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曾苍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池以蘅
康念目光一凝,怒从心中起,擒贼先擒王——她朝着男人最宝贝的部位一高跟鞋踹了下去……
当温礼火急火燎的赶到警局的时候,康念已经在沙发上仰躺着神志不清,浑身发抖,眉间锁得很紧。几个交警也不敢碰她,以为她是羊癫疯,怕以后引起什么警民纠纷之类的,现在的警民关系本就很紧张,经不起雪上加霜。
温礼大步走过去看了看康念,蹲下去在她心口上听了听,对方心跳的很快,仿佛要跃动出胸腔。康念听到有人接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嘴唇哆哆嗦嗦道:“离我远点……”
“轻松一点康念,我是温礼,没事儿的我马上送你回家。”
温礼……名字很耳熟,但是想不起来。
康念转了转头睁开眼,才看清楚男人的模样——这不是下午医院里那个自来熟医生么——原来他是温礼啊,那个年轻时候,自己一直想采访又多次错过的同校师兄?
她把目光下移一寸,看着他的唇,避开他的目光,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的讲话,“怎么是你?袁宁呢?”
“她正在给病人做心理疏导,走不开。”温礼把她两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微前倾,两只手拖着她的臀,一用力背起她,准备往外走,“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北海城市花园。”
“行。”
男人身上有一丝薄荷的凉气,康念不自觉的贴在他短寸的头发上嗅了嗅,好闻的气息从鼻子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康念头一歪,安心的睡过去。
时光不曾苍老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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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的年轻人一副清白脸孔,文质彬彬,品貌非凡。
再仔细看,眉目间又分明有些嘲笑的意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笑的意味不明。
“你不应该骗我,”康念咬了咬唇,红着眼睛,“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是你自己蠢,康念。”年轻人走近一点,捧着她的脸,那么温柔,又那么残忍,吐气如兰,“都是你自找的,打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不要相信我,但你还是主动羊入虎口,是不是?”
“……你真是不要脸!”她被说到痛楚,歇斯底里,“混蛋!禽兽!”
她的声音又低下来一点:“我对你那么好……我对你那么好!”
“我承认啊,”梦里的男人似笑非笑,脸孔忽明忽暗。
“别缠着我,我求你别缠着我了……”
“这不可能。”无论康念怎么躲,梦里的年轻人都能准确的抓住她,几次三番后面目突然凶狠起来,“小月是你害死的,你是那个凶手。康念,这辈子你都要背这个债,你逃不掉的!”
即使在梦里,康念还是怒不可遏的想要抽身而退,年轻人却忽然伸手过来,要抓她的胳膊,美貌的男人忽然换下了伪善的面孔,面目狰狞,“康念,不肯放过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滚!给我滚!!”康念声音尖锐,带着显而易见的战栗。
“是你自作孽!”
她当即睁开眼睛,一身的冷汗。
天在她睡着的时间里完全黑下来,康念紧紧攥着被角儿冷静了会儿,从床头抽过一张纸巾擦擦汗,慢慢顺着墙面坐起身来。
她的卧室里专门定制了这么一张榻榻米,前后两面紧贴着墙,左手边是一扇封死的窗,一年四季窗帘都关的死死的。她把自己移动到墙角,寻求一点徒劳的安全感。
她总是不断的,不间断的做同一个噩梦。
梦里的年轻人永远是她记忆里最年轻最辉煌的模样。谁会想到那个如今权势倾天的男人,还有她这样一个深陷精神疾病不能自拔的前妻?
真是可笑。
康念皱着眉头闭上眼,唇边溢出一点苦笑,抬起手撑着额头,思绪万千。
感情是一架天平,谁先多爱一点,谁就是天平上注定倾倒下来的一端。
急转而下,万劫不复。
在这段感情里,康念作茧自缚,终于满盘皆输。
房门外忽然有瓶子打翻的声音。
康念倏地睁开眼,黑碌碌的瞳孔里有一闪而过的冰冷精光。
她悄悄翻下床,从枕头下摸出不知藏匿了多久的瑞士军刀,攥在手里,刀柄藏在衣袖间。
蹑手蹑脚,轻轻推开门。
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有一只藏蓝色的外套。康念眯了眯眼,这种一看就是男士的外套,肯定不是她心血来潮买来自己穿的。
厨房里一阵手忙脚乱,康念用空闲的那只手摸了摸胸口,提着一口气走到厨房门前,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前放着一堆瓶瓶罐罐,眉目间颇为苦恼。
“你怎么会在我家?”康念还是戒备的模样,但把握着刀子的手背到了身后。
温礼换下了下午那件脏兮兮的衬衣,套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他的锁骨有点露出来,康念盯着看了两秒,舔了舔唇。
“把你送回来你一直没醒,我怕你离不开人,就一直没走。”温礼有点尴尬,指了指面前的小瓶罐,“袁宁说下班过来看你,不过看样子好像是过不来了。我看你家的菜剩的不多,索性给你做了个大乱炖,不过味道可能有点怪。”
他面色有点古怪,好像有点难以开口。
他耸耸肩,有点垂头丧气:“我事先没分清楚你这些调料,所以……”
康念的目光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有点探究的意味儿。
抽油烟机还在嗡嗡作用,但灶上已经熄了火。
康念搓了搓手,没说话,把刀子顺手塞在屁股口袋里,没事儿人一样走过来。
她顺着香味打开锅子,几种蔬菜混在一起卖相也还不错。她朝着他伸手,说:“麻烦给双筷子?”
温礼连忙侧身给她递了一双。
他看着她夹了一块白菜咬在嘴里,嘴巴一张一合的喘着气。菜一直在锅里,太烫,康念嘶了几声,吸着凉气,点点头,背对着温礼竖起了大拇指。
“手艺不错。”她说。
温礼双手一叉腰,笑的孩子气,“就是有点甜了吧,我一开始把糖当作了盐,多放了一勺。”
康念看着他挑挑眉。
温礼又说:“看样子你没尝出来。好吧,早知道我就不说了,装作我是大厨的样子就好。”
康念笑笑,没做回应。她从上面的柜子里抽出两只盘子,拿过勺子把菜盛出来,一人一份放在餐桌上。
她轻咳一声,避过他的目光,看着桌面,说:“我还真有点饿了,要么我们吃饭?”
中午她没来得及吃东西,下午回来吐了一场,睡到现在,胃里早就空了。
“求之不得。”温礼为她拉出一条椅子。再从微波炉里拿出两个馒头。
康念吃东西很慢,每一口都要嚼好一会儿才下咽。温礼面前的盘子早被他打扫干净,坐着无事,索性往后挪挪椅子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的书架前。
温礼笑笑:“很少有人在餐厅也布置着书橱。”
他摸了摸最上一层的几本书籍,没有灰尘,看样子书的主人经常打理。
他原也没想得到康念的回应,伸手摸了摸他目光落下的那本书的书脊,回头看着她的后脑勺问道:“我能拿出来看看么?”
康念头也没回,闷声回答道:“洗手。”
“当然。”
温礼当着她的面反复洗了两次,拿纸巾擦干净。走回去轻轻一勾手,抽出一本《向阳处》,这是今年年初刚上架的典藏版,全球限量。他本也想买,但因出手太慢,存货在付款前一秒被抢光。
甚为遗憾。
书的作者叫做图安,是近年来火速突入文坛的新锐作家,这个不知性别的作者被官媒称作“极具商业价值的严肃文学新锐”,但显然更厉害的是图安的文学地位——她身为一个畅销书作者,却又具备享誉国内外的颇高文学地位。
温礼虔诚的翻开扉页,享受般的摩挲着纸张,似乎是对着康念说,又好像是自言自语:“《向阳处》是她的出道之作,四年来她作品不断,但唯有这一本我觉得最触动心灵。明明每句话遣词造句都很激烈,偏偏转折又很含蓄。明明每句话都透露着观点,但读完结尾又愕然发现,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态度。她可以在书中任何角色的视角中来回切换,好像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康念咬着奶馒头的动作一顿,半晌儿才闷闷的问,“你喜欢看图安的书?”
“很喜欢。”
“那你应该发现,她的作品,一本比一本缺少灵魂。”
康念这话说的很生硬,话音落下之后,餐厅里沉默下来。她意识到自己有点失言,但又懒得辩白。
温礼叹了口气,把书合上,检查一遍然后放回原处,手又伸向图安的最新作品。他直接翻到书的末尾,看着最后那一行字——“你之于我是重生,可我从此失去了灵魂。”
他读了一遍,说:“也不是这样。图安的每一本书都有一个很明确的主题,我所看到的也许跟你不太一样。”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看到的是她不断深入思考的过程,也许就因为她越来越深入到问题的本质,所以才会在一本又一本的新作品里产生更多的迷茫吧。就像这本《走向终结》,她不断地拷问自我,只不过是没有找到答案罢了。”
“你说的好像很了解图安一样。”康念冷笑了一声。
温礼并没有计较她突然而然的无理,反而温和的笑笑:“我一直相信,透过作品,可以了解作者。”
“……”康念不说话了。
他说的字字在理,让她无言反驳。
她重新拿起奶馒头,吃起来。
温礼从上而下的翻看她的书架,一边想缓和一下气氛。
他的语气很轻快,带着对图安掩不住的赞赏,“你收集了图安全部的书,你一定也很喜欢她吧?我闲来无事的时候逛了一下八卦论坛,有人说图安的真实年龄可能只有二十多岁。放眼国内,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的年纪就横扫国内外多个文学大奖,比一些资格甚老的文豪还要厉害呢。”
康念动了动筷子,淡淡道:“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又凭什么去猜她的年龄。也许,她是个弯腰驼背的老年人也说不定。”
“她一定是个女人。”温礼说的很确定,“也一定很年轻。”
“为什么?”康念拿筷子的手骤然一停,追问。
“因为,”温礼卖了个关子,“一个在文字里藏匿着理想乡的作家,不会是个年迈老人。图安的思想,还很年轻啊。”
康念心口一热,忽然转过身道:“如果我不是知道你是医生,我一定以为你是学占卜的。”
温礼哈哈笑起来,刚要说点什么,却有一叠a4纸从《走向终结》里散落出来。
“啊!抱歉,我没注意到!”温礼连忙弯下腰去捡,康念的手也在这一秒伸过去,但却来不及。
温礼把纸张捡起来,摞在一起,眼神突然放光——这些都是手写的原稿,甚至还有很多未公开未面世的废弃片段。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快速翻阅,边翻还边看看康念,“……你,诶这些……你都是怎么弄到的?”
他又折回去看图安其他作品里面是不是也掺有资料。果然,在书架的最底层,用初版的《向阳处》压着一份草稿。那上面有图安各种花式的签名,还有他从未见过的一个书名。
“这些是?”温礼像是一个大男孩发现了最想要的宝藏,满脸的兴奋,“我能拿出来看看么?”
康念想了想,说无所谓。
那份被压起来的资料不仅有图安历年来出版作品的手稿段落,还有亟待创作的新作品的手写大纲。
温礼对上康念暗盈盈的目光,她的眸子在灯光下深黑又发亮,他把资料往她脸前一推,难以置信,“你是……图安?”
时光不曾苍老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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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图安?”
温礼问出这话的时候惊讶简直要从眼底溢出来。他双手紧紧抓着那本《走向终结》,一脸难以置信的小激动。
四年前他刚博士毕业,禁不住家人的要求留在了江州大学的附属医院任职任教,那时候康念,也是图安,刚出版第一本书。
《向阳处》的出现无波无澜,甚至前半年里默默无闻,并不像现在这么声名煊赫。
他有闲暇时泡图书馆的习惯,打发时间看完了那本书,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就成了图安的铁杆粉丝。从此后图安每出一本书,他必须要买三本以上,一本自己读,一本用于收藏,第三本用来向周围的人传教。
那本图安的处女作,半年后水涨船高,横扫国内两项文学大奖,再然后出版海外,卖出影视版权,改编成话剧……《向阳处》的结尾一如她往后几本书的套路,总是以质问本心为结尾,温礼至今还依稀记得一点片段:“我看不起世俗,我被世俗羁绊。我所能做出的抉择,都不是出于我的真心。我在一场古典悲剧里演一个执迷不悔的小丑,我也在一出流传千古的折子戏里演一个倔强的没有悬念的英雄。”
且不说放在当年,就算是现在,各路作者也纷纷规避同性恋题材,而图安似乎另辟蹊径,她从第一人称叙事入手,从一个心里郁结的男人的角度,替这批活在阳光下却又身处黑暗里的人群打开一扇温暖的窗。
这不是一本为同性恋洗地的爱情小说,没有可歌可泣的悲惨爱情。
主人公衣冠楚楚,却又心理阴暗,他从不拿正眼看女性,又欲盖弥彰的对同性抱有可视的偏见。
他自恋,他狂傲,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一个良好的可代入的形象。可偏偏这本书的句式和拷问的态度又吸引了温礼,他忍住一次次想扔书的冲动,一直往下看,不由自主入了迷。
在《向阳处》里,男主人公自述的口吻总是一副极度自私自利的姿态,但通过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以及行文描述的蛛丝马迹里,都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一个利用谎言企图掩饰自己是同性恋的毫无存在感的上班族。
这个不断进行自我欺骗的男人一直用各种尖酸挑剔的语言来评述他所接触到的“同志”,以至于读完文章的三分之二,读者还会误以为作者是站在“大多数符合价值观的异性恋”的角度对“极少数性取向有问题”的人群进行猛烈批判。
然而当读者意识到主人公实际只是个卑微的“同志”,是个毫无存在感的可怜虫之后,这一切就都变成了绝妙的反讽。
然后读者也意识到,男主人公一直追寻的“向阳处”,实则是他自我意识里编织的美丽谎言。他娶妻,他生子,他的一生都站在那“极少数人”的对立面,可直到文章结尾才见他似乎想要站出来为他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一切发声,一切却又戛然而止。
他有自己的爱人,却在余生的半辈子断绝了联系。他默默地关注着,甚至臆想出一个理想国,他和他的同□□人该生活在那儿,仿佛他和他的孩子本就是他和同□□人之间的爱情结晶。在这一段情节里,现实与虚幻的交织写得极富技巧性,密不透风的细节让读者目眩神迷。
故事的高·潮和结尾,是男主人公的妻子和孩子死于车祸,而男主人公此刻正躲在他向阳处的理想国里做着对他同□□人的疯狂臆想。
故事的转折又在这里,第二天一早,他的车在他的车库里被发现,破烂不堪,驾驶室里还有一点干涸的血迹。
警方介入调查后,平日多受他刻薄言语的邻里纷纷跳出来指责,最后他被判定是杀害妻儿的凶手。男主人公被顺利抓捕定罪,却因疑似患有精神分裂而免除死刑。全书的结尾,他说出了当时风靡网络的著名的一段话:他是小丑,也是英雄。
而图安当然不会指望一本边缘文学读本让她一炮走红,这本书发行海外不久,就有外国读者在网络上发表了一篇关于此书的分析,通过一系列书中的细节,推断出男主人公并不是杀害妻儿的犯人,真正的凶手是在文中着墨不多,甚至多次只出现在男主人公记忆里的同□□人。
他深知男主人公的性格和做事的套路,将他们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罪过归咎于男主人公的妻子,于是他策划良久,开男主人公的车撞死了这对无辜的妻儿。男主人公认罪时的缄默,以及真凶旁听判决时的冷漠,才是悲剧的起源——爱是盲目,是自私,是可以伤害无辜。
这篇书评一出,顿时舆论哗然,书评的结论似乎有失偏颇,但图安本人在书评下点了一个赞,似乎是默认了读者的观点。
图安这个另类的作家也凭借这本小说,成了当年出版界的黑马,拿下国际文学奖,走上了封神之路。
与此同时,网民们开始猜测,一本行文如此阴暗晦涩的作品的作者,是不是同他笔下的人物一样极端?
在图安第二本作品发行之前,网络上对她猜测的热潮一度盖过了她的作品。读者们似乎愿意相信,无论一个作者怎样掩饰,她的作品所传达出的价值观,侧面上就如同作者本人。
《向阳处》里的几个人物塑造的太成功,让大家不由自主将对男主人公的印象套进了对图安本人的猜测里。
温礼抱着书,眼神炙热的定定看着面前咬着奶馒头的年轻女人,面目纯良,眉清目秀,与她书里的每一个角色都大相径庭。
康念不习惯这样的目光,她别过脸,慢腾腾的从他手里把手稿接过来,漫无表情的翻了翻。温礼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安静了会儿,问她:“我很好奇,你写《向阳处》的时候年纪轻轻,为什么会塑造一个丑陋自私的同性恋者?”
康念头也不抬,很快反问:“你也歧视同性恋么?”
温礼一愣,没想到她会反问这样一个问题,他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搓了搓手指,“并没有,刚才是我表达有误,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反正与我无关。”谈及她作品里的人物,康念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她挑起唇角淡淡一笑:“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突发奇想,想写就写了。”
温礼侧过身子,把重量压在椅子靠背上,观察着她,慢慢地,他说:“你说谎。”
她听他说:“你说谎,图安。”
康念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她站起来走动一下好让自己的行为顺理成章一些,只是微微笑了笑,大方承认:“是。”
她神色平静,目光中却有一点淡淡的怅然和疲惫,她耸了耸肩,把手稿随便插到书橱中的某个位置,随意无比:“很多人来打听我创作的初衷,可我为什么要同你们分享这些?我写出了书,你们看过这个故事,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如果你们从我的书里收获一点感动或者引申一点思考,那我非常欢迎,但为什么要试图从一本书里去探究其他的东西?”
她漠然看着温礼的头顶,眼神说不出到底落在哪里,“我不想有什么外人了解我,也不需要。”
这句话说得重极了,一瞬间把两个人好不容易产生的一点友谊粉碎殆尽。温礼抿着唇,冷静了一点,他点头:“对不起,我并不是想探究你的*,如果冒犯了你,请你原谅。”
康念眼神下移,落到温礼手中的《走向终结》,她指了指,语气里有难得的礼让,“你好像对这本书很感兴趣,上面有我的签名,我可以送你。”
温礼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好像前一秒发生争执的不是他们两人,“这是限量的典藏版,可以送我?”
康念点头。想了想又说,“在样书上签名,是不是可以说明我也是个自恋的人?”
说完她笑一笑,是那种如沐春风的笑意。
“如果我以后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能印证‘你是自恋的’这个命题,我会迫不及待写一篇伪长评发到网上。”
康念撅了撅嘴角,“唔,你随意。”她看看窗外,夜幕如瀑,皓月当空,“挺晚了,我送你下楼。”
温礼穿好外套多次推让,康念还是固执的拿了钥匙去玄关处穿鞋子,她边穿边说,“也不全是为了送你,我的存货不够了,我要去买一点储备粮。夜里写东西的时候,我经常会饿。”
温礼这才不好推脱,跟在她身后出门,想起什么,他忙从外衣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把存在里面的照片给她看,好几张,都是图安的作品,各种摞在一起的已出版的书,初次版、经典版、典藏版……不仅从第一本开始每本不拉,而且很明显每本都不止一本,温礼为这些书单独做了一个简易的书柜,一排排的“图安”显得颇为壮观。
康念瞄了一眼吓了一跳,睨着他,瞪了好几眼才发表意见:“你比我有病。”
温礼把这话当做是夸奖,显得很开心,“总之今天收获不小,”他两根手指在照片上一点,放大,指着其中一排书,“我正好缺《走向终结》的典藏版,当时出手晚了几分钟,惋惜了好久。而且以前我对别人说,图安一定是个年轻姑娘的时候,所有人都鄙视我,觉得我意淫。”
“我希望你继续这样‘意淫’下去。”
温礼一点就透,十分狗腿,“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你的信息。”
康念给门上锁,看也没看他,但还是在走进电梯的时候低声道了声谢。
夜晚有点透凉,康念穿着一件七分袖,在夜风里抖了抖。温礼看在眼里,伸手拦住她,抬手做了个请回的手势,说夜里凉,别冻感冒。
康念顿了顿,绕开他,看了看周围停着的车辆,说:“你快拿车去吧。”
温礼犹豫了一下,思考半天还是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关心她的立场,转头去开车。
小路旁跑过来几个打打闹闹的孩子,手里拿着红外线小手·枪,拐角处坐了一位在听收音机的老奶奶,温礼的车开过来的时候,降下车窗,看见康念站在老奶奶身边,把她扶起来,说:“大妈您坐这儿挺危险的,来往的车辆看不见您,很容易撞到的。要不我扶您去小亭子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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