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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此处用户名
但是黑瞎子的脑袋仍探出来,没有缩回去,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命题。他脸朝着我们,隔着十米的距离道:“你有没有做过清明梦?”
我停下脚步,抬头道:“什么梦?”
闷油瓶出声道:“是清醒状态下做的梦。”而后也抬头看着黑瞎子,等那个人后续的台词。
“我想了一下你说的那些话。”黑瞎子道:“现在就单纯地谈一谈正常的梦吧,有些人在梦里是知道自己在做梦的,当然这个也能通过训练达到。”
我不解道:“那不就是鬼压床吗?”
黑瞎子摇头,“差远了。梦境是由人的思维所决定的,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做梦,你想,那就能随心所欲改变梦的内容,是不是这个理?”
我还从未听过这种说法,黑瞎子又道:“成为梦里的造物主,完全不受限制。只要保持这种平衡,稳定地清醒着,凡是大脑想得到的事情,都可以在梦里实现。”
听起来实在是很理想化,我怀疑道:“真的存在这种梦吗?”
第39章卷四:匪石之心(9)
“能做清明梦的人很少,所以这个概念的普及率不高。”黑瞎子话锋一转,“我跟你说这些,并非要你一定相信。只是想告诉你,也许从现在开始,信息素不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东西了。这可能只是个开始,我也不知道这件事预示了什么。”他顿了顿,无所谓地笑道:“不过那些事情我以前就没怎么搞明白过,或许你们到了下面真能找到些什么吧。”
他抬腕看了看表盘,吹声口哨,“我在这地方待的时间够久了,霍家的队伍该等急了。”
闷油瓶看向我,我点点头,迈开前进的脚步。
黑瞎子说的那些未天马行空,我从未做过那种梦,也从未听旁人说过那种梦。其中的门道,谁知道是不是他临时瞎编的一套说辞?但是又说得确实有点道理,这里面似乎有个相当关键的点,我还没参悟透。
这是货真价实的岩洞,一点泥土都没有。而且甬道修得非常窄,两人并行巧巧能紧挨着通过。
虽然比盗洞宽多了,但这环境比下斗时还差。若是一般的古墓,往土里打个盗洞,钻下去便是。即使有千种机关,不论花样如何变化,离不开打洞的中心思想,就算搞砸了也能打洞寻个出路。可是这石洞里,凿个窟窿都劲。如果被堵在某个地方,那就真的堵死了。
从头到脚,周围那些石头表面粗糙凹凸,仿佛这甬道只是开凿出来用作通行,简单粗暴,甚至还很原始。与上面那个工程比起来,手笔十分敷衍。
途中又看到一些二次开凿的痕迹,不知道是想拓宽还是挖出什么东西,致使甬道的形状好像被狗啃过一样。不过重点都不在于此,我研究了一下这石壁的材质,由于开凿而留下了乱七八糟的纹路,但是它本质上是一种我见过的“石头”。
这种材料经过不同的凿刻,表面的粗糙度不同,光照下的光泽也就有所不同。它的颜色是非常深的,乃至于接近黑色。我想了想,遇到它的次数还不算少,以往每次产生什么奇怪的新情况,总是伴随这石材的出现。
一两次兴许是巧合,多次下来就不得不让人起疑,是不是那些事情的根源就在这里?但是这么大批的石头,占据了岩洞的所有空间,还是第一次见,以前遇见的更像分离出来的部分。
这样的规模,在我所见过的地方里,唯一能匹敌的可能只有秦岭那棵巨树。想到这,我心中一动,莫非真的是同种材质吗?秦岭里的树是青黑色的,所以一直觉得是青铜,不作他想。我看了看闷油瓶,他也觉得这个不简单,一手撑在洞壁上,显然想到了很多。
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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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开凿的程度越来越大,甬道也随之扩宽。渐渐地,地上显出一道凹痕,不太明显,笔直地不断向前延伸,似乎是车轱辘碾出来的辙印。但是我又照了另一侧,并没有这样的印子。
我想当然觉得车辙应成双出现,转念一想,独轮车也不是不可以。这地方的存在本就十分突兀,再来辆什么车,岂不是更匪夷所思了?
小满哥的反应表现得很奇怪,就好像又不服管束似的。我和闷油瓶对视一眼,心知这地方诸多古怪,怕是有东西刺激到它了,接下来会出现什么,谁都不能保证。于是我停下来,让我儿子待在原地不许动。
它也知晓我的意图,听到命令后乖乖坐了下来,我俩在它的目送下继续前进。
眼前似乎看到了尽头。手电的强光照出个模糊的轮廓,我眯着眼睛一瞧,视野远处像是一户人家的房子。之所以给我这样的印象,是因为一看就又小又简单。我有点神经质地回头看了看自己来时的路,以确认一下,这个与周遭环境脱节的东西不是我所幻想出来的。
这样一个诡异的岩洞中,别说砌墙封瓦了,运根木材都困难万分。我们走近后,发现还有更绝的。因为没有土层,地基直接裸露在外,很低的一层。我蹲下身稍作打量,很有古法的味道,但更像是摆个样子,毕竟在这地方派上的用处不大。
我心说张家在这里留下的,就是这个吗?从年代上看挺古老。我不禁问自己,如果我是第一个发现沙漠下秘密的人,我会做什么?我建这样一个东西是为了什么?
闷油瓶已经推门进去了。双开式的门扉不知有没有做过防潮处理,但是朽化得厉害,也正说明这里一直有水气萦绕。我从原先看房基时跪趴的姿势站起来,大概是动作过猛,出现了一瞬的眩晕。
我心想着难道是忘了补充营养出现低血糖的症状?应该过个几秒就好,谁知越发地头晕眼花,一团金星乱转,脑袋里突突地疼。我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走,迟迟缓不过来。
闷油瓶出来找我,他折返出屋,站在我面前扶着我。我听见他叫了我的名字,但我没法回应他。又出现了尖锐的耳鸣,嗡嗡的杂音里,隐约传来一句话。并不是闷油瓶,而是像另一个人在说话:“要去哪里啊?”
带着三分恼怒,三分反抗,三分乖戾,还有一分疲惫。
“哦。”
这是一半妥协,一半不情愿。
我几乎都能想象得出,说这话的人是怎样一副表情。
来回不过几秒钟,耳鸣消失了。也看得清眼前的景象,这阵眩晕倒是来得快走得也快。我恢复后急忙环视四周,视线扫过每个方位。这里除了我们之外,空无一人,安静得能听见心跳。闷油瓶见我没事,便先松开手,我又抓住他的手臂,“你听见黎簇的声音了吗?”
闷油瓶皱眉看着我,认真地摇头。我这时有些茫然了,那肯定是小鬼头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为什么闷油瓶反而没听到?
我微微仰头,看到坑坑洼洼的洞壁,心说难道声音是从别的地方传给我的?黎簇其实不在岩洞,而是在上头那个工程基地里?或是还在沙漠上?但仍无法解释,为何这声音只有我接到了。
这里有无数奇怪之处,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暂且放一放。我跟在闷油瓶身后踏进门里,发现屋里密密地堆放着石磨一样的东西,都不方便落脚。我左右看了一圈,墙边的更是垒得很高。有的石盘摆放得十分工整,有些则胡乱丢在地上,好像被洗劫了似的。
这些是开凿出来的成品,我知道石盘里有什么。我猜它们就是原型,蛇卵在“石头”中孕育,藏在类似气泡的孔洞里。
“原来你们家曾经是个养殖大户。”我对闷油瓶道。
在石盘的侧面,有几个字雕在上面,表示方位,似乎是指示石盘来源的区位。我心道看来这些工作做得很细致,开采个蛇矿都做出了数据库的感觉。圆盘的形状便于移动,一个个滚在地上,怪不得留下了那些辙印。
幸好没让小满哥跟过来,我心说如果它来到这地方,指不定会发疯。
散落在地上的石盘大多经过了采集,里面的蛇卵似乎被取了出来。上面那个基地在建造的时候,若人们突然发现有个奇怪的岩洞空间,再加上张家留下的遗迹,恐怕比我现在还要一头雾水。我是习惯了那些不合常理之事,但别人肯定觉得撞鬼了。
不过,会不会有人看出了这里和张家之间的联系?我心说,这样可以说得通。所以有心人找到擅长淘沙倒斗的九门,后来的工作便拜托给他们。可是,一般人不可能知道张家的存在,那得有多大本领?
工程里的人在考察这里的同时,循着张家的足迹,发现大量的蛇与洛蒙……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我想到了那些在基地里可能进行过的“测试”和“实验”,难道他们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从张家的历史活动里得到了启发?
于是到了后来,把信息素试在人身上,乃至于试出人命来……如果招来的那些孩子确实与九门家族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也就会有一部分人真正拥有读取的能力。但这样的情况潜藏着一定风险,把握不当的话,意识紊乱,便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中。
当一个人变成“疯子”,直接了断显得不人道,别人自然想方设法将他隔离开来,让其自生自灭。我自己身上经历过这种相似的事情,虽然记不得了,是由闷油瓶叙述,但大致经过我是清楚的。似乎这是一个定律,只要身上有着觉醒的潜力,就避不开那些来自外界的恶意。
闷油瓶把手电翻了过来,垂直向上,射出一道光柱。他站在屋子中央偏左的位置,我走过去一看,上面没有顶。
并非整间屋子没有顶,而是独独中间一块,周正端方,像特意围出一圈天井。可是这鬼地方一丝光亮也无,根本没有开天井的必要。我再一看,外头应该是那岩洞的顶壁,而就在这块区域里,有个倒挂的石锥塔。
也不知道是自然形成还是人工雕刻的,顶上那根石锥就直挺挺指向下方的房里,跟个发射器似的。受了这里潮气影响,锥尖上凝积着水珠,我眼睁睁看到一滴正巧从我眼前砸落下来,视线不由自主跟着从上到下移动,最后看向脚下的地面。
与那方形天井相对应,地上筑起齐膝高的方台,摆了只接水的小鼎。我暗中一怔,感觉这里七七八八的门道比我想象中还多。不止如此,一旁还摆了个禅垫,早就不干净了,长了好些霉斑。我抬头看一眼,又低头,心说这是休息时接水喝的地方吗?这速度比坏了的水龙头还慢。
弯腰仔细瞧了瞧,在方台边缘竟然还有只铜香炉,那种古代专用来供奉祭拜的样式,里面堆满了香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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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一出现,便有些拜神的意味。宗教对应着人的无知面,不知在这里拜的是什么神明?连个佛龛的痕迹都没有,更不用说神像。
我转头问:“张家历史上曾经供拜过什么吗?”
闷油瓶摇头道:“未曾听说过什么特别的拜神仪式。”
这就奇了,光秃秃的香炉摆在这里,我心想拜空气吗?我来回走了走,有个打坐的禅垫,难不成拜的是活人?细想又不对,若说有什么东西让人不得不心怀敬畏乃至于用香炉供奉,一定是一个虚幻的形象,并且会带来一些没法解释的现象。
凡是使人类产生敬畏之心的东西,都可以演变成文明里的神灵。要么保佑自己顺利,要么安抚神灵不再作歹。那些东西一直工整地摆放在这里,说明无论是历史上的张家,还是之后建造基地的人,都怀有同样的敬意。
我道:“难道这就和土地庙一样,拜的是这里所有东西?”
我小时候在老家,有几回跟着大人拜土地。那是间田边的破庙,比茅房大不了多少,成人在里面都直不起身子,弯着腰活动。印象最深的是那股子味道,因为空间狭窄,浓烈的檀香挥散不去。神像也就几十公分高,拜的时候不只是土地,还有河道和水塘。
闷油瓶抬头看了一会儿,道:“拜的是这岩洞。”
我假想了一下还原后的场景,一个人跪坐在蒲垫上,一根石锥垂在头顶,伏身磕头,再供三根香……这里的遗迹中很多摆设似乎都是出于祭拜,可为什么要拜?这地方虽古怪,却还是挺平静的。
走出屋外,我忽然有点晃神,脚步无端地不稳。地下不见天日,我们看不到白昼黑夜的变化,只能根据手表上的时间判断,现在是夜色很晚的时候了。我心想莫非真的老了?这种熬夜都挺不过去,不禁心有戚戚然。
脑子里确实有些浑沌的感觉,我对闷油瓶说要歇一会儿,便靠着老屋的墙角坐下。也许折腾了这么久,需要恢复力。完整睡一觉不太现实,合眼打一盹也好。
闭上眼后,身体似乎一下变得疲惫不堪,但是不知为何,神越来越清醒。而且清醒得很奇怪,意识起伏不停,仿佛在浓雾中东奔西走,安歇不下来。等我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猛地出现了一幅画面。
一张青黑色的平面上刻着许多繁复的花纹,即使只出现了一瞬,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寒冷的气息。体内的意识又不知奔向了哪个角落,场景一闪,看到一根根沉重的铁链。这不是做梦,似乎就是神开始跳脱,杂乱得很。
最后好像针扎的气球一样,瞬间的爆破后荡然无存。我只来得及看到一扇巨门立在黑暗的石缝后,如同始于洪荒的神迹。心脏重重一跳,我睁开眼皮。脑中的理智开始告诉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那扇门竟是开着的。
耳鸣再度响起,这回像是刺啦的电磁音,我又听到黎簇的声音。他说:“知道了。这不是最底层吗?”就好比一阵风送来远方的声音,隐隐约约,微弱得无法捕捉。
一切转瞬即逝,我完全清醒之后,看到闷油瓶有些凝重的目光。他道:“你又听到什么了吗?”
我点点头,心说不仅听见,还看到了什么。刚才的那些仿佛一个碎片化的梦,可是我不知为何十分确定,那不是梦。那种感觉更像是磁铁在磁场中受到影响,被无形的力推动起来,所以与自己无关,是来自外部的什么意识。
我俩不约而同地仰起头,看着这方岩洞,以及那个不知是人还是鬼做出来的石锥。我们两个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但是都没有说出来,那个想法实在太诡异。
我渐渐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人要将屋内做成寺庙供奉的样子。
我抬起手捏捏眉心,闷油瓶把我这只手牵过去握在手里,淡淡道:“刚才发现了一个东西,你来看看。”
他把我拉至屋后,整间房子的后部贴在石壁上,稍稍嵌入,这种融进去的风格更使我不禁想起广西的张家楼。闷油瓶一指,手电一齐照在那道嵌缝上,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射出了反光。
我定睛一看,是一截弧状的粗铁,半埋在石中。这道铁箍后面,则是一节粗硬毛糙的东西,我用手指戳了戳,心念电转,心说这表皮的形状和颜色不就是蛇柏吗?
“怎么回事?”我道。
闷油瓶握着手电从下到上照了一遍,示意给我看。几根粗大的蛇柏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似的,攀附在壁上,向上延伸了一段便彻底埋了进去。至于我们所能看到的那些露在空气中的部分,被许多三指粗的铁箍固定着,活似紧箍咒。
此处的蛇柏比我们之前见到的要粗壮得多,不过死气沉沉,没有丝毫动弹。莫非这也是张家的杰作?我顿时感到厉害过头。
闷油瓶叫我来看,肯定不是为了显摆他们家族多么牛逼。这似乎是一套装置,那些铁箍两边还敲进楔钉,钉上好像又接上了别的东西,但是至此便埋到石里,辨认不出。我往前挪了一步,脚边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一个弩机般的玩意儿竖在地里。
没有弦和箭,但是比弩机复杂百倍,不如说是个复杂的机关更合适些。它应该是装置的起点,或者说是总控制机。我上上下下打量着,工艺做的很细巧,唯一能活动的地方,是顶部方块一样的扳机。
这方面我是门外汉,便转头望向闷油瓶,想知道他有何高见,那家伙却仍在研究蛇柏上的铁箍。我把头凑过去,“还有什么问题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箍一道就能钉住蛇柏了?”
他手指在铁箍上摩挲一阵,然后伸给我看,指腹上多了些灰色的石粉。我掰起他的指头,心说这是什么?难道那植物怕这种成分,从而有了制伏的办法?我抓着他的手,把手指按在一截蛇柏上,那玩意微不可察地一颤,果然对粉末的刺激十分敏感。
我正思索着粉末是从什么东西中研磨出来的,又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这种成分,突然听见了小满哥奔跑的脚步声。我对步伐的节奏已经非常熟悉了,一回头,果然是我儿子的身影。它冲着扑向我,直立起来脑袋拱在我肚子上,舌头伸出来直接蹭着衣服。
之前明明让它坐在原地,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一路跑了过来。小满哥两只前腿扒着我,做出回头的动作,再转过来抬头看着我,然后又回头,如此反复几次,我立马了然,拍拍它的脑袋。
它突然飞奔过来,肯定是因为待着的地方出现了异常。闷油瓶拉着我慢慢后退,缩到房后与石壁的夹角里,唇前竖起一指示意噤声,接着又低头看了眼小满哥。它到这个眼神后,果然一动不动,连舌头都回去,不再发出哈哧哈哧喘气的声音。
原来真的是用眼神驯狗,我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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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屏住呼吸,耐心等了很久,耳中听到一群人走路的声音。这次的声响,显然闷油瓶和我都能听见。那些人的脚步声比正常人轻,其中只有一个人的脚步显得稍重,对比之下便非常突兀。而且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任何说话交流的声音。
这群人好像不说废话,这下子我便没法从言语中推断来人的情况。不爱说话的大多都一鸣惊人、能力莫测,给我的感觉像是遇上了一队的闷油瓶。我心说虽然看不见,总归可以感知到对方的意识吧。然而接着察觉到,这石窟里好像什么都不起作用了。
短暂的惊惶后,我忽然想到了其中的关窍。早在我和闷油瓶去秦岭的时候,那棵青铜树周围也仿佛强加干扰一般,生生截断我和闷油瓶之间的联系。莫非这地方同样如此,好比在强磁场中消去了磁体间的相互作用吗?
可是,我心说,这石洞又不是青铜。我回想起秦岭中所见的场景,回想这一路来见到的“石头”,大多是深色,甚至黑中泛青,光泽奇怪。石头也好,青铜也罢,其实我们一直不确定真正的材质为何物,便用已知的语言去指代。莫非,它们真的同宗同源?地域环境和雕凿方式不同,就随着时间慢慢产生了差异。
那群人还是不说话,只听见脚步渐渐接近。人数肯定比我们多,战力很难算。我们三个人和狗动也不动,躲在暗处伺机待发。
脚步停下了,而后有个人口吻冷硬地说:“你去找那只狗。”
我转过眼珠瞪了一下小满哥,心说儿子你怎么掉链子?竟然早就暴露给对方了。
然后另一人轻声嘟囔道:“到了这鬼地方,就为了找狗吗?”
是那小鬼的声音,不知他现在混在个什么样的队伍里?后面就再没有人声了,不知那人是怎么回答黎簇的,反正没有开口,小鬼头哦了一声,听起来挺不乐意的:“要是里面有陷阱怎么办?”
有人回答道:“狗的主人在里面,即使有陷阱也多半破坏掉了。”
闷油瓶一手按在刀柄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刀出鞘。我的心猛然一跳,心想难道他要在这里干起来吗?我对他摇了摇头,而后指指那个弩机一样的东西,示意并不是没有退路。
闷油瓶点点头,虽然明白我的意思,仍是将刀刃拔出一截,微微侧身,显然是一个将我护在身后的姿势。我便明白了,不论如何,他只是下意识考虑我的安危。
黎簇那小子没有练过,走路的声音比他们重,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目前在这石窟中,我们看不到那些人,对方也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但那只是时间问题,我俩藏身的地方算不上隐蔽,他们迟早会找到狗的主人。
小鬼和他们的几句对话里,透露出一种不平等甚至胁迫的意味。黎簇和我们一别后,到了地面上会遇见哪些人?我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霍家,或是别的队伍?还有一个可能的答案,是风险最大的,却也能使我的计划效率最大化。
我看不见他们的脸,不清楚他们有多少装备,自己手上的筹码也不多。会是那个家族的核心人物吗?抑或只是相当于外勤组?当这些曾经推算过的问题真实出现的时候,我仿佛终于看见棋盘上的官,黑子走得格外险。
我定定地看着旁边那处机关,心说张家的各位能人巧匠,望保佑你们的第不知道多少代族长以及他的对象,然后飞快伸手去启动扳机。
没想到闷油瓶与我同时出手,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上下交叠着一齐发力。
机械传动的摩擦声撞进耳中,那么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黎簇停下脚步,他们每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联动的过程有点长,每响一声我都紧张一分,像是泥土里虫子钻掘的声响被放大了无数倍,这个机关似乎大部分都埋在石中,凭肉眼看不出多大变化。
啪的一声,我瞥过一眼,看见一块松落的铁箍掉下来。猛抬头,那些束缚蛇柏的东西一个接一个地弹开,如同某种原始粗陋的乐器弹奏,壁上的装置乒呤乓啷掉到地上。几根粗得可怕的藤条开始一下一下的抽动,好像苏醒后活动手脚一般。
如我所料,不管是谁做了这个庞大的机关,定然留了后手,而不是一味阻塞。更何况是张家这样以百年为单位考量的家族,有了姓张的,这里就会是我有信心称之为主场的地方。
第40章卷四:匪石之心(10)
蛇柏活了过来,埋在壁里的部分也肆意扭动伸展。这株蛇柏的长度和体积超乎意料,脚下传来地震般的感觉。我心说这哪里是封了个蛇柏,分明是封了条龙。顶上掉落着碎石块,我一惊,发现藤条正从石中挣扎脱身,结果便是毁了岩洞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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