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远方来
作者:成说
珵美有瑕不掩瑜,穆若清风而情深。
他,意外穿越到大唐,之前的记忆全失,却凭借超乎常人的记忆力通过选拔进了国子监,可面对同窗刁难,他该如何见招拆招?还有室友李玉泽是不是女儿身?
随着他的身世之谜揭开,被岁月尘封的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寻身份,解秘密,找真相,除奸佞……大唐因他的存在而变得精彩纷呈,从而谱写了一曲曲热血青年们青春成长之歌。
这是一段有诗、有酒、有故事的旅程。
客从远方来 第一章 朱雀门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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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三月长安,城东灞河漾着涟漪,桥边垂柳已抽芽,年年伤别,灞桥风雪,依然在上演着,而城西沣水东注渭河,沣河东西两岸草长莺飞,依稀可以感受到周秦汉宫的古韵。城南子午谷道,占据险要,城北龙首山突兀而起,势如龙首,而城中朱雀门街,东西宽百步,随着承天门的鼓声响起和各街鼓响毕,明德门徐徐开启,此时来往赶路办事的行人已是络绎不绝了。
他走在朱雀门街上,疲惫不堪的他还在不时地思索着上面的问题。正在他往北边走边思索时,忽然听到眼前不远处,一个长官带着几个执戟的巡逻兵冲他大喊站住,他不假思索地转头便跑。
这队巡逻兵正是左候卫队,专门纠察夜禁时犯夜之人,前边的长官叫崔立,为左候卫长史。
夜禁时,他徘徊在朱雀门街东的崇义与开化坊之间,遇见的正是这群人,那时正值夜间,夜黑风高,看见他们拿着兵器追他,哪还有什么心思想着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有借着微弱清冷的月光逃命要紧。
左候卫队清楚地知道各坊间情况,虽然他专往隐蔽黑暗的角落里躲逃,可还是逃不过左候卫队的围堵,他似乎也没力气再跑了。
他躲在一隐蔽的角落里,紧闭双眼,全身颤抖着,随着左候卫队一步步靠近,他的心跳更加急促,似乎在寂静紧张的周围,相互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左候卫队一步步紧逼,他的心似乎马上要跳到喉间了,这时崔立突然指示卫兵并下令:“快,往那边搜,那里有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他躲过了左候卫队的搜捕,他的心也像一块重重的石头缓缓地落下,他松了一口气后便瘫软了下去,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可能因为太累了的缘故,他的眼皮已经不听使唤了,很快便睡着了。
他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夜禁也已解除,心想不再会有巡逻兵追捕他了,他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这宽广的朱雀门街上,谁知左候卫队穷追不舍,显然之前的搜捕一无所获。
他顾不得街上来往的人群,转头向南狂奔,和他一起狂奔的还有一人,此人是在街上私贩书画的书生。
唐朝实行严格的坊市分离制度,商品贸易一律在长安的东西市,严禁在大街上买卖。朱雀门街上来往的行人中多有文人与商贾,最好翰墨丹青,以流动隐蔽的方式交易,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发现的,而一旦发现被逮到,按唐律将会受到严惩。
私贩书画的书生,看见有官兵追过来,也不分追的是谁,双手抱着书画也跟着往南跑了起来。
他和私贩书画的书生一起往南奔跑,左候卫兵在后面穷追不舍,一个不小心,私贩书画的书生被迎面而来的一长髯大汉撞倒,他也被书生绊倒了。
他看着那位私贩书画的书生,身穿浅色朴素的窄袖圆领袍,腰间系带,头戴黑色幞头,容颜俊秀,唇红齿白,气质清雅,他不由多看了一眼,而那位书生的睫毛微微一颤,只看了他一眼就捡起书画起身往南跑了。
私贩书画的书生起身刚跑了两步,好像想起来落下了什么,慌忙地回到刚才倒下的地方,捡起落下的玉佩后拔腿就跑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向后张望了一下,发现追兵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便随手拾起他落下的玉佩,起身继续向南跑去。
他跑了不过百十步,迎面而来的车队挡住了他的逃跑路线,正当他准备绕过去的时候,加之追捕他的左候卫兵的喊叫,车队前领队的一棕色骏马受了惊吓,前两腿一跃而起并长啸一声,骑马之人迅速勒紧缰绳,可还是将眼前之人踢倒在地,一时昏厥了过去。
这时,崔立带着左候卫兵也追了过来,当崔立看见骑马之人已经下马,正蹲下用手拖着他的头,呼唤道:“小兄弟,你醒醒,快醒醒……”
崔立看见骑马之人,向前行了个礼且恭敬道:“崔立见过封公子。”
这位身穿华丽锦服的就是已故密国公、尚书右仆射封德懿之子———封言道,年仅十岁的他便承袭父爵密国公。崔立以前为封德懿的门生,于他手下办事多年,也算封言道的长辈,而崔立之所以能升为左候卫长史,主要是因为他在玄武门之变时为平叛负隅顽抗的建成党羽立了功。
封言道见崔立上前行礼,便回他:“崔长史不必客气,请问这位少年犯了什么罪,劳烦崔长史亲自抓捕他。”
崔立恭敬地答道:“封公子,您有所不知,最近京城官宦之家盗案频发,长史担责,夜禁巡逻力度加强,而此人正是犯夜之人,嫌疑最大,定是要逮到严加审查的。”
“这位少年的身体虚弱如此,又怎会是盗贼呢?此时夜禁早已解除,何况他被我的马踢伤,我岂能不管不顾,还望崔长史放过他。”
“可是……”
封言道打断崔立的话,道:“今日是我与淮南长公主的订亲之日,耽误了时辰可不好。”这话说得已是客气。
今日是封言道与淮南长公主的订亲之日,而淮南长公主李澄霞是高祖李渊第十二女,是太宗李世民最亲最喜欢的妹妹了,贞观二年,即被封为长公主,而封言道为高祖与太宗都倚重的功臣封德懿之子,自幼才识出众,于朝堂上也是头角峥嵘,更是前朝楚国公杨素堂妹的爱子,可谓与皇室门当户对。
因此,当封言道还年幼时,即被高祖相中而选为东床驸马。现在是贞观十四年,自高祖驾崩已有五年,故婚事皆由长公主的皇兄李世民负责,前后都按朝廷规定的一品官礼仪程序操办,甚是隆重气派。
封言道正在等崔立回应,这时不远处踉踉跄跄地跑来一人。
“大人,大人……崔府……被……,您的书房……”
这人岁数约摸半百,穿着宽大的圆领袍,也是头戴幞头,看似是崔立府上的管家。
崔立见他气喘吁吁的便忙问:“怎么了,如此慌张。”
“大人,夜里……崔府遭……遭贼,夫人差我……叫大人赶快回去呢。”
“你刚才说,我的书房……我的书房怎么了?”
“大人您书房里的字画被盗贼弄得到处都是。”
崔立听到这句话显然紧张了很多,便向封言道告退,急忙地往崔府奔去。
封言道见崔立已走,马上吩咐人将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他送到封宅,并嘱托好生照看,然后立即跨上马继续向宫里驶去。
朱雀门街由北向南将长安城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隶属万年县,西边隶属长安县,城内有十四条南北街,十一条东西街,垂直交叉把长安城切分为一百零八个互相连接但相对独立的里坊,东西两市则各占两坊。朱雀门街西有一兴化坊,坊南有清明渠穿过,在兴化坊西南隅有一座空观寺,而寺东便是封宅了。
此时的他躺在床上还是昏迷不醒,封老夫人也请了郎中,郎中只说是皮外之伤并无大碍,敷上药很快便好,只是身体虚弱,想必是休息不足所致,而他的确累坏了,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次日很早的时候,他就醒了,推开房门,一缕暖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颊上,跨过门槛,独自一人踱步在府中,湿润舒适的空气伴着花香鸟语,他浑身从未觉得如此轻松,正当他昂首伸展身体时,胸部还是略感疼痛,本能的用手捂住受伤的部位。
“还是有点疼?”封言道见他一人待在凉亭里,便走了过来。
“嗯,请问是您救了我吧?”
“不是……很是抱歉,你是因我的马才受的伤……”
“还是要谢谢你,要不然我就落在追兵手中了,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呢!”
“没什么,我只是让他们没有为难你而已。”
“敢问那些人为什么追我?”
“你不知道他们是左候卫兵吗?他们说你犯了夜,故要抓捕你。”
封言道说完,便示意他坐下,自己也相对而坐。
“喔……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记得了是怎么在黑夜里迷的路。”
“你是叫李音书吧,当你昏迷时,你的手中握有一块玉佩,玉佩后刻着‘李音书’三个字。”
他的双眉紧蹙,用手摸了摸后脑勺说:“我……我不记得了。”
“名字不记得了,那你记不记得你是哪里人,家住哪?”
他摇了摇头,封言道接着说道:“既然小兄弟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也不记得回家的路,就暂且住在这,过段时日等记得了,我再差人送你回去,也好把伤养好。”
封言道刚说完,坐在对面的他,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看样肯定是饿了。
封言道看见他用手捂住肚子,不禁对他笑了一下说:“想必是饿了,早饭应该准备好了,你先随我向母亲请安,然后我们再吃早饭。”
他看着封言道,心想:“这位大人肯定是个大人物,但又是如此随和,待人诚恳友善……”
“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哦,没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叫封言道,以后叫我封大哥就行了。”
“好,封大哥。”他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
封言道莞尔一笑,领着他便向封老夫人请安去了。
客从远方来 第二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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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言道请完安后,便携着老夫人向大堂走去,他在后面跟着,封言道与老夫人只简单地吃了一下早饭,因他一天一夜都没进食了,封言道特地吩咐厨房为他备得较丰盛一些,整个早饭氛围融洽寻常,而唯一奇怪的是封老夫人不时地多看他几眼,这令他也是十分不解。
饭毕,老夫人今要去空观寺敬香,封言道特意吩咐了几个服侍周到的丫鬟陪着,而他也要向母亲请辞出门,因为昨日他与淮南长公主约好出游。
出门前,他也要跟着封言道出去,可能怕一人待在这偌大的宅邸里无所事事,又或好奇心使然,也想出去溜达溜达,看看这长安三月的胜景。
经过他多次磨着求着,封言道也只好无奈答应他了。封言道本不希望带着他的,并不是嫌弃他麻烦,而是因为一来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二来他与淮南长公主两人约好出游,却带着一个陌生人去,起码对淮南长公主来说他是陌生人,这多少有点对长公主不敬。
“好吧,我带你去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你身上既有伤,是不可以乱跑的,而且郊游之处你不熟,须听从我的安排,还有你身上这件衣服可不行,陪我一起换一下衣服吧。”
“嗯嗯……”
他使劲地点头,然后随手抓起已破的衣襟,凑到鼻前闻了一下,虽说不是特别难闻,可他的两眉拧在了一起,还是用手掌挥了挥面前的空气。
房间里,封言道头戴幞头,其后垂着两软脚,显得面庞极为俊秀,而身穿的圆领袍服色甚是朴素典雅,腰间系带,带上悬挂着别致的荷包,脚着黑色的靴子,更衬得他英姿飒爽。
封言道穿好后,而他还在自己穿着,显然还没有穿习惯,幞头都戴歪了,经过旁边侍女的一番帮忙,总算穿好了,整体装扮与封言道相差无几,只是腰带右侧系着他的玉佩,整个人却显得比以前硬朗帅气许多,就连封言道都定睛看了一下,更不用说一旁的侍女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封言道与他一起走到大门外,马匹早被府里管家备好牵到了门外,还是那棕色的骏马,他见只有一匹马,便问:“封大哥,怎么只有一匹马,我们两个人呢。”
“你会骑马吗?何况你的伤还未痊愈,我们骑一匹马便可,我带着你。”说完封言道示意他先上马,而后自己一跃马上坐在了他身后。
原来昨日,他与长公主约好,今日出游不必盛装与大费周章,故他轻骑出行,而长公主将会坐在马车上,于兴化坊通向朱雀门街的那条街口会面,然后一同前往有帝城胜景之美誉的曲江与芙蓉园。
封言道骑马来到约定的地方,不远处看见一辆极为简朴的的马车,封言道一眼就辨认出那是长公主的马车,因为御马之人是长公主的侍卫。
封言道下了马,并用手扶着他下了马,待长公主的马车来到跟前,封言道上前寒暄了几句,便和他一起骑上马并与马车绕街东而行。
封言道与长公主都是极为低调、不恃特权之人,他们要赶在夜禁前各自回到家,故他们这么早就出发了。
一路上封言道与长公主谈笑风生,而坐在前面的他,四处张望,略感无趣,心里多少有点后悔跟着出来,当他们谈到自己的时候,他才注意力集中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昨日你进宫稍稍晚了一些,但也不打紧,皇兄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他听到“皇兄”二字,记忆全失的他虽不懂皇兄代表什么,但还是面露一丝诧异。
一路上有说有笑,似乎他的存在仿佛空气一样,他只顾着欣赏沿途的风景,也就没有感觉到尴尬了,当然封言道与淮南长公主只顾着彼此的交流,也是没有感到他的存在是一种障碍。就这样不快不慢地来到了长安城东南胜地。
阳春三月,曲江的景色是最撩人的。曲江池边有花卉周环,甫一靠近花香扑鼻,地上宛如盖了一层厚厚的绿毯,尤其适合席地而坐,而曲水亦适合流觞,池中有几许长洲,岸边细柳与池中新蒲更是相得益彰,不远处有飞檐重楼,舞榭歌台,虽说上巳节刚刚过去,但游人如织的盛观一点不减上巳节,这便是烟水明媚的曲江之景了。
封言道与他下了马之后,将马系好,之后来到马车前,长公主探出头来,封言道用双手将长公主从车中抱到地上,站在封言道身后的他现在才第一次完全看到了长公主,而一路说笑时,长公主虽偶尔掀起马车一侧的帘子,但他还是始终未看得究竟。
长公主大不了他几岁,正是桃李年华,她虽不是盛装出行,但上身穿的是窄袖小襦,缠着巾帔,下身则着高腰罗裙,头梳盘桓髻,发髻上却无过多头饰,加之长公主略施粉黛,两腮白里透红,显得尤为高贵优雅。
下车后,长公主吩咐跟来的那位随身侍卫好生看好马车,然后长公主便与封言道沿着曲江池边游赏,而他有时跑在前面,有时落在后面,好像之前的悔意一扫而光,好不活泼快乐。
午后,游人游赏的兴致一点都没减退,按原初计划,封言道与长公主还要去芙蓉园游玩一番。
芙蓉园为皇家禁苑,李世民现已把它赏赐给了魏王李泰,园内有芙蓉池,而曲江池在芙蓉园北面,两池水体相通,但两池周围景色各领风骚,不分伯仲,大唐为了让官民能共享盛世之乐,遂将曲江池开放为公共园林。
当他们正在游玩时,看见前面聚集了一群人,他们也慢慢走进人群时,忽有一人面色如霁,暴跳如雷地大叫道:“你没长眼吗?看看洒了本公子一身酒渍。”
“唉……可惜了我的好酒了。”
一位约摸半百的醉酒者长叹一声后继续饮他的酒,好像若无其事一样。
此人手持酒囊,上身穿交领大袖衫,下为裙式的裳,腰间系着衣带,却并着幞头,而是把头发挽在了头顶并以头巾裹髻,其余长发披肩,似有魏晋风度。
“我看你没醉呀,干吗装成一副醉态。”说此话的则是另一人,为那位发火公子的游伴。
那位发火的公子听到醉酒者的话,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道:“我看你是欠打,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是真醉还是假醉。”说完就要抡起拳头冲醉酒者打去。
在封言道后面的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未等封言道与长公主出手,自己就挤到醉酒者面前,一把将快要落下的拳头握住。
“两个年轻人欺负一位老人算什么英雄。”他颇为义愤填膺地说。
“你是谁,胆敢插手本公子的事。”
“我是……”他想说又未能说出来,他的手已慢慢松开了发火公子的拳头,怔怔地待在原地。
那位发火公子并未停止想打人的想法,于是再次抡起拳头冲醉酒者和他挥去。当拳头快要打在他的脸上的时候,封言道一个箭步握住拳头并使袭击者单膝跪地,那位游伴一看是密国公准驸马封言道,又看到旁边站了一位贵气逼人的女子,那定是淮南长公主了,于是他赶紧上前去制止那位有可能做出反抗的同伴。
“封大人,崔志权是一时鲁莽,饶了他吧。”
崔志权,左候卫长史崔立的独子,向来以嚣张跋扈著称,与其父相差万里,崔立于官场上有其一套,公事公办,可谓忠于职守,手段老练圆滑,又使得其身无清名。那位为他求情的则是门下省给事中许敬宗之子许昂,有其父学识和善于迎合,但为人轻浮荒淫。
崔志权一听“封大人”三字,赶紧抬头一看,吓得另一条腿都在颤抖着。
“封……封大人,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你们丢尽了你们父亲的脸,天子脚下,欺压百姓,又身为大唐士子才俊,宽恕仁爱都抛之脑后了吗?”
封言道说这话时态度和语气都极为凛然,在场围观的群众无不为之欣然鼓掌。
“好一个耀卿之子!”
醉酒者说完又畅饮了一番,然后使劲摇晃酒囊,似乎酒水已尽。
“敢问老人家怎么知道言道名号的?”
长公主说这话时,崔志权已被封言道放开,见围观的群众都各自散去了,崔志权与许昂也趁乱逃去。
醉酒者饮尽最后一滴酒后说道:“眼看人皆醉,何忍独为醒。我醉故我知啊!”
封言道听了醉酒者的话后,双眉拧在一起,眸中尽无他物,怔怔地站在那儿冥想一番。
“老伯伯,原来你是真醉啊!”站在一旁的他又展颜而笑地说道。
“这位少年聪颖如此,可惜我的酒囊空空如也,不然定与你畅饮一番。”
醉酒者说完并没有将目光转移走,而是以封老夫人相同的眼神看着他。
“这位少年,我可以看看你腰间的佩玉吗?”
“当然可以啦!”他边说边用手解开玉佩递给醉酒者说,“老伯伯,给您。”
醉酒者接过玉佩,在手中玩弄了一番,然后将玉佩又还给了他,说道:“这是你的玉佩吗?”
“我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它就一直在我身上。”
醉酒者听后一脸疑惑不解,似乎听不太懂,然后封言道解释道:“这位老人家有所不知,他好像失去记忆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更不用说这玉佩的来历了。”
“哦……来自远方之人啊,我亦是来自远方之人,日后若有机缘,在有诗有酒的地方,我与你一定再会相见的。”
醉酒者边说边捋了捋他那花白的胡须,说完随即转身就走了。
客从远方来 第三章 西市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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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醉酒者慢慢走远,封言道与长公主本打算再去芙蓉园游玩的,虽然先前已和魏王打过招呼了,但谁都未曾料想到今天竟遇到此事,事虽不大,但多少未免扫了兴,加之所剩时间也不多了,故他们决定结束游玩而返程。
他玩了大半天,似乎也已疲惫,封言道看到他倦怠的脸色,打算让他一路坐马车回去,还未来得及开口,长公主便对封言道说:
“看他定是玩累了,在马上睡着了于你骑马也不便,那就让他坐回车里吧。”
“这样也好,我正想和长公主说呢,主要怕打扰你休息。”
“不会的,看他就要快睡着的样子,坐在车里肯定会很快入睡的。”
他迷迷糊糊地坐到了马车里,正如长公主所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长公主看着他,心想:“这少年虽正处于舞象之年,也不过比我小二三岁,却一腔正气,勇气可嘉。”
然后长公主的双眸闪着粼粼波光,好像被什么吸引住了似的,原来长公主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腰间系着的玉佩。
他腰间的佩玉质地为上等的蓝田玉,以镂雕加阴线琢成,图案主体为凤鸟衔花,栩栩如生,晶莹剔透。此等玉佩,无论质地还是工艺,都不像来自民间,在曲江池时,当醉酒者谈论他的玉佩时,长公主并未在意,现在细看来,还是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长公主记得宫里也不过只有三块,他的皇兄即大唐天子佩有一块,乃为九龙玉佩,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各佩有一块,这三块玉佩是长孙皇后生前让能工巧匠雕制。
长公主的两个眼眸透出一丝幽深,心想:“他身份未明,身上怎么会有皇室玉饰?”
直到长公主回到寝宫还未理清心中的疑问,而他回到封宅却贪得一夜饱睡,睡得早自然醒得早,推开门时看见封言道正要去中书省当值。
“今天我要去中书省当值,你若无事,可到我的书房里翻看一些书籍。”
“看书?让我看书吗?封大哥还是饶了我吧,我还是找事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