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他就是不吃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天桥底下说书的
方桌分明有四张长凳,这两个剑修偏要挤在一处,鹤五奇没想到他们不止晚上要抱在一起,连大清早都要黏糊一阵。此等场景,他作为一个没有道侣的年轻修士委实没眼看,一时倒忘了挑剔,赶紧埋头啃咸菜,假装自己不认识他们。谁知,他尝了之后却是突然发现,这丑不拉几的一盘东西虽不比家里菜色致,倒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吃。
释英倒不觉自己有做出什么突兀行为,顾余生小时候他还抱过呢,徒后也时常让徒弟抱着腰御剑,坐在一起又有什么?这到底不是和他相敬如宾的顾掌门,而是他养了快五年的徒弟,若是长大了就不亲近了,那才是该难受的事。
如今,他也是镇定自若地将色泽最好的咸菜夹给了自己徒弟,无视鹤五奇“连咸菜都不给俘虏吃,你们还是人吗?”的抗议视线,只对来添茶的刘二问:“小二,之前可有修士来万阳镇?”
来福客栈距离阴寒山最近,下山之人多半会经过此地,果然,刘二还记得前些日子的陌生面孔,立刻道:“前阵子大约有十几个青衣修士来过,就和你们的打扮一样,他们还挨家挨户问了许多事。”
看来阁中的确派了剑修前来调查,释英眸色一深,又问:“每一户人家都问过了?”
刘二难得和修士说话,连忙就积极答道:“当然,连我都被叫去问了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外地修士,又年轻又好看,比方家的老神仙强多了。”
剑修并不是什么听话的群体,若要让十几个剑修统一隐瞒真相,释英相信那奸细刚下命令就会被剑修们捆了送给掌门。如此,调查时应该不会出问题,可当时给他们的资料并没有关于万阳镇夜晚风俗的情报,只简单提了白骨宗,强调在阴寒山并没有什么发现。
按理说,能驻颜在年轻时期的剑修都是金丹以上修为,多少有过独自办案的经历,不至于忽略如此明显的疑点。除非,他们如实写了报告,东灵剑阁内部传达时却做了更改?
若是如此,这令内部探子冒着暴露风险也要隐瞒的消息,定然极为重要。
阴寒山果然有问题,释英瞥了眼鹤五奇,没将猜测说出口,只是用闲谈的语气继续问刘二:“你们这里的金丹修士都有哪些?”
此话一出,刘二就愣了愣,只茫然地问:“金丹是什么?”
北方平民常与修士打交道,南方却不一样,坚持避世的修士历来少在人间行走,若自己不曾修行,常人根本不知修士有什么区别,在他们眼里,只有能飞的和不能飞的两种修士,会发光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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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得上神仙人物了。
北方所有人一出生就要检验资质,每户人家都希望自己孩子能被修士作徒弟,对修士资料自然是如数家珍。鹤五奇还没见过如此没见识的人,忍不住抬头道:“就是刚才你嘴里那种能活几百年的‘老神仙’。”
他这神仙明显是嘲讽语气,刘二却半分没听出来,只继续高兴地给客人分享见闻:
“神仙里当属方家老祖宗最强,听说现在都活着,还是个大门派的长老。不过他从不回来,大家也没见过。
现在咱们万阳镇最厉害的老神仙就是方家的济世祖师,你别看他外表是个老头,连雷电都能握在手里的!”
这位老祖宗明显是指天方子,释英虽知他已三百岁,听见自己的平辈人被如此称呼还是默了默。
鹤五奇不知天方子和万阳镇的瓜葛,此时却是为那方家修士的称呼咋舌济世祖师,区区偏远乡镇的金丹修士,也真是敢取名号。
在天羽世家,若四十岁还不能结丹便是资质平平没有前途,鹤五奇的护卫各个都是金丹修为,没想到在这里一个没前途的老修士都能被称作神仙。他虽觉无语,仍是耐不住性子,开口道:“那是你见识少,掌中雷这样的低阶法术,结了金丹的修士谁不会用?”
刘二自小就在客栈里跑堂,什么刁钻客人没见过,也没计较他的语气,只好奇道:“你也会吗?”
鹤五奇到底年少气盛,闻言便故作谦虚道:“鹤某不才,五行术法皆有涉及,掌中雷这种法术,十岁之后便不用了。”
释英之前只知鹤五奇是北方难得一见的天才,从筑基到结丹只用了三年,却没想他结丹时间竟这样早。五行俱全的十岁金丹修士?这样的天赋简直骇人。
就在释英和顾余生为此交换眼神时,刘二却不知这代表着什么,只满脸不信道:“那你放一个雷试试?”
北方之主掌控风云,万鸟来朝,就算如今尚未长大,施展雷电之术也完全不成问题。然而,他自信地捏了法诀才想起自己已被释英封了修为,眼珠蓦地一转,虽还是愤愤不平的语气,却暗中怂恿道:“你先叫他们把我放开,我就让你见识何为翻云覆雨之能。”
可惜,习惯和修士打交道的大少爷根本不知道凡人思维,刘二根本不上套,只用看江湖术士的眼神瞧着他,满脸不屑道:“我不信,你要真那么厉害怎会被根枯树藤绑住?”
释英养出的藤蔓自然不是凡物,奈何人家就是不识货啊,在他眼里,这就是根拿把菜刀都能切开的普通树藤,能被绑住的人肯定没力气。
鹤五奇此时心中也是郁闷,被顾余生鄙视就算了,毕竟剑修对谁都那副鬼样子,可一个店小二居然也鄙视他,这地位也太低了吧?他天羽世家三公子不要面子的吗?
客栈掌柜最会察言观色,本是在柜台默默观察,听了此话生怕刘二冲撞了这些修士,立刻就大声招呼道:“刘二,闲聊什么?还不来干活!”
刘二虽好热闹,对掌柜却是极为尊重,赶紧提着茶壶一溜烟跑了回去,偷偷分享自己今日见闻,“掌柜的,我跟你说,这小哥比城里的说书先生还能吹!”
他虽是压低了声音又如何能瞒过修士耳目,顾余生闻言便是一笑,鹤五奇瞧了更是无奈,一面是真的郁闷,一面又觉没必要和个坐井观天的凡人计较,最后只能对最为年长的释英抗议:“你们南方的凡人都这么刁滑?”
释英本是悠哉看戏,闻言便一语道破现实:“是北方平民都被你们驯得不像人了。”
他这一说,鹤五奇也发现自己居然和一个凡人正常聊了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惊讶。他在北方也不是没遇上过凡人,可那些人要么恭敬跪着连头都不敢抬,要么被侍卫隔在远处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以前大家都这样,修士本来就不该和没身份的凡人说话,他也没觉有什么不对。
如今想想,若是这个刁滑的店小二也成了那副模样就没劲了。与其被惧怕,他更希望解开封印后用一手御雷之术惊得这刁民说不出话,那样的场景,一定很有趣。
鹤五奇本对北方凡人没什么感觉,此时倒是难得赞同道:“他们是恭顺得挺无趣。”
师父说,凡人贪婪,若不要求回报,他们便会将修士的保护视作理所当然,甚至自以为能够操控修士行事。缴纳供赋是要让凡人时刻记住,若没有北方修士,仅凭邪修和妖族入侵就足以令他们血流成河。修士没有义务保护凡人,他们若要依靠别人,就必须对愿意庇护自己的强者时刻持有感恩之心。
鹤五奇以前从未质疑这一点,如今却突然有了一点疑惑,为什么被北方联盟保护着的凡人,看他的眼神却还没这些毫无干系的南方人亲切?
这之中,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鹤五奇:我不想做冷酷霸主了,我想装逼!
某教练:什么鬼?你在南方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了?
鹤五奇:咸菜啊。
某教练:???
顾余生:其实我喝粥更喜欢加糖。
释英:老板,来一斤白糖。
第六十八章
在阴寒山一无所获时,释英还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出错。如今发现有人在刻意隐瞒万阳县情报,反倒确定这里存在对净世宗不利的证据,只是隐藏在暗处,不论他们还是前来搜查的剑修都没发现。
夜间不可出门这样的风俗顾余生也曾提过,不过,杯中郡是蛇姑作祟,百姓在夜晚将孩童偷偷献祭,为防被他人发现才有了这种规矩。
万阳县的规模远胜杯中郡,城中还有修士坐镇,早些年也请道印门做过法事,遇见邪物不该忍气吞声,这风俗来历定然有问题。
调查城镇还需当地人协助,释英见这客栈的王掌柜有几分眼力,便请他带众人在城中转一转。王掌柜正好担忧刘二触怒修士,闻言立刻殷勤为他们带路。
他先是介绍了一番特产风景,见三人都是兴趣缺缺的模样,还道他们还在介怀刘二言语,连忙开口赔罪:“各位得罪了,刘二自小没爹娘,我又没空教他,行事总是颇为顽劣。”
剑修历来不解风情,无烽城风景如画,琴弦湖景天下闻名,落在释英眼里也只是石头和水堆在一起而已,更别提本就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万阳县。
释英还没反应过来王掌柜为何有此言语,平民出身的顾余生却是瞬间看出了他的担忧,这便安抚道:“王掌柜无需多心,他们年轻人闹着玩的。”
鹤五奇的确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出门注意力就被街道行人吸引了去,闻言瞧了眼顾余生,只觉好笑,“这位仁兄,你似乎也没比我大几岁吧,为何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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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余生与鹤五奇的确同年,奈何这位大少爷不靠谱的气质总让人下意识将他划分至三岁的范围,释英也觉自己沉稳懂事的徒弟不该和此人在一个年龄段,立刻就认真回:“单论心智,他做你祖宗都绰绰有余。”
风奕死时将近一千岁,顾掌门亦是百岁修士,这辈分叠加起来确实无人能敌,只不过,顾余生总觉,自己分明有了心上草却生生做了一千多年童男,这境遇也太惨了些。
如此一想,想要做棵嫩草的某徒弟便沉着脸解释:“师父,我才二十一岁而已,前世年岁是不能算数的。”
在妖的世界,道行越高资历越深,便越受尊重,那些成名大妖更是巴不得自己在开天辟地时就已存在。释英虽不明白徒弟为什么放着道行不要,仍是顺着他夸了一句:“嗯,你的确苍翠挺拔,长势极好。”
顾余生也习惯了师父这别致的赞扬,默默将这话在心中翻译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便轻笑着回:“师父沐浴之后亦是青翠欲滴,亭亭玉立。”
两师徒正互相欣赏,鹤五奇却很是茫然。他想了半天,以他的天才智慧竟参不破这二人对话,最后只能一头雾水地叹气,唉,剑修都不说人话的吗?
万阳县近百年都在扩建,如今也不算小,顾余生仍牵着被缚的鹤五奇,释英与王掌柜打听着路过住户情报,不知不觉便逛了一个时辰。
此地居民皆是普通百姓,释英并未发现什么问题,正在思虑便瞥见一间隐藏在小巷中的寺庙。
他上前打量了一番寺庙所用砖瓦,皆与山中的白骨宗如出一辙,想来是这一代凡人常用的建筑材料。和空荡荡的山中荒庙不同,这里的厅堂供奉着一尊铜铸神像,看打扮只是道袍老者,与已知的神佛都对不上。
释英默默估量着这神像大小,果然与山中寺庙留下的石台一致,这便问:“掌柜的,你们这庙里祭拜的是何方神明,怎么从未见过。”
王掌柜似乎并不意外他有此一问,连忙就答:“我们这一带都不怎么信神佛,这庙是大家自己建的,供的是刘老太爷。”
能被建庙供奉的都不是常人,释英忙问:“刘老太爷是何许人?”
“实不相瞒,这刘老太爷就是刘二的祖先。在方家那位祖宗还没出生的时候,他才是我们万阳镇最有名的修士。我小时候就听爷爷说过,那几年朝廷发生叛变,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家里都被乱军抢了个空。这寒冬腊月,县里连一粒米都没有,所有人都快饿死了,多亏刘老太爷法力高强,凭空变出了粮食,大家才活了下来。”
王掌柜是当真敬重这位刘老太爷,言谈间也不忘恭敬地上一炷香,还添了些许香油钱,末了才感叹道:“说来也是可惜,若刘二的这位祖宗不曾失踪,指不定他现在也能寻仙问道,又何必沦落到在我这里打杂的地步。”
释英从未听说哪家修士还有凭空变出粮食的术法,抬眼打量着这万阳县百姓合资铸成的神像,只问:“你可还记得那大概是多少年前的事?”
王掌柜不知他为何对这些传说有兴趣,仍是积极地回:“我爷爷也是听长辈说的,至少也是四五百年前了吧。”
根据道印门记载,白骨宗失踪的确是距今五百年左右的时间。
释英越发认定这刘老太爷和白骨宗有关心,若有所思道:“你们夜晚不点灯的风俗,是否也是自那时开始?”
这五百年前的事王掌柜也不清楚,回想着老人们说的故事,语气不确定道:“应该是。那次战乱周围乡镇的人全都饿死了,只有我们的祖先活了下来,大家都说阴寒山闹鬼是那些人想拉我们陪葬。”
寻出修士根本做不到无中生有,释英不认为这默默无闻的刘老太爷会是什么能人异士,闻言疑心更甚,这便问:“刘家现在可还有人?”
提起此事,王掌柜脸色多了一分唏嘘,“刘老太爷失踪后他们家就没出过修士,后来几个儿子把家产分了,除了刘二这一脉都搬去了外地。不过,我听说他们一脉分支中有个小姐嫁进了方家,还生了一对天赋异禀的兄弟,那弟弟至今都还是修士中的大人物,可见刘老太爷的血脉是当真适合修行。”
这对兄弟无疑就是阴阳双生果,释英没想到天方子的娘就是刘老太爷后人,眉头一皱,想着总要亲眼查探才能得出结果,这便道:“带我们去方家看看。”
对这要求王掌柜自然不会拒绝,立刻就上前带路,“没问题,道长请。”
方家家主极为疼爱自己夫人,为她回到了当年尚且贫瘠的万阳县,又将刘家老宅买下改作方府。这寺庙也是方家所建,顺着街道直走,尽头便是方家大宅。
方家到底出过两个元婴修士,天方子虽对故乡毫无感情,万岳子活时却每年都给家中送来灵材与金银,如今的方府在刘家的基础上又扩建了许多,装饰布置虽陈旧,与其它普通民宅却是天壤之别。
这样的宅院在乡下虽难得,不过,在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修士,对它也没什么惊讶之意,反倒是被那笼罩在院落上方的重重阴气吸引去了视线。
活人多的地方历来少有阴气,天方子拜师后就再没回来过,方家怎么可能被阴气笼罩?
这样的情况很可疑,顾余生立刻皱眉道:“师父,此地阴气未也太重了。”
释英也觉此地怪异,王掌柜虽看不见他们说的阴气,想起之前偶然听见的谈话,只解释道:“以前来的青衣修士也问过这个问题,方家说他们家中曾出过一个邪魔,不过现在已经走了,只留了些阴气没散。”
方家人明显认定这阴气是天方子招来的,只是碍于其天岭宗长老身份不敢言明,对外倒还称他为老祖宗,想要沾上几分元婴修士的光。释英虽不通人情,此时倒也能理解为何天方子始终不肯回到故乡,这种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家。
可是,天方子所在的天岭宗也是频频内斗,仅存的师兄弟皆是生死仇敌。他这个同类在人世中活了三百年,似乎也没找到可以扎根的地方。
释英和顾余生这两个知情人自然不信方家的说辞,就在他们暗中以眼神交流时,鹤五奇打量了一番方府布置,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异,“这宅院的布局似乎是过阴阵。”
释英闭关多年,闲来无事便看书,对阵法也有些理解,却从未听说这过阴阵。他见鹤五奇神色不似作假,只问:“过阴阵有何功能?”
鹤五奇也没想到这阵法会出现在此地,想了想,还是告知了剑修此阵来历,“正如其名,这是从阴间借路的阵法,阵眼连通幽冥,只有死者才能在其中来去自如。奇怪的是,这种阵法会导致所在土地被阴气腐蚀,按理说此地该是百鬼巢穴,也不知道这方家是得了什么宝物,连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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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鬼怪都不敢靠近。”
阳果克制天下邪物,阴果又是暗夜王者,他们出生的地方鬼怪自然不敢冒犯。天方子说他出生时,阴寒山鬼魂全在房外跪等。想来他们便是借此向月皇表达臣服之意,以示自己不会和阴果抢地盘。
鬼怪不敢来犯的理由容易得出,可过阴阵的来历却是个问题。此阵若鹤五奇不开口,释英和顾余生都无法察觉,就方家那连阴阳双生果都不认识的眼力,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也就是说,过阴阵出自刘家的可能性更高。
刘姓……桑林……莫不是和尸神宗宗主一脉有关系?
可是,尸神宗门徒有必要救助万阳县的百姓吗?这刘老太爷到底是何身份?出现在阴寒山附近又有什么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鹤五奇:我知道很多东西,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释英:你不想装逼吗?
鹤五奇:有道理!你们快问我!
顾余生:我拒绝和这个三岁小孩同龄。
第六十九章
方家之上阴气密集,释英也不确定会查出什么,想着王掌柜一个普通人不宜再与他们随行,便开口道:“方家我们自己探查即可,你回去吧。”
然而,王掌柜闻言却没有立刻离去,反倒有些犹疑道:“几位……”
他一路上都颇为热情,任何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释英见状便问:“可是有事相求?”
果然,王掌柜一见有戏,立刻就试探道:“是这样的,刘二好歹是修士后人,留在我这个小店也没个出息,道长若觉他还算伶俐,可否带在身边伺候?”
王掌柜自小便听着刘老太爷的故事长大,对刘家很是敬重。刘二父母意外身亡后,他便养了这刘家血脉,如亲生儿子般养大。他想,刘二在乡下混着也不是个事,如今难得遇上愿意和他们闲谈的修士,自然想为这小子谋个前程。
生意人行事最是圆滑,他先是将三人带到刘老太爷的庙,又借机述说刘家事迹,为的就是让这些修士对刘二有几分同情。万没想,这本是出自私情的行为,竟将重要线索送到了释英面前。
释英虽无沈逢渊的天眼,却也看得出刘二性子不够坚毅,并不适合成为剑修,此时只道出实情:“我们这一道修行极苦,他受不住。”
若无强大意志支撑,常人根本无法通过剑修入门磨炼,顾余生也觉这对外界还有挂念的年轻人没必要放弃一切成为剑修,不过,见了王掌柜真心为义子担忧的模样,仍是建议道:“师父与天岭宗有些交情,或许可以给天方子前辈一封书信,我想他会妥善安排。”
天岭宗待遇极好,的确是普通人梦想成为的修士,释英倒不介意和天方子打声招呼,只是看着王掌柜认真道:“你身患恶疾命不久矣,他若踏上修真之路,连为你养老送终都难,确定要如此?”
以南方第一医修的眼力,初见时便看出王掌柜患有隐疾。释英也知方家是万阳县的地头蛇,许多事本地百姓未必敢说。他本是想以丹药换取情报,不想王掌柜对自己身体只字不提,全部心思都扑在了刘二心上,所谓人性,当真难料。
王掌柜其实分不清修士有何不同,只是见这二人与上次来的冷漠修士不同,待他们较为随和,便尽力一试。未想这外表年轻的修士竟一眼看破他这隐藏的顽疾,当即将释英看作本事高强的人物,笑容又热情了几分,“道长果真神人。我这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叫乡亲们抬了往阴寒山一埋就是,哪用得着他?”
他既如此说,释英便不再多言,掏出天方子赠送的玉符送入一道神识,随即放入老者手中,“这枚玉符中已留下我的神识,拿着它去天岭宗,报上青囊长老名号,自会有人前来相迎。”
王掌柜虽不识修真门派,从方家也听说过天岭宗声名,闻言立刻大喜:“多谢道长!”
鹤五奇没想到一个天岭宗普通弟子的名额就让这人高兴成这样,这是他头一次认真打量王掌柜,外表只是很普通的五十老者,衣着打扮在乡下虽算得上好,到底入不了天羽世家公子的眼。不过,这为刘二操心的模样,倒有些像他的祖父。
鹤五奇的祖父正是如今天羽世家之主,乃是北方境界最高的修士之一。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把一个凡人和这样超绝的修士相提并论。
只是,为了这些许的熟悉感,他仍是自腕间金圈掏出一瓶丹药递了过去,“不过是心肺有些问题罢了,掌柜的,你家小二竟敢怀疑我的本事,你把这枚百草丸吃了,让那小子知道谁才是厉害修士。”
百草丸乃是高阶修士的续命灵药,一旦服下,即便丹田受损亦可维持真气不散,治疗此等凡疾自然绰绰有余。鹤五奇声称身上空无一物,如今却凭空掏出此等灵药,释英见状眼眸一深,将袖间本欲相赠的药瓶回,只淡淡道:“出手便是百种灵材制成的极品灵丹,天羽世家果然不凡。”
王掌柜闻言怎会不知这是好东西,立刻对这发色奇怪的小公子感激道:“多谢贵人赐药!几位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小店定然全力完成,分文不取!”
修士当然不在意这些许金银,释英只随意点了点头,“回去吧,你方才所言已帮了我们许多。”
王掌柜本是想为刘二寻个修仙的机会,万没想还得了枚仙丹,心中激动之余,他看了眼神色平淡的释英,终是道出了一个只有自己知晓的消息,“道长,方家管事在客栈喝酒时,我偶然听见他们说,前些年方家好像从宅子底下挖出了什么东西,当场就有两个家丁被吓死了,方家老爷为此还请人做了十几天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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