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缘豆
“顾?”孙嬷嬷弯着腰笑起来,风箱般喘着粗气,好似顾长澜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孙嬷嬷很不满意本王姓顾?”顾长澜挑眉道。
“呵呵,王爷为什么会姓顾,难道还要老身说吗?王爷在这府上掘地三尺,可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一块牌子而已,不过是死物,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顾长澜点了一柱线香,心中躁动的情绪随着缭绕起来的烟雾逐渐平静。
“那王爷便为了一件死物抵了这众多性命!”孙嬷嬷厉声质问道。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顾长澜冷淡地回道。
“王爷当真不想知道伏龙珏的下落!”
“孙嬷嬷你问错了人,我不是皇上,伏龙珏对我,不过是皇上给我的一桩任务罢了。”
“听王爷您的意思,似乎是伏龙珏所在已经水落石出?”孙嬷嬷干枯成树皮的脸再次诡异的笑起来,无处不在的皱纹掩饰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紧张。
顾长澜却没有回答,他走出去,站到天井中,银色的月光温柔的倾泻而下,覆盖在他身上,将他笼罩成九天之上的神佛。
随着孙嬷嬷的脸上的皱纹越拧越紧,顾长澜这才在飞舞的光线中回头,温柔地道:“顾老王爷没死,伏龙珏自然在顾老王爷手里,顾老王爷死的突然,那伏龙珏自然在他最后见的人手里,至于他最后见了谁,不是满京城都知道,是长公子顾宁微吗。”
孙嬷嬷干涸的双眼登时怒瞪,浑身遏制不住的颤抖,她望着顾长澜消失的身影,颓然倒地,浑浊的眼泪滴在了冰冷的青砖上。
请君入瓮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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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王府递过来的拜帖如同小山一般堆着,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往王府送,顾长澜坐在暮水斋里,安静地听云满报礼单。
“这是工部尚书宋大人送的血珊瑚。”
“这是苏国公送的白玉观音。”
......
颜照正与宋程在一旁打双6,吃着顾长澜从宫中带出来的杏仁佛手,恍然间听到这么多奇珍异宝,不禁推了推宋程,两人一齐转了过来。
“哇,这观音!”颜照沙哑着嗓子赞叹,那白玉观音足有三岁的孩童那么大,最要紧的事通体无暇,莹润流光,宝相庄严,光是雕工就是上品。
宋程当着顾长澜不敢“哇”的惊叹,只流连忘返地摸着那尊血珊瑚。
顾长澜冲云满摆了摆手,打住了没完没了的念礼单,他支着头,懒散地靠在太师椅上,眼神却仔细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颜照。
她穿着青色的侍卫服装,腿上还严严实实的夹着木板,白嫩了许多的脸上现出几条浅红色的疤痕,和着削瘦的面孔,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这是什么?”她突然抬起头,毫无防备地看向顾长澜,神情专注而认真。
顾长澜不躲不闪,凤眼漆黑,似深渊一般看向颜照,答道:“这是千年人参。”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认真,颜照的脸渐渐的红了,她窘迫地低下头,压住心头涌动的悸动,呐呐地转移话题:“为什么他们都要送这么重的礼?”
正不住抚摸血珊瑚的宋程闻言不禁白了她一眼,心想这不是废话嘛!
皇上跟前的红人,权倾朝野,谁不上赶着巴结。
顾长澜看着颜照连耳朵飞上一抹绯红,方收回自己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道:“我刚回京时,有个人送了份亲手抄的《清官名录》给我,让我以此为镜,持身周正。”
颜照一瞬间忘了尴尬,和宋程不约而同的张了嘴,一脸的诧异。
这就好比没过门的女婿上赶着送丈母娘一本《女戒》,丈母娘没有回敬一本《孝经》,那真是大大的胸襟开阔了。
“这样没眼色的人估摸着也只能做个县令了。”宋程无言道。
“倒是比县令强一点,后来这人因其他的事情获罪,不知为何传来传去便成了我因节礼一事记恨于他,自此这些人送我的节礼便越来越重。”顾长澜道。
“这蠢货是谁?”宋程不禁问道。
“宋国公。”
......
若是国公在顾王爷的眼中也只比县令强上一点,那这天底下也就皇上还能得他礼让三分了,若是旁人这样说,颜照必定觉得狂妄自大,可被顾长澜这样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却让她觉得顾长澜是当真如此觉得的,而他也当得起如此的自大。
“那没有人参你一本?”颜照奇道。
宋程在一旁狠点头,既然世家如此害怕顾长澜,这贪污受贿正是上佳的把柄,为何不拿住了,齐心协力告上一状,就算不能斗倒顾长澜,事后他也不能将所有的世家一同清算吧。
这些世家枝繁叶茂,若是连根拔起,就该有一场新的动荡了。
“你们两个记住,因利益而聚的人,便能因利益而散,只要有一个世家还受益,那么这些世家就永远也不可能团结起来。”顾长澜正色起来,悉心地教导着他眼中的两个小孩。
至于最受益的自然是苏贵妃的母家苏国公府了。
颜照与宋程都是机敏聪慧之人,稍加点拨便能明白,纷纷点头。
“主子,这是元宵节的礼帖。”锦钟从外头进来,手里又摞了一叠烫金的帖子。
这些人便是这样奇怪,心中痛恨顾长澜冷酷跋扈,却又盘算着该如何令顾王爷垂青,于是这些有适龄闺秀的家族便想出了主意,动不动就下个帖子邀请顾王爷前去赏灯赏花赏诗赏美人。
“我记得凉州刺史詹家有个女孩儿,在凉州十分有贤名,如今该有十六了吧。”顾长澜问道。
颜照顿时竖起了耳朵,嘴里像吃了一颗青杏一般又酸又涩,她有些不悦地翘起了嘴,仔细地听着。
“是,如今正随着詹大人在京中走动,京中都传詹小姐颜色艳丽,与平安郡主平分秋色。”锦钟闻弦音而知雅意,从一堆帖子中找出了顾长澜想要的那一张。
那便是长的十分漂亮了!
颜照捏着黄花木做的双6棋子儿,差点捏出水来,宋程看着她青筋暴起的拳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顾长澜打开帖子,洒金帖子上笔劲饱满清秀,优雅地写着:“月满溢中庭,夜灯昼如青。片雪稍懈怠,压酒饮香嗳。凉州刺史詹乌拜上。”
“云满,去年回京述职,有位大人在宫宴上做的一手好诗,还得了皇上的嘉奖,可是这一位?”
“是。”云满略做思付,肯定得答道。
“去回帖,元宵佳节,如期而至。”顾长澜勾着嘴笑起来,将帖子折起来递给了锦钟。
“是。”
锦钟接了令去回詹家的帖子,这封回帖一出,整个京城的权贵都被震动了,引起一片哗然。
过完年,顾王爷回京便已有三年了,这三年来,他被拜帖请出的次数屈指可数,连宫宴也时常称病不去。
他第一次赴的是徐元卿的宴,那是徐元卿还只是大理寺一个小小监理,他的帖子淹没在一堆权贵之中,那帖子上干巴巴的写了几句客气话,叫人看了都尴尬,也叫徐元卿肠子都悔青了,若是他知道顾王爷会看他的帖子,他一定妙笔生花,字字珠玉,好叫顾王爷过目难忘。
姑且不论徐元卿是否有此文采,总之顾长澜赴了他的宴,没过半个月他便一步登天,成了大理寺少卿。
顾王爷赴的第二次宴便是现在已成白骨的宋国公府上,没出半个月,宋国公便因赈灾失职,私吞赈灾银两而全家被抄没了。
于是一时间京城中的宴请风气大大减少,直到皇上主动办了两场宴会,才缓过劲来。
如今是顾王爷第三次赴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凉州刺史詹家,思付着这一次是喜是忧。
当锦钟亲自将帖子送往詹府,有意无意地提到詹家有位如花似玉的女儿时,这话鸟儿一般飞快地飞到了每一位贵妇耳中,这一回,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苏国公府。
或者说是苏国公府上的平安郡主。
“我叫你去打听顾王爷为什么给詹府回帖子,你告诉我因为他们家有个女儿?”平安郡主脸色阴冷,不可置信地问眼前的婢女。
“奴婢打听过了,是、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送回帖时说的。”那婢女面如土色,惶恐不安地抖着。
“竟然是锦钟去送的!”平安郡主厉声叫道,柔弱娇美的声音因着突然拔高而变得尖细锐利,令在场的人都害怕起来。
屋中站了四五个丫头,却无一人敢说话。
请君入瓮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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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一群蠢货!”平安郡主怒极,清丽的美貌因愤怒而扭曲,她一把将桌上的茶器扫落在地,又不解恨,又一把将多宝阁上的梅瓶扫落在地。
“你过来。”平安郡主指着回话的婢女,厉声道。
地上碎落着锋利的瓷片,那婢女脸色煞白,满面是泪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好的很!连本郡主说的话都听不到了是不是!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卖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婢女瑟瑟抖,被郡主卖到那低下的窑子里去,比在这里受郡主磋磨更加可怕,她不顾地上锋利的瓷片,飞快地爬了过去,跪在了那一堆碎花瓶上。
雪白的瓷片上沁出殷红的血液,奇异地交织在这温暖怡人的闺房之中,连那袅袅的香气都染上了淡淡地血腥味,平安郡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愉悦的笑容来。
到了夜晚,颜照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看到的那尊白玉观音,羊脂白玉,触感细腻,与自己身上这一块何其相似,难道只是巧合?
她悉悉索索从脖子里掏出来自己的无事牌,仔细地摸了摸,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这块无事牌倒像是雕那尊白玉观音时剩下的边角料。
好像云满说的是苏国公送来的节礼,苏国公?顾长澜曾说是平安郡主的父亲,难道自己失忆跟苏国公有什么关系?
看似又不像,若是有关系,顾长澜应该早将自己送过去了,难道说是巧合?
黑暗中颜照皱着眉头反复摸索着,有些不确定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沮丧的将无事牌塞回了衣服里,摸了摸自己的腿。
不如等到腿好了,再到苏国公府上一探究竟好了。
众人瞩目的苏国公府上仍旧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平安郡主在家中美貌得体的应付着各路拜年的夫人小姐,她微笑的唇角,走路时半步也不曾飞扬的裙角,一切都完美依旧。
当人们在她面前谈论起顾长澜要赴詹府的宴时,她笑语嫣然,仿佛是在听一件不相干的事,没过几****随苏夫人进宫拜见了苏贵妃,第二日便随着母亲去了幽州的外祖母家探亲,远离了京中的喧嚣。
众人瞩目的詹府,却出了事。
初六那一日,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暮水斋中,洋洋洒洒的阳光从明瓦中流水般映在青石板上,将宽阔的书房映照成一汪清池,顾长澜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专注地地看着眼前成堆的密信,然后将看完地烧毁在炭火中。
云满在一侧坐着,将手中的信件和帖子一本本分好,分拣出暂时无用的放在一旁的书架上,以备顾长澜需要时查阅。
颜照和宋程在塌上和和气气地扎彩灯,颜料、竹片、明纸散了一塌。
“你想做个什么灯?”颜照看宋程挑了红色和绿色的颜料,好奇地问道。
“桃子灯。”宋程最近怀孕一般,想吃些不是时节的东西,这两天正馋桃子。
“那我就做个大圣灯。”颜照笑嘻嘻地拿起纸笔,想要画个大圣。
“你倒是有这个能耐。”宋程讥笑道,颜照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写字还成,画画嘛。
“你等着瞧吧,我做个大圣灯,专吃你的桃子灯。”
云满朝颜照的方向无声地笑起来,连顾长澜的眼睛里也带着笑意。
“主子。”
突然间锦钟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打破了这暖意融融的一幕。
顾长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是詹家的大小姐,跌湖里没了。”锦钟皱着眉,将刚才听来的消息告诉顾长澜。
屋中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务,惊讶地看了过来,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大小姐,一堆丫鬟跟着就跌湖里没了。
“不、不能吧。”宋程看着锦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怎么回事?”顾长澜面沉如水,周身散出骇人的气息,将人冰冻三尺。
“今日天好,顾小姐散步时不知怎的就跌了下去,她身边跟着的人都不会泅水,等喊了人来,詹小姐已经没气了。”
“云满,去把詹府里的人叫回来。”
当知道凉州刺史与穆砜有关系时,顾长澜就已经重新安排了人手在詹府,云满忙领命去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宋程不敢说话,在纸上悄悄地写了,倒过来给颜照看。
颜照看了一眼,回了个“滚”,狠狠丢了个白眼给宋程,心里有些微微地不舒服,就好像被一颗沙子搁在鞋底一般不起眼但总是令人不块。
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姑娘,就值得他这么生气么?颜照仔细瞅着顾长澜严肃的眉眼,斜长的眼中带着倨傲与不悦,眉头不加思索地紧锁着。
她又记起在梅花树下偷听到他和徐元卿的对话,难道是他想通过詹家小姐知道什么事情?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颜照倒了陈醋一般酸不溜丢地心里便冒出那么一丝甜蜜,继而鄙视的看了一眼顾长澜。
自古只有女人使美人计的,没想到堂堂的顾王爷竟然也要用这一招才能摆平政敌,真是卑鄙。
一想到顾长澜竟然为了朝堂上的事出卖自己的色相,颜照又不高兴起来。
没过多久,云满就带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这人面目普通,衣饰也平平无奇,与一般的小厮并没有什么分别。
颜照却觉得有些异样,好像这人的面目十分模糊,纵使现在记住了,这面容也很快就模糊起来,再不能凭着记忆画出寻找。
这人察觉到屋中多了陌生人,他心中惊讶却目不斜视,沉稳地朝顾长澜半跪着行了礼,才在顾长澜的示意下站了起来。
“詹小姐出事,你可曾去查看?”顾长澜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道。
“众人慌乱的时候,属下曾草草查看过。”
“如何?”
“属下现了这个。”那人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颗小石子来,递给了顾长澜。
那石子再普通不过,道路上随处可见,全然看不出与詹小姐的落水有什么联系,但能让人特意捡回来肯定有怪异之处。
顾长澜接过石子,那上面还带着干涸的泥土,他看了看便递给了身边的云满。
“肯定是顾王爷的红粉知己干的。”颜照看着顾长澜认真的神情,酸溜溜地道。
“哦?你是怎么知道她不是自己跌下去的。”顾长澜眼神一闪,转头问道。
那小厮装扮的人心中又是一惊,顾王爷竟然也有这样和颜悦色询问旁人的时候,他飞快的用余光睃了一眼颜照,见到不过是个面貌清秀的小侍卫,心中疑惑更甚。
请君入瓮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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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他注意到还特意带回来,詹小姐肯定是在青石板或者是鹅卵石路上散步,要么就在桥上,我和宋程常到有钱人家做短工,稍微讲究点的都每日有人打扫,这一看就是别人带进来的,搞不好是请了高手打中了詹小姐的哪个穴道......”颜照伸手指了指来人,又指了指云满手中的石头。
“再说了,詹小姐好端端的,总不能自己走湖里去了吧。”
“说是湖边有积雪......”来人脸色变化莫测,迟疑地道。
顾长澜的脸色凝重起来。
颜照性子跳脱,练功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伤了腿之后更是懒到极致,见缝插针的使唤宋程,可若是论机敏,便是三个宋程也比不上一个颜照。
她为了偷懒,往往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机巧所在,以免自身受累,所以她的观察力,是远在众人之上的。
顾长澜凝神半晌才道:“你回去吧,此事我自有思量。”
来人恭敬地应了,退了出去。
“主子,会不会是詹刺史察觉到我们要......”云满迟疑道。
“杀了自己的女儿,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顾长澜肯定道。
不是詹乌会是谁呢?
也不会是穆砜,穆砜折了一枚棋子,如今应当更加小心才对,顾长澜支着头,有些疑惑。
他要想的事太多,每一条线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太过小心慎重,有时反而被最简单的事情迷惑。
“肯定是你惹的女人干的!”颜照涂了颜料瞎画,恶狠狠地道。
屋中的人再一次看向了她,她脸上正露出十分不高兴的神情,憋着嘴,在纸上撒气,红红绿绿的颜料涂的到处都是,将宋程好不容易弄好的桃子颜色都弄浑浊了。
“你这般肯定?”顾长澜有些意外地问道。
颜照不乐意说,撅起嘴,捅了捅宋程,宋程白了她一眼,转头讨好地看着顾长澜,流利道:“这样的事我们见的多了,不是姐姐推了妹妹,就是妹妹推了姐姐,总之都是些糊涂账。”
“你刚才不是说是高手所为?”云满迟疑道。
“还不兴人家身边有个护卫吗!”颜照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不高兴地摇了摇头。
“主子、会不会、是平安郡主?”锦钟小心地提道,随即又摇头道:“这几****并不再京中......”
“不在京中不能说明什么,若真是她,难道苏府还有隐藏的力量?”顾长澜陷入沉思中。
皇上登基后就封苏噯做了贵妃,却又忌惮苏府的权势,曾暗命他监视苏府半年之久,当时的苏府与一般的权贵之家并无两样,府中侍卫虽多,却并无高深之人,而能在远处用一颗石子将詹小姐打落湖中,其手腕的力度与准度并不容小觑。
还能出入苏府不被自己埋下的暗线发现,那功夫便不在云满之下了。
“哈!你们都在呢!”
正当大家都各有所思时,突然一声搞怪的叫声凭空而来,叫颜照手一抖,一笔颜料戳到宋程身上去了。
“唐起!”
云满脸色顿时变黑,朝着窗外突然现身的唐起怒喝一声,一翻身,就将他擒了进来。
唐起披着一件骚包的红披风,头发上别了一支桃花木做的木簪子,腰间别着马鞭,一眼就叫人想起鲜衣怒马这个词来。
这样的风流恣意,全然不似王爷身边一个普通的办事之人。
“哎呀,别成天板着张脸,老的快,一点意思也没有。”唐起挣脱云满的束缚,一转眼就看到顾长澜危险的眼神。
“主子......”唐起声音骤然小了下去。
“跪下。”顾长澜拧着眉头,双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
唐起马上乖乖地跪了下来,低眉顺眼地从怀中掏出两本账册来。
那账册正是顾长澜从临渝带回来的那一本,如今却多了一本一模一样的,两本摆在一起毫无差别,连账册的卷边都如出一撤。
顾长澜拿起其中一本仔细地看了看,便递给了唐起:“冯老先生抄录的这一本,你带去临渝,交给陈陆的妻儿,也好叫她们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为了什么死的。”
“是。”唐起奇怪顾长澜是如何分辨出这一本是仿造的,却没有多问的收进了怀中。
“原本昨日就该回来,怎么拖到今日?”顾长澜似乎没看到他偷偷挪动着膝盖一般,依旧眉目不动地叫他跪着。
“属下一回到京中,就四处听说主子看上了詹家的小姐,属下就、就顺道去看了看......”
屋中的人都抖了抖耳朵,这正说着詹小姐的死呢,便有个知情人撞了上来。
“哦?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顾长澜微微地俯下头,逼视着唐起。
唐起忙举起一只手道:“属下发誓什么都没看到,我昨日准备去看的,结果看到詹府墙外有个人在游荡,我刚跳上墙,这人就发现了,说来也奇怪,我隔着他还有些距离,原本不应该被发现的......”
“学艺不精!临渝回来,去找云方再学三个月!”顾长澜冷笑道。
唐起自知理亏,不敢申辩,低垂着头乖乖地跪着。
“起来吧,既然耽搁了一日,今日就动身去临渝。”
“多谢主子。”唐起苦着脸站起来,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扎花灯的竹丝,依依不舍地去马厩里换马了。
顾长澜支着头看颜照和宋程画花灯的样子,思量着唐起带回来的消息,却见颜照嘻嘻地笑起来,原来是锦钟替她画了个大圣。
她笑的纯粹,喜怒哀乐全在脸上,从不多加掩饰,这几年若是没有宋程在一旁打点周旋,只怕要吃不少苦头。
只是詹小姐一死,这宴是赴不成了,得重想个法子才行,总不能让詹乌还能活着回去做他的凉州刺史吧。
果然到了元宵节,詹府黑漆漆一片,只勉强挂了几盏灯应景,未出嫁的女儿虽然娇宠,可一旦过世便是无限的凄凉,不仅族人不来吊唁,连埋入祖坟的权利也是没有的。
顾长澜也不去赴宫宴,只在府中清闲,看着宋程与颜照斗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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