚的那样一记失望震惊的眼神,好像一条鞭子,就这样隔着尘封的岁月,沉甸甸地打在他心上。
顾西恩在门外踌躇片刻,才缓缓地推开房门,沈父不知所踪,沈母静静地躺着似乎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白粥,却满当当的分毫未动。
沈母听到动静睁开眼,小幅度地偏过头,看着他轻声说:“进来吧。”
顾西恩走到床边,沈母动了动身子想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顾西恩连忙伸手扶住她的上半身,帮她把枕头垫高一点。沈母舒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声:“谢谢你。”
顾西恩的身体蓦得一顿,然后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还是老了呀,经不起折腾,摔一跤快要了我半条命。”沈母感叹一句,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拉住顾西恩的衣袖,“顾先生,你坐呀。”
不是小顾,而是顾先生。
顾西恩看着沈母,对方朝他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慢悠悠地开口:“你不要自责,那天晚上是阿姨自己不小心,不怪你的。”
顾西恩嘴巴张了张,沈母摇了摇头,眼神里的情绪一时间竟然堪不透:“你先回答阿姨,你跟沈白你们俩,是不是吴佳颖说的那样?”
沈白将车停稳后打开车门走下来,不远处在工地大门外等候多时的小刘慌张地小跑过来,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语无伦次地说:“沈总……这大周末的真是打扰您休息了……”
沈白沉着脸制止了他的废话,边往工地方向走边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小刘跟在他身后,语速飞快地解释一通:“昨天半夜有个工人起夜,跑到西边那栋刚起的辅楼墙根处撒泡尿,结果就赶巧了,楼轰隆一声就塌了,直接给他压下面了。这不是要命吗?”
“人怎么样?”
“挖出来的时候还有气,马上就送到医院抢救了,我安排人去看着了。另外,质监局的人一大早就来了,说要重新检测工程质量。”
沈白心下一沉,“相关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小刘绷着一张脸连连点点头:“我们的工程监理还有小李他们都在,对了沈总,顾工回来了吗?”
沈白顿住步子,小刘及时补充:“小李说有部分建筑资料是顾工那边负责的,我上午打顾工电话,没人接。”
这个时间点顾西恩应该还在他家的那张大床上睡觉,手机被他没了丢在客厅茶几上,没人接也是情有可原。
“先等等吧。”沈白继续往前走,“可能手机不在身边。”
“哦。”小刘不再多问,心里自动默认了沈总对顾工的一切了如指掌的这个设定。
坍塌的辅楼倾斜在一片崭新的废墟里,十多米开外立着一群带着安全帽的人,小李工程师和另外一名监理师被包围在其中,表情分外严肃地抱着一堆工程文件,嘴上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李工!”小刘朝着人群中的小李喊了一声,小李回过头看到沈白后,脸上的表情却未见缓和。他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监理,跑过来语气颇为沉重地低声说:“沈总,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沈白面色沉静:“具体点。”
“我们第二批采购的钢筋不符合国家规定的强制标准,三分之二的已建成楼体都用的是第二批钢筋,现下又出了事故,恐怕要被勒令停工。”
小刘瞪大了眼睛,求救般地看向沈白,哭丧着脸道:“沈总,这……这要怎么办?”
沈白眯起眼睛:“钢筋质量不过关,验的时候监理干什么去了?”
“这个确实算监理失职,”小李说,“但当时这批钢筋的选购,却是由天元那边的顾工负责的。”
沈白好像突然耳背了一样,眼神一变,问他:“你说谁?”
小李迟疑着说:“是顾工,几份材料都有他签字过目的痕迹。”
顾西恩看着沈母望过来的眼神,良久,才几乎轻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沈母呆愣片刻,随即柔声笑道:“看来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比我们家沈白强多了。”
沈母突然话锋一转,好似唠家常般的,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讲个沈白小时候的故事吧。”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眼神好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开始娓娓道来:“沈白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寒假我们带他去国外玩,他看中了一只望远镜,说是国内没有,非要买了带回来。他爸就说,如果他第二学期期末考试能考进年级前十,我们就给他买。他一口答应,结果后来还真给他考出了个年级第二,虽然原本成绩也不差,但能一下子进步这么多,也实在不容易。那么大心思得到的望远镜,后来被他拿在手里玩了不到一个月,转头就送给沈希了。喜欢的时候,是真喜欢,拼了好大的力气也要得到,但是得到之后,只有三分钟热度。我从小看着他长大,这孩子没有长情的时候,除非有个什么条条框框的东西管束着,他才会规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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