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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泠司
被一斩为二的面纱高高飘起,底下属于兽类的竖瞳毫无感情地映照着他憔悴的面容,温热腥甜的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这比任何一次战役都让他感到疲累,他休息了一会,等待体力恢复,刚要直起身子就看到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你们醒了……怎么回事?!”
李武未曾想到,自己的另两位同僚也中了招。
他们身中同样的恶咒,浑身长满红色的长毛,颧骨凸起,下巴尖,已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宣武将军在哪里?”绿油油的眼珠盯着他,阴恻恻地咧嘴,露出尖而细密的牙齿,威吓地低吼,“让开。”
他手中剑一横,朝着这曾是自己同僚怪物的命门砍去,“对不住了,比起你们还是将军……”还是将军更重要。
这半人半狐的怪物直接伸手去挡。比起人的血肉,他更像是砍到了坚硬的钢铁上,他咬紧牙关,手中剑往下压去,但紧接着脖子处就是一阵剧痛。
他被宣武将军咬伤的部位火辣辣的疼痛起来,疼痛向下蔓延,渐渐地连拿剑的手上也没了力气。
“不自量力的东西。”
果然还是不行吗?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半人半狐的怪物推开。
“穆公子!”他已经不再要自尊这种东西了,放声喊着唯一能帮他的那个人的名字。
但直到他再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等的那个人都没来,没有听到吗?他努力伸手去够不远处的那把剑,可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一点点距离都如同天涯海角般遥远。
“要杀了他吗?”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就留他在这里等死好了。”
那两个怪物轻而易举带走了他曾发誓要用性命保护的将军,走之前还顺便一脚踢开了他的剑。
“你还活着吗?”
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一抹青绿色的火光映入眼帘,紧接着脖子上火烧般的疼痛被清凉的触感缓解。
他又活了过来。
穆离鸦望向空荡荡的禅房,简单地叙述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将军被他们带走了。”
“……”李武沉默了一会,“是我无能,没有做到您交代过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错。”
穆离鸦难得露出这般挫败的模样,“只来得及为将军一人解咒。我以为对那两个人下了昏睡的咒文就能阻止她,这是我的疏忽。”
“那要怎么办?”李武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将军被带走了要怎么办?”
“是啊。要怎么办呢?”穆离鸦叹了口气,起剑,冰凉的指尖按在李武的脖子上,“先帮你解毒吧。”
既然里边的人已经得手,山下的莲奴们不再前赴后继地上来送命,得到了撤退的命令。
半山腰的骚乱停止,失去了方向的天火一点点熄灭,空气中还残留着那焦臭腐坏的气味,
薛止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穆离鸦正在为李武处理脖子上的伤口。就是一会不见,之前不过是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泛着一层浓郁的青黑色,显然是中了毒。
用自己的妖力为李武拔除了最后一点毒性,穆离鸦站起来,“宣武将军被她的人带走了,我们的面前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是吗?”薛止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知道无论说什么结局都不会有改变。
他望着薛止,仿佛之前的种种紧迫感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这带点感慨的无可奈何。
“就和那个时候一样,很突然,却又不得不前往。”
那个时候他同样没有做好准备就被推动着踏上了这趟路途,或者说他这一生遇到的种种劫难,没有哪一次有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论之前有过怎样的计划,想要怎样去实施,但事实就是他总是被催促着向前,一直到最后的终点,没有哪一次例外。
若是要说这一次和过去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有预感,他的宿命会在这前方得到终结,再不会有更多的延续。
“只有去见她了。”他最后问了薛止一个问题,“你会在我身边吗?”
薛止只惊愕了很短暂的一瞬,他温柔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瞳中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就像深不见底的河流,“直至此身灰飞烟灭,我都会是你心中的那个人。”
这不仅仅是属于薛止这个人的承诺,更是十多年前,灯花集市上与他同行那位神君的承诺。
“这就够了。”
“我与阿止走捷径追着他们去宫中夺回将军,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宣武将军被当着他们的眼皮子劫走,这本是件异常屈辱的事,被人用异常平静冷淡的口吻讲出来以后也不像什么大事了。
穆离鸦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自己的佩剑,剑鞘上镶着的绿色宝石被火光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薛止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眼神黯淡下来,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把剑的由来,以及驱使它会付出的代价,但是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谁,这竟然也成了他们的赌注。
“剩下的事情就由你自己决定了。”穆离鸦最后看了一眼李武,即使解了毒他的脸色还很苍白,“宣武将军不在的此刻,唯一能够做决定的就是你本人。”
李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我知道了。”之前薛止没怎么同他说任何话,所以看到薛止朝着招手示意时,他很是惊讶了一会,“您……您有什么吩咐?”
“我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给你。”
李武错愕地看他凑到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四个地名和一句话。
“好,我一定会办到。”哪怕不知道这人是什么用意,可他明白,这一定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如果不是事出突然,甚至都不会拜托到他一个门外汉手上。
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迢迢夜色之中,李武站在庭院中,手中握着那支装着硫磺硝石的特质竹筒。
只要他轻轻拉下引线,外头驻守的宣武军就会得到消息。
“大师,我该怎么做?”
惟济大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说了件,“下雪了。”
隆冬时节下雪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起初只是一点细软潮湿的雪花,很快就变成鹅毛大小,簌簌落满了他们的肩头,让着凄冷的冬夜更加冷清。
李武低下头,“虽然说不知道穆公子为什么那样紧张,可我总有些很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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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预感没有错,老衲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就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什么?”他惊疑不定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天空中显出了任何人都不应当错过的奇景,若是没猜错的话,是从宫殿的方向传来的。
原本黯淡的夜空被映照成流光溢的颜色,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型,影影绰绰的,隐约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莲花的形状,而在莲花的中心还有一大片他看不分明的深色影子。
与这莲花一同出现的还有若隐若无的歌声,无数缥缈的女人悠悠地陌生的语言诵唱他从未听过的歌谣,听得他脑子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一样疼痛不已。
这绝不是祥瑞预兆,他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光是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惟济大师同样看到了这番景象,他眉间的纹路已经足够深,此刻更是蓄满了近百年的愁苦,“我第一次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是真的很吃惊,怎么会有这样苦的命呢?好在上苍还对他存了一丝怜悯。”
“您说的是谁?”
“去吧,既然那位神君有事情托付于你,你就不应当继续蹉跎。”惟济法师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可以等,天下苍生不能够等。”
“既然这样……”李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不应当再犹豫了,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但即使是凡人,也有他能做的事情。
城郊宣武军驻扎地,守夜的哨兵本来都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天空中出现了那绮丽诡谲的异象。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朵莲花盛开的方向,与此同时,西南方位忽然升起一抹红色。
“这是什么?我不是看错了吧?”
他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一般:霜雪未明的夜晚,一星艳丽的红色光火久久不曾散去。
“都起来都起来!”
负责传令的人擂响军鼓,先前还没有声音的宣武军此刻沸腾了一般,处处都是人的呼喊声。
是将军,将军下定了决心。这样的消息如燎原的野火般传遍了人群。
驻扎在城外的宣武军们拔营帐,攻城木一下下地撞击着紧闭的城门。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他们攻破京城,迎回他们的将军。
第八章绮夜之抄
“涅开始了。”
远处的天幕亮如白昼,边缘是绮丽的五色光华,连宫墙上煊赫的琉璃瓦都被映衬得黯淡无光。
穆离鸦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那朵莲花,看着它缓慢地舒展开片片花瓣,不再紧闭如撬不开的蚌壳,展露出里边包裹着的东西。
大团如梦似幻的光中央是一整片不祥的暗影,比起寻常的凡人,生来就有天目的他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他闭上眼,在心中勾勒出暗影的真身:是一具光裸的身躯,面容模糊,没有性别之分,肌肤白玉一般毫无瑕疵,长长的黑发向着四处飘散,因为仪式还在进行的缘故尚未完全成型,就如同还在母体的胎儿,受着祥瑞之气的滋润,一点点分化出其余特征。
像迟绛这样的妖物若是要转生为神女,必定要抛弃现有肉身,这莲花之中孕育的便是她等了千百年的天神之躯。
带到躯体彻底凝结成型,就是她正式取代承天君的时刻。
“不要再看了。”薛止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他们已经到了昭陵前,不远处就是提着鲸脂灯笼走来走去的守陵人。
这次他们不再是简单地走一趟过场,要闹出的动静铁定比上一次大,所以穆离鸦直接用法术放倒了警醒的守陵人,让他一觉安睡到隔天早晨。
“如果我们失败了,这样对他也是一种仁慈。”穆离鸦有些自嘲地说,若是最后的胜者是迟绛那疯女人,那么整个天京城的活物都将成为她的第一份牲礼。
“既然决定放手一搏,就先不要想这些东西。”薛止拉着他的手,“我会一直在。”
幽暗的皇陵内,弥漫着潮湿的腐朽之气。循着上次造访时走过的道路,他们来到安置棺椁的密室,又在左侧的墙上找到了那块平平无奇的石砖。
燕云霆向他们展示过触发机关的方法,薛止依样画葫芦地在青石砖上敲了三下,又倒过来重复了一遍。
起初没有一丁点动静,穆离鸦都要怀疑是不是因为中间隔的时间太久导致机关锈蚀,失去了原本的效力,紧接着薛止扯了他一把,搂着他靠在墙边,不至于因为站不稳而跌倒。
脚下的土地剧烈震颤着,棺椁底下传来阵阵令人牙酸的摩擦。这摩擦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很是不顺,过了许久流畅起来,轰隆隆的,听着跟雷鸣差不多。沉寂了百余年的机关被触发,整间密室晃得像是要崩塌一般,大片大片的灰尘簌簌坠落,所幸穆离鸦被薛止提前掩住口鼻,不然肯定要被呛得咳嗽不止。
奢靡沉重的重重棺椁向着一侧偏移,露出底下藏着的秘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看大小仅容一人通过。
“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薛止放开穆离鸦,看他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信我。”
穆离鸦是最拿他没辙的,尤其是他还这般恳求,垂下眼帘,“好,不要走散了。”
密道很深,空气沉闷腐浊,还有一些些闷热,因为贴着地下河水汽隔着石砖渗过来的缘故,里边比皇陵内还要潮湿,没一会两人路在外边的皮肤上就出了一层汗。
头顶是哗啦啦的水流,脚下是松软黏湿的薄土,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闷沉的隆隆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崩塌了。
“你听到了?”薛止停下脚步,警觉地摸了下身旁的石墙,“什么味道?”
穆离鸦的嗅觉也比常人敏锐几分,“火药的臭味。”
回想起燕云霆说的话,这隧道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以后就会被彻底毁掉,所以会在这时候嗅到火药味绝不是什么好事。
但燕云霆同样说过,机关触发一到两个时辰后隧道才会自毁,他们从下来到现在顶多过去了一刻钟。难道是机关被人动过?穆离鸦和薛止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最坏的可能就是当初迟绛来这里毁坏尸骨的同时,也对这条密道做了手脚。
很快他们的猜想得到了眼中,河水从被毁坏的地方源源不绝地灌了进来,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疯狂地席卷而来。
“不管了。”薛止回视线,转身将身后的人拦腰抱起来,“不要乱动,我怕伤到你。”
穆离鸦被他抱在怀里,听话地没有挣扎。薛止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崩塌的地道很快就要被河水吞没,下一刻,炽烈的天火从薛止的脚下喷薄而出,抵住汹涌的水流,不再让其前进一步。
四处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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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着灼热的水雾,都快要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薛止的臂膀一如他记忆里的那般坚实,没有半分迟疑与颤抖。
“继续往前。”
“明月光,白如霜,随我稚童入梦乡……”
女人的嗓音甜腻娇媚,并不怎么适合这温情脉脉的歌谣。
这是人族用来哄不听话的孩子入睡的歌谣。妖怪没有这样的习俗,可是自从她降生以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听着它度过的。最开始的时候是娘亲,后来换成了姐姐素璎,等到她们都离自己远去,就再没有人为自己唱过了。
“梦中神君来相会,鹤锦衣裳明月……”她不再唱了。
枕在她膝头的男人抬起头,用和沧桑面容不符的一派天真问她,“有人来了吗?”
“没有。”她摇摇头,幽绿的眼中满是看不懂的复杂情愫,“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连跟了她最久的亲信狐狸阿昭都被遣散,偌大的宫殿中只有她和这命不久矣的小皇帝两人。
“真好。”皇帝满足地闭上眼,“我喜欢这个样子,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从某一天开始她就再没有踏出这宫殿一步,他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问为什么,既然她不出去,那么他就来陪她好了。
他越来越久地待在这里,每日只有很少的时间醒着,“是天亮了吗?”
过去无论他什么时候醒来,外头都是一片漆黑,今日难得反常地有了亮光,透过雕着蝴蝶花鸟的窗棂,照到他的眼睛里。
“是,天快要亮了,还有一会天就亮了。”她牵过他的发丝,“是神女的恩赐。”
“阿绛,我好困啊。”
“那就睡吧,睡着了就再不会痛苦。”
“阿琼,你好美。”他难得没有听从她的指使,脉脉地注视着她,“从我见到你第一天,你就这么美了。为什么你不会老呢?”
“是吗?”迟绛丝毫不为所动,“你喜欢这张脸皮吗?”
“有什么区别吗?”他不明白。
“自然是有的。”她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口,“我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是你的阿琼。”
她是迟绛,是将要成为神女之人,他看到的并非她原本的样貌,而是另一个名叫阿琼的女人。
阿琼是丞相之女,本该一生荣华富贵却因未来夫婿反叛未遂而被牵连得满门抄斩。
在行刑的那天,她喝了一小口送行酒后便昏睡了过去,等到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听着外头阉人毫不掩饰的说话声,她才渐渐地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父亲母亲还有兄弟姊妹都死了,唯独她一人因姿容出色而被宫中的那位看中,使了一招偷梁换柱,打算趁夜色送入后宫。
迟绛就是在这个时候在她面前显露出真身的。
“你是谁?”望着突然出现在房内的红衣女人,她似乎并不怎么害怕的样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妾身迟绛,想要从小姐这里借一样东西。”
迟绛将她逼到了角落里。她看得出来,这少女已存了死志。人为什么要这样轻易地死去呢?既然这样,她就替她完成心愿好了,不过在死去以前,她还有最后一点价值,迟绛吻住少女苍白柔软的嘴唇,在她惊惶睁大眼睛的同时将她的心肝嚼碎吞下,然后剥下了她的人皮,披在身上,代替这可怜的女人被送进了深宫之中,成为了先帝的娈宠。
昏庸的先皇很快就被她迷住,对她唯命是从,恨不得要将整个国家双手奉上。她需要一个孩子,而她绝不可能延续燕云霆的可恨血脉,于是她选中了最卑微、最不起眼的皇子作为自己的人牲。
为了让这份牲礼变得更有价值,她为他消灭了通往那个位置的所有绊脚石,亲手将他扶到了九五之尊的位置。
“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在梦中死去,应该是一种幸福。”
生气一点点从皇帝的身体中被抽出来,化作点点微光汇入到天穹中那朵半开不开的莲花中,使其变得更加绮丽。
帝王之血,真龙之魂,神君之心,加上十年国祚,祭礼已然备齐,她就要如愿以偿了。
她的知觉正在逐渐离开身体,去往九天之上,就在她要闭上眼以前,外头的动静迫使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终于来了吗?”她的唇边扬起一抹明丽的微笑,好似天真无邪的少女,“姐姐,你终于亲自来见我了吗?”
外头的访客沉默不语,她能够感知到这人身上与她同源的气息,如此的亲近旖旎。她还想说点什么,紧接着她想起自己的姐姐早就死了,笑容慢慢隐没,她的表情很快回复到往日的阴沉冷酷,“你不是她,你是她那可憎的污秽血脉。所以你准备好来受死了么?”
黑暗的密道中,四处弥漫着灼热的水汽,穆离鸦抓着薛止的衣襟,听着这个人沉稳的心跳,由他带着自己前行。
天火化成的两头猛兽坚守在他们的身后,不让汹涌的河水逾越哪怕一步。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地道在两三步的地方戛然而止,面对冷冰冰的石墙,薛止抬起头,头顶同样是整块的青岩。面对如此困境,他放下怀中抱着的那个人,贴着墙壁仔细听了一会,最后停在某个地方,拉着穆离鸦侧开一步。其中一头走兽朝着他先前所站的位置冲来,直直地撞在岩石上,一声巨响后化为一缕青烟,只留下开裂的墙壁。
“出口是这里?”
薛止点了下头,在龟裂的岩石背后,他们两人都看到了一扇铁门。
门上挂着沉重的玄铁锁,他没有即刻毁掉锁头,而是将手掌贴在上头,感知着对面是否有邪物把守。
若是有人的话,在破门以前他们还需要做好别的准备,若是没有……
“没有人在。”说完他干脆地拔剑将铁锁斩成两截,推开厚重的铁门,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是昏暗的光线与黄梨木书架。
燕云霆没有骗他们,这条地道的终点是正是通往皇宫深处天子书房,更严谨一点说,是书房后边的藏书阁。
没有宫人看守,他们一前一后地到另一间屋子去,案几上的奏折与书信上落了厚厚一层灰,朱笔和砚台更是干涸了好久,光是从这书房内光景便看得出献帝荒废朝政,许久不曾亲政了。
因为实在太暗的缘故,穆离鸦顺便点燃了桌上的那盏金丝琉璃灯,俯下身子的同时,他留意到自己从肩头散落下来的发丝是雪一样的白色。
早在踏入这里时他就感受到了某种极其熟悉的气息如此静谧,又如此缥缈。不远处摆着一面巧的铜镜,借着那点黯淡的火光,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样:纯白的发丝中不掺一点杂色,眼瞳碧绿,眉心一点红痕,与当年的祖母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完完全全是妖物的模样。




绮夜抄 分卷阅读162
“又变成了这个样子。”
“严格来说,这里已经不算是人世间了。”
听到薛止说话,他侧头去看,“和承天君的住处一样?”
“差不多是这样。”
上一次他显露出这般姿态是在承天君旧居。神明之地容不得半分虚伪,万物都将显出真实模样,尤其妖鬼邪祟更是无所遁形。
因为迟绛长久盘踞于此的缘故,这座宫殿变成了与那时间静止虚无之地相仿的存在。
“那就说得通了。”他皱起眉头,“可你那里没有这样重的血腥气和妖气。”
“我又没有杀人取乐的爱好。”
“这么说她有了?”
哪怕同样静无人声,在承天君住所他感受到的是难以言说的心安,这里却只有永无止境的阴森。
“这是自然。”
薛止先一步出了书房。外头的同样看不到一个宫人哪怕皇帝不在,御书房外也该有人看守。
“太安静了。”穆离鸦同样察觉到了这点。
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听见一点人声,再想到那浓重的血腥气,最坏的可能就是这里除了他们和那个女人再没有活物。
“看天上。”
天京城被永无止息的夜幕笼罩,本来是这个样子的,但此时西侧那门楣朱红琉璃瓦碧绿的奢华宫殿上方浮着一片足以取代太阳的光亮,将所有事物照得亮如白昼,也为他们指明了道路。
“这么显眼,省得我再一间间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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