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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沉舟钓雪
谢蕊却不屑道:“若真是女子也活该!谁叫他要自己扮了男装在外头行走?不过我瞧着,他方才手撕袍角那样利索,力气大得很,想来那所谓女子之说,不过是骗你的!”
崔琬垂了垂眼睛,莫名打了个哆嗦,又按住心口。仿佛并没有太认真在听谢蕊说了什么,只出神道:“是这样啊,倒也好……”
谢蕊又道:“虽不是女子,但断袖必定是!你瞧他身旁那个,那个什么……宋解元,对了,就是宋解元!时刻紧跟着他呢,还那样着紧,把人护得跟什么似的!琬娘,这等人有什么好记挂的!”
说着,她眼珠子一转。
这回却不跟崔琬商量了,只自己悄步走到门边。
她招手,守门的丫头便警醒过来,立时附耳来听。
湖边敞厅中,这时已有二十几张条桌被摆开。
宴席仿照的是汉唐风格,双人一桌,众人或跪坐或盘坐于坐席之上。
条桌分列两边,谢祭酒坐在上头主位席上,举杯敬众人。
气氛又渐渐好了,就是先前弄得满身狼狈的周常都整理好衣冠,也重新列坐席上。
谢祭酒说道:“说起腊八节,还有诸多典故。天寒岁末,风雪迎人。说旧典是一层意思,说新词又是一层意思。前日我观今冬雪景,倒是偶得一诗……”
他说到诗词,抛了引子,便有许多人纷纷请谢祭酒赐诗。
江慧嘉与宋熠同坐一桌,两人坐的位置靠近末座,也随着众人举杯。
虽然举杯,实际上饮酒的时候都只是轻轻做出将唇沾杯的样子,并不真正饮酒的。
来的时候也没有太过仔细思量,不过不论是江慧嘉还是宋熠,都自然而然地认同低调为上,在这样的场合当然不会随意饮酒误事了。
那头谢祭酒被人催诗,就含笑道:“我等读书人行宴,有酒无诗当然无趣。说不得老朽便抛砖引玉一回,待饮了这杯酒,说了诗,便请诸位也不吝赐文,与众同好共飨。”
他举杯遥看向敞厅外雪景,缓缓道:“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仅是开头两句,立时便有不凡气象。
席间顿时响起叫好之声。
谢祭酒微微一笑。
“檐流未滴梅花冻,”末了,轻轻一叹,“一种清孤不等闲。”
江慧嘉细品他的诗句,竟似乎是有一股说不出的萧疏之气。
而古代文人写诗,往往是一语双关,甚至是一语多关的,什么叫做雪晴云淡日光寒,什么又是一种清孤不等闲呢?
谢祭酒先说了诗的头两句时,还有人大声叫好。
等他后两句一出,席间竟静默了一瞬间。
片刻后,才又有猛烈的称赞声爆发出来。
这个说“谢大人胸怀丘壑,非常俗能懂”,那个说“谢大人由情入景,格律精妙”,又有说“谢大人文字清绝,意境不俗”。
人们纷纷称赞间,忽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在敞厅一角细细响起。
江慧嘉听得这声音正是从自己身后传来。
旁人倒还没注意,她先注意到了,立时就回头一望。
却见一道极是窈窕的身影从那敞厅一边的门柱后走来,虽是冬季寒冷,这女子却穿着单薄,只外头裹了件御寒的披风,披风上头还镶着雪白的大毛边,更衬得她肌肤若冰雪般洁净无暇,美丽之极。
江慧嘉略打量了她一眼,正疑惑间,这女子已经正对着她走来。
她模样虽然极为出众,走过来时却显得很没有存在感。
众人都在忙着吹捧谢祭酒,除了江慧嘉和她身边的宋熠,倒也甚少有人注意到她。
她就悄悄走到江慧嘉身边,对她微微躬身道:“江郎君,婢子云鬟,江郎君袍角破了,我家老太太叫我来请江郎君去换衣。”
这来得可真突兀。
江慧嘉疑惑道:“谢老太太叫我去换衣?”
云鬟微微笑道:“江郎君请。”
她的面容实在是太美了,即便江慧嘉同为女子,都不由得有一瞬间觉得她笑容惊艳。
这来得可真突兀。
江慧嘉疑惑道:“谢老太太叫我去换衣?”
云鬟微微笑道:“江郎君请。”
她的面容实在是太美了,即便江慧嘉同为女子,都不由得有一瞬间觉得她笑容惊艳。(未完待续。)





荣医 第二百六十九章 江郎风流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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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潇寒,眼前美人如冰净白,又如花娇艳。
江慧嘉心中生起了荒谬绝伦的感觉。
她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样来的,但她至少深深懂得一点:事有反常必为妖!
如果她是男子,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经受得住这样突如其来的香|艳诱惑,但事实是,她不但是女子,她还心有所属,取向正常得很。
“多谢了。”江慧嘉微微移开眼,心里是啼笑皆非,“些许小事,不妨碍什么。还请姐姐帮忙,替在下谢过老太太好意。”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只特制的专用打赏荷包。
这是很自然的一个举动,到别人家里做客,打赏人家的下人,那是礼貌,是风度,再正常不过。
可江慧嘉没料到的是,她这个荷包方一取出,面前的云鬟竟瞬间变了脸色。
“江郎君这是何意?”云鬟愤怒地直起身,冷然叱问。
她方才悄步走进,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谢祭酒身上,自然就很少有人注意到她。
可这时候她忽然扬声叱问,声音又冷又脆,旁人要是还注意不到她,那就真不是聋子就是瞎子了。
众人视线齐齐射来,这时候的江慧嘉手掌摊开,手中正托着一个荷包。她又是侧身回头,正与云鬟相对的样子。
这一幕好巧不巧,倒像是江慧嘉意欲私相授受,以荷包金钱赠美婢,而美婢正气凛然,直言相拒的模样。
糟糕!
众人的脸色瞬间说明了什么。
江慧嘉心念电转,心中已经大叫不好。
可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呢?
解释吗?
这时候解释只能越描越黑,反而显得她小气没担当,难登大雅之堂。
更何况这个来历不明的云鬟突兀做此姿态,明显就是来者不善。江慧嘉心知自己就算是解释,只怕只要云鬟这边稍稍一引导,她的解释就只会起反效果。
眼角余光已瞥到宋熠微微变色的脸,他似要起身说什么。
江慧嘉忙以眼神制止他,瞬息之间福至心灵,她自己先站起身,就突地一伸手,捉住了云鬟一只手!
“啊!”云鬟低呼一声。
江慧嘉微微一笑,更将手中荷包放至她手中。
云鬟不料她不闪躲,不解释,反而还更进一步,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来,顿时就惊望她。
四下里也是一静。
不善的安静中,江慧嘉微挑眉,唇边反而展露出徐徐的笑意,口中一叹,才吟道:“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
优美词赋从她口中吐出。
“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
士子们脸上终见惊色,都是赞美人,也有高下分。
先有人叹:“江兄这是在仿写《洛神赋》,甚有神韵!”
后有人咀嚼沉醉:“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
云鬟不由自主轻轻移步后退。
江慧嘉缓步向她逼近,目光专注地望她,口中低吟:“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云鬟似得了魔怔,再也动不了。只双足牢牢钉在当地,面上却一点一点,晕出红霞。
对面的郎君素袍银冠,玉面星目。
不知是他脸上的笑太醉人,还是他口中的诗赋太动人,又或者是他的眼中倒映了太多璀璨灯火,以至于天下凡心都要为之而动。
云鬟也只是万千凡人少女中的一个,并非真正的冰雪仙子,她生得越美貌,此时便越容易动心。
因她样貌太美丽,身份太卑微,前程太无望!
也因她无一日不担忧自己芳心无托,零落成尘。
她再也想不到,有这一日,竟会有这样俊美,又这样富有才华的多情少年郎,对着自己吟诵这样动人的诗赋。
一切简直恍若幻梦。
江慧嘉最后吟道:“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她盛赞云鬟,将她比喻成瑶池的仙子,非人间之美。
如此美誉,何止夸张?
但诗人的夸张与俗人的夸张当然不一样,诗人作赋只会使人沉醉。
如陶渊明之《闲情赋》,开篇便是“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
“……”
接连十句“愿在……而为……”,用词之热烈大胆,简直超出常人想象。
若是俗人用俗语这样说,啊,我愿意做你的衣领,好每天细嗅你头上的芳香,那不叫美,叫色中饿鬼。
可陶渊明这样说,却意蕴深远,对比明烈,使人折服,使人沉醉。
这就是文字的魅力!
江慧嘉仿《洛神赋》而吟诵的这一段赋文,或许达不到《洛神赋》的高度,也没有《闲情赋》的大胆玄奇,但这一段文字也并非出自常人之手!
这是《红楼梦》中曹雪芹先生所作《警幻仙姑赋》。
江慧嘉一向来还算遵从原则,她来自千年后的世界,脑海中自然记忆了无数大靖朝不曾出现过的经典诗文。
那样多的经典,她随便拿一些出来,都足够在这个世界收获无数惊叹,甚至是青史留名!哪怕说后世给她记一笔,称赞她是“诗仙第二”都未必没有可能。
但那有意思吗?
抄袭来的东西,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知肚明。
所以在这方面她从来都很注意,今天要不是被逼到火桥上,她也不会应用这样的手段。
可今天的连番遭遇,却早使她心中暗怒。纵使不知道背后的因由究竟从何而来,但眼前这位至少不无辜。
你不是要做出我在调戏你的假状吗?
那我就“调戏”一个又何妨?
“好赋!好文!”满堂喝彩终于迟迟而来。
听得心醉神迷的众士子们大声叫好。
坐在主位上的谢祭酒也哈哈一笑:“才子佳人,风月美事。江郎风流,赋也无俦!”
才子调戏美人,那叫风流佳话,竖子调戏美人,那叫猥琐好色。
江慧嘉微微一笑,所以我是“风流才子”,调戏个把美婢又算得了什么呢?
能被我这样的才子调戏,难道不是对你美貌的最佳赞誉吗?
云鬟仍然呆滞在原地,她手上还虚握着江慧嘉方才递到她手里的荷包。
江慧嘉对着主位上的谢祭酒遥遥一抱拳,算做答礼。
便又托着云鬟的手,将她拳头轻轻推紧,笑看着她,不多言语。
主位上谢祭酒对左右笑道:“年少气盛啊,且看江郎行事,今日我家这婢女非要被他讨去不可!”(未完待续。)




荣医 第二百七十章 亦庄亦谐问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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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祭酒竟有意赠婢与“江郎”,这使许多人都不由得惊讶。
但微惊之后,众人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
文人赠美婢,自来有成俗。
虽然江宣顶多只能算是后起之秀,新出之才,但不论先前传言中他能将兰亭序仿写得形韵俱有之事,是真是假,总归他此时作赋的才能是有目共睹,实实在在的。
真材实料,自然更能得人尊重。
一时不少人都将艳羡的目光投向江慧嘉。
时有艳羡,又有审视,还有不服。
云鬟捏紧手中荷包,轻轻往自己宽大的披风中藏。披风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江慧嘉身量比她略高,她便微抬眼,欲说还休地看着江慧嘉。
冰雪肌肤,霞做双颊。
那目中不知是秋水盈盈,还是春水微微。
只怕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抗拒这样的美人。
她到底是希望眼前江郎将自己带走呢?还是惧怕他将自己带走?
江慧嘉目光注视,从她身上流连而过,缓声吟咏:“有匪美人,一日相见。见之足矣,过近则亵。”
终向上座的谢祭酒拱手:“晚生已成婚,不敢再生妄念。谢大人见笑了。”
这是婉拒!
但因谢祭酒本也没有明说一定要将云鬟赠给江慧嘉,只是旁敲侧击般表达出这一层意思,因此双方都是留有余地的。江慧嘉的婉拒并不使谢祭酒伤脸面,反而更令他赞道:“江郎好情趣,哈哈!”
众人都笑起来。
江慧嘉跪坐回条桌前,在桌下,宋熠握住了她的手。
云鬟站在敞厅一角,虽然并不处在众人目光中央,但此时闻听笑声,却只觉得从头到脚骨子里一片沁凉,而脸面肌肤却似火烧。
仿佛全世界都在嘲笑她。
她原本高高提起,微微荡漾的心,此时却像是被人狠狠从高崖摔下,摔得七零八落,不知是痛是晕。
一瞬间,她脑中已只剩一个声音。
他瞧不上我?他竟瞧不上我?他若瞧不上我,为何赞我?
仿佛风流才子,调戏一个美人,只因一时兴起。
所以他可以用世上最动听的言语来赞美她!
但在他心中,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玩物?一把摆件?
赏玩之后再随意放置一边,甚至便连买回家中都嫌累赘?
旁人还要赞他有情趣!
甚至赞他好深情!
云鬟再克制不住,脚下一动,忽地声音一扬:“江郎君!”
在男人们的说笑声中,俏丫头的声音清冷如冰雪淌泉般,虽只三个字,却清寒传遍全场。
似乎谁也没料到一个丫头竟然这样大胆。
但众人也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人用揶揄的目光向江慧嘉看来。
在场中众人眼里,云鬟这突然一喊,倒像是才子先撩人,美人也难弃恩。
说不出何等滋味的目光落在身上,云鬟不自在地动了动,暗暗一咬牙,又上前一步。对着江慧嘉蹲身行礼,做笑意盈盈状,道:“江郎君袍角破了,还请随婢子前去换装。老太太吩咐了,婢子不敢违。”
主位上,谢祭酒转动酒杯,目光凝了凝。
哪家的老太太会管到一个男客人袍角是不是破了?
既不是亲戚也不是世交,从前更不相识,便是照顾晚辈,也没有这样照顾的。
云鬟竟还当众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明就里的一些人,还以为这位江郎从前就同谢祭酒家有交情呢!
江慧嘉再次被架了起来。
这丫头竟没完没了!
江慧嘉豁然又转头,宋熠忽朗声一笑。
“阿宣如今可比从前金贵不止一筹呢!”宋熠笑起来,声音带着调侃,“瞧来是有人心疼,自然不同一般。”
说起来,江慧嘉袍角是被撕破了一块。
但现在是冬天,她穿的又是男装。
素青色厚缎的袍面下头还有更厚的夹棉袍子,夹棉袍子里头还有长裤,外层撕破那么一点,当真算不得什么。
她现在是“男人”嘛,若是讲究精致的,非要去换衣,那也可以算作是一种衣着上的礼貌;若是不换,将就将就,一般也没人会过于指责。
偏偏云鬟不依不饶,还抬出了谢家老太太,众目睽睽下,江慧嘉要怎么答?
宋熠递来了台阶,一下子又将话题带开。
江慧嘉再次灵机一动,也笑起来:“尽胡说八道!好酒好景都堵不住你的嘴,既是如此,不如便请宋兄来为我修补这一片衣袍罢!”
宋熠惊讶道:“我修补?”
“当然不叫宋兄做女红!”江慧嘉一笑,又向主位谢祭酒遥遥一抱拳,“还请谢大人暂赐笔墨一套。”
她卖的关子吊起了众人胃口。
谢祭酒向身后一招手,立即有人捧了文房四宝来。
这里可是文人聚会,聚会上怎么可能没有笔墨呢?
江慧嘉又看向自己面前放置了酒菜的条桌,立时又有机灵的下人过来将桌上酒菜收开。
众人更好奇了,她袍角破了,却又是要笔墨,又是收桌子的,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江慧嘉便轻轻掂起自己的两层袍脚,非常潇洒地一振。
她跪坐在条桌前,宽大的袍脚非常轻松地被她扬起来,破了角的右前方那一块,连着下层棉袍,就一起被她平铺在了桌案上。
文房四宝已经就位,江慧嘉引手笑道:“宋兄,请。”
到这时,宋熠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原来江慧嘉上层袍面是素青色,而下层棉袍却是白色。
先前外袍遮住了里层棉袍,倒也不显什么。可如今江慧嘉身前的外层袍脚却缺了一块,这就露出了里层白色的棉袍来,显得十分惹眼。
这是江慧嘉叫他在袍脚上作画,中和两边颜色的差异呢!
她的举动堪称是不拘小节,隐隐仿佛是有魏晋狂生之风。
宋熠却握住她的一只手道:“宣弟请站起来。”
江慧嘉有些莫名地随着他站起身。
既然站起了身,原先摊在桌面上的袍脚自然也就滑落了开去。
江慧嘉穿的衣袍长及脚踝,这时站起身,宋熠却又在她身前半跪坐了下来。
条桌上文房四宝已就位,宋熠拈起毛笔,在砚池上轻轻沾墨。(未完待续。)




荣医 第二百七十一章 宋郎诗才谁能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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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走龙蛇,墨叠岸涛。
宋熠挥笔而就,墨色的浪涛从白色的棉袍脚上逐层往上,堆叠而起。
浪涛中,一竖危崖临险而立!
峭峰笔直,全貌未显,已有孤峭之气似要从那寥寥笔墨中挣脱出来。
主位上,谢祭酒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几步下来看宋熠作画。
宋熠年纪虽轻,但他在绘画一途上却甚有灵性。
他的画用笔粗疏,却笔意雄浑,气势凌厉。
尤其是在空间和笔墨浓淡的处理上,堪称是妙想惊人,独具魅力。
不过数十呼吸间,画作已成,倒像是青袍底上卷了白浪。白浪危崖,墨韵天成。
宋熠搁笔,谢祭酒击掌大笑:“好画!当浮一大白!”
园林一角的阁楼上,谢蕊愤愤推倒一旁高几,高几上的青瓷花瓶哐当落地,惊醒了黯然失神的崔琬。
敞厅中的情形,她们站在阁楼上,其实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但通过八面透开的门扇,厅中觥筹交错,人人逸兴遄飞的形影,她们还是能大致看到的。
崔琬再也看不下去,拧了裙子匆匆便走。
谢蕊忙追上去,不满道:“琬娘你做什么?”
崔琬强忍着哽咽,静了静才低声道:“我要回去了,阿蕊,多谢你今日帮忙。我已经求得了明白,从今往后,我再不会乱生妄念。伯母那里,你替我告辞好不好?”
不等谢蕊再说什么,她快速移步,终消失在阁楼的回梯间。
谢蕊在后头恨恨地跺脚,对旁边守门的丫头怒声道:“云鬟呢?去把云鬟叫过来!”
敞厅中,宴到酣处。
谢祭酒道:“斯是佳节,当有诗佐酒。来来来,江郎作了赋,宋鹤轩作了画,尔等若还有诗有词,不要藏掖,快写了出来!”
却带头出了敞厅,往园中小湖边走去。
湖边早被团团地点满了灯笼,在灯笼的火光映照下,小湖四岸不但亮如白昼,甚至就连冬日里的寒气都似乎是在这火光下消弭了不少。
这些灯笼却并不仅仅是做摆设。
谢祭酒说了规则,原来这每一只灯笼下都藏了一道主题。与宴众人可以随意摘取灯笼,取中后则按题或作诗,或作词,再与众人共同品鉴。
这可比单纯只做腊八诗或者是冬雪诗要有意思多了。
众人兴致大起,方才江慧嘉和宋熠出够了风头,有真心喜欢他们才华的,自然也有因此而心生不忿的。
但凡读书人,在这方面总不甘示弱。
当下众人纷纷走向湖边,摘灯笼的摘灯笼,叫纸笔的叫纸笔,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江慧嘉和宋熠走在后头,没太去凑这热闹。
她袍脚上墨涛堆叠,行走时衣袍翻飞,便似乎是踏着墨浪而行。夜风吹来,她陡然生起飘飘欲仙之感,顿时就笑了。
宋熠道:“阿萱笑的什么?”
江慧嘉道:“我觉得宽袍大袖,甚是奇妙。”
宋熠疑惑,宽袍大袖甚是奇妙?
他当然不知道江慧嘉奇妙的是什么。
遥想当年初学医,尤其是初学点穴技法的时候,江慧嘉还是个古装剧迷呢。
她虽然已经清楚知道自己学的医术真的就只是医术,所谓点穴也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高手内力一出,就能点得敌人恍如得中定身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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