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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花怀朝
夫殷纠结几瞬,脱出手,在天帝面前跪下,“盈冉偷袭哥哥,以不正当手段夺来了帝子檀果实,此次帝子檀之争做不得数。”
他面色凛然,语气也十分坚定,纵然心底在惧怕将来要作为废人度过余生,再不能风风光光的去见他的凤凰的事实。
泰恒蹲在他身侧,伸手去揽住了夫殷微颤的脊背。
天帝沉吟一阵,摇摇头。
“此事我与长褚已经议过,无需再改,”天帝道,“夫殷,你是天定的帝位继承人,无需有愧。”
夫殷急急道:“可哥哥分明胜过了我。”
“帝子檀未曾选择长褚。”天帝道,“他在帝子檀旁守了数日,不见帝子檀结果,唯有你到达前夕,帝子檀才开始凝化果实,夫殷。”
夫殷愣住,好半晌才问:“可不是只要能看见帝子檀果实,便是被帝子檀选中之人?”
天帝将他从地上拉起,“长褚他……与帝子檀无缘。”
夫殷仍存着怀疑,“可是……”
“此事已落定,不许再议。”天帝肃颜。
夫殷张张嘴,虽满心疑惑,却碍着天帝严肃的神情,不敢再问。
“孤今日前来,是为了解决你体内另一人的事。”天帝换了话题,“孤寻了一个法子,只是有些危险,你若考虑好了,这几日歇息过后,便走一趟魔界。”
夫殷之前也曾去过魔界,却不曾见天帝这样担心的神色,不由问道:“父皇,此行可是有何特殊之处?”
天帝颔首,“魔界之中魔气泛滥,不乏凭借吞噬他人魔气而修炼成型的魔物你此去魔界,一方面潜伏于魔界打听魔军动向,一方面……借他人魔气,助盈冉修炼一具魔体罢。”
夫殷大脑一震,“父皇是要我修魔?”
“非是你,而是盈冉,唯有此法,才能将他彻底与你分化开来,毕竟自古仙魔相斥,”天帝叹道,“他既因你而生,听命于你,想来纵然成了魔,亦会心存善念,不会造孽于世,若此法成功,日后他在魔界,你在仙界,也能助你维护两界平衡,一箭双雕。”
夫殷面色木然,他向来鄙夷魔物,如何舍得剥离盈冉,让盈冉成魔?
“我需得再想想。”夫殷道。
天帝点点头,“好。”
夫殷站起身,安静了许久的盈冉却忽然出了声。
“答应他,夫殷。”
夫殷从前满心想着盈冉若是有躯体,他们可以一同练剑,一同玩耍,何等畅快,如今想到盈冉只能修成魔体与自己仙魔两别,连气都忘了气,塞满心间的俱是不舍二字。
可盈冉却仿佛拥着他似的,在他耳边轻轻道:“夫殷,我们去魔界。”
“……”
“夫殷,给我一个可以站在你面前的机会。”
第33章
夫殷回去想了许久,虽有天帝劝诫在先,他仍是闷闷不乐,信朱公主得了天帝指示,来陪他说话谈心,两姐弟坐在廊下,旁边摆了些点心甜酒,木兮带人避得远远的,轻手轻脚的重新装饰起了这座大殿。
“大哥性子着实不适合继位。”信朱道。
夫殷怏怏道:“可哥哥各处都胜过我。”
信朱捂嘴笑,“那是因为他看着你从小长大,作为长兄,自然要给你做个表率,若给你看了他失败糟心的地方,他还哪好意思受你一声哥哥。”
见夫殷一脸郁结,她拍了拍夫殷的肩,道:“为人兄长者,往往自我要求一定要为自家弟妹们撑起一片天,使弟妹们无论何时仰望,都能看见他坚实的后背,他无所不能的模样,然而世上哪来无所不能的人,纵然是长褚,也会有弱点,亦会遇事惊惶无助,只不过他将那些脆弱的模样都藏在了你我看不到的地方罢了。”
夫殷想起那日他去寻长褚,长褚明明刚错失帝位,却依旧能对他展颜一笑的样子。
“我做了件错事。”夫殷道。
信朱摇摇头,“你没有做错,夫殷,大哥并不会因你成为太子而伤心,父皇也并不是因偏爱你才愿意接受结果,是帝子檀没有选择大哥,你若是坚持取出帝子檀果实,才是在大哥伤口上撒盐,而你让父皇来剜你的心,不也是同时在剜父皇与大哥的心吗?”
夫殷哑口无言。
信朱掐了把他的脸,“笨蛋夫殷,你若真觉得对不住大哥,日后将帝位传给大哥的孩子不就好了?”
闻言,夫殷眼中一亮。
信朱见他神情渐渐明朗,心中一叹,却也为夫殷终于听进了自己的话而高兴,便抓了一边摆放的酒壶,啄了口酒。
夫殷起身来,“我去寻哥哥。”
信朱莞尔,“大哥殿中人出了事,暂时出界处理去了,想来还需得几日才能回来。”
她拍拍一边草地,“坐下,平日里只知道粘你那个大哥,怎么不来陪陪你二姐?”
夫殷连忙道歉,“好二姐,你莫生气……二姐!你偷喝酒!”
瀛洲界内未出阁的女子均不许饮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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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原想趁着夫殷心不在焉偷喝几口,未曾想夫殷刚一打起神,就注意到了四散的酒香。
信朱一把将夫殷拽得跌坐在地上,后者还未坐稳,她便抱了夫殷的肩,抓着酒壶往夫殷嘴中灌。
“你几百岁的人了,难不成还准备去告姐姐的状?”
夫殷抓住她的手,“我原以为二姐你从不喝酒!”
“笨,”信朱亲了亲壶嘴,得意道:“若让你发现了,我还怎么做你心中乖巧稳重的二姐。”
夫殷好气又好笑,“可你现在……你从前告诉过我你不喜酒味!”
“我呀,这是要告诉你,”信朱停了手,用脸蹭了蹭夫殷的颊,“哥哥姐姐们不仅会有你不知晓的秘密,很多时候,还会不得已说些谎话,你可懂了?”
夫殷被她按在怀里揉搓,十足羞耻,连声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信朱轻笑出声,放开了害羞得几乎要逃走的弟弟。
五日后,到了夫殷答应去魔界的日子,长褚尚未归来,夫殷在殿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只好理好行装,准备离开瀛洲界。
木兮君兮两人拿着纸笔追出殿门,急急忙忙拦下了夫殷,“殿下!”
夫殷奇怪:“何事?”
木兮将笔塞入他手中,“殿下尚未赐字!”
神族中人自成年后皆要落字成印,留作身份图纹,夫殷成年时字尚且难看得很,一个殷字写得十足难看,可惜此字不可代笔,也不可后期随意更改,纵然他练好了字后,十足嫌弃自己从前写的那个殷字,也只能等到如今成为太子后才可更换。
夫殷习了多家字体,提笔后仔细想想,留了个形体飘逸的殷字。
君兮道:“殿下如今的字当真好看!”
木兮翻了袖口,指着里侧那个与泰恒珍藏瓷瓶上一模一样的图纹,乐道:“日后可算不用将图纹在暗处啦!”
夫殷知晓木兮这是在揶揄自己,瞪了木兮一眼。
“日后我不在殿中,你二人要好生照顾自己。”他道。
君兮笑容有些勉强,却还是乖巧答了句:“奴婢知道。”
木兮不舍道:“殿下要注意安全,奴婢们等殿下回来。”
夫殷点点头,转身踏云而去。
信朱与天帝二人在瀛洲界界门处等他,见夫殷来了,信朱便牵住夫殷的手,说了几句惜别话,天帝则拿了颗灵石出来,挂在了夫殷颈间。
“此灵石可遮掩你的仙气与仙骨,同时护你内心不受魔气所侵,万万不可遗失。”天帝道。
夫殷摸了摸灵石,颔首,“儿臣明白。”
天帝拍拍他的肩,“切记要固守本心,孤在仙界等你。”
夫殷看出天帝眼中器重,不由心生傲然,朗声答道:“儿臣必不会让父皇失望。”
天帝点点头,抬手撕裂身旁空间,打开了通往魔界的路。
夫殷与信朱对视一眼,笑过一笑,踏入了空间裂缝。
泰恒猛然坐起了身。
他看着好似许久未见的床帐,怔愣片刻,按住了心口。
夫殷与盈冉是一同前去魔界,而按仙界相传,却是盈冉在魔界卧底了两百余年。
那他在魔界中遇见的魔君又是何人?
盈冉,亦或夫殷?
泰恒心口生疼,疼得他捂住脸,指缝间流出干涩的苦笑。
记忆被泰恒迅速调至了他与哑巴魔君相遇的那一天。
那日魔君正在房中写战书,窗外忽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哑巴魔君推开了一条窗缝,偷偷看去,看见了个躲在树上的人。
那人一身黑衣,小心观察着四周侍卫,伺机离开,他微微弓起腰,正准备跃至另一棵树上,一人却察觉了动静,一回头眼尖看见了树上的黑衣人,立时抬手朝他射出了袖中箭。
“有刺客!”
侍卫高喊着,聚起人来。
泰恒站在魔君身旁,不看树上慌张的自己,一双眼只直勾勾盯着魔君,看他又惊又喜的脸,看他激动担心得几乎要掰断窗沿的手。
是夫殷了。
泰恒朝后慢慢退了一步。
是夫殷。
他想起自己被魔君救下后的那一日,知晓了魔君是前来卧底在魔尊手下的身份,便放下心来,好奇的问他名字。
“你叫什么?”
魔君不会说话,双眼痴了一样的看着眼前的凤凰,半天不动弹。
凤凰又问了遍,他才恍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取了只笔,写了两字,将纸递到他面前。
凤凰一字一字念来,“惊,雪。”
数百年未见,夫殷再见泰恒,激动得回忆都在震颤。
当时未曾察觉,如今泰恒站在他身边看,才知那惊字最初落笔生硬,不是魔君犹疑要不要给他名字,而是因夫殷险些写出了真名。
第34章
这年折岚继任族长之位,泰恒知晓折岚向来想要只魔界枞雾林中的踏云山猫,恰巧霖止正忙无法替他去魔界走一趟,泰恒便自己潜入了魔界。
他着实对魔界不熟,走来走去,竟不小心被人抓住带进了魔京,要将他献给魔尊,泰恒尽心机逃出来,便遇见了魔君惊雪。
惊雪在纸上写字,“魔界不安全,我送你回仙界。”
泰恒有心诓他为自己抓一只踏云山猫,摇摇头,叹道:“我为踏云山猫而来,抓不到,我不会回去。”
惊雪想过一想,“你先回去,之后我会吩咐人去抓一只,送去你府上。”
泰恒依然不肯,“你潜伏在此,定然有你自己的任务,我不好麻烦你,只望你能给我张地图,我自己去寻枞雾林。”
哑巴魔君望着他,眼神温柔如水,掺着万分无奈。
“既如此,你且留在我身边,待抓来踏云山猫,我再送你离开。”
一月后,魔君惊雪请命攻打南部叛将,魔尊许了两万兵随惊雪前去。泰恒藏在军中,看惊雪运筹帷幄,仅用半月便将反叛之军杀得干干净净。
庆功宴当夜,惊雪大醉,早早退下酒席,泰恒原以为这人累了,不想这人偷偷将自己带出了军队,直朝附近枞雾林而去。
“我带你去抓踏云山猫。”
喝醉之后的惊雪话多了些,行进途中无法落字于纸,他便手划荧光,在幽暗夜色中画出一个个飞扬文字。
一路上流光飞舞,几乎迷了泰恒的眼。
从前泰恒不知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为何要对他这样好,还当这人单纯是个老好人,看不得仙界同胞出事。
如今他却懂了,唯有夫殷会为护他,将他藏在自己羽翼之下,无微不至的照顾,唯有夫殷会为抓一只宠物给他,冒着被魔尊怀疑的危险,请命魔尊领兵出征,连夜替他抓了踏云山猫,送他离开。
泰恒心下冰冷,似千丈冰川化了无数随风而来的利刃,刮疼了每一寸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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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一侧,看夫殷偷偷和盈冉说话。
“他怎么总是来魔界找我?”
盈冉笑他,“笨夫殷,他对你有兴趣。”
夫殷羞红了脸,分明开心得很,却还是自我怀疑的反驳盈冉,“他哪里看得上一个哑巴。”
盈冉道:“你是要主动去问他,还是要继续瞎猜、在我面前贬低自己?”
夫殷按捺着欣喜,想了想,摇摇头,“过些日子再说罢。”
他如今毕竟是个卧底,不好暴露身份,再私心一些,他身体里还有个盈冉,若真与泰恒有了什么进展,岂不是三人都要尴尬。
时间一过就是三年。
三年间泰恒断断续续去了魔界许多次,他对这个好脾气又强势果断的魔君十分感兴趣,想套出他身份,待日后仙界相见,许是能再交一个知心好友。
夫殷却始终没有给泰恒答复。
仙魔大战前夕,泰恒在魔界与夫殷豪饮一场,醉倒桌边。夫殷将软泥似的泰恒扶起,安置进了一架马车中,泰恒醉得头脑发晕,感官俱是麻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一大块阴影直压下来,接着便是温热而柔软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夫殷一只手遮着他的双眼,小心翼翼用舌抵开他闭合的唇,去探索内里的温暖。
泰恒身子不可见的一震。
他看着夫殷十足温柔的亲着几乎半昏睡的那人,像是在偷吃惦念千年的禁果。
仙魔大战近在眼前,夫殷想着趁此机会让盈冉吸足够魔气,得以剥离,此后他便可回到仙界,与泰恒相认。
他满心激动,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偷偷亲吻不知情的凤凰,还拿下了颈间的灵石,化回原貌,伏在凤凰耳边轻轻说了声,“泰恒,我是夫殷。”
殊不知凤凰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全然没听见他的话。
“等我回去见你。”
夫殷说过最后一句,又佩上了灵石,他满眼缱绻,看着马车遁入夜色,朝后一倒,醉醺醺的坐在了丛中。
泰恒满面苦涩,半跪在夫殷面前,夫殷脸上带着红,眼神直勾勾看着前方,却看不到缓缓展臂环住他的眼前人。
“夫殷。”泰恒看着他漾着希冀的眼,“夫殷,夫殷。”
“盈冉,我想快些回去了。”夫殷说。
盈冉没有说话,或许是泰恒无心听了。
他捧着夫殷的脸,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夫殷,对不起。”
折岚进院子时,房里忽然发出了声巨响,她吓了一跳,皱起眉快步进屋,许久未见的弟弟坐在床边地上,一手捂着额,另一手摸索着扶住床沿,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踏云山猫在一边来回绕着圈,急得直叫。
“怎么回事?”折岚问。
泰恒一顿,本要去揉膝盖的手了动作,垂在了一旁。
“无事,下床时绊了一脚。”
折岚道:“你脸色很难看。”她看泰恒转身去小心起床头的雪花,忍不住问:“你究竟在做什么?”
泰恒动作缓慢的拾过,安静许久,反问折岚:“长姐可还记得盈冉?”
折岚叹气,“自然记得。”
泰恒在桌边坐下,踏云山猫跳上他膝盖,在他大腿上伏作一团,尾巴慢慢的勾着他的手。
这是踏云山猫做出的安抚举动,泰恒却无心像以前那样轻轻握住它的尾巴了。
他平静道:“盈冉骗了我。”
折岚一愣,“他骗了你……他骗了你什么?”
泰恒面上似有嘲讽的笑,折岚仔细看去,却又只能看到一片冰封般的死寂。
她记得那年仙魔大战爆发前,泰恒不顾危险去了趟魔界,回来时腰上悬了个陌生的锦囊,十足开心。
“什么事这么高兴?说来姐姐听听。”
“长姐怎么这么敏锐?”
“夸我也没用,快说。”
被她抓了衣袖威胁的弟弟垂下眼,摸了摸那锦囊。
“得逢有缘人,心中欢喜罢了。”
说着像是没什么大不了,往日总是凉薄的眼底却像终于照进了阳光,有了些微的温暖。
“他还在魔界,待日后回了仙界,我再带他来见长姐。”
“他不喜欢你?”折岚问。
泰恒摇摇头,“他喜不喜欢我,与我何关呢。”
折岚愈发胡涂,“那你说他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泰恒松开踏云山猫的尾巴,手缓缓紧,握成拳。
“与我相知的不是他,是夫殷。”
他在夫殷的记忆中没有找到后来他去魔界寻夫殷的片段。
既如此,便只可能是盈冉顶替了夫殷的意识与他见了面,给他那纸情诗,与他共约来日。
他与夫殷就在盈冉的欺骗下,可笑的走向了另一条相见即是生人的道路。
折岚大惊。
泰恒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了那扇窗。
“你云游在外,天帝偶尔巡游至此,都会问你可在族中,我还见过他偷偷跑去你屋外神游。”
他与夫殷形同陌路了上千年。
他已不敢想那人每每站在门外小道,看着空无一人的小院时,心里究竟是何滋味了。
第35章
泰恒做了个梦。
他推开小院门朝外走,院外的青石板路上走来一个少年,眉眼尚携稚嫩颜色,笑颜一如春日耀眼。
泰恒手扶木门,看着少年飞扬神色,竟一时看呆了。
那少年走至门前,明亮双眸好奇看着凤凰,问:“你可知我哥哥在何处?”
泰恒怔愣半晌,声音发哑,“你是……”
“我名唤夫殷,哥哥名为长褚,姑且算是你蓬梧的贵客。”少年说着盛气凌人的话,语气却一点也不叫人讨厌,“我偷偷溜出来玩,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可知你族族长向来在何处接见来客?”
是那一年初见时的夫殷。
泰恒贪婪的看着少年脸上每一处,要将这幅模样刻入骨髓般。
答话却温柔得像怕吹皱了梦境:“我带你去。”
少年摇摇头,“你只需告诉我在何处就行,我自己去。”
泰恒不忍驳他决定,指了另一条道,“沿着这条路直走,左拐见着个大院,然后朝右走到头就好。”
少年明媚一笑,“多谢。”
他背后现出一扇门,大门上印着繁复花纹,纹路熟悉得泰恒心中逐渐开始恐慌。
“你帮了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少年身形逐渐隐去,“你心念之人就在此处,他在等你。”
泰恒睁大双眼,抬手去抓少年,“别走!”
却抓了个空。
背后吹来阵风,小院随少年一同消失无踪,泰恒抬着手,悔恨伴着疼痛席卷了全身。
面前的大门忽然打开,泰恒忍着掉头离开的冲动,走过熟悉的桌椅,走到了帘幕半垂的床边。
身着玄色




他似昔人,不是昔人 分卷阅读44
朝服的帝王正在床上沉睡,眉头微微皱着,似在烦恼什么事。
泰恒跪在床边,不由伸手去抚他的眉。
指一触到额,帝王便从睡梦中惊醒了,他推开泰恒的手,坐起身,怔然看着跪在床边的人。
看着看着,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泪。
泰恒大惊,“你、你别哭。”
帝王神色渐趋平静,“与你何干呢?”
泰恒去擦他的眼泪,“我不想你哭。”
帝王侧过脸,纵然眼边垂着泪,斜来的视线却漠然得可怖。
他问眼前人:“为什么?”
泰恒张张口,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了,却哽在喉中,发不出声。
“真可笑。”帝王嘲道。
折岚在小院中住了几日,见泰恒不再沉浸夫殷给的记忆,忍不住问他:“一切都弄明白了?”
泰恒摇摇头,“还没有。”
“那怎么不看了?”
泰恒撕了自己写下的几字,“暂时没了心思。”
折岚问:“想去仙界见陛下?”
泰恒执笔的手一顿,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折岚讶道:“那你在想何事?”
泰恒写了个心字,指给折岚看。
他说:“长姐,你从前对我说,我心念的那人稳重强势,这些年我便始终对这样的人上心些,如今我终于知晓这人便是夫殷,甚至与我在魔界相知相熟的亦是他,偏偏他那些模样都不过是给外人看的表象,长姐,他并非你说的那种人,魔界我所见所知,也不过只是片面。”
折岚满面讶然,泰恒说的每一句都无疑一个惊雷,震得她不敢置信,她想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偏偏泰恒面色静到了极致,让她看着有些不忍问了。
泰恒看着那心字一点,想起重逢后夫殷失措却又欣喜的神情,心下起了细密的痛。
“我如今痛苦,是我咎由自取,我心中尽是对他的愧意,可我不能因他为我受过无尽苦难、或是我欠他良多而回应他的心意。”泰恒苦笑,“盈冉一事让我开始有了意识,我痛苦这些时日,竟还没辨清我喜欢的是否只是个假象。”
未识清心意,他以何面对夫殷?
折岚猛拍了泰恒一巴掌,“废物!”
泰恒手一滑,笔落在纸上,墨染了一片黑。
折岚将那纸抽出来撕了,扔至一旁,斥道:“你禁闭期还剩三月,这三月你是要自己在此处闷头烦恼,还是要去将陛下给你的东西再好生看看,去找找他的本心,去看看你是否会为他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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