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诸葛筷子
他刚要命令车外的程奉泉处决灾民,不料嘴被玉蓉的纱布手捂住了,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儿,难闻的紧,他却不着恼,看清了玉蓉脸上的焦急之色,反倒来了兴致,笑的更开怀了。
玉蓉急道,“陛下且慢,愚民无智,胆敢犯上拦档御驾,肯定是有莫大冤情,还请陛下暂听民言,若有虚假在定罪不迟。”
皇帝笑着,用手指碰了碰玉蓉挺翘秀美的鼻尖,兴味的说道,“就依爱妾所言。”随后朗声吩咐,“祭拜圣庙不可耽误时辰,犯上刁民暂行关押,事后着常琴盘问,如若所言有虚,即刻问斩。”
程奉泉领命离开,随后刘全隔着帘子说有密信一封。玉蓉赶忙从皇帝怀里撤出,跪到一旁的角落。随即帘外递进来一封火漆密信,上书陛下亲启,无耐相隔甚远,玉蓉将信接过递给皇帝,瞥了一眼字迹甚是飘洒俊逸。
皇帝打开信件,看了看将信撕碎焚毁。阴测测的骂道,“狗奴才孙世虎张凤鸣这些个佞臣贼子,居然狗胆包天,真是死一万次不足以平朕怒。”
玉蓉蜷缩一侧,只能屏息静侍。下车时候竟是恢弘的祭祀祈福的大典,他小时候随着父皇来过一次,几乎没什么印象。这一次也不敢四处张望。下了马车随即躬身跪地,让皇帝踩着后背下车,哪知隆盛帝轻功了得,只是清点了一下他羸弱的背脊就飘然落地。英姿飒爽,不似凡人。
看着那人将自己卑微到泥土中,他心中燃起了一撮愤怒的火苗儿。再加上刚才的密信,怒火一发不可拾。原本祥和喜乐的祈福大典就这么索然无味的结束。
回程的时候,皇帝忽然变了脸,让玉蓉一路随车走了回去,天气寒冷,走到半路他体力不支再次倒地不起。隆盛帝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渐黑的天,心中不悦道,“皆是因为这罪人耽误了车马行程,将他丢到马上,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下了朝会,常琴常郁真携户部的方鹤年、吏部的罗启英到了鉴天阁中议事。皇帝懒坐在暖塌上,一脸潮红,神情不济。手中的奏章反复翻看。
常郁真看了罗启英一眼,并没言语。
罗启英担心皇帝身体,“隆冬已至,圣上今日操劳过重已感风寒,还请圣上以国祚为重,好生修养身体,才是万民福泽。”
皇帝病弱的嘴角浮起一丝不善的笑意,虚弱的说,“难为爱卿们担忧。朕自登基以来,内忧外患,怎敢一日休息,以付苍生。日前去圣庙祈福,遇灾民拦驾告状,此事已惊动先皇神思,夜晚托梦,指责朕之不是,未尽爱民如子之重责。朕之病非身病乃心病已。何以解忧,唯有良臣能士啊!”说到此处竟咳嗽起来。
常琴心知皇帝到司徒密信,定有大的举动。遂小心禀报,“臣等日夜审讯,查得当日拦驾灾民一名老徐二一名楚添丁,皆是滋阳地区泗川薄府的佃农,前来状告泗川郡守张凤鸣和当地士绅邱鹏仲官商勾结,不上报滋阳旱灾实情,趁灾难兼并佃农土地,高价卖粮,导致民间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一个奏疏飞打到常琴面门,紧接着十数封奏疏飞过来,打的堂下大臣慌乱一团。常郁真从地上捡起奏疏查看,正是户部和吏部近两月呈上的来自滋阳和陇裕旱情的所有奏疏,内容大体相近。
皇帝气的满面潮红,声音却带笑意,“陇裕旱情起于天化二十一年,现在是天罡元年,这每封奏疏的年份都是天化二十三年,报喜不报忧,说士绅开仓放粮,赈济数十万灾民,灾民感恩戴德为朕送赞歌。”接着又扔过来一本厚厚的万民书,“还替朕的皇子祈福请命,哼,这些个朝廷大员养来就是蒙蔽圣听残害百姓的吗?若非朕派去多名密查使臣,到现在朕还被蒙在鼓里吗。”
“方鹤年,你们户部的赈灾粮到底去了谁的仓库,你们难道没有失察之罪吗?还有你们吏部在推荐官员任职之时可随后考察过他们的政绩???”
“请陛下息怒,为今之计要想如何赈济灾民才是首要问题。老臣不才,斗胆献策。”
皇帝面色阴晴不定,许久缓过来,“说”
“急策是调动附近三省库粮的各三分之一赈济陇裕灾民,罚没贪官及与其勾结的士绅商贾全部财产存粮,就地发放给灾民。缓策是将陇裕地区三年的赋税除,允许佃农开荒种田,前两年赋税除,赈灾的三省地区今年和明年的赋税减半,鼓励乡民开垦肥沃荒地。令工部修整河道灌溉农田。官家征粮以高于平时粮价在陇裕征,为佃农多创入,以防灾民趁机滋生事端。”
皇帝沉思良久“好,着御前行走常琴依上拟旨,附加滋阳、泗川、陇裕地区的涉案官员一律就地处死,暴尸三日以儆效尤,所有家属奴婢去石门关羊脂嵌等地充军为贱奴。都下去吧,常琴留下。”
待众人退去,皇帝满脸疲惫,“他赶回来了吗?”
“星夜兼程,快马加鞭,人已经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快宣。”
不久,昭赐就带着一个衣衫破烂脚穿草鞋的清瘦男子进来。他叩拜道,“草民司徒静敏叩见吾皇,万岁安康。”
“勉礼,起来,让朕看看。”
那年轻人站起身来,挺拔修长的身材与处变不惊的气质并没有连日的饥寒所胁迫,一双狭长的凤眼显得愈加的明干练,倒是与其他的世家子弟不太一样。
皇帝眼中并未看出任何嘉许赞赏之意,常琴还看不透他的想法,不知此番是福是祸。
“朕听常行走说过你的事,近日在陇裕办事,多有辛苦,很合朕意。擢司徒静敏为御前行走,即日领命吧。”
司徒再次叩拜。
“朕屡次思索,为何陇裕的难民会知晓帝都祈福一事,会是这么凑巧来拦御驾。他们递来的状纸,从文笔到内容绝不可能是两个灾民的手笔。”
常琴也颇为疑惑,“连日审讯中,臣也质疑过这件事,这两个庶民说是当地有一个员外郎帮他们拟的状纸。”
“朕今日看这封手书状纸,字迹到风格,分外眼熟,一时间想不起出自谁手了。无论谁手,一定是个一等一的国手,又怎么会是个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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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村绅呢。”
司徒见状,马上禀报,“启禀皇上,微臣出巡期间,曾到过泗川张凤鸣管辖地区,听说了,张和当地大士绅邱鹏仲官商勾结趁机低价兼并穷人土地,私下里贵卖贱买妇女幼童。还曾跟退隐乡里的前太子太傅现四石员外郎余世存产生纷争。”
皇帝剑眉一挑,不怒自威,“太子太傅?余世存?原来是他的墨宝。怪不得如此熟悉,朕幼时常临摹国手字迹,这余世存的确是各中好手。”他转头看向常琴,“伯陵,你现在连夜去审问徐楚两名难民,看他们是不是和余世存有牵连。”
两人退下各办其事,自然不表。
第11章临死嘱托
皇帝拿着手稿斟酌半晌,还是起身去了青林宫。
看着那人还在手抄经文,不由得怒火中烧。将手稿甩到他面前,“你仔细看看,可还熟悉?”
看到开头“承天请命”四个大字,玉蓉就认出了恩师的笔迹。再看下去越看越心惊,当日新帝刚登基就让太傅手书大赦天下的文卷以传后世,谁知太傅仓促就笔,文意简单,写后竟请辞告老还乡。时值新帝刚刚继位,多方困难,因欣赏太傅文笔,不想得此结果,一怒之下去太庙荣宠,将三品高官罢为普通员外,不仅如此,还规定仅食四石俸禄。可怜太傅一把年纪,遭此变故,无荣归乡,参差落拓。
皇帝也不等他求情,不由分说一顿咒骂,“岁至耄耋,准其归乡,不善其身,以四石之力妄图反抗一方父母,私自捐资刁民透露圣宗,助涨刁民气势灭我天威,岂是万死可辞?”
玉蓉看着皇帝的怒容,知他这次是动了杀心。
“陇裕大灾,近年未有。余世存一把年纪,并无官党之争,只是想为民请愿已正圣听。言语有激荡不敬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看着玉蓉跪地求情的卑微样子,皇帝内心稍有平复。面色也缓和了一些,今日本来体虚病弱,怒气一平,竟有些晕厥,他慢慢扶着桌子坐下,手抚着额头眯着眼问道,“这地垄用着可还暖和?最近就不许抄经了,好生将养双手。你这双手以后还要伺候朕的。”
玉蓉乖巧的答道,“罪臣领旨。”
“天色晚了,朕身体不适,就睡在这吧。刘全~你跟香儿说朕今晚就不去了,让她安心养胎。”
皇帝晚上身子虚热的很,玉蓉夜里多次起来为他擦身喂水喂药,一宿没怎么休息。临近清晨,审犯人审了一夜的常琴在去青林宫的路上遇到了司徒静敏。看着对方俩大眼袋,也就心照不宣了。
刘全守在外间,看到两个行走都有要事禀报,一拖再拖,说皇帝还病着呢。
早晨的罪己轩依旧被参天大树掩盖的不透光亮,即便出了太阳,还是一点温暖都没有,由于皇帝下踏,哑奴烧了一晚上地垄,再加上夜间玉蓉的照料,他这病到好了一半。看着身侧熟睡的人,他玩心大起,凑近了亲了亲那人干裂的嘴唇,转眼看了看他拿着汗巾的手,一时间,心里竟起了怜悯,莫名的一疼。
听到外间有人低语,想是常琴来禀报夜审结果。
他悄悄穿好衣服,又温柔的将被子给玉蓉裹好,才起身离开。
冬过春来,青林宫的地垄果真一直烧到了初春雨后,跟锦绣宫的待遇一样。从病至初愈,皇后一次也没有来过甚至问询过,可真是形同陌路了。
历时三年的陇裕大旱在新帝治下,斩了贪官污吏二十有四个,奸商无数,郡府大员革职两个,搜出脏银数十万两,在监斩贪官后。随即将告御状的难民徐楚二人当街问斩,并传告天下,为民者不可状告父母官员,违令者斩。一时间举国上下前来告御状者都止步不前。前太子太傅现四石员外郎余世存和外派大监孙世虎斩监后,被判秋后处斩。六王爷办事不利,罚俸两年,暂管陇裕后续赈灾税事项。
隆盛帝终于不用看到老六的那张义愤填膺的脸,心里格外高兴。对挺着大肚子撒娇的珠香,也分外纵容宠爱起来。初春时节,珠香就闹着要看玉兰花。皇帝没有办法,命人快马加鞭从南地运送一批玉兰来,到了京都还是死了不少。皇帝有些怒气,却又不能骂这些兢兢业业的奴才。
珠香一时得宠,便肆无忌惮“陛下,玉兰倒是有了,可是能侍弄玉兰的人呢?您可得给找个合适的,不能把这玉兰养死了啊。”
皇帝开心大笑,“这有何难,皇宫里能工巧匠诸多,朕让最好的花匠来侍弄可好?只要你开心,朕让这玉兰花从此再无四季之分”
“臣妾记得青林宫那位可人儿可是一把侍弄玉兰的好手呢。不如遣他前来香儿的园中侍候吧。”
皇帝笑容一滞,马上又恢复了,“香儿记错了,当时那人正在拔毁朕的玉兰啊,多年培育的好品种就这么都毁了。”
“对啦对啦,香儿记得啦,陛下还说过,他不种好那些花儿就砍了他做花肥,你看香儿这里的玉兰,刚刚经过颠簸,正需要新鲜的花肥做滋养呢。”
皇帝眼神一暗,正色道,“朕不记得香儿是个残忍的女子呢。”
珠香掩唇一笑,“玩笑话,陛下莫放在心上。香儿只是觉得玉蓉很适合照拂玉兰。”
皇帝忽然开怀大笑,“英雄所见略同,香儿也爱开玩笑。好,准了,让他马上就过来侍弄。”
今早开始阴雨绵绵,玉蓉手上的纱布刚刚被拆下来,好好的一双玉手,自此便是毁去了,御医边拆纱布边是叹息。当初要是好好用药好好将养,早该完好无损的。现在竟成了这幅样子。
玉蓉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终于恢复双手自由了,书写作画也能得心应手了。
笑意还未消,刘全就来传旨,着玉蓉昭仪前去锦绣宫侍候凝香昭仪的玉兰花圃。
太医有些惊讶,皇帝的随性之为,每每都不知道是为了救这个人还是害这个人。这是生生的在受活罪啊。
玉蓉面无表情,他是戴罪之身,早已习惯,并不讶然,转身即要一同前去。
太医将平日涂抹双手的药膏放到桌子上,嘱咐道,雨雪天气旧病容易复发,有可能痛痒难抑,实在忍不住就涂抹上可以稍缓。
玉蓉道了谢,就直接去了锦绣宫。
皇帝和凝香昭仪两人在亭中赏景用膳,玉蓉见了远远的跪拜。皇帝挥挥手,他便起身去侍弄这些快马加鞭从南夷弄来的稀有玉兰。好多已经都有了花苞,还有的只是一株青苗。园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一身褪了色的青衣素袍,在一片玉兰花圃里分外显眼。隆盛帝看着他用残破如鬼的手将一颗颗玉兰苗栽种进花圃中,也没有趁手的工具,不久手上又都是血口子。
凝香昭仪看的于心不忍,让人给他撑伞洗手涂药。“你看他的手,先回去将养吧,别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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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了我白玉兰。”
皇帝点点头,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只是不停的在喝桌上的新茶。
未过几日,常琴来报,前太子太傅状若疯癫,扬言要觐见前太子殿下,还天天嚷嚷什么不二天子不二天下的迂腐之论。
“什么?迂腐之论?这是谋逆之言,朕早就觉得这个逆臣贼子不会安分的。终于现行,他为何要见那个罪人?”
常琴看了一眼一同议政的司徒静敏和程奉泉,欲言又止,脸色仓皇。“兹事体大,臣不知当不当讲。”
皇帝睥睨众人,神色郑重,“你们以为勤政殿是谁都可以进来议事的吗,如若你们忠心无二,日后从这里出去的人都是当朝宰辅。”
众人跪拜,“臣等对皇上忠心无二日月可鉴。”
皇帝死死盯着常琴,“说”
“余世存在天牢里大喊,先光武皇帝对前太子有口谕,这口谕只有他知道,除非见到前太子,否则抵死不说。”
皇帝狠拍了一下桌子,“自朕承继大统,多有佞臣妄言先皇和朕之正统,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知道此事的还有谁。”
“天牢里的人,臣已经都处理好了。”
“好,出了勤政殿,朕不想听到任何有关先皇口谕的传言,否则一经查实,杀无赦连坐九族。君无戏言。”
“臣等领旨。”
“程奉泉听令,着百余禁军将发配边疆充军的余世家族男女老幼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臣领旨。”
“司徒听令,率领朕的御林军星夜兼程前往泗川余氏祖宅,查没所有一切文字书卷等可疑物品,尤其注意搜查有无先皇遗诏之类的文书,如果属实当即焚毁。”
“微臣领命。”
“常琴听令,连夜用刑逼问口谕内容以及有无先皇手书。如若问不出详细内容,立即斩首掩埋,休要让谣言传出去。”
“是,臣领命”
三人分别出去办差,皇帝看着及时奉茶进来的刘全,意味深长的问,“最近皇后身体怎么样了?豫北侯还来过吗?”
“回皇上的话,豫北侯没有再来过了,皇后身体初愈,现已能去御花园走动了。前些日子豫北侯世子妻李氏香君来过,送了一盒家乡特产的青梅蜜饯就回去了。”
“青梅?”皇帝冷笑着,青梅竹马,历历在目。“你去把青林宫罪人给朕招来。立刻马上。”
“是”刘全即刻出了门,只是并未马上去青林宫,而是去了皇宫的侧门,递给门外一封密信。上书,侯爷亲启。
玉蓉被喧到勤政殿的时候,大概猜到了又是授业恩师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借题发挥的这么严重。在风口浪尖,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还记得余世存吧,他昨晚说,先皇考有口谕给你,除非你去见他,否则他打死不说。”皇帝笑着看他。
“罪臣已多年未见授业恩师,也从不曾私相授受。先皇该吩咐的罪臣和圣上也都知道了。并无什么口谕,恩师年岁已大,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如疯似颠,恳请圣上念在他一心报效朝廷,放他一条生路。如有任何罪责,罪臣愿意承受。”
“哈哈哈哈哈”皇帝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竟然在愤怒中狂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倒是个孝顺弟子,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罪就擅自拦罪上身?这是谋逆大罪!!!”笑声忽然停顿,厉声斥责。
玉蓉心底一惊,多年未谋政事,竟然忘了自己特殊的身份和皇帝的大忌。赶忙求饶,想着在替恩师挽回性命。
“自从上次你死而复生,现在倒是知道惜命了。好,朕答应你,只要你问出口谕内容,朕就放他一条生路由他自生自灭。”
“罪臣一定竭尽全力,也希望陛下遵守承诺。”
皇帝冷哼一声,“刘全,你带他到天牢去见余世存,说的什么都清清楚楚的记下告诉朕。”
刘全神色不自然的一僵,遂领旨带着玉蓉去了天牢。
彼时天牢里一片狼藉骂声,余世存是不世出的大才子,有着傲慢的文人风骨。“先皇已薨,吾乃忠臣,理应尽忠,此番特骂这不肖子孙,罔顾先皇圣谕,不顾尊长有别,擅承大统,鱼肉子民,不查灾情,陷害忠良,臣绝不侍二主而求荣焉子孙。我要见先皇太子忆隆殿下,我有先皇口谕要传给他。我要见忆隆殿下。”
八十老人满脸满身是血,口牙不全,依然唾骂不止。刘全将众人驱除,仅余玉蓉他们三人在内。
玉蓉泪流不止,用衣袖为恩师擦面,涕泪横流,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子为一国之脊柱,不可悲戚不可屈膝。”随后老人竟喷出一口黑血,喘息片刻气若游丝,
“老朽无能,终于等到太子殿下了。果然先皇猜得没错,他个忤逆子没把你交给豫北侯自立西关王,你现今如囚笼之一兽,终日无以自持不可保命。你侧耳过来,”越说声音越小,太子止住哭泣,附耳上去,但听得最后一句嘱托。回过神时,余世存瞳仁瞬间放大,大吼一声,“先皇所托,臣不辱命,臣来也!”说完登时咽气。死在了监牢的凳子上。
刘全没听到最后一句,看着呆滞的玉蓉,轻声问道,“余先生去了,大皇子好生保重。今后的路还要走下去,我们不过都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玉蓉猛地抬头看见了刘全坚定的眼神。
惊魂未定之时,常琴推门而入,二话不说,拔出佩刀将刘全刺死在余世存身侧。
刘全仿佛早知下场如此,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玉容。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里面的阴谋也好诡计也罢,无非都是在他这个罪臣的头上罪加一等而已。他闭着眼,就等着常琴的第二刀,也能给他个痛快,追随恩师去地下见到父皇问个清楚吧。
许久常琴并未有所动作,只是沉着声音说,“走吧,皇上还在等你的回话呢。”
第12章深夜赏兰
他迷迷糊糊的跟着一队人马进了宫,又被常琴拖拽着进了勤政殿。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微笑,熟悉的语气。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刚刚在他眼前死了两人。
“为什么要杀刘全。”他的眼神有些空洞。
“告诉你也无妨,刘全本来就是一些有心人安排在朕身边的细作。朕已查多年,只是最近养痈为患,不得不除了,不然这些太监外戚还会目无纲纪,肆意越界。”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也不看跪坐在地上的人。
“你杀了刘全难道不想知道余世存跟我说了什么吗。”
“哈哈哈,留着你告诉朕就可以了,有着二心的外臣决不能听到这个秘密。”
“好,我告诉你,你听好了。”玉蓉忽然正襟危坐,挺直脊背,看着笑容阴测玩味的帝王,一字一句的大声说道,“忠臣不侍二主,贤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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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奉二朝。今日吾尽节而死,明日天下人口诛笔伐。”
他从未如此正视过眼前的帝王,内心全无半点恐惧,连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笑意。
隆盛帝气的面色发青,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了,有人在挑衅他至高无上的王权,尤其这个人还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候在一旁的常琴汗如雨下。他异常清楚隆盛帝最忌讳什么。
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一个是挑衅嘲讽的笑着,一个是满面怒容咬牙切齿,一跪一站,一低一高。
许久,隆盛帝面色渐渐缓和,开口的声音还是有些干涩,“朕怎么忘了,你也是学过帝王道的人。”
玉蓉虽然跪着,却脊背挺直,他淡然的看着高高在上的隆盛帝,学着他从前的样子,只是微微笑着,却不说话。
“好,好啊。余世存的确是个好帝师,教出你这么个好学生。仁义孝悌你全都有了。老师的最后一程你怎么能不好好相送呢。”皇帝笑的有些阴险,随后传旨,“昭赐,传旨刑部和史部,将余世存清除史册,打为□□有史以来最大的佞臣。虽然身死,但罪不可恕,命刑部明日午后对其千刀万剐,玉蓉昭仪代朕和万民观瞻监剐。钦此。”
昭赐领旨退下,玉蓉猛地睁大眼,刚开口,从胸中涌出一口热血,吐了出来。他捂着剧痛的胸口,愤怒的睚眦具裂,手指着皇帝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颤抖许久被常琴拖拽了出去。
“哎,让哑奴把他送回青林宫休息,明日午后无论他是什么样子,必须全程看完余世存的剐刑。”
常琴领命退下。
天色渐渐黑了,隆盛帝看着空空的勤政殿不禁怅然。这时有个小太监过来禀报,司徒静敏和程凤泉的密报同时抵达。
皇帝在烛火下,对比着两封密函上的字迹,不得不赞叹,司徒的字龙飞凤舞,与那余世存的造诣也不遑多让啊。缓缓打开两封信,里面的内容都一样,全是一篇指责新帝纵容贪官无视百姓死活的罪状,名字都一样。不二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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