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总想宰我祭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月六华
阴云低沉,不见天日。
广袤草原一隅,刀剑铿锵声此起彼传来,中原国的上千兵士,呈包抄之势,将几百匈奴围在其中,“中”字旌旗飘荡,烈烈响声,犹如颂唱一曲辽远的战歌。
匈奴士兵不过巡逻,根本没想到会直面如此阵仗,一时慌乱溃不成军。
曹飞虎冲锋带头,一柄长刀翻飞舞动,每掠过一下,就挑起数具人马,以他为首的兵士一路扫荡,将匈奴小队破成两方。
苍碧不擅武功,李琦身为将士却也不擅刀枪,好在弓箭使得不错。苍碧借着原身的优势,在外围觑机,连番射向刀向我方的漏网之鱼,最终一剑洞穿敌方旅长胸口,有惊无险地终结了这张小战。
箭矢入肉的触感,远没有刀剑来的强烈,苍碧总算按捺住攫取性命的不安,稳声道:“整队,汇报伤亡。”
匈奴兵被全部歼灭,而我方士卒仅牺牲数十人,伤百余人,可谓大获全胜。
“什么胡虏凶悍,不过如此!”士卒士气大振,昂首挺胸,一个个边援救伤员,边互相攀扯谁更勇猛。
“飞虎,你带兵回去。”苍碧道。
“你呢?”曹飞虎不解。
“我去找找刘柏,我怕他出事。”苍碧微颤的手扶稳弓箭,垮到背后,驱马欲走。
“等等。”曹飞虎勒住他缰绳,“你一人去?”
苍碧点头:“望阳村被洗劫过,匈奴不会再去,先前斥候来报,草原上也就这一队巡逻兵,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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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飞虎依然不甚放心:“我与你去。”
“不行,大将副将都走了,兵谁来带。”苍碧抢过缰绳,从一名弓箭兵箭筒抽出一把箭,把自己箭筒放满,拍了拍胸前弓弦,“放心吧。”
身形单薄的师将一身戎装,策马消失在长草尽头,天际虺虺雷声惊起,一道刺目闪电划破苍穹,大雨倾盆灌了下来。
“回营!”曹飞虎一声令下,腿夹马腹,快马加鞭向军营赶去。
边陲小镇经过一轮血洗,又被雨水冲刷,几座毡房的顶棚垮了大半,摇摇欲坠的门窗卡在毡墙上吱呀作响,在风雨中犹如妖魔嘶鸣,伴着随雷雨而来的大风迎面刺来,刮得人睁不开眼。
苍碧一手挡在面前,艰难地逆风而行入村。
“刘柏”哗哗暴雨声把急切的唤声湮灭。
“刘柏,你在吗?”苍碧再次高唤,放眼望去,雨幕中只有颓败的牧民故居。
他绕过数座毡房,驱马朝村中央步步深入:“刘柏”
“大将!”
雨声中,熟悉的少年嗓音传来,苍碧大喜过望,巡着声音找去,终于在一座毡房后找到了刘柏,只见他拖着一头蒙声不响的牧牛,背后背了一个深色大麻袋,正步履维艰地在泥泞里缓步走来。
苍碧赶忙迎上去,这才发现,那深色竟是暗红色的血液,染遍了麻布,浸透了刘柏后背衣衫,顺着麻袋的底,啪嗒啪嗒,与雨一道,落在地上。
“你……”苍碧心吊到嗓子眼,“你受伤了?”
“没有。”刘柏漾出一抹让人安心的灿然笑容,“这不是我的血,是猪的。”
“啊?”苍碧没听明白,正待细问,耳边一阵劲风袭来,他下意识一偏头,一枚箭矢擦着耳际射过,钉在后方毡房墙上。
“谁在那?”苍碧解弓入手,箭上弦,指向一侧。
数道身影从毡房间闪出,或执重弓或操长刀,一触即发朝此袭来。
“走!”苍碧仄身,手从刘柏胁下挽过,把他带到身前。刘柏竟还判不明局势,朝那受惊的逃跑的牛伸长了手:“我的牛!”
“别管牛了,把身子缩起来。”苍碧让少年面对自己坐着,抓着他乱动的手,塞到两人之间,执弓箭的手从他后背环过,小腿施力一夹,低喝一声:“驾!”
战马踏破风雨,向村口冲去。
“他是中原军大将,别让他跑了!”胡兵大吼,随之而来的是数枚箭矢。
苍碧仓皇闪避,回首远射,嗖嗖两箭,命中两箭士咽喉。侧方又有数人从毡房中杀出,箭矢指向马腹,苍碧强行勒马,战马长嘶,前腿高高蹬起,箭簇只差毫厘,掠过马腹。
环视周遭,胡兵竟越来越多,几乎每一座毡房里都埋伏了人,他们藏在这里做什么?事态紧急,苍碧无暇揣测,急射数箭,箭箭直指箭士,仗着驭马,并不惧追赶不上的长刀胡兵。
怀里的小少年一声不响,苍碧连声安慰:“别怕,没事的,我们能安然无恙的出去!”
孤军作战的惊惶与生死之际的惊悚令他心脏狂跳,说给少年听的话字字重音,也是念给自己的定心咒。入目可见的箭士只有一人了,只要解决了他……
苍碧手探向箭筒,摸了个空,沿着筒壁捋了一圈,仍是什么也有箭用完了。
胡兵箭士拉弦出矢,苍碧压住刘柏,俯身趴在马背避过,另一侧,雨幕中一声破响,他扭头看去,一把长刀打着旋迎面飞来,避无可避。
苍碧心头冰凉,绝望地注视将置他于死地的凶器,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长刀闪着冷光寸寸逼近,在触到苍碧面门的一瞬,戎装箭袖中,玄色镯子陡然亮起暗沉的光,瞬间扩散放大,形成一个黑黝黝的透明护障,与长刀相交,“丁”声鸣响,长刀落地,护障龟裂出一条长长的破痕。
“小黑?”
“快走!”四周响起别扭的嗓音,在苍碧脑海回响。
周围胡兵一拥而上,所有刃光都向黑色屏障招呼而来,苍碧猛夹马腹,暗色光团在暴雨中杀出一条无懈可击的生路,绕过毡房,拐过街巷,远远将胡兵甩在后头,冲出了望阳村。
耳边咔咔作响,屏障破出无数裂纹,终于不堪重负,在箭镞转击下,砰然碎裂,黑色残片在暴雨冲刷中,须臾间消失殆尽,最后一缕黑烟被浇熄,与此同时,苍碧脑中传来剧痛,犹不及喘息,远方又一箭射来,命中战马后腿。
战马后膝跪倒,一头栽在长草泥泞中,将马背上两人甩出数丈。
第82章诡诈细作与惨淡师将十
身后胡兵的呐喝声越来越近,苍碧狠狠甩头,撑地起身,抹了把满是泥泞的脸,携起刘柏,矮身狂奔,闪入摇曳芦苇荡中,一头扎进掩藏其中的泽地,捂住刘柏口鼻。
约莫数息功夫,苇荡深处,两人出水,苍碧托着刘柏,送他上岸,自己来不及出水,趴在岸边,急遽喘息,衣衫全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脸上水珠子不断的落下来,也不知是雨是汗,墨翠色的眼中阴晴不定地闪烁,比天边诡谲莫测的雷光更匪夷所思。
数股记忆如潮水般,一波波侵蚀而来。
利刃划过白狐颈项,鲜血喷涌;粗粝长鞭不断抽打在身,痛彻心扉;宫廷侍卫乱刀砍下,血流成河;疾驰的马车停在山脚,进退不得……
这是谁的记忆?
苍碧捂着头,不断倒气,曾经的一世世,并生出不同与他经历的片段,那是谁的过往?蔡淳是谁?无名是谁?路珏平又是谁?强行闯入的记忆中,他们的眼无比寻常,何曾有过如此深邃的墨色?
那双墨色的瞳是谁的?
“小黑……”苍碧颤着毫无血色的唇瓣,抚上手腕,上面的玄色镯子不见了,“小黑?小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我……又是谁?”
“大将!”刘柏大叫,把失神的苍碧从水里拖出来,墨黑的眼瞳闪着水光,怔视苍碧。
雨水砸向倾覆般的世界,苍碧张嘴急促喘息,视线混沌,数缕湿发黏连在脸旁:“我是谁?”
“大将!”刘柏晃着苍碧,“你是李琦!你是中原国的都骑尉,守北疆的大将军,李琦!”
“我是李琦?”苍碧喃喃,“我是苍碧……我是逍遥界的苍碧。”
“大将!你在胡说什么!”刘柏高亢且有力的少年嗓音穿透雨幕。
苇荡深处,悉索声响起,一名持刀胡兵探出了头:“可让我们好找!”
“大将!大将!”刘柏唤着,“胡人来人!快醒醒!”
“胡人?胡人来了?”苍碧目光向上移动,看到了那双如墨如漆的眼,以及后方闪着冷光的刀锋。
不及任何思考,他张开手臂抱住刘柏,一个旋身,以背为盾,生生受下一刀,随即拔刀出窍,回手一刺,洞穿胡兵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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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胡兵张嘴欲说什么,吐出一大口血倒下。
鲜血如柱从破开的细铠间涌出,苍碧揽过刘柏再次下水,在数十丈外上岸,拖着脚步走了一段,终是体力不支,倒了下来。
“大将!”刘柏扶住他。
“嘘……小声些。”苍碧失血过多,话音低弱,“别让胡兵听见了。”
“大将,我们怎么办?”刘柏抽噎着,拥住苍碧,不断环视周遭。
“别怕。”苍碧视线模糊,抬起手,抚了抚少年眼眶,那里有他挚爱的一双眼,“我问你……你认不认识连云?”
刘柏摇头。
“你认识的,对吗?”苍碧哀哀道,“你们都认识连云,是他的主意对吗?他想做什么?”
刘柏无言。
“我好像见过你。”苍碧道。
“大将,你糊涂了,我们都认识好几天了。”刘柏说。
“很久很久以前,我见过你。”苍碧闭上眼,脑海中两股记忆互相交错,“那时,你的眼,是棕黑色的,没有小黑,我在望阳村的伏击中,受了很重的伤,对吗?”
刘柏摇头:“大将,你胡说什么,你不过挨了一刀,不严重的,敷上药就好了。”
“刘柏,你告诉我,那把白玉匕首,究竟有什么机巧。”苍碧兀自道,“连云不会想杀我的,匕首没有刃口,也不疼,他想做什么?”
苇荡再次被拨开,胡人箭士搭弓上弦,瞄准苍碧后心,射出。
“大将,胡军又来了。”刘柏摊开手,迎向箭簇,噗一声轻响,弓矢入肉,穿透手掌,他手往侧边一甩,长箭刺出部分堪堪划过苍碧后背,冲劲之下,把刘柏带得摔倒地上。
“刘柏!”苍碧抱起刘柏,仓皇欲逃,刚踏出一步,一柄长刀迎面砍来。
苍碧俯身闪过,一推刘柏后背:“快走,我拖住他们!”
“大将,不!”刘柏望向一侧,苇荡涌动,他眼中亮了起来。
苍碧挡住长刀,另一名刀兵又杀出,喝骂着横刀而来,势将苍碧砍成两段。
“走!”苍碧绝望地闭上眼。
电光火石间,铿锵两声巨响,任何痛楚都没有袭来,压在手臂上的力量松了,苍碧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只见曹飞虎岿然立在暴雨中,手执长刀,血从刀尖混着雨水滴下,在他脚边,倒着两个胡兵,被切断了颈项。
苇荡中,躁动声越来越近,曹飞虎拾起胡兵长刀,一手一刀,挡在身前,护着苍碧后退:“马在苇荡外,快!”
苍碧失血过多,双唇毫无血色,在刘柏的搀扶下,拖着脚步往外围走,芦苇丛高大厚实,将蛰伏的敌人掩盖,瞬间又有四人不知从何处杀出。
曹飞虎一刀解决一个,刘柏发狠折了插在手上的箭矢,抢过苍碧长刀,一个旋身,小小的身躯竟一招将两名高大士兵放倒。
“小子,好样的。”曹飞虎夸道。
三人且战且退,终于突出重围,曹飞虎吹起口哨,一匹战马飞奔而来,他背起苍碧,把刘柏扣在身前,手一勒缰绳,翻身跃上疾驰的马匹,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有让马蹄缓下半分。
骏马驰骋,不消片刻就将穷追的胡兵步兵远远落在后方。
苍碧晕了过去,坐在马后,险险将要滑下。刘柏两手从曹飞虎腰际伸向后头,牢牢拉住苍碧戎装,布料破裂声响起,他怒吼道:“停下!他要摔下去了!”
曹飞虎喝停马匹,离营帐不过数里路了,便把应急伤药扔给刘柏,让他扶着苍碧坐在马上,自己牵马朝营中行去。
第83章诡诈细作与惨淡师将十一
微不足道的小战大获全胜,士卒们三五成群,吹牛扯淡,不知情的还当是战神下凡,一马一刀就掀翻了整个胡虏军团,其间还掺杂着不绝于耳的责骂。两大将领均不再营,看不惯李琦的一方势力以旅长为首,大言不逊,直白批判师将弃战不顾,甚至要求李琦归营后,以军法相待。
“大将尘埃落定后方才离开,何来其战不顾?”斥候怒目反驳。
“离开?我看是打怕了,莫不是逃了吧。”一名卒高长声道
“别血口喷人,毁我大将英明!”
“你们这帮狗腿子也该看明白了吧,李琦英名个屁,不就是个为了娈童,弃置兵士的龌龊东西。”
两方士卒争执不下,怒骂不断,不知是谁一拳挥在自己人面上,一时犹如往热油里滴了冷水,炸了个七上八下,众人拳脚相向,毫无军士气魄地乱斗起来。以斥候为首的一派,多少秉持了李琦的方略,面对自己人,显少人还手,只抬手阻挡,人又不多,很快落了下风。
营帐前一士卒大喊,终于制止了这场无畏之争:“大将、副将回来了!”
曹飞虎背苍碧下马:“军医,快!”
斥候挤开人群,拎着军医抢上去,帮着曹飞虎架起昏迷的苍碧,驱赶众人,辟出一条道,刘柏脚不点地跟在后面,一脸担心。
“怎么回事?”斥候边走边问。
刘柏拖着背后小了一半的麻袋,哭着回道:“都是我的错,大将来村里找我,被伏击的胡人偷袭了。”
“村里怎么还有胡人?”曹飞虎问。
刘柏:“我不知道……”
旅长目光亮起,狡黠一笑,长刀带鞘探出,横在刘柏身前:“站住!定是你把胡人引来的。”
“我没有,我要是知道胡人在村里,哪还会去送死。”刘柏道。
“把人带下去!好好审问!”旅长高喝。两名士卒立时将刘柏双手架起,往一边拖拉。
“住手!”
“住手……”
曹飞虎与苍碧同时出声,后者虚弱的声音被前者的雄厚淹没,曹飞虎不再说话,却听苍碧低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开口:“我来审,刘柏,你是清白的,我信你。”
刘柏眼中含着泪花,重重点头。
军机帐中,苍碧在曹飞虎的搀扶下,坐在将位。军医裁开戎装背部,深可见骨的刀伤展露出来,黑稠的血粘着砂石土灰,肮脏狰狞。
刘柏跪在帐正中,仰头注视苍碧因疼痛而拧成一团的脸,双手紧紧握拳,拄在地上。
军医细细给苍碧上药,曹飞虎在一旁一手惦着盆热开水,一手交接置换下的染血白布。一众将士冷言旁观,一人道:“师将该不会是为了护这娈童伤的吧,那可真是污了我中原国大军的脸。”
“刘柏不是娈童。”背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苍碧冷汗涔涔,眼前问题连篇,只能强行压下在脑中乱窜的莫名其妙的记忆,闭眼咬牙,片刻后,粗略包扎完,他朝军医挥手,“他的手伤了,快治治。”
军医给刘柏包扎结上血痂的手心,刘柏抿嘴忍痛。
周遭将士蠢蠢欲动,几乎将他试做苍碧心头肉,似乎只要毁了他,就能让苍碧难堪。
“刘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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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夜为何去望阳村?”苍碧问。
刘柏解下身后暗血干涸的麻袋,在逃亡中,袋里的东西散了大半,总还算剩下些,他解开袋子,里面是几块沾满血块的生肉:“兵大哥们抱怨伙食太差,很久没吃到肉了,我就想着,村里应是还有猪牛,便想弄些过来,可惜带不了多少,牛也跑了……”
苍碧松了口气:“你们还有何要问的?”
旅长:“望阳村里怎么会有胡兵,是不是你去通风报信的?”
“这里离村子快有上百里,我一路跑过去,一刻都没敢休息,天亮了才赶到,根本没见什么胡兵。”刘柏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那的,不然借我胆子,也不敢去啊!”
胡兵驻地据此近千里,今日对战的巡逻队,也距近两三百里,就算与他们通报,加之前往村落以及布阵所需时间,除非快马加鞭,且是御马好手,否则绝无可能赶得上。
旅长心有不甘,叫了与他同帐的几名士卒过来一一问过,确有抱怨过此事,只能放下这由头,转而从那袋血肉中挑刺。
他拔出长刀,翻了半天肉块,后边士卒窃窃私语,低声盘算,怎么把这几块肉据为己有。
“不对!”旅长道,“这是猪肉,可这刀痕不对,哪有人这么杀猪的,这分明是砍人的刀法。”
碎肉上,伤痕干净利落,却不按体块分布,心口肉附近的位置,有个明显的血洞,显是被一击命中心脏。
“你怎么杀的猪?用什么杀的?”
“我阿爸没教过杀猪,我看你们杀人都往心口捅,就想着可能差不多,没想到才一刀,那猪就不行了。”刘柏摸索着裤筒,掏出匕首放在身前,“用这个杀的。”
旅长:“小破孩一个,哪来的匕首,定是军中偷盗的!”
不等刘柏辩解,苍碧抢先开口:“这匕首,他来时那天就带着了,是牧民常备防身之物,绝不是偷盗所得。”
刘柏重重点头:“这是我阿爸给我的!”
旅长还欲说什么,苍碧低喝:“够了,事情弄清楚了,我最后一次重声,刘柏不是娈童,谁也不许污蔑寻衅。我知道你们对我诸多不满,但大敌在前,无谓的内讧实属不智,待回京后,我会向陛下请示,请求封赏所有士卒,现下就安心守营罢。”
众将士没讨到便宜,不屑散去,几名士卒趁此带走猪肉,待帐中只余下己方人了,苍碧才长出一口气,垮下肩膀:“他的手,不严重吧?”
“不严重。”军医道,“大将,不是我说你,你这般帮衬这孩子,先前又如此打压士卒,难引人不忿。还为了他,伤成这般,实在不是一介守国将领该做的事。”
刘柏依旧跪着,垂着脑袋,咬唇道:“都是我的错……”
“刘柏,你起来。”苍碧疲惫地一手支着额角,环视帐中了了几人,“士卒欺凌百姓,我制止。敌军来犯,我迎战,待得战毕,方敢离场。刘柏是军中的一员,无故离营,我自该寻他归来,只是不巧被匈奴伏击。审问刘柏,他虽有过错,但念其是为军士着想,也不算违反重纪,自然不予责罚。我错了吗?”
“还是我该冷血不顾一切,让百姓受欺侮,放任离散的士卒,任凭军中人行事,做一切他们认为有利于士气的粗狂事?”
“大将,你没错。”曹飞虎道。
“大将,你错了。”军医道,“战场是拼性命的地方,不是讲究仁义道德的,有些事必须有所取舍,你保护百姓,秉持中原国仁慈之道,是谓善,但你为了独独一个孩子,将自己置身险地,让数千军士面临失首的风险,是谓恶。”
苍碧无言以对,帐中静可闻落针,许久后,他才缓缓道:“你说的不错,我未顾全大局,但我做不到……”
军医也知眼前的大将不适这刀光剑影的战场,是个性情中人,不欲再劝,扭头离开。斥候看了看刘柏,也走了。
“阿琦,你没错。”曹飞虎信誓旦旦道,“人命关天,要是我,也先救人!”
苍碧无力地点头:“飞虎,你有能力救下所有人,我没有,我不懂战争,更不懂人心……”
第84章诡诈细作与惨淡师将十二
雷雨冲刷不走潜藏的晦暗,更没有送来雨后的凉爽,乌云散尽,天候越来越热,苍绿草原失了水分,泛起一圈土黄色,猛烈的日头高挂苍穹,炙烤大地。
营帐帷布厚实沉闷,一丝风都透不进来,苍碧后背被包裹了厚厚一层纱布,闷得气都透不过来,好些天过去,疼痛好不容易缓了些,却被汗一渗,更不堪忍受。他脱了外衫,还是没能缓解分毫,凌乱穿着件单薄的中衣,掀开帷帐。
营中各处背阴下,坐满了乘凉的士兵,不远处,刘柏正笑嘻嘻地听同帐几人侃大山,见苍碧出门,悄声道:“大将来了,我得去伺候他,不然又要不好过了。”
士卒们被几块猪肉买,加之刘柏会讨人欢欣,没怎么给他难看脸色,哄笑着赶人等看好戏。
刘柏屁颠颠跑上来:“大将,外面日头毒辣,您怎么出来了?”
“里头闷得不得了。”苍碧把衣襟拉开些,仍不觉舒爽,看士卒们个个袒胸露乳,干脆一扯衣领,把中衣敞开,如玉般的肌肤显露出来,横亘着几条苍白绷带,与众将士被晒黑的肤色格格不入。
一士卒瞥见,撞了撞身边人,众人一一传道,不多时,周围一圈人都把视线转了过来。
“,你别说,咱师将还真有底子,那皮肤,比姑娘还嫩,难怪人家老副将都把持不住。”
“啧,蒙上脸,本大爷绝对下得了手!”
苍碧没注意这些,耷拉着脑袋,席地一座:“没人欺负你吧?”
“没。”刘柏脸色黑了下来,站到苍碧正前方,蹲下,挡住射来地视线,伸出双手。
苍碧一脸茫然:“怎么了?”
刘柏把他衣衫拉上,衣襟交叠,整整齐齐地系好腰带,再将衣领整好:“没怎么,外头砂砾多,小心沾了伤口。”
如墨般的深沉眼瞳灼灼直视,让苍碧晃了眼,经久前的记忆忽的涌上脑海。
逍遥界处于三界夹缝,阳连天神界,阴接幽冥界,三界之事都与之无关,然三界巨大变动却多少会波及此处。
龙神捣翻了幽冥地火,熊熊火焰蔓过大半片交界处的曼珠沙华,遥遥望去,惹眼红艳,分不清是花是火。逍遥界也因此糟了灾,从来不足为道的寡淡气温骤涨,天被染成橙黄色,仿佛永无终结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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