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月六华
苍碧捏着快被血染透的白棉布,贴在鼻下,服了两记止血的猛药,血总算是停下了,只是嘴里苦,腹里涨,加之流了好些血,着实不好受,奄奄靠在塌上:“路公子,你别逼大夫了。”
“少爷,让大夫好好找源头罢。”三七也劝着,接过苍碧手上的布帕,换了快干净的给他。
“庸医。”路珏平嘟囔着,鼻子里出气,一屁股坐到苍碧边上,立时软下声,“有哪不舒服么?别忍着。”
这一晚,苍碧见识了路珏平从未有过的怒火,不再往上浇油,浅浅笑道:“没有,就是嘴里苦得很。”
路珏平二话不说,到药柜前,简直把自己当成主人,翻箱倒柜,找着冰糖,拣了一颗正好入口的大小,送到苍碧嘴里。
“我兴许找到病灶了。”大夫面色凝重,从书卷中抬起头,“夫人还有其他不适吗?”
“没有了。”苍碧摇头。
“有没有时常头晕,伤不容易好,一碰就起淤青?”医师问。
这一问,苍碧倒是想起来了:“这半年没磕过碰过,不清楚,不过之前撞出过淤青,似乎很久才消下去。”
医师再次细细给苍碧号脉,足足用了一刻多钟,对着医书眉头深锁,良久后朝路珏平道:“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大夫,我得了什么病吗?为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苍碧不解。
“娘子,乖,我先听大夫说说。”路珏平安抚。
苍碧越发不安,抓住路珏平手腕:“我究竟怎么了?”
“你没事。”
“那就让大夫在这说罢。”
路珏平踟蹰不已,却听苍碧说:“路公子,我毕竟不是你真的娘子,你不能欺瞒我自己的事。”
路珏平定定看着他,苍碧灼然回视,路珏平败下阵来:“就在这说罢。”
医师没搞明白这两口子状况,委婉道:“这病症实属罕见,希望是我误判了,否则……”
“会死?”苍碧问。
第68章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二十
医师没回答,指指翻开的医书,路珏平与苍碧同时看去,只见那一页写着:“血证……”上头一大堆阴阳虚损之类的术语,不知所谓。
“什么意思?”路珏平拧眉问。
“就是流血难止,气血虚耗,最终损至五脏六腑,难以治愈。”医师道,“我学识浅薄,并不能确诊,只是猜测,但若真得了……医不好。”
苍碧倒没觉得什么,在这里,他就是个逆旅过客,就算死去了,大概就像前两次一样,辗转前往下一处,路珏平却接受不了,念叨着一迭声庸医,抱起苍碧上了马车,前往城中别家医馆。
骤雨不终日,东方露出鱼肚白,天亮了,路珏平的心却越来越黯淡,一晚上把城里几家医馆的门都拍烂了,扰着睡梦中的医师们起来诊治,只是给出的推断无非两种无法定论与血证。
苍碧靠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吃了半个豆腐包,一点胃口也没有,在路珏平好说歹说的哄劝下,才勉强把豆腐馅吃了下去,也许是昨夜药服的,只想反胃:“不看大夫了吧,我累了。”
“你好生休息,我们回家。”路珏平让苍碧躺到自己腿上。
马车也不知行了多久,其间停了一会,又再次上路。还没到家么?苍碧狐疑地撑开眼皮,却发现翻飞的车帘外,是层层叠叠的树林:“我们去哪?”
“回洛城。”路珏平扶起苍碧的身子,往座下添了一床软塌,让他躺得舒适些,“我舅父是神医,一定能医好你的病。”
“他恐怕不会给我医吧。”苍碧苦笑,拐走路家独子,这梁子结的可非同一般。
“放心,会的。”路珏平故作镇定,不安的神色却隐藏不住。
车马劳顿,加之苍碧这次病来如山倒,行了大半日,头昏脑涨,面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路珏平不敢冒险,只能沿途见着村落就下车,找舒适的地方休息,顺道寻访医者,只是均一无所获,这一路走走停停,大半个月后才到达目的地。
三七掀开车帘,苍碧已是病得站都站不稳了,安分让路珏平稳稳当当横抱着,进了路家。
“珏平回来啦!”路夫人皱了几个月的眉终于舒展,欣慰儿子终于玩够了,迷途知返,却听丫鬟上报,那狐媚小倌也一道回来了,柳眉一竖。
路老爷坐在上座,一摔茶盏:“让那不孝子滚出去!”
“老爷,好歹是回来了,别拿儿子撒气啊,要滚也该是那狐狸滚出去。”路夫人支使丫鬟,“快让少爷过来!”
话音刚落,路珏平便来了,怀里抱着素白的人儿,步伐急促却不失稳健地踏入厅中,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爹、娘,孩儿不孝。”
“知道错了就好。”路夫人心疼地来扶儿子,嫌弃地蔑了阖着双眼的苍碧一眼,“还抱着他做什么,快放下。”
“娘。”路珏平径自道,“孩儿有一事相求。”
“还不把小倌轰出去!有求于我们才知道回来,还当我们是你爹娘?”路老爷横眉怒目,“来人!”
两名小厮迎上来,一左一右站在路珏平身侧,要将苍碧接下来。
路珏平手环得更紧,缩起肩膀,避开小厮伸来的手,仿佛在护卫最珍视的挚宝:“谁敢碰他!”
“珏平,怎么还冥顽不灵呢,这小倌出生卑贱,辗转肮脏的风月场,怎么配得起我们路家。”路夫人苦口婆心。
路珏平不为所动:“娘,舅父在哪?”
“突然找你舅父作甚?”路夫人不解,还以为儿子身有不适,从上到下端详一番也没察觉什么异样,刚送一口气,才发现他怀里的小倌一副将死不活的样子,“你要救这狐狸?”
路珏平全然不反驳不雅的称呼,求道:“娘,求您了,让舅父救救他。”
“我巴不得他……”路夫人话到一半,忽的眼珠子一转,慢吞吞道,“也不是不能救他。”
“夫人!你糊涂了,怎能救这坏我陆家名声的脏东西。”路老爷喝止。
路夫人扶起路珏平:“珏平,你先回房,你爹我这儿我来说,午后就让你舅父来看他。”
“娘!孩儿谢过!”路珏平也没心思想母亲突如其来的转变,要不是怀里抱着人,几乎要磕头了,在路夫人一催二赶下,踏出厅室。
“夫人!”路老爷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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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道。
“哎呀,老爷,您稍安勿躁。”路夫人坐到他身边,让丫鬟退出去带上门,“上几月,来了好几个说媒拉纤的,我看李家二小姐和胡家大小姐都不错,一个小家碧玉听话可人,一个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你看哪个与珏平更般配?”
“般配?你问问你儿子,现下眼里还容不容得下别人。”路老爷气得握拳捶在桌案上。
路夫人狡黠笑道:“一会儿,我就让他容得下。”
路家环境最宜人的小院中,饱满的相思子垂满木棚,直延伸到屋檐,苍翠的园林花木挡去初来的飒飒秋风,厢房中,过早地生起取暖用的红泥炉,路珏平端着碗下人刚送来的红豆汤,舀了一勺,吹到温热,送到苍碧嘴边。
苍碧恹恹靠在床上,食不知味地尝了一口,胸口猛得一揪,吃痛地捂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抢在路珏平前头道:“我没事。”
“珏平,我进来了。”中年男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门被推开,路珏平的舅父齐英新拎着个上好的楠木医箱走了进来。
“舅父,快给如云看看。”路珏平忙让出位置。
齐英新不多言,坐下替苍碧把脉,又细细询问了一番病情,捋着一撮蓄起来的胡子,思索片刻道:“是血证。”
“那……”有得救吗?路珏平没敢挡着苍碧的面问出来。
苍碧却不甚在意似的,自己开了口:“医得好吗?”
“医不医得好,得看珏平。”齐英新打开药箱,取出一抱散剂让苍碧就水服下,半刻钟不到,苍碧神就好了不少,坐起身子,把剩下的红豆甜汤喝了干净。
“舅父,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路珏平大喜过望。
“珏平,随我去院里走走罢。”齐英新没什么表情,看了眼苍碧。苍碧礼貌颔首,朝犹豫的路珏平道:“随你舅父去走走罢。”
他们会聊些什么,苍碧并不在意,煎熬了大半个月的身子终于舒畅了些,没型每款地往床上一趴,把左手伸到面前:“小黑,前两天疼死我了……”
“现在不疼了?”小黑游到苍碧脑袋上,绕着圈,像在安抚。
“路公子舅父医术真高明,一点不疼了。”苍碧悠闲地一滚,盘算起来,“那药粉不好吃,我还是要早些亲到他,好回去。”
第69章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二十一
红绿相间的藤架下,齐英新一拍路珏平肩膀:“走什么神?舅父方才说的,听进去没?”
“啊?”路珏平如梦初醒般,“如云的病会好吗?”
“……”齐英新头疼地扶着额头,“你娘替你安排了亲事,明日媒人就上门来。”
路珏平颦眉:“除了如云,我谁都不娶。”
齐英新无奈摇头,长姐给他的重任实在艰难:“珏平啊,不是我说你,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况且还是朵结不出籽的假花。”
路珏平却笑了,俊朗中带着几分苦涩,抬手掬起垂落的一串相思子,采下数颗饱满的攥在手心:“芳草再多,繁花再美,终不是我要的,我心中,只有如云。”
“你心中既是有他,明日一早,便到正堂来会客。”路夫人从抄手游廊尽头缓缓走来。
“娘,我只娶他。”路珏平道。
路夫人屏退跟随的丫鬟,翩然走至院中,慈爱地抚着儿子的脸颊:“珏平,你听话,我就让那狐……让如云好好活着,可好?”
翌日晌午,厅堂之上一派欢愉,唯有身为正主的路珏平满脸不豫,一言不发。
路夫人让下人赏了媒婆一锭银子,粲然笑道:“那就劳烦陈妈妈了,这孩子也大了,不中留了,婚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路珏平仿佛一具木偶般,听堂中人你一言我一语,午膳上桌,才终于说了一句话:“做盘油香豆腐,别放盐与酱油,送到我房里。”
金秋十月,园林中却是一派绿意,生机勃勃,苍碧趴在窗扇前,拨弄着绿叶,路珏平生怕秋风寒凉,大门都不他让出,大半天过去,苍碧充沛的力也渐渐褪了下去,软绵绵的小腿耷拉在贵妃榻前,半点不想出门。
一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从外墙幽幽飘来,恰好穿过藤架空隙,落在院中,苍碧浅浅笑了起来:“乌花村的秋天是成片的棕荞麦,这儿的却是垂头的鬼眼,原来同是凡间,景色也大相径庭,和逍遥界想比,斑斓多了,真想让连云也看看。”
“你不喜欢逍遥界?”小黑问。
“喜欢。”苍碧道,“逍遥界有连云阁,连云阁里有连云。”
路公子的屋子里,却只有一双连云般的眼。
正想着,路珏平就来了,推门进来,接过小厮端着的餐盆,把两菜一汤与软糯的红枣甜羹布在桌上,汤是刚煲完的老参鸡汤,菜自然少不了油香豆腐,另一盘则是一块块的猪血膏。
“我不吃这个……”苍碧拿筷子戳了戳猪血,胃里一酸,差点就要吐出来。
这桌菜除了豆腐,都是齐英新安排的,对苍碧的身体百利而无一害,路珏平劝了半天,苍碧死活不肯碰猪血,干脆自己嘴里含了一口,倾身上去,竟是要以嘴渡食。
这本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苍碧却想也没想地别开了头:“我真吃不下这个,别逼我了。”
路珏平叹了口气,妥协地把猪血搬到一边,盛了碗鸡汤:“那鸡汤呢?”
原本在逍遥界,苍碧从不知饥饿是什么,除了最喜爱的油香豆腐与一些甜食,其他的几乎不碰,穿越了几世后,依然不太喜欢荤菜,对脏腑之类的更是避之不及,现下看着路珏平那双不见底黑眼中淡淡祈求,心中一软:“那就喝点鸡汤罢……”
两人一时无言,瓷勺碰撞汤碗,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屋中,苍碧盯着豆腐,喝了几口浓稠的汤,咬了一口鸡肉,窥看路珏平没多大反应,就悄声放下碗,开始对付一大盘油香豆腐。
路珏平似乎不愿坏了苍碧进食的好心情,等他满足地放下碗筷,才道:“如云,你心中仍是没有我吗?”
苍碧不愿伤他心,更不愿欺瞒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感激你,但我不爱你。”
窗外,清浅秋风扫过,藤叶沙沙作响,路珏平单膝跪下,从衣襟中取出一串鲜红的串珠,一颗颗明晃艳丽,正是屋外垂下的相思子。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路珏平缓缓念着,把串珠戴在苍碧手腕上,与黑金般的玄色镯子相贴,没有询问诡异镯子的来处,握着苍碧的手道,“幸好,幸好你不爱我,否则……”
否则我怎能迎娶她人,兴许就抱着你,生死相随,一同殒命罢。
天候越来越冷,相思子几乎把藤架压弯,最后败在枯萎中,零落地摔到地上,被过往的小厮丫鬟踩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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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苍碧知道路珏平要成亲时,墙外的梧桐叶已经落尽了,路珏平隐瞒了一个多月,是晋安嘴快把消息说了出来。
那日难得日头暖了些,晋安与结香挽着手,由三七引着敲响了房门。
路珏平正连哄带骗地让苍碧服下苦药,拈了颗桂花糖塞进苍碧嘴里。
“如云,身子怎么样了?”晋安担心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路珏平怎么照顾你的?”
结香松了晋安的手,蹲下身子趴在床榻上,圆滚滚的大眼,定定看着苍碧:“如云哥,你瘦了,脸色也不好,路公子待你不好吗?”
路珏平不置一词,大半年前的嚣张劲被消磨得一丝不剩,似乎默认了结香的话。
“你跟我走吧,绝不让你受委屈。”晋安道。
苍碧笑了:“你有结香还不够?”
“那不一样。”晋安一点没觉得不妥,“我是要娶结香的。”
“那我跟你走做什么?”苍碧调笑道。
“你生得那么美,我们都喜欢你,不管做什么,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晋安答得诚恳,结香则不住点头应是,两人说着就要去扶苍碧下床。
路珏平抬手拦在床前,隔开两人:“他是我的,谁也别想带走。”
第70章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二十二
“你都要成亲了,凭什么还占着如云。”晋安脱口而出,随即发现失言,却看苍碧并没有任何不快,只是略微有些诧异。
“你要成亲了?”苍碧道。
许久后,路珏平才点了点头,忽的渴望救赎般抬头道:“你若不愿,我就不成亲。”
苍碧笑了:“你成亲罢,好好待人家,我终是要离开的。”
许是应了这句话,当晚,苍碧的病况就急转直下,夤夜时分,猛地一阵咳嗽,把下腹不多的晚膳全吐了出来。
“怎么了?”路珏平每晚守在隔间,那原本是三七睡的,听到动静立时跑过来。
“唔……”苍碧呜咽着,靠在床头倒了几声气,气若游丝,“疼……”
“哪里疼?这里吗?”路珏平按着他的腹部,苍碧点头,按在胸口,也点头,几乎无处不痛。
“三七!”一声爆喝,穿破黑夜。
不过片刻,三七一身中衣,撞开大门冲进来:“少爷,怎么了?!”
“快去请舅父来!”
深更半夜,齐英新没有任何怨言,片刻不待就赶来了,喂苍碧服下药粉,总算把病情稳住。
他先前一直没有把药粉留下,这会却把药箱里几包都取出来,交给路珏平:“这药不好得,能缓解痛楚,但会有后患,疼得受不了了,才能服用,记下了?”
路珏平若有所思地下药包,点头,眼神却不离苍碧,直至确认他安睡下,呼吸平稳,揪起的心才放下。
三七迅速地拾干净,退了出去。
齐英新安抚了路珏平,也走了,追上三七:“三七,等等,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舅老爷,请说。”
“如云的病,我治不好。”齐英新语带怜悯,任何生命逝去,对于医者来说都是不希望看到的,更何况还是名不可方物的美人,“先前是骗珏平的,阿姐想让他先成了亲,毕竟男女终有别,或许他就不惦记如云了。”
“少爷不会。”三七低头道,“少爷心里,只有如云。”
“我看出来了。”齐英新摇摇头,看向不远处微启的窗扇,里头路珏平正坐在床榻边,眼中只有雪白的身影,“我是怕如云过了,他会受不了打击,你看着他点,那药药劲很猛,但毒性也强,这几包全下去,如云活不过半年,不过……就他现在的状况,可能连冬都过不了。”
路家独子将迎喜事,自是举家欢喜,张灯结筹办婚事,却除了准新郎。路珏平完全不参与其中,只是没日没夜的窝在屋里,陪着苍碧,亲自喂药、照顾,苍碧的身子却不见好转,刚开始药粉能撑个四五天,渐渐只能维持两日,不过半月,就用完了,三七怎么劝,他都不听,一见苍碧痛苦,就仿佛从他心口剜了一块肉掉。
冬日天空阴沉沉的,惨淡的日头在天际无力的挣扎,终被云层淹没,初雪洋洋洒洒地飘落,缀在院中枯了大半的藤叶上。
三七急匆匆地端着冒热烟的药碗,跑过藤架下,两片细雪落入碗中,无声无息地融化。
“这药一点用没有!”路珏平怒喝着,摔了喝空的药碗,“药粉呢?再去问舅父要!”
三七应声退下,却没有去找齐英新,那药粉再吃下去,只会让苍碧的寿数更短。
屋内,苍碧浅浅地喘着气,含着一小块冰糖,墨翠般的眸子失了光,半眯着也不知看到了哪里,眼前似乎有黑色晃过,他无力地伸手拉住:“连云,我好痛……”
路珏平今日穿了见黑长袍,银线绣着云纹,端是该玉树临风的贵公子,脸上阴沉却比黑衣更甚。
“连云……痛……”苍碧喃喃着,本就清瘦的脸庞,已是形销骨立,这几天除了药,就只咽下了几口豆腐汤。
“我不是连云。”路珏平僵硬地坐着,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将落不落,终是在苍碧再次呼痛时,伸了过去,把人拥在怀中,眼中阴晴不定,“我在。”
“我想回家……”苍碧轻轻往宽阔的胸膛上蹭着,竭取一丝暖意。
“我知道。”路珏平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口,低头浅吻光洁的额头,“会回去的,我一定让你毫发无损地回去。”
苍碧也不知听没听到,猛的一缩身子,急遽地咳嗽起来。
路珏平拍抚着他的脊背,忽觉得胸口有些湿润,低头一看,苍碧吐出一大滩鲜红的血液,染在衣襟上,绽出触目惊醒的花朵,人闭着双眼微微瑟缩,已是晕厥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红泥炉燃着炭火噼啪作响,将随时会断去般的呼吸掩盖,路珏平闭眼颤抖着喘息,稳下心中暴怒,再睁开,眼中是绝然的平静。
两手掌心相向,他深深吐息,十指齐动,掐起繁复的手诀,随着越来越块的手势,面色也越来越差,血色急速退去,皮肤泛起青灰,半晌后,指停,印成,嘴角流下血线,紧接着是鼻下、耳际、双目……
路珏平面如金纸,七窍流血,犹如惨死的恶鬼,在他正前方,随着手印的完成,暗色的光芒汇聚,融成一团黑烟。
“逍遥。”路珏平定定道。
黑烟涌动,一道人影从中走了出来,靛色衣袍一尘不染,恍如方从万丈海渊中涤荡而来,逍遥依旧一脸似笑非笑,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心中早有预料,却还是问道:“唤我为何?”
“救他。”路珏平话音沉沉。
“我不能救他。”逍遥道,“珉玉匕首炼成时,我便告知过你,过往事不允被篡改,若古往有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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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难变数,届时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担保,谁也担不起这罪过。”
“我担。”路珏平道。
逍遥叹息摇头:“我助你将魂魄融入凡人之躯,压制其上,已是罪愆,你还不管不顾,催动咒术,折损了路珏平的身躯……”
“路珏平相思成疾,横竖活不过明年,殒在那相思藤下,又没留下子嗣,与后世有何牵连。”路珏平隐忍道,“你救苍碧罢。”
“治好了又如何?像前两世一般,等待时机,取他性命?”逍遥顿了顿,继续道,“珉玉匕首次次在他眼中,苍碧已经起疑了。”
路珏平手按在脸上,遮挡住双眼,手背青筋因过于用力而虬结凸起:“我只是不想让他痛苦,一瞬也不想。”
“我若能帮,必当尽心竭力,但凡人生老病死,我无法参与。”逍遥道。
第71章纨绔公子与绝色小倌二十三
逍遥走了,黑烟散去,路珏平怔怔站了半晌,默默坐到床榻边,俯身靠下,额头抵在苍碧肩上,长夜死寂,院中薄薄积雪簌簌从叶片落下。
齐英新还是开了药粉,只是交给了三七,让他好生衡量着,服了几次,苍碧就停了那药身上的疼痛感受不到了,不知是四肢百骸腐朽无感了,还是病入膏肓老天也垂帘他了,总之他知道,这不是好起来的征兆。
腊月初八,路家少爷大办婚礼,喜乐冲天而起,迎亲大队浩浩荡荡,绕着洛城行了一圈,涌进大宅子中,冬雪下下停停,落在丝竹上是瑞雪,落进寂寥的院中便是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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