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死者声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佐田三季
坐在前面的母亲听到女儿的声音后慌张地回过了头。
「琉美,安静点!中午就到仙台了,好吗?」
叱责完女儿后,冲斋木低下了头「很抱歉」。在意他人视线的母亲和以前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斋木吞下口中的东西,对琉美露出微笑。
「是鳕鱼子哦。……你喜欢什么味的饭团呢?」
琉美的表情一下子就亮了。
「我最喜欢seachicken!」
母亲站起来低下头「真的很抱歉」,然后瞪着琉美「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给我闭嘴」。
斋木朝女孩妈妈笑了笑。
「没事的。不会让我困扰,而且也不吵……小姑娘和我姐姐很像……那个,是一样的」
女孩妈妈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点点头说「这样啊」。
「哥哥的姐姐,和我很像吗?」
「嗯。很会画画,还会做美味的饭团」
母女二人在仙台下了车。斋木继续吃起了饭团。一边咀嚼一边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朋做的外形难看的饭团。
正如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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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美所说,很是让人想念。
那是小学中年级的时候。同班的女同学跟他说「我非常喜欢你,只可惜不能跟你结婚」。斋木对她没什么想法,但被这么说还是很生气。
「我也是不想。绝对不要跟你这种人结婚」
「啊、是吗!跟你结婚的人真可怜。如果有个低能儿兄妹,那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是个笨蛋。我妈妈说的!」
眼前登时变得赤红。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才好,斋木大叫道「丑八怪!」。女孩子的脸越来越红,接着就打了斋木一巴掌。
斋木被彻底激怒,「你干什么、这个丑八怪!」一把推开了女孩。女孩摔倒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然后父母就被叫到了学校。被父母骂了一通,但斋木就是下定决心一声不吭。
「为什么不道歉!你都推了女孩子了!」靖夫怒吼道。
斋木咬紧嘴唇。
该道歉的是对方。绝对不是自己。
千惠美也吊起眼角,「告诉我们理由」。
这要怎么说。更何况朋还在这里。
「把丑八怪叫做丑八怪,哪里错了」
靖夫气得给了他一记头槌,骂道「混账东西!」
朋似乎无法忍受家里的氛围。哭丧着脸拉住斋木的手。
「、道歉吧。好吗」
朋的八字眉格外碍眼。
为什么我就非得道歉?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错!
「吵死了!」
大叫着甩开朋的手,朋就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那一天,斋木被罚没有晚饭吃。
被关进房间,说直到反省完都不准出来。斋木就躺倒床上看漫画。
不能吃晚饭又怎么样。委屈和自尊让他假装对这一切毫不在意。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就在他想睡觉的时候,朋来到了他的房间。手里拿着用布藏起来的块状物。
巴掌大小的东西是外形难看的饭团。不是三角形也不是圆形,整个都破破烂烂的。要是包个海苔都能好看很多,她却没做过任何加工。
「小明,吃吧。肚子、饿了吧?」
朋自豪地露出微笑。斋木看着姐姐的脸,然后又看向她递过来的饭团。
「包饭团前洗手了吗?」
「洗了!」
斋木接下饭团,咬了一口后吓了一跳,细细咀嚼。饭是凉的。也许是太过用力,整个都很硬。而且放了太多盐,已经不是咸而是辣了。
「好吃吗?」
看着朋灿烂的笑容,斋木点点头「嗯」了一声,又继续吃下去。虽然是非常糟糕的饭团,但还是觉得特别好吃。
东北新干线山号正疾速开往东京。车窗外的风景不断飞逝。绿植越来越少,建筑物渐渐多了起来。
斋木难过地笑了笑,垂下头。那里原本能映出朋的。都是他咎由自取。
结果周日就去『平良企划』上班了。虽然当初讲好了周六日双休,朝十晚六,但那也是在工作不忙的情况下。抛开十点上班不说,实际上经常二十三点才下班。tomi是经常零点下班或者熬通宵,可以早一个小时下班、不用通宵就已经很让人感激了。
这一个月来的工作基本都是企业广告杂志的组版、论文杂志组版、小说硬装组版。几乎没有接到设计工作,只让他负责了1页的信息杂志的排版。
对设计的渴望与日俱增。不过,心情上很轻松。
跟他以往待的职场不同,这是个只有六名员工的小编辑部,斋木在这里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
因为总共只有六人,扫除、补充事务用品、给客户倒茶等等杂活都是轮流来做的。作为新人的斋木不得不率先做这些事。
这一天也是,把客人带到社长办公室,并给他们倒茶。
来商谈的客户是中坚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和作家。责编是中年男性,穿着西装。因为是法律和经济向的出版社,跟斋木以往接待过的时尚杂志的编辑都相差甚远。
作家则身穿牛仔裤和休闲夹克,是个二十代后半的美女。
对倒茶的斋木道了声谢,女作者就问社长「哎呀,社长,招了个新员工啊」。
「对,上个月来的。这孩子还会做设计。在上家公司还做过单行本的装丁」
「诶、是吗」
责编很感兴趣地问道。平井立刻指示斋木给他递了一张名片。
那天中午和大场以及另外两名员工去吃午饭。
因为不是繁忙期,几个人就慢悠悠地走向了意大利店。天气也很好。走着走着,大场走到了斋木身边。
「久世老师和斋木站在一起非常养眼呢……」
久世就是刚才的作家。斋木附和了句「是吗」,大场就继续说道
「感觉从异世界而来。好像时尚杂志的封面!该说很般配吗」
斋木不禁喷笑出来,被大场瞪了一眼。
「啊、不过九世老师好像结婚了吧」
从大场的言行举止中窥探出她对自己的好感。斋木轻轻一笑。
「我是同性恋。只觉得她真是个漂亮的人」
「什么!」
大场和走在前面的两名员工都回过头来叫道。
出自纯粹的好奇心和探究的眼神、大场半是失望半是安心的不可思议的目光,被这三双眼睛看着的斋木困扰地抬头望天。大厦缝隙中的天空一碧如洗。
以前一味地隐瞒自己的性向,现在说出口才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场反复呢喃着「是吗、这样啊」,「抱歉害你坦白了这件事」硬是请他吃了甜点谢罪。
六点准时下班,斋木在新宿东口等根岸。根岸迟到了三十分钟,到了居酒屋后不断地向他道歉。
一脸倦容的根岸嘀咕「我顶多再撑一个月吧,真的」。斋木看了看他的脸色,问
「tomi现在怎么样了」
想知道自己不在后发生了什么事。以前的同事是如何填补自己的缺口的。是成了负担,还是根本连屁都不算。
「非常辛苦啊。你走后,大家的工作都增加了,常常没法回家。虽然招了两个新人,但都是刚出大学的真正的新人。这得教他们吧?那我的工作就增加了。还要纠正新人的工作,我都想哭了。比起纠正,我觉得从头开始做要容易得多。是说,这种情况下至少也该找个有工作经验的人来吧。都不知道上面的蠢货都是怎么想的……去死吧。我要是再待下去,真的会杀了他们」
「……对不起」
听完他连珠炮的抱怨,斋木慌张地道了歉。不过,根岸的抱怨多多少少也拯救了他。如果工作没有任何影响地继续下去的话,自己就真的是无足轻重的人了。
根岸回过神,瞪大了眼镜后面的眼睛。大大地摆着手。
「抱歉抱歉。你不用在意。相反,你应该大笑的,谁让他们辞了你」
看到斋木苦笑,根岸也笑了起来。
「看到你这么有神,我也就放心了。你的表情没以前那么可怕,看来跟平良企划很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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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我是那种表情吗」
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根岸点点头「你的眉毛」
「眉毛是扭曲的。笑的时候也拧着眉,浪你的俊脸了。平良企划怎么样?能待久吗」
「设计的工作很少,但很轻松。不是工作轻松,而是人」
那就真是太好了。根岸深深叹了口气。
「……tomi工作压力大,人际关系也不好搞。宫下得了恐慌症,连班都上不了。胜浦不也没来公司了吗?说是得了抑郁症。中」
是想说中村敦子吧。但根岸把嘴抿成一条线,懊恼地皱着眉,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斋木时不时会在车站看到中村的影子,只有在深夜没人的时候才会向她双手合十。
陷入沉思时,听到了根岸的声音。
「这不是强弱的问题。也只有脑袋缺根弦,或是根本无所谓的人才能在那里干下去了。最近这种想法特别强烈。真不想干了」
斋木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见根岸自嘲地笑了下。
「……不过,平良企划是规范企业,没问题的。那里的人都专注自己的工作吧。……啊,我说错词了。该怎么说,当事人意识?他们就有这种意识。而tomi的人呢,完全没有『自己的工作』这种责任感和自豪感。就比如说守口。一出点什么事就推卸责任,甩的一手好锅」
根岸又叹着气说「我绝对要辞职」。
「个个都想着逃避责任,把周围的人当成敌人。真恶心。把你的事捅给上级的广冈也是。虽然的确是你做错了,可大家同事一场」
「诶」
被根岸的话吓了一跳。根岸睁着惺忪的眼睛看向他。
「诶什么诶」
「是广冈……?」
看到斋木一脸惊讶,根岸拍了下额头。
「呜哇,你居然不知道?还以为守口肯定告诉你了。说是他朋友的朋友的妻子是那所大学的设计科的学生,就去问了她。……不过,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不管是广冈还是守口,你都不会再跟他们见面了吧?」
不是那个男人说的。一直以为是神成的斋木满脸愕然,回想了起拼命辩解『不是我』的神成。
广冈的事他并不在乎。因为广冈从一开始就排斥自己,他会这么做倒也不奇怪。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以为神成背叛了自己。
和根岸喝完酒的第二周,斋木去平良企划上班。周六日都在想神成的事,但没有联络他。因为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
瞪着出版社发来的指定纸。指定纸漏洞百出,但截稿日却相当紧张。把q数表和指定纸做对照,推测文字大小。就在他沉浸在工作中时,「斋木!」听到了隔壁大场的声音。
梦醒般看向大场,她苦笑道「我叫了你好多次了,注意力真惊人。……你电话是不是响了?」
看向手机,确实是有来电。号码是百传社的前负责人。
因为是私人电话,斋木就拿着手机离开办公室。回拨号码,只响了一声,西园寺的责编宫胁就接听了。
「好久不见,我是斋木。很抱歉没注意到您的电话」
『嗯,好久不见』
「那个、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应该过去谢罪的……」
声音都快要消失了。不对,真正快要消失的人是自己才对。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
电话另一头的宫胁似乎笑了笑。
『西寺老师和神成老师都是著作者,消了你的名字后都亏了。tomi那边也闹了很久。不过,最后tomi还是妥协了。今天打电话来,是西寺老师明年春天要出版文库,想让你负责封面设计和目录排版,没问题吧?』
听到这难以置信的委托,斋木吞了口唾液。
「请、请交给我做。我非常乐意。我现在在平良企划上班,需要跟社长讨论下」
久违的设计工作,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脚也要站不稳了。不用问,平良也一定会同意的。
『那就拜托你跟社长说下,然后我们再定时间商谈。然后还有一件事』宫胁接着说道。
『是superknown的松本拜托我问的。他联系不到神成老师。去他家也好像外出了。你跟他关系好,有没有知道些什么?』
「诶……」
听到神成的名字,斋木顿了下。怎么可能会知道,用拐杖打了他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不、那个……他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们不是发小吗?』
「现在没联系了」
宫胁深深叹气。
『两个星期前有看到过神成老师,他脸色非常差。是出什么事了吧。他是工作认真负责的老师,以前从没发生过失联的情况,松本非常担心。问了每一个跟老师关系好的人,但就是全都不知道。怎么说呢,就算有亲近的人,感觉老师也会跟他们拉开一条线』
就在斋木沉默不语时,宫胁又嘀咕了句『果然还是得报警吧』
「报警……」
『可能是失踪。不过我们也在怀疑是不是生病了』
被宫胁的话吓了一跳。脑海中浮现出了孤独死和自杀。
『斋木君。你和神成老师是发小,你知不知道他父母的电话?』
斋木想到的是岛公认会计事务所的宣传册。网上一搜肯定就能找到主页了。
「……不、我不知道。我今天下班过去神成家看看。如果找不到,我就问问我爸妈,他们可能会知道些什么。然后我们再看要不要报警吧」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告诉平井百传社来了工作,平井乐嘻嘻地笑了。
「录用新人就增加了工作,这可真少见啊。还是说tomi工作少了,我们工作就增加了!」
相比平井的高兴,斋木满脑子想的都是神成的事。
?久违地走向了神成的两层公寓。在狄站下车时飘起淅沥沥的小雨,等抵达神成的公寓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从窗外看,屋里黑乎乎的没开灯。按了门铃也没应答。斋木慌张地在单肩包里摸索。
他带走了备用钥匙。回去时彻底忘记了还钥匙的事。发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一直放在包里了。
找到钥匙开了门,斋木进了神成的公寓。
「神成……?」
没有声音。
不知是不是因为一直关着门,屋里有股潮湿的味道。斋木嗅了嗅鼻子。心想如果那个男人出了什么事,应该会发出味道的。
看了眼玄关旁的卧室。没人。然后又去浴室、厕所找,但还是没有。
厨房也静悄悄的,很暗。打开电灯,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况。流理台堆了好几个吃剩的泡面杯,散发出恶臭味。烧得焦黑的平底锅。原本就不多的厨具全都被拿出来,脏兮兮的也没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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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纸、小票、揉成一团的纸巾、宅配箱子全堆积在地板上,当中还扔着塑料瓶、酒瓶和空的啤酒罐。
以前从添田家回来时,神成就喝醉了酒伏在桌子上……
厨房和客厅都没见到神成。剩下的就只有二楼的画室。
有种不好的预感,斋木待不住了。
「喂、神成!在的话就回答我!」
半生气地大叫道,没有回应。斋木跑上二楼。
漆黑的画室飘荡着某种奇妙的氛围。斋木打开画室的灯。这里却是意外的干净整洁。
可是,眼前的情景令他倒抽了口凉气。
画室的窗户很奇怪。床帘从窗上剥离,下面躺着一个修长的男人。
斋木惊惶地跑过去。
「神成」
抱起男人。脖子上缠着黑色的领带。是在葬礼上用的黑色领带。这是不吉利的象征,斋木把它取了下来。脖子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
「喂、别开玩笑了、喂!」
粗暴地摇着他,神成微微睁开了眼睛。这让斋木从心底里松了口气。斋木怒骂
「你这是做什么!」
「……死、不了」
神成喃喃了一句。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从这里出去时是叫了他去死
「你在说什么、别这样。……是我错了。我听人说了,不是你揭发的。对不起」
神成闻言睁大眼睛。
「……没想到、你会来道歉……」
然后他呻吟着继续说下去。
「其……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我只有死了才能谢罪。可是,真的快死时我就害怕了,我逃了。刚刚绞住脖子,手发麻的时候,我害怕得挣扎了起来」
斋木把手放到神智混乱的男人肩上。有股很浓的酒味,一定是喝了很多酒。醉鬼的话认真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了。喝点水去睡觉。到明天就会忘了」
适当地安抚了几句,结果却起了反效果。神成拉扯斋木的手,斋木身体一歪就倒在了神成怀里。
被狠狠抱住。不对,是被紧紧抓住。
以前也被这样搂了好几次。但跟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性意味。
「喂……」
男人开口了,声音带着哭腔。
「我好害怕、小明。我好怕一直孤单一人。我的所作所为快要把我压垮了。只有死了才能弥补,可我却怕得做不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斋木叹了口气。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情。
「怕死,你就活下去。做不到弥补,你就不用去做」
在别人听来也许会很傲慢。可他只能这么想。
神成似乎吓了一跳。抓着自己的力度也减轻了,抬头看斋木的脸。然后又无力地摇摇头,神成离开斋木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放着画材的桌子旁。拿起桌上一个小小的银色机器。男人按下按键。
响起了倒带的声音。应该是录音机。等全部倒带完后,又按下了按键。听到播放磁带的杂音。
《哔》
尖锐的声音过后,是沙沙的杂音。然后,响起了人的声音。
《啊、那个、小静。呃、呃……》
《八月、二十、八、号。下午、九点、五、分》
是电话留言。斋木吞了口唾液。电话留言上播报的日期是、那一天。然后,听到的是令人怀念的朋的声音。
《哔》
《我是小朋……呃、那么、再见……》
《八月、二十、八、号。下午、九点、七、分》
想要阻止。一直想听朋的声音,但不想听这一段。可它还是残忍地播放了下去。
《哔》
《小静,那个、今天去跟小明说、对不起,他绝对会原谅的。然后、我们三个再一起画画吧、小静。所以,我去接小明了。那么、我走了》
《八月、二十、八、号。下午、九点、十、八、分》
不要去、朋。不用来接我!
想要大叫,喉咙却堵住了。那个雨天,她果然是想来接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斋木浑身如遭棒喝。
斋木僵硬地摇着头。久违的朋的声音。可是,如果能在磁带上的那个时间去阻止她的话……
「……朋……」
斋木呆呆地呢喃姐姐的名字,神成垂下了头。男人的肩膀在细细发抖。然后,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那个时候,我要是回家就好了。陪着朋待就好了……那个时候,我……朋死的时候,我和女人、睡了」
听到男人的坦白,凝视磁带的斋木抬起了头。慢慢地转向神成。
这么说来,那天在便利店遇到了神成。遇到的不止神成一个人。去靖夫画室上课的二十多岁的家庭主妇也在。对象是那个人吗。但那种事并不重要。
斋木沉默着,神成继续说道。
「如果死的不是朋,而是我就好了。从以前起,我就是一个人。不被任何人需要,如果是我代替朋就好了」
呢喃声犹如恸哭。无处发泄的情绪堵在胸口,斋木说不出话。自己也曾这么说过。他们抱着同样的想法。
斋木无力站起来,坐在地上抱住了头。悲伤涌上心头。无法整理情绪。脑袋转不过来。
「好想死……」
听到了他毫无抑扬的声音。噗、斋木忍不住笑了。腹部深处渐渐被笑意支配。哈哈哈地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
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死。那个夏天结束后,自己尝试了很多次。可是最后,肉体拒绝了死亡。脑袋畏惧死亡,总是在最后时刻就退缩了。抱着「我必须要死」的义务感是死不了的。死不了,不外乎就是想活下去。
听到斋木的大笑,神成愤怒地瞪着斋木。
「你笑什么」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
笑得太过,嘴角都流下了唾液。斋木用手擦了擦嘴,看着男人。
「说到底,你是想要我怎么做。要我苦苦央求,求你不要那么说、你不能死,这样你就满足了吗。……你明明也有错,却对我隐瞒了这一点,还来责备我。结果,你不也是我的同类吗」
神成肩膀剧烈一颤。
「没错,我是你的同类,我也是骗子。朋的那句『你是杀人犯』也是我骗你的。我听不到死者的声音。只是,我做了个梦。梦见朋说我『是个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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