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秦璟没说话,等着王太守继续向下说。
“唐公洛举兵,概因族人无故被屠,祠堂被铲平火焚。并州、幽州起兵,并非真的脑生反骨,实因唐氏之事心生凉意,有兔死狐悲之感。”
“此事情有可原,法理难容。若唐公等被押送长安,必当以谋反论罪,腰-斩-弃-市。”
秦璟依旧没说话。
王太守心中拿不准,声音更显低沉:“殿下信中说,有法可保唐将军及诸将性命,仆斗胆,可能请殿下详言告知?”
话音落下,王太守神情紧绷,心跳犹如擂鼓。
他十分清楚,话既然出口,再没有退路。
如果秦璟所言是真,那么,战火可解,更能少伤任命;如若不然,不只唐公洛和起兵的将要死,他自己和雁门郡上下都将被押上法场,人头落地。
表面忠于朝廷,背地里给叛军通风报信,当与造反者同罪。
如果来者是旁人,王太守绝不敢直言,更不敢做出这场豪赌。但是,面前的人是秦璟,是先下邺城后破长安,带兵扫平漠南,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秦璟!
他没有第二种选择。
不,或许有。
可他不能选。
做一场豪赌或许还有生路,怀抱侥幸,不只他自己,连雁门郡都将被扫平。
表面上,雁门郡没有牵扯进叛乱。实际却是,凡并州内的降将和官员,或多或少都与叛军有一定联系。
王太守不怀疑秦璟的消息来源。见到朔方来人,更没有下令严查,借机拔除城内的钉子。同治所官员一番商议,他最终决定,同秦璟开诚布公,道出一切。
事情的结果没有让王太守失望。
来人所言句句是真,秦璟是真打算网开一面,放造反的降将一条生路。
“殿下不担心长安追究?”王太守问道。
“无妨。”秦璟的声音没有起伏,一如之前平静。听入耳中,却让人脊背生寒,刹那之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
“长安如要追究,我自有应对。”
听到这句话,王太守表情微愣,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抬眼看向秦璟,颇有些拿不准。
“殿下可有意自……”
意识到失言,王太守连忙停住,将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视线定在秦璟身上,表情固然几分紧张,精神却变得亢奋,生出几分激动和跃跃欲试。
如果殿下登基建制,奸佞之辈再不敢如今日嚣张,唐氏的惨剧亦不会重演。
如果……
将王太守的变化看在眼里,秦璟没有开口解释,仅是将话题转回“正途”,继续商讨同造反诸军联络之事。
“仆不才,愿担此任。”
王太守主动请缨,甘冒风险,主动出面为双方牵线搭桥。
秦璟欣然应允。
“劳烦太守。”
“不敢。”王太守肃然神情,忽然起身拱手,对秦璟道,“殿下仁德,将活千万性命。仆代三州百姓谢殿下。”
话落,王太守弯腰下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没有半分虚假。
“太守快请起。”
秦璟抢上前,托住王太守双臂,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休看王太守长袍葛巾,一身气力着实惊人,武艺更是非凡。换成寻常人,别说硬扶起他,说不得会被带得向前栽倒。
可当面的不是旁人,而是秦璟,是策马扬鞭、一枪挑飞鲜卑和氐族第一勇士的凶神。
王太守再拜不下去,只能顺势站起,惊叹道:“殿下果真英雄!”
“太守过誉。”
事情既定,王太守下令设宴,令健仆备下蒸饼肉汤,速速送去城外大营,犒赏营中将士。
“不瞒殿下,泰始二年至今,并州连发天灾,谷麦连年歉收乃至绝收,幸亏南地商队往来市货,郡中才有这些粮食。”
“南地商队?”秦璟问道,“可是幽州来的?”
“正是。”王太守颔首,想起前岁和去岁之事,仍感到不可思议,“前岁并州生蝗,疫病横行。朝廷赈济的灾粮杯水车薪。”
“有南地商队冒险前来,言可市粮,金银绢帛皆可。并且,”王太守声音稍顿,喉结上下滚动,显然有些紧张,“商队领队还言,可以蝗虫换粮。”
蝗虫换粮?
秦璟端起羽觞,想到数年前在晋军中所见,非但不感到奇怪,反而翘起嘴角,觉得理所当然。
笑过之后,心头又不免发沉。
蝗灾之年,他曾与长安书信,言明蝗虫可食亦可入药,请秦策下令军民联手灭蝗。
秦策采纳他的建议,下旨灭蝗,关于蝗虫可食之事却未言明。
当年随秦璟同往晋军之人,在昌黎之战中尽数陨落。即便活着,也不可能派往各郡。当地官员和百姓信不信两论,被长安知晓,恐怕又会是一场不小的官司。
父皇猜忌他不是一日两日,再多一层无甚关碍。然而,若是由此阻碍救灾,实非他所乐见。
想到并州的灾民,秦璟无声叹息。
“殿下?”
“无事。”秦璟摇摇头,问道,“南地商队愿以蝗虫市粮,可曾言明用途?”
“这……”王太守犹豫片刻,方才给出答案,“其言蝗虫可入药,亦可食用。”
“太守可信?”
王太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瞒殿下,商队在雁门郡停留时日不短,我亲眼见到仆役将市来的蝗虫晒干磨粉,却未见他们食用。”
简言之,没有亲眼见到,他始终是半信半疑。更没办法说服郡内百姓,让他们相信此物可食。
秦璟表示理解。
想到南北两地的情况,心知对方没有义务给出证据,能提点几句已是善意。
话题很快转开,酒宴的气氛愈显热烈。
待宴席撤下,秦璟谢绝王太守挽留,出城返回大营。王太守准备的厢房没用上,安排的美人和狡童也只能退下。
美人躲在廊下,目送秦璟背影远去,不由得心生不舍,扬起歌喉,唱出哀婉的调子。
夜色中,歌声清亮,缠绵娇柔,不禁令人心生遐想,能唱出如此曲调的,究竟是何等美人。
王太守送走秦璟,转身返回正室。没有马上安歇,而是伫立在窗前,望着高悬的明月,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压在心头数月的大石忽然移走,只觉通体舒畅,满心轻松。
“四殿下必为明主!”
太元六年,三月
朔方大军离开雁门郡,先围定襄,后袭新兴。
战报传到长安,满朝上下都以为并州将有一场大战。连秦策也认定,不出半月,叛军就会在常山集合兵力,同大军决一死战。
未承想,战局的发展出乎意料,完全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大战没出现,死战更没有。
大军顿兵城下,定襄和新兴的叛军将领主动出城,身着素色长袍,不戴发冠,跣足至阵前归降。
仅是一两回倒也罢了。
奇怪之处在于,大军过处皆是如此,同先前派遣的平叛军队有天壤之别。
到四月中旬,大军已至平原郡,距唐公洛的大本营越来越近。
出兵仅三月就取得这种战果,本该高兴才是。
可是,秦策接到战报,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包括满朝文武,都发现事情不对,却又找不出因由,得不出答案。
先前派去的军队举步维艰,开打就要决一死战。秦璟率军南下,照面就开城门,这完全没有道理!
随军出征的长安官员要么没有消息,要么送回几句空话,还不如战报详尽。对于秦策和满朝文武想知道的,完全是提也不提,连半个字都没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秦策不得不认清现实,今时今日的秦璟,手握虎狼之师,素有善战之名,威望超出想象,已经不是自己能够轻易打压和控制。
郗超有句话说得没错:秦氏久于胡人环伺之中,行事作风难免受到影响。
君臣父子固为纲常,但要震慑豪强,令百官心悦诚服,最重要的终究是实力。
“实力”二字贯穿始终,永远不可能被取代。
今日的秦璟,切切实实诠释此意。
秦策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想要压服这个儿子,可能性几近于无。
随着大军不断前进,逐□□近唐公洛所在,战报愈发频繁,秦策变得更加沉默。
每日朝会,群臣都能感到无尽的压力。尤其是身为“祸源”的几家,只觉有长刀架在颈上,随时可能人头落地。
或许是上天有意为难秦策,决心让他的日子更加难过。
进入五月,一支船队突然出现在青州海岸。
海边的渔民见怪不怪,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南边的船队来市货。码头上的船工精神抖擞,知晓商船靠岸就有活干,无不是满脸喜色。
可是,喜色维持不到两秒,很快被震惊取代。
这次来的不是一艘商船,而是整整五艘!
除最先靠岸的一艘,余下都是三桅,船帆升起时,活似海中巨兽。
五艘庞然大物乘风破浪,从海中行来,岸边众人陷入震惊,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僵在原地。
他们以为商船足够大,哪里想到,这些三桅船更大得超出想象。
离得近些,发现部分船身竟然包裹铜皮,众人的震撼难以形容,只能呆呆的望着大船出神,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单音。
一艘三桅船上,桓祎身着短袍,头上束着葛巾,黝黑的脸膛格外严肃。虎目扫视左右,单手按住腰间宝刀,稍有不对就要-暴-起-杀-人。
之所以这般紧张,原因全在于走出船舱的青年。
“阿兄。”青年走到桓祎身侧,通身的贵气,隐隐还带着些许煞气。
“陛……阿弟。”桓祎苦笑砖头,看向立在身侧的桓容,“青州已到。”
“甚好。”桓容点点头,迈步走上船头,单手撑着桅杆,长袖衣摆被黑风吹,眉目如画,发黑似墨,晴空碧海之间,仿如坠入凡尘的谪仙。
可惜,美好维持仅有五秒。
不顾旁人奇怪的视线,桓容摩挲着船栏,兴奋和激动抑制不住。
为造成这些大船,为凑齐包裹船身的墙皮,他可是连续一年饭量超标,连习惯他食量的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都心生担忧,连续问了几次。
这次能够随船北上,他可是费了不小力气,不说舌战群臣也差不多少。
好在愿望达成,终于能够成行。
不过……
桓容转过身,看到从船舱里走出的贾秉和郗超,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瞧这两位相谈甚欢的样子,他有九成肯定,此次北上,绝不会“成功接人”就告结束。
桓容 287.第二百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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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地船队停靠青州, 消息不胫而走。
大船的震撼是其一, 从船上卸下的货物更使人震惊。
为“交易”顺利进行, 船队特地在码头摆出阵势, 用木车围起一片区域,作为大笔市货的场所。
其内立起帐篷木屋,彼此相邻, 仿佛一夜间建造起的坊市, 令人直觉不可思议。
帐篷和木屋前站着两到三名伙计,多-操一口流利的洛阳官话,有的还通宵鲜卑、匈奴等胡语。除为商队引路外, 遇上好奇的船工和百姓, 照样笑脸相迎。
不少商人闻讯赶来, 见到眼前架势,无不满脸震惊, 倒吸一口凉气。
“商船见得多了, 这样的还是头回见。”
青州造反不假, 奈何钱帛动人。
受金银驱使,越来越多的商人不顾危险,从各地陆续涌来。
汉人不少,胡人更多。
对他们来说,自汉末以来,北边哪年不打仗, 在战乱中做生意算是常态。也就是桓容和秦策登基以来, 中原的战事方才少了些。
管他造不造反、打不打仗,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最是要紧!
商人逐利。
但在现下,利益和性命挂钩,唯有百倍千倍的利润,才能让众人动心。
巧的是,这支船队就是如此。
从传出的消息来看,船队规模之大,携带货物之多,都是世所罕见。更重要的是,船队带来许多“稀奇货”,运到西域大漠,价格都能翻上几番。
如果胆子大些,带上通译继续向西走,前往波斯等番邦,赚得的利润只会更多。
随着消息疯传,各地商人群涌而来,不断聚集到青州。
汉商胡商之外,还有远道而来的西域胡。
当然,后者并非真从西域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而是在邻州做生意,闻讯之后,顾不得其他,立刻赶着骆驼,以最快的速度赶至青州,奔赴码头。
桓祎做久了海贸,又有石劭的指点,一切都是熟门熟路,区别仅在于生意规模大小。
码头上的坊市建造起来,日复一日,人流量成倍增长。
人群大量聚集,不乏有宵小趁机作怪。
无需桓祎命人严查,商队的护卫早已经动手。无论小贼得没得手,逮住之后就是有一顿狠揍,半死不活的丢到一边,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敢在这时来青州的商队,哪个不是走南闯北,见多了生死,根本没有一个善茬。即便是十五六的少年,面相稍显得稚嫩,说不定早见过血。
贼子见钱眼开,以为能在坊市中占到便宜,捞些钱花。殊不知,自己瞎了眼,一心往死路上跑。
几场风波过去,坊市上再无贼子身影。即便有,也全部蛰伏起来,改做力气活,不敢再轻易回到老本行。
见识到码头上这些狠人,不要命才会继续伸手。
他们都是些小偷小盗,少有亡命之徒。和钱比起来,自然是命更重要。
码头上的热闹一天赛过一天,一日胜似一日。
唐公洛很快得报,召麾下商议。
众人面面相觑,少数隐隐现出激动,更多却是怀疑和不敢置信。
“使君反秦,确言欲投建康。”一名参军神情凝重,开口道,“然此不过是权宜之计。建康不发兵,先与使君书信,后遣船队前来,莫非真要迎使君南行?”
若弃城而走,天下人会如何看?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沉默,室内陷入一片死
寂。
唐公洛造反实出无奈,全因被逼到绝路,不反就只能等死。
秦策纵容之下,唐氏全族被屠、祠堂被毁,死去的族人和房舍都被付之一炬,连收敛尸身都不可能。
这样的大仇岂能不报?!
自起兵之日,唐公洛就抱定死志,不惜散尽家财,更备好棺木。背后叮嘱家人,如事不可为,将他的尸身烧毁,不立坟冢。
无能为亲族报仇,他无颜去见亲人,更无颜安枕于地下。
战况的发展出乎预料,随着传言纷起,唐氏冤屈大白于天下,长安被千夫所指,秦策英明一落千丈。
对比之下,唐公洛成为悲情英雄,并州、青州青壮纷纷来投,助其对抗平叛大军。
战事异常激烈,很快陷入胶着。
古有言,天时地利人和。
唐公洛至少占了两样。
加上并州和幽州先后举旗,叛军的规模不断壮大,有百姓为后盾,朝廷想要迅速剿灭,几乎成为不可能。
随秦璟带兵南下,局势又变得不同。
想到雁门太守送来的书信,唐公洛左右为难,很有些拿不定主意。
究竟该不该相信,秦璟有意留他性命,而远来的南地商船就是他的生路?更让他为难的是,如果自己走了,跟随他的军队怎么办,青州百姓又该如何?
并州叛将臣服,投入秦璟麾下,麾下和百姓自然可保。自己是造反的源头,长安岂会轻易放过。
在秦璟带兵南下时,唐公洛就曾想过,待其兵临城下,就让忠仆带着自己的头出城,望能换得麾下和青州百姓性命。
可是,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
即便留侯再世,怕也料不到如此变化。
“使君,王太守同使君有旧,又曾多次资助军粮,虽未公开反叛朝廷,却绝非助纣为虐之人。”一名幢主言道,“琅琊王英雄盖世,名震草原,亦非无信之人。”
秦策登基之后大封诸子,秦璟受封琅琊王。
幢主口称琅琊王,可见对秦璟心怀敬服。
“如今形势,青州未必能挡住琅琊王大军。即使能够阻挡,死伤也将无算。”
此言并非长他人志气。
秦璟十四岁临战,斩下的敌将头颅数都数不过来。领兵攻下邺城、大破长安,率八千铁骑追袭残寇,平定漠南,善战之名传遍南北。
青州能挡住冀州和兖州的大军,未必能挡住朔方来的铁骑。
战事起来,受苦受难的依旧是百姓。
想到这一点,唐公洛深深叹息,举起右手,示意幢主不必再说。
“我会修书一封,派人送去并州。另外,此处距长广不远,劳烦孟友带人前往,同桓汉来人会上一会。”
“诺!”
赵谊起身应诺,当日便点齐随从,乔装成一队商人,持唐公洛亲笔赶往长广郡。
事情暂时安排妥当,唐公洛下令加固城防。
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万一秦璟改变主意,万一桓汉中途变卦,他绝不会束手就擒。
只有战上一场,再命人砍下自己的头颅献上,才能抱住这一城人的性命。届时,城中人就不再是叛军,而是杀死贼首,起事的义军。
为堵世人之口,长安也只能认下,留这一城人的性命。
议事结束,谋士武将陆续散去,唯有一人留在最后,表情中带着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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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当真没有他路可走?”
唐公洛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他为尽快结束兵祸,率军投向秦氏。辅佐秦策登基,助他震慑豪强,随后镇守青州,期间的种种,他不是不明白,结下太多的仇家,他也十分清楚。
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鞠躬尽瘁,甚至一退再退,换来的却是全族被灭、祠堂被毁的下场。
挑起战火非他所愿。
然而……
想到这里,唐公洛再度叹息,对着参军摇了摇头,沉声道:“我意已决。除非保住青州百姓,否则绝不南行。”
“使君?”
“我造的杀孽已经够多了。”
话落,唐公洛闭上双眼,不再多言。
参军伫立许久,红着眼圈拱手,深深弯腰。
与此同时,一只苍鹰自被飞来,寻至船队停靠的码头,盘旋两周,发出高亢的鸣叫。
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临时搭建的坊市更加热闹,每座木屋和帐篷前都是人头攒动,接踵摩肩,挥汗如雨。
靠近中心的两座木屋,更是人挤人,在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临近柜台处,几名商人大声吵嚷,官话和方言夹杂,汉话和胡语交织,神奇的,彼此都能听懂,沟通全无障碍。
掌柜坐在柜台后,笑眯双眼,半点没有阻止的意思。直到有人吵嚷不会,挥舞起拳头,才向伙计使了个眼色,费些力气把人拉开。
之所以会引起这样的场面,全因掌柜手里五颗鸽卵大的合浦珠。
合浦珠本就难得,鸽卵大更是稀奇。
最重要的是,这五颗珍珠是金色!
确定掌柜不是开玩笑,亲眼见过实物,西域商和胡商近乎疯狂。不是有伙计阻拦,打破头都有可能。
不用掌柜开口,价格一升再升。最后的成交价,桓容听了都是一阵咋舌。
“早知道多吃几碗饭了。”
上禀的宦者有些懵。
他很不明白,合浦珠的价格高低,和天子的饭量有什么关系?
“算了,反正赚钱只是顺带。”
桓容收起绢布,抚过苍鹰背羽。后者正吃鲜肉,被打搅很是不满,颈羽乍起,状似发怒,终究是虚张声势,没有真的发起攻击。
桓容看得有趣,宦者却惊出一头冷汗。
“阿兄在哪里?”
“回陛下,四殿下带人下船,正在坊市。”
“哦。”
桓容点点头,很有几分郁闷。
自抵达青州,他始终留在船上,一次都没能“脚踏实地”。不只桓祎,贾秉和郗超一致认为,人生地不熟,恐不能万全,陛下还是留在船上为好。
桓容据理力争,终究没能争过几人。
只能留在船上,看着随行之人轮班下船,组队去码头上浪,自己看得见去不了,望梅止渴,越望越渴。
他知晓深浅,明白贾秉等关心他的安危。身为一国天子,随船北上本就任性。如果以身犯险,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使得计划中断,未免得不偿失。
故而,桓容老实的留在船上,看着岸上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听着宦者一项项回报,算着浸今日又有多少进项,国库又能添出几箱金银,倒也不算无聊。
苍鹰带来的消息,无异是又一剂强心剂。
知晓秦璟的计划,桓容恍如放下心头大石,深深呼出一口气。
现如今,就等着唐公洛拿主意。
依照贾秉和郗超的计划,只要对方点头,救人不在话下。
赵谊一行来得很快,表明身份之后,被秘密带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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