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无阿楚
“傻瓜,莫长生,大傻瓜。”
当桃满驼着莫长生回来的时候,文昊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你都治不好他,你算个狗屁神医!”
文昊尽力了,他救不回莫长生,也救不回桃满的心。从此,莫长生会在桃满心底住一辈子。
而他又是什么时候心动了呢?
是桃满替他挨揍的时候,替他喊了九十九声爷爷的时候,成天给他送烤鸡的时候,喝醉时说那句“浪神医,我中意你”的时候,还是桃满喝忘情水只忘了他一人的时候,还是……他也不清楚……一滴泪落到掌心。
此后,怀化将军成了南夏军中的神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皇上特地一旨下到军营破封其为正一品怀化大将军。
德光五年,四月,南夏皇帝御驾亲征。
最后一战,两国君王正面交锋。
对面的云疆军队把所有分散的兵力整装集合,悉数排开,声势浩大。反观南夏这边,就祁佑一人,左边桃满,右边文君;其后方是三军阵列。
祁佑独自策马上前,这一举动实在危险,他却打手势不要人跟上来。到了云疆军队前方,开口道:
“小质子,许久未见。”
云熙不悦:“此有云疆国主,没有质子。”
祁佑眉毛一挑,“哦?云疆国主吗?云疆国主不是死了吗?”
“愚蠢,那不过是诈你们南夏人的手段。”
“哈哈哈哈哈”
见祁佑笑的这般猖狂,云熙旁边的大将不服,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祁佑的眼睛锐利扫过前排将士,最后同云熙对视,“我笑你们云疆国人愚昧,连国主被调包了都不知道,还对这只狸猫俯首称臣,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云熙的心里沉了沉,故作镇定道:“一派胡言!”
祁佑直接让人抬出了被莫长生斩杀的的云疆国主尸体,尸体被文昊保存的很好。
“我听说你们云疆的太子是雪神所选之人,”
祁佑用剑挑开尸体的衣料,胸口上的朱红雪花印很是显眼,顿时对面的云疆人头攒动,惊讶连连。
祁佑趁势道:“真正的云疆国主已经死了,现在坐在那马上的人又是谁呢?”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云熙看去。
云熙从容:“南夏皇帝好是奸诈,用此等恶劣手法来乱我军心。我等不要信,别自乱阵脚。”云熙这样一说,众人才觉得上当,转而怒视祁佑。
祁佑无畏道:“好,你们不信我。那你们的国主可敢把雪花胎记亮出来给你们看一看?”
有人已经生了疑,信仰于他们而言大过天地。
趁着众人分心之时,桃满不知何时悄然上前,飞跃而上,一剑刺中了云熙的腹部,又削其衣甲,行云流水,看得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可他们此时关注的不是衣不蔽体的云疆国主,而是这个国主没有雪花胎记。他,是假的。整个云疆军心都散了。
“哼,皇室早被妖魔所附,你们的雪神抛弃他们了!”
这样的消息祁佑已经派清风让暗影们扮成巫士在云疆民间传播,很快军队今日的所见也会流出,一传十十传百,信仰破灭,人心惶惶,拿下云疆轻而易举。
云熙真是觉得可笑啊,他们的国主都被手刃了,云疆的士兵还在惦记那个破胎记,这样的国家迟早要灭。亡国,无所谓了,他本来也就不在乎当不当这个国主,只是不甘罢了。只是……为了崔眠罢了。
众目睽睽之下,云熙捂着伤口朝祁佑走去。也没有云疆将士拦他,他已经被他们判定为了祁佑口中的妖魔。可云熙却是走过了祁佑,站到了文君面前。
他才张口,血痰就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文君,我要死了,你以为南夏赢了,你就赢了吗?”
说着,举起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两个星印。从一开始他就骗崔眠了,共情蛊和同生蛊都种在他身上,文君从来没有种过蛊。虽然知道崔眠的蛊已解,但是……
“你不知道吧,我给他种了共情蛊,现在的他已经爱上我了,他说你不过是匆匆过客。而且,我还给他种了同生蛊,我死,他死。什么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偏要你们不得善终。就是死,黄泉路上我也要挟他相伴。去了那个世界,我们才是一对。我照样羞辱他,凌虐他,而你,又能奈我何呢?哈哈哈哈……”
这话说完,云熙轰然倒下。
文君一直咬紧的牙关,止不住肺腑积郁,吐出一口血来。
而埋伏远处的云疆死侍看到云熙倒下,根据其指令朝空中发出了处死的信号。
此后,南夏军队一路席卷北上。
德光五年,六月,南夏彻底吞并云疆,成为九州第一大国。
作者有话要说:
要大结局了,撒花~
第52章52终章
六月中旬
军队除留存一部分镇守云疆外,其他大部分渐渐撤回南夏,桃满主动请缨留在云疆处理善后。
这祁佑才刚回到京城,就有人前来告状。
“皇上,御史大人调走了所有镇守士兵去搜人,从去找那个小官,怀化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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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军队乃国家重器,岂能让御史大人这样白白浪。且云疆如今还小有内乱,正是需要兵力震慑之时……”
“随他。”
此人说的口干舌燥只得来皇上这二字,也只能悻悻退下。祁佑知道,找不到崔眠的他真的会疯掉。
祁佑吞并了云疆,史官用墨很是大方,大笔一挥,称他是千古一帝。满朝文武皆夸他是祁室皇族里最有才能得一个,他已然证明了自己并非麻雀之子,更不是弱鸡,可他怎么就不开心呢?
清风等那人完全退下,才同祁佑道:
“皇上,你说问世间情为何物?”
祁佑没答。
清风离远了些,才敢学着当时祁佑的语气:
“何物?不过是羁绊人的东西,懦弱者的囚笼。我看啊,是有人吃不到葡萄……”
皇上那目光扫过来,清风觉得自己脖子已经掉了。
“清风,你觉得养马怎么样?”
“养马不错啊。”
“前些日子怀化将军传消息来说云疆良马众多,缺人拾马粪,朕派你去吧。”
清风:“皇上……我肚子疼,该去茅厕了。”
云疆
“御史大人,皇城内,未果。”
“御史大人,云都内,未果。”
“御史大人,川河流域,未果。”
……
“再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要不见崔眠尸体一天,文君就不信云熙那什么同生蛊的鬼话。
而桃满也一边在安抚云疆的同时也一边寻找崔眠,这是其私心一;其二,他不敢回去,他不懂该如何面对莫将军。
十月,已经搜寻了整整四个月,就差挖地三尺,几乎把整个云疆翻过一遍,未果。
桃满已经绝望了,他有意回京,劝了文君,文君不走,便留了一半人手给他。
桃满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将军府前请罪。
十一月,京城开始飘雪。
莫将军出来的时候,桃满差点认不出来。莫将军拄着拐杖,步履艰难,眼里无光。岁月赐予的沧桑在他身上全都显现出来了。
他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得出桃满。
“莫将军,我没护好长生。”
莫将军想了会儿,道:“长,生……是桃满啊。”
“莫将军,长生说对不起您。”
“对不起,我。”
“您若不嫌弃,我给您当儿子,从此我就是莫桃满了。”
“莫桃满,好啊,好。”
桃满把怀化府的小莫放了,总觉得该还它自由。拾了一番便去将军府住了。不陪莫将军的时候,桃满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练兵场,躺在草堆上。
仿佛还能听到莫长生说:
“身在将军府,何故求长生。”
“生是南夏人,死是南夏魂。”
“好男儿志在四方,好男儿血洒疆场。”
……
“桃满,我莫长生认识你,很高兴。”
如今,莫长生咬在了他肩膀上的牙印在,流云星斗也在,草垛堆依然,独不见了莫长生。
传说中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桃满不知道莫长生是哪颗。所以每天只能对着不同的星星说:“莫长生,我桃满认识你,也很高兴。”希望他能听到。
云疆
文君打伞走在雪地里,伸手接住那雪花,他从来不知道雪花可以这样大,一个六瓣的冰晶几乎盖掉他的掌心。就是这纷繁的雪花,细细看来也没有一片是完全相同的。便是这样的雪花,崔眠也看了三年吧。
德光六年,三月,寻未果。
半年多载,该是活,也不知活于何处;该是死,也不知冻于何处。文君回了京城,朝堂也不去上,什么社稷天下,他再也不想管了,日日宿醉于城西。
德光六年,四月。
传闻中御史大人得一字条后,喜疾狂奔而去,这一去便是不回。
于是又有人来祁佑面前告状,
“皇上,您就这样放他走啦?大奸臣。”
“你说谁是奸臣?嗯?”
那日,是一个小童来城西,将一张字条来递于文君,上面只有四个字请君入眠。便是他当初修复八角琉璃灯,在花好月圆那面上的题字。小童告诉他,给他字条的人要他去尧县。
四月,尧县桃花开。
文君走到他从前卖掉的府宅前,便看到了那人,他一袭红衣,一把折扇,站在桃花树下,有如谪仙。文君欢欣雀跃之余若得新生。
崔眠看着这个缓缓同他走来的男人,他曾说过他此生心愿有二:
“一愿能得一人心,平凡过余生;二愿南夏昌运,国泰民安。”
这个男人的一生,背景离乡为他;倾家荡产为他;承欢豺狼为他;踏入权谋为他;官场伏案为他;草菅人命为他;手握金戈为他……
如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而他,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唯有用余生相伴而已。
文君走近,四年了,他们没有完整说过话。四年了,实在不懂要如何开场。
崔眠折扇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文君心里又生了惶恐,崔眠这是忘记他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文君。”
后背的桃林落下花来,落在二人头上。
崔眠秀眉微蹙,如同当日在醉仙居调戏那个书生一般。
“人文绉绉的,名字也文绉绉的。佛主也,如来也,野马也,尘埃也....也也也,文人骚客也。你以后干脆叫文君也好了。怎么样”
“好啊,你说改就改。”
崔眠不乐意了,道:“错了,错了,你当日是说:这名字授之父母,岂能说改就改。”
文君上前,把崔眠轻轻拥入怀中,轻声道:
“今时不同往日。”
德光六年,六月。
祁佑从奏折堆里抬起头,他早发现当皇帝一点也不好玩,还累。便和清风微服私访,访到了尧县去。
一路上好像听说谁家要成亲了,清风一打探,说是书生和一个红衣美人。二人的马就晃悠到文君的府邸去,可是在离那不过百米的地方,祁佑便停下了。
“皇上?”清风也勒了马。
祁佑把玩着藏在衣袖里的紫檀柳串,这是当日登基时文君送他的贺礼,他还记得那日他是来请辞的。到如今他已然明白了世间情为何物,可惜他已经没有了能为一人死生不计的资格。
“回吧。”
半路上清风仿佛看见了皇上把什么扔了出去。
回宫以后皇上便在朝堂上宣布掌国御史病故,且把封莫千金为后的消息昭告天下。
成亲前几日,桃满,文昊来了,祁佑让人送的亲笔信也来了。
信上提醒文君要注意崔眠红杏出墙等云云,被崔眠看过后丢了。好他个南夏皇帝,一毛不拔,礼不送来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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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他会红杏出墙。
此时,桃满正坐在树下嗑瓜子。
崔眠:“桃满,皇上要和我抢男人怎么办?”
吓得桃满从椅子上滑落。
“啊?”
趁文君和文昊不在,崔眠才问:
“桃满,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浪神医?”
“我,我不知道……”
如果没有莫长生,桃满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喜欢。可是莫长生啊,他太灿烂了,就像一颗璀璨的明星划过桃满平凡简单的人生。而文昊更像是他最情窦初开,懵懂时喜欢上的人。他救过他,他医术高明,他云游四海,他像个仙人……这样人,论现在,他还是喜欢,只是不是那样的喜欢了。
文昊却是熬不下这样和桃满平淡的朝夕相处。大婚前几日,就要告辞,这一次还是桃满送他到码头。
一汪春水向东流,两岸花开,花瓣不时飘零到水中,此等美景,美不胜。
船行前文昊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了:
“桃满,我唇上有糖,你还想吃吗?”
“文昊,我已经不喜欢吃糖了。”
文昊只好苦笑,挥挥手告别,转过身去。胸口,疼。所谓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便是如此吧。
他从前想要远离凡尘,寄情于草木,可是草木救不回缺失的童年,也救不回现在缺失的心。他可以再喝忘情,但那终究是逆天而行。
大婚当日
二人同穿一身红,坐于床头,喝下合卺酒。红烛下,二人对望。
文君的的手一寸一寸抚过崔眠的眉眼。
“读书人都这般动手动脚的吗?”
“是读书人,也是你男人。”
这回,是崔眠先红了脸。灯灭,春宵一刻值千金。
文君家的府邸已经被崔眠赎回。桃满在尧县待了一月有余后就被崔眠嫌弃了。
他住就罢了,关键是他还能吃。
每天都有桃满这一问:“文君兄,今天吃什么?”
文君从厨房探出头来,“今天啊,吃东坡肉,吃……”话未说完被崔眠瞪了,文君不懂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桃满便道:“崔美人,你不能这样,说好的你要给我养老的,这话就是你嫁人了也是算数的。”
崔眠只想拿折扇打他,“你还好意思叫我给你养老,堂堂正一品怀化大将军,你给我回去领俸禄去。”
德光六年,八月初三。
桃满回去了,因为莫将军走了。文君本也想去,想来已经有意远离庙堂,便也算了。一切丧葬事宜桃满都亲力亲为,他还要居丧三年,同莫将军亲儿子般。
德光六年,八月,中秋。
从城西搬来的夜来香,很是馥郁芬芳,袭人醉。
文君和崔眠去县长家吃过晚饭,又逛了灯市,买了个素雅灯笼。想起彼时二人在京城西湖放荷灯,文君不轻笑。
崔眠:“你笑什么?”
文君:“我笑,我昔日说要娶你的诺言已经实现。”
听到这,崔眠也笑了。文君问:“你笑什么?”
崔眠道:“我笑我的愿望也实现了。”
后来,文君在那灯笼上题写: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花好月圆,请君入眠
他今生执念已达:终得一崔眠,好梦一生眠。
他今生心愿已了:终得一人心,终得一文君。
纵然这世间权利,荣华,富贵俗气诱人怎也抵不上一颗真心俗气诱人。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是写到结尾了,谢谢一直看下来的小可爱和藏的小可爱了。结局从一开始就想好了,今天终于写完了每个人的情感宿命。初心不变吧,如一句话简介那般:皇权斗争下的平凡爱情,终成眷属。(也注意到错别字问题,以后有空会好好修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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